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散步
腊月二十三,陪二哥宴客乡邻亲友回到老家,一大早便起床散步去。
院坝前田边二十四年前我亲手栽的十多棵柏树足有碗口粗,你挤我我挤你郁郁葱葱站着,风不吹树不摇,连叶片儿也懒得动,偶见三两只雀儿在枝叶间上下跳动,清脆的啼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刚放出篾栏的鸡在屋角地边觅虫刨食,鸭子先一拐一拐走,不知何因突然煽动翅膀嘎嘎叫着急匆匆扑向水田,惊得小花狗无目标的乱叫,正煮早饭的三嫂忙从窗口探头望个究竟。
乡间晨曲就这样开始了。
出门才发现今晨没雾,也不见太阳,对面山梁清晰可见,几棵光秃秃的树象昨夜吵了架,赌气的立在那儿互不搭理。脚下仄仄的田埂边,长着尺许长枯黄茅草斜斜披挂路坎,用脚踢象踢在棉花堆上软绵绵的,草尖没有露水,不用担心打湿鞋或裤腿。田里麦苗卡多长清得发绿,油菜长得胖嘟嘟的,连窝儿长草也嫩得可腌来吃了,沙地萝卜起了苔,好奇地轻轻一扯,应了那萝卜扯了眼眼在的话把儿,忙原眼插上,用脚赶紧把周围泥土踩紧。
走到河边,是竹的世界。喝足了水的桃竹,密密麻麻比着肩儿长,株株相连叶叶相通,联成了有八九百米的绿色长龙,挡住了看对岸的视线。间有新引进的麻竹,竿高叶片肥大如剑,很是吸人眼球,可口麻竹笋要到每年八、九月才能挖。麻雀、斑鸠成了竹林的主人,飞上窜下,在林里闹翻了天。踩在厚厚的竹叶上,没多大声响,再摇摇水边垂钓春夏秋冬的弯竹竿,伸伸懒腰,作个深呼吸,心里很是舒坦平实.那竹或竹林能不能成诗入画是诗人画家的事了。不过“瞻彼淇奥,绿竹青青”,“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阁畔竹萧萧,阁下水潺潺”及“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诸诗话似乎从远方呼啸而来打入耳膜。
循着熟悉的田间小道又去爬院后小山。山道两边过去种麦子的土里满是枯萎杂草,刚栽不久的春芽树不知会不会被春草吞没不得而知了。转过被火烧过的土坡,发现有两窝野鸡蛋壳。登上山顶,没有只手摘星辰架势,不见天开笑脸,云仍锁住了太阳,小河如带绕着村庄流,公路上汽车象甲虫在爬,一块块冬水田如镜子嵌在那里,踏着枯草脆断的声音在山顶平地走了一圈,坡上坡下、弯里弯外没见牛养啃草,也没见野鸡野兔出没,地角田边偶尔有人影闪现,一种荒芜的感觉爬上心头,好在有几座贴有瓷砖的新房很是醒目。
索性操着手看炊烟,蓝色烟尾从家家户户房顶升起,风一卷,成缕成团转动,渐远渐散渐淡,最后没了影踪。看见炊烟总觉有亲切感,就想起妈妈捆着围腰在灶堂挽柴烧火映得脸通红的样儿,就仿佛听见妈妈呼唤儿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下到山脚遇上荷锄欲去挖地的族兄,他坦言院子房屋空了大半无人住,剩下老的老小的小了,荒了的田土长满草,野鸡比人还多。就此别过,腿有些沉重,独行路上静得只有步声相随。
我想,今夜清亮亮河水会往梦里淌吗?能不能在梦中看见绿色的竹在随风起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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