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的隐世因为被打破,天翻地覆的小庐,难逃命中注定的一劫。
师傅的剑还没有拔出就被恶人击中要害。师傅不叹息的遗言,一句句刻一我心上。
师傅奄奄一息地将剑交给了我,如临大敌似的庄严。多年的情景一幕幕浮上眼帘,我的瘦弱泪水,不知所措。
“你只拿好剑,做该做的事,做你认为可以做好的事!”这是师傅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月色下的青江,被雨水冲刷着的分流。孤独软弱的悲恸,久久的不绝!
离开青江,我只背负着仇恨与一把冷漠仇恨的剑!可厚重的失落,远胜剑对我的打击。我时常目光呆滞,就象突然忘记了所有的空荡,包括武功!
武功,我其实没有吗?如果有,为什么师傅遇险的当晚,强敌当前,我却没有丝毫的应战准备?为什么我会吓得晕倒?我没有见过血色么?我怕鲜血么?
我不止一次这样反问自己,直到目光里不再有灵气!
这可笑的灵气,这可笑的一切!
你在一种状态里生存着,习惯会雕刻人的灵气!如果改变了没有缓和区,你就会遗忘!这是逃避!
青江畔的小庐,小庐里的松隐;松隐座下的灵隐剑,曾经那么的熟悉。如今,万事皆空!
剑依旧被我背负着,不分昼夜的跟在我身边。我没有动它,师傅“入江湖忍敦,为人忍毅”的教诲我还是在心里谨记的。而且,灵隐剑之精妙就在于一个“隐字”!
我似乎记起来了一些,关于“青江庐隐”的传说,以及传说后的传言:灵隐剑自松隐之后失传江湖,正道武林从此亦无憾人心骨。我穿梭在这些流言之间,不问目的的生活。
剑与剑术,真的要从此失传么?
我流浪的时候总是遭人欺负!他们抡着刀,抢我身上的银子。他们总是戏弄着我背上的剑,剑被我死死地护着。
师傅刻上去的字,时间长了,已经消失在剑身。但,早已刻在我心里了。
我见到了张大娘!十年江湖烟雾,萧条的我得以快慰了!小的时候,她经常来青江庐畔,送上师傅最爱吃的酒菜。师傅说了,张大娘是他昔日时的意中人,只是后来分开了。如今年华故去,他看淡了很多。钟爱的也只有这味道深蕴而永没改变的酒菜......
我信师傅的,也喜欢张大娘!
可十年后的今天,师傅不在了。张大娘也就自然没有再来青江畔了!如果不是这次有缘的相见,我还真不只道,她还有个叫莘见的女儿。
美丽的莘见,就和当年的大娘一样的漂亮。
她称呼我还江,说是大娘吩咐的。熟悉的感觉很自然产生,我想,自己有很多时间去问下大娘的。为什么没告诉莘见我的姓氏,还让我也隐瞒着她。
相遇到莘见后,大娘似乎就变得匆忙甚至有时候都带有慌张的异样神色了。
我不明白,莘见也说不出为什么。她说娘亲没说出口。
直到有一天我们真的被一群人追着退出客栈时才明晓,事情一定不简单。
大娘只说,来者不善,让我们随她退一步算一步。
还是莘见机灵,她说,有人要追杀她们母女俩。
追杀!我大惊!脑里面轰轰的闪着似曾相识的恐怖血腥。
连日疲惫退步,我每日总是驱赶着频频的噩梦。大娘似乎看出了我的处境,对我很是关心。
夜色安静时她喜欢端详着我那把木制的灵隐剑,握在手里轻抚着。我和莘见就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直到她的泪水挂上剑把。
我奇怪着。
“娘亲也是有剑的!”有一天,莘见对我说,“她看灵隐剑时的眼神和看自己那把剑时的眼神是一样的,有熟悉的久违感……”
我不明白,依旧傻傻地,很不想去记忆什么。
师傅不在以后,我就没再入江湖。任凭剑,还有武功,沉寂为习惯,我更愿意傻傻地生存下去。
可追杀没有结束,从来就没有不了了之的追杀。
我真的就再次经历了那样的惊险,再次看到了高手剑术的恐怖。
和师傅遇害的当天一样的气势,来人个个剑术不凡。可,这次倒地的是来人,一招招挥剑的却是大娘。大娘挥的剑招看的我全身的仇恨都在沸腾,都在抵抗。
好想撕杀;
压抑不住的撕杀;
夹杂着心痛和不解的撕杀!
仇恨的疑问折磨着我,把我逼迫得走火入魔……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莘见在我的身边。一脸忧伤的喜悦。
她说,那天我突然发了疯似的抽出灵隐剑,见了人就刺,还追着大娘拼命。最后倒地昏厥,是大娘及时救了我,保住了我性命。
听着莘见的话,我渐有些意识。而片刻后,记忆就翻江倒海的涌上心头。
一样的,一样的武功招式;
——是张大娘;
张大娘是杀师傅的凶手!
我还是不能平静下来,狠狠地瞪了下莘见,把头甩在一边,没有再理会她。
很久她都没问过我多余的话,只是默默的离开。
我们的安静里再没有昔日的默契,被越来越沉重地悲伤隔阂着,遥远且莫名!
我没再去见大大娘,我恨她;
莘见也没再来看过我。
伤势痊愈的很快,一个人冷清的安静了那么久。以为就此和她们绝裂,可莘见的忧伤每天都会在我脑海里浮现,从未间断。
我傻傻地,似乎找到了一点自己模糊,清楚的自己。
我见到了莘见,可人但已经很显憔悴的莘见。
不自己地怀抱着她,才有安心的感觉。连她的泪水都都让我觉得安心而珍贵!
大娘的状况让我担心,莘见说大娘伤了元气,可能以后都不可以拿剑了。
大娘在等我回,等我们回。
看到伤弱的大娘,还有我的灵隐与大娘的剑在一起。仇恨因剑的默契而消失了。
她说了很多,像师傅的语气,很熟悉。莘见没说什么,安静的让我更全心看她了。
大娘和师傅其实是出生在指腹为婚的世交之家的,仙居和灵隐这对宝剑也是武林世传的珍品。可是,后来武林内哄,魔教乘虚而入。仙居灵隐先后家道没落,大娘就和师傅就隔断了。
大娘为魔教收养大,被其利用搅乱武林。师傅为维护双剑名声自是奋勇出山,誓破魔教。相识大娘后两人本退居世外的,可大娘要师傅等她回魔教作告别谢恩,这一去就直到月夜的刺杀才相见。
大娘是中了魔教的毒迷失心智。莘见着急了,莘见知道那药的历害。
“松隐料到我会去,所以灵隐剑才会逃脱一劫。只是他自己......”大娘颤颤着走到双剑前。
灵隐尤在,双剑之名可谓保住了。大娘说自己以后都不能拿剑,所以,她把双剑都托付给我。
莘见早已泪流满面。
我跪在地上,莘见也扑着过来。时间在我身后疯狂的穿梭着,十几年就是瞬间!
我们接过剑,大娘欣慰的微笑。
我拔出灵隐,大娘迅速上前抓着剑身拚力扭扣,木屑凋落,“灵隐”二字寒气逼人。
双剑在呼应着,闪闪作响,蓄势待发的不可阻挡,在闯入江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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