在有雨的天里,小川总会倚在他现在家的大木门边,靠着略带的棕门栓。他会轻轻摇晃着体,用弱小的背脊梁蹭着木门,门也就随着他一起摇晃。
“咯吱扭”,如果那是一首柔弱的曲子,小川也不一定会去听。也许,他还会认为那是很悲伤的调子。
小川或许也不会去在意那些穿透过门缝与墙壁间或柔弱或悲伤的曲子,他只是简单而不知所以然的做这些简单而幼稚的动作。他,的确还小。
只是,他的爷爷不这么认为。他现在有一个脾燥的爷爷,常常因为小川不听话而打他。小川被教训惯了,索也就不那么怕他。
小川没有再摇晃着门,他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刚才在大厅隔壁的房间里的爷爷已经在骂,小川只得停下摇晃的体。
雨也是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的,天空渐渐的亮堂起来。小川仰起,出神的望着雨后洁净的天空。他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那是一张他自己也不知道模样的笑脸。在清新的空里,那笑容,和天空一样的洁净。
小川其实不明白的,为何爷爷会有这么大而且是不好的脾。爸爸的脾比爷爷的脾好多了,爸爸是从来不对自己发脾的。虽然现在的爸爸并不在自己边,但小川总能感觉得到,爸爸其实并不是在奶奶曾说过的那个远方的地方。虽然,那是奶奶很久前说过的话。但他就是倔强的怀疑并期待着。
小川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的时候他可以坐着想很多有趣的往事。他可以偶尔摇晃门栓听棕的调子;他可以去屋旁边的小河畔看爷爷甩网捕鱼;他可以和奶奶一起去自家的菜园里摘新鲜的蔬菜……
而在晴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晴天的时候,无论是哪天。爷爷的这间诊所总会有前来应诊的病,都是些附近乡里的村民。他们会挤着占去宽阔的大厅里每一个位置,小川是没有地方去玩耍的。
爷爷是有好的医术,这个小川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时爷爷住在自己家,只是辟一间他自个儿住的房间做个闲职,偶尔帮邻居看个疼脑的,往往可以到病除。
爸爸那时一心外出挣钱去了,没顾家里多少事。倒是小川的二叔,因为不务正业,心思不定,被爷爷给“看了”。爷爷要二叔跟着他学习医术,将来也找一个生活的门路。
小川就是在那些时间里和二叔的娃小米认识并渐渐为好哥们儿的。其实,小米本来就是他的堂弟,是哥们儿。只不过因为这个从小玩到大的缘故,他们就是非常要好的哥们儿了!
小川那时还是住在老家的房屋里,不是现在这所破破的有棕痕迹木大门的老屋。老家的屋子有个很大的前院,大门是一扇很显宽裕的铁门。铁门平时是常关的,只有门的一间小门是活动的,常开。
老家屋子旁的邻家养了三猪,已经长得很大了。可他们居然不圈养着,还天放它们在外面。猪常穿梭在村里,随地大小便,很脏。奶奶为了小川的安全才一直闭着大铁门,只开活动的小门。奶奶为了安心,每次出门前总会连活动的小门都关的结实。
小川自己也学会了开活动门,那是他自己看着奶奶每次关门时的动作自学的。那回奶奶和爷爷都出去了。小米过来找小川玩,他摇着铁门进不来让小川很着急。小川就从家里搬出了凳子,站在面把活动门的栓子给推开了。就因为这个,小米一直都认为自己不如小川哥聪明。
小川在心里已经不怎么回忆小时候的事了,因为很多事他根本是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的。又或者可以说,那些小时候的事根本就是与他无关。也包括现在的很多事,其实都是与他无关的。他,只是个孩子!
在没有雨的天里,爷爷会从大厅隔壁的房间出来。他会坐在大厅内,与前来应诊的闲聊。小川只能被“挤出来”,做自己喜欢的其他事。
小川喜欢跟他奶奶一起,就像以前很喜欢和爷爷在一起一样的感觉。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种转变到底是起于何时,也许,是从自己跟随爷爷奶奶搬家到现在这屋子时产生的;也许,很久之前就有……
小川会跟着奶奶一起去喂食他们家圈养的几猪,他喜欢那样的农活。
猪圈就在现在屋子的旁边,是用一间废弃的茅屋改造而的。奶奶有说过,那完全是爷爷一个拼力所为,连二叔都没有帮他忙。
小川和奶奶走到猪圈时,有一猪正趴在圈栏向外探着脑袋,不停地张着大,吐着暖。鼻子尖似呼还挂着圆润的珠,眼睛咕碌地盯着他们手里提的猪料。
奶奶洒下第一瓢猪食时,其他两猪立刻摇摆脑地冲在了前面,“嚎嚎”地挡着第一猪。小川踮着脚尖往里探了探,就只望见了两块肥肥的猪豚,有两条细长的尾巴在甩呀甩的。
小川看着想笑,他也趴到了猪栏。那猪俟机突地又探出了脑袋,满是杂毛的猪哈着,吓着小川差点摔倒。他扶着奶奶就再也不敢再瞎动弹了。
小川觉得猪栏边的木桩颜他很熟悉,直到回到屋里时他才想起。那就是他自己所喜欢的棕,和他家屋子的大门是同一种木材。
小川和奶奶回屋时,大厅内就诊的差不多都走了。爷爷也回到了内屋,只有一个在打点滴的小孩,坐在自己经常坐的那位置。他是一脸的不快,看的小川也是满脸的不高兴。
小川干脆也不和他说话,自己呆在另一角落,发着傻。
天空的雨很轻巧,若有若无的下着断丝,有薄雾凝聚在大门前。小川好像又听到了猪的嚎声,在缥渺的雾里隐隐不现。小川听着雨声,很安心。
那小孩后来也被打着伞的一个中年接走了。小川听得清楚,那小孩那--“爸爸”!那声音,让小川感觉不安心。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呢?他根本好像就没有。而自己的爸爸,真的就在远方吗?
小川随后就跨到了自己经常坐的那个门角,靠着棕的门栓。依旧轻轻地蹭着门栓,傻傻地笑着。
小川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在老家的前院里。他和小米一起,坐在暖的光下,晒着太,也是如此般傻傻的笑着。那些小小的纯真岁月,就如同门斑驳的棕,沉淀不化。而小川亦觉得,那些和小米一起玩耍的子,更像此刻门缝间奏出的莫名曲子。曲子和记忆一样的好听。
小米是在一个有雨的天里回来的,好几年的阔别之疏让他们俩哥们儿几乎变的陌生。
小米是突然来到小川现在的这个家的,那时候小川正和他爷爷一起从河边捕完鱼回来。小川提着桶,蓬着的发。
小米喊了好几声爷爷,爷爷才认出他来。可爷爷并没有多少,他甚至是带着冷淡的表帮小米包扎受伤的手指。
只有小川是的:他的好哥们儿小米,是刚从外地打工回来的。刚进村手指就被皮箱给创伤了,他就近跑到了这家诊所,居然是自己爷爷开的。小川帮小米把他的皮箱提进了屋,可爷爷非常不高兴。
爷爷要赶小米走,小川不同意。最后奶奶把小川拉一旁去了,她心疼孙子被打,劝着小米也快回家去。小川死死地抓着小米的皮箱,最后,伤心的小米还是走了。
小米甩开的皮箱重重地撞在棕的大木门,声音非常的厚重。小川第一次听到这样沉闷的声音,像他的心一样。
小米就那样倔强而伤心的走了,他们还会是好的哥们儿吗?小川想着。
“小米”,小川记得,在老家前院的时候,他就问过小米:为什么小米会是小米呢?小米说,那是因为他爸,也就是小川的二叔他觉得家里穷,他希望小米不要忘记小时候家里出现的断米之炊,他要小米长大后可以赚到吃不完的大米。
小川记得,当时小米也有问过他为何小川。可是,小川答不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小川,爸爸没告诉自己。这个小米,就是自己当说的,即便以后小米变了大米也一样会是他好哥们的小米。今天,他们还是分开了。
小川在吃饭的时候还是在想着这件事,爷爷看出来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川吃完饭到他那个房间去。
搬家到这诊所里以来,小川还是第一次进爷爷的房间。他看见里面并没有先前爷爷在老家那个房间里布置的中柜,里面只有一张书桌,面贴满了照片。小川看的明白,那是爸爸的书桌,面贴的都是他和爸爸的合影!
爷爷对他讲了很多的故事,小川从未听到这样的故事。
原来,在小川五岁的时候爸爸就离了婚。的娘家提着苛刻的条件说不要小孩,只要三万块钱。其实,那时小川家根本就没有多少钱。小川爸就去找小川二叔借钱,二叔就找借说自家正要建新房,没钱可借。
后来没办法,小川爸只能把自家的房子当三万块钱低价出卖。小川二叔得知后门找爷爷说好话,惹得他老家勃然大怒。可小川爸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弟,把房子卖给了小川的二叔。
小川爸后来就把小川给了俩老,自己外出打工,一直是杳无音讯。可,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小川的二叔还是逼着他们离开那个家。爷爷没法,只得带着小川暂避在这间破旧的村卫生院里,一直到现在。
小川终于明白,爷爷现在为什么那么敏感于自己的老家。他记得,每次路过老家时,爷爷总会叹着,但就是从未进去找过二叔。小川现在知道所有的事由了,他并没有轻松多少。
天晴的时候,小川地跑到过几次老家去。每次都是见大门敞开着,再没有看到像他小时候看到的锁得严实的那样。他想进去找小米,可当他想起爷爷的话时,他又退缩了。他面对着自己曾经的家,曾经生活过的最美好地方,却又退缩了!
他觉得陌生了,那感觉像那天小米离开他家大木门时的感觉。陌生,彷徨!他要在外面等,等着。可,小米一直都未出来。即便,大门是敞开着的。
小川是有几天没睡好觉的,他见到了一次自己的哥们儿,却并不开心。因为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小米了。
爷爷还是会在晴天里在大厅内接诊病;
小川依旧会在雨天里看棕的门和灰暗的天空。
小米没有再来过。小川说,小米带回的箱子里一定是装了其他的东西,那里面小,已经容不下另外的东西。在小川的眼里,小米就是冷漠的,像他们的爷爷一样。
只是现在,小川的爷爷对他好多了。他再也没有打小川,甚至没冲他发火。
爷爷说要教小川医术,他要小川学得好本事。同时,他还准备送小川去读书,他再也不能让孙子学他儿子了。
可,小川呢,他更在意的是爸爸到底在哪里……
附后;《棕栓》里其实有一点我的影子,是我无聊时的影子,比如现在。但《棕栓》里真正涉及的只是我小时候和某些朋友的回忆而已,因为确实,那些朋友现在一个也没联系。我是听了,甚至是亲眼目睹了那样的事:k大叔买走了f大叔因为媳索钱而不得不卖掉的好房子,f大叔也不得不躲进一间破旧的老卫生院。到老年遇如此事,也是可悲……
总之,读到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说不出太多的话题.听晓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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