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婧婧一脸认真地对我说: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我笑了,用力抱住婧婧,然后在浓密的长发里泪流满面。我想我应该和我的过去做一个了断了,那些充满腐烂气息的往事,早已在回忆中生满了蛆子。于是,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我虔诚地坐在灯下,一点一点把那个晦涩不堪的四月落成纸上的尘埃,然后抽身离去,不再回来。
四月,是二零零五年的四月。我十八岁的春天。
不到十平方米的出租屋里,四个灰暗的中午过后,她还是[ch*]女。每个女人都拥有一朵一生只开放一次的鲜红的花,那是男人们最希望看到的景色,而她的那朵,来不及开放就过早凋谢了。当我伏在她身上大汗淋漓的时候,他安静地侧着头,低低地说,其实你和他没有什么不一样。支撑着身体的胳膊忽然一软,我倒在她的旁边。
我曾经有手yin的习惯,我已不清楚是手yin加剧了我的早熟和欲望,还是早熟和欲望反过来又加重了手yin的程度。我用一种方式排解寂寞,同时又加深着寂寞。我时常有这种感觉,自己抱着一颗炸弹行走在拥挤的人群里,因为害怕被发现,我只能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直到裹入自己的身体。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能清晰地听见它在体内剧烈地膨胀,爆炸,最后化为一阵绝望的虚无。
所以,当她站在阳光底下歪着脑袋朝我坏坏地笑的一瞬间,我决定谈一场恋爱,或者说我迫切地需要一种发泄欲望的途径。于是,和谁谈并不重要,十二月的那个中午,站在我面前的可以不是她,可以是任何一个只要不让我讨厌的女孩。我知道我的动机很龌龊,但我总能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这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闯进来的,是她首先对我那样无所防备的笑,是她首先一步一顿地走到我的面前,是她首先说出第一句暧昧的话语……正是有了这诸多的首先,我才得以满怀心计地恋爱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她兴高采烈地掉进我的陷阱里。
现在想起来,也只有最初的日子还有些许浪漫的色彩。有明媚的阳光,有窗外的凝望,有紧张和期待,有矜持和心慌,有一天中同一时间的等待与相遇,有在记忆里存放最久远的一幅绝美的油画:她站在走廊的尽头,背着一个宽大的书包傻傻地张望——我宁愿我的记忆到这里就停止了,我宁愿她永远都留在了走廊的那一端——但是,她跑过来了,跑进了我等待许久的网里。我是一个蹩脚的猎人,却收获了肥美的猎物,我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机会,正如我没有勇气拒绝那些黑夜里的颤抖。
我开始阅读大量的爱情小说,学会一种又一种乏味的爱情招数,而后按部就班地在我和她之间实践。比如一起散步的时候,我先走在她的右边,然后很紧张地绕到左边,并且很温柔地说一些我担心你之类的废话;比如我会带她去饭馆吃饭,装腔作势地点菜,还要一边吃一边埋怨,这菜真他妈难吃!比如我会拿出很久以前不知什么原因写的诗,抄在精致的本子上送给她,说这是专门为你写的,之后在她感动万分的眼神里自我陶醉;比如我会在下雨的时候送她回家,在途中塞给她雨伞转身就跑,任由她担心地喊叫,而那时的我正躲在一处阴暗里,心满意足地看她摇摆着身体向我离开的方向张望,等等等等。我经常怀疑,这是否算作爱情,为什么所有貌似浪漫的事情,都已经在前一天夜里被我一遍遍地设计和预演?而指引这些事情的,难道仅仅是那一种令人不齿的欲望?我人生中的初恋啊,就这样被我生生变成了一场卑鄙的阴谋。所以以后从我吻她开始,直到慢慢拥有她的身体,我已经没有爱情了,在那间狭窄的屋子里,除了说话和做爱,我们一无所有。
当时,我和她都在读高三。那个寒冷的冬天,我们在别人不屑的目光里固执地恋爱。高三是我上学以来最轻松的一年。我所在的班级是全校唯一的艺术班,她在高三唯一的文科班。学校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理科生看不起文科生,文科生看不起美术生,美术生看不起音乐体育生,音乐体育生看不起我们这群因实在找不出什么具体名号而统称为的艺术生。高考是独木桥,但并非只有一座,随便搭根木头,便会有人蜂拥而至,没有人会管死伤多少,只要有一个人爬到对岸,后面的人们就乐此不疲。而我们是千军万马中微不足道的走卒,因为找不到退路,只能随波逐流地前进。因为没有考上好大学的期望,因为所要求的分数不会很高,所以班上的大部分人就破罐子破摔,自甘沉沦,提前过上了大学生活。领导和老师基本撒手不管,只要我们折腾得不太过分,不至于让校长教导主任拍桌子砸板凳,班主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班主任是个懦弱的人,这一点我们很清楚。上任第一节课,他就怯生生地说他不适合当班主任,是被硬赶上架的鸭子。他无非想要获得我们的好感和同情,我们却吝啬地不给一分一毫,反而变本加厉。课前,我们开着音响鬼哭狼嚎地唱刀郎的《情人》,他只是笑着摇头,然后转身离开。我们赢了,赢得没有一丝快感。
渐渐地,班里成了学校的无师区。课上,大家争分夺秒地弥补晚上欠下的睡眠,课下三五成群热火朝天地闲聊。更有这么一对恋爱的男女,每到课间,男生就把女生横抱在腿上,又摸又捏,女生也毫无顾忌地喘声连连。同学们都很知趣,自动给他们留出一片半径三米的无人区。但我想人和动物总是有区别的,狗可以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交配,但人不可以。他们这算什么,行为艺术吗?操!说这话我难免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嫌疑,可不管怎样,你应该把自己或甜或酸的葡萄抱到窝里慢慢啃。最精彩的莫过于晚上,看小说,听音乐,吃零食,各得其乐,有时还会听到从后面一帮男生那里传来的喝酒划拳的声音,再加上几对甜蜜的小情侣,整个一小型夜总会。或者有几位埋头苦学的女生,日后也会为没抓紧时间浪费这大好青春而后悔。有的人干脆去请长假,对此班主任是极其欢迎的,少一个人就少一份麻烦。记得有一哥们,学期初就回家静养了,待到高考时遇见,我已记不起班里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也许你看出来了,我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他们的不屑一顾,之所以如此,因为我从来都认为我和他们不是同类人,我本来是不属于这里的。初上高三,我在文科班,可我知道我所谓的好成绩只是纸糊的玩偶,一捅就破,它不过是高二一时努力的结果,整个高一我是荒废掉了的。我就像一个暴发户,经不起推敲,高考的压力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我脆弱不堪的神经,我感到空前的恐惧和紧张,如同秋天的蝉,惶惶不可终日。再三考虑后,我决定转到艺术班,那样一来,我就能毫不费力地考上一家艺术学校,继续自己松松垮垮的日子。接下来的几天,我挖空心思,制造出一条又一条的转班理由。
其间,艺术班来了一个培训班老师做动员演讲。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带着城里人固有的傲气,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指手画脚,仿佛是来拯救我们的天使。透过门缝,我盯着这个令我血脉喷张的女人,我没有记住那些慷慨激昂的演说辞,而是惊讶于女人充满活力的肢体。我不清楚这算不算促使我转班的一个理由,只是我突然有了一种离开的冲动,离开这座乏味的县城,哪怕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终于,在艺术班外出培训的前一天下午,我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吃惊于自己当时的口才,我说服了所有的老师,也说服了家里的人,顺利地坐上了驶向省城的大巴。我不知道这个一时冲动下的选择是否正确,因为我的人生还没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
如此说来,我和她本来是在同一个班的。但如果继续在同一个班,或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也许我们会认识,会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可久了总会生厌的,这种厌是所有情感都无法逃脱的一种痛。所以,我不止一次地向哥们叫嚷,我热?******??,无论是到处躲闪的肉?******??,还是在各类媒体上搔首弄姿的精?******??。
但年底的第二次培训我没有去,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第一次培训从头到尾,那个做演讲的女人也没露过面,我某些潜在的念头被毫不留情地拦腰斩断,心情就像当时的天气,阴沉无比。而且那些讲课的老师,实在差劲得可以,除了读教材还是读教材,幸亏我们是一沓白纸,随便他们涂涂抹抹。这次班主任很人性地接受了我的要求,带着其他人开始了又一轮征程。就这样,我拥有了一段非比寻常的学校经历,早上可以不用起床,夜晚可以不必归宿,不用上课,不用学习,我就像影子一样在校园里晃来晃去,无人问津。短暂的喜悦之后,我感到无比的寂寞,有一种被人遗忘的失落。就是在这个时候,她走进了我的生活。
那个阳光很好的中午,她站在窗外,用很好听的声音借走了我手中的cd。之后的每一天中午,她都准时地出现在我的窗前,顺其自然地,我们成了好朋友,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亲密无间。每到晚上,她就逃课出来,和我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不开灯,然后,一个人倾诉一个人聆听。隔壁灯火通明的教室里,政治老师正声嘶力竭地讲课,手指敲击黑板的声音透过墙体清晰地传来,我猜老师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两个学生正在相邻的房间里谈情说爱。
从那些夜晚起,我知道眼前这个很漂亮很干净的女孩子并不快乐,她告诉我十八年来她不快乐,因为她的家庭,因为她的母亲。她和母亲是一对天生的冤家,母亲总是刻薄地对待她,总是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嗤之以鼻。她们不停地吵架打骂,互不理会,以至互相仇恨。她说门口那个卖小吃的阿姨并不是她的亲戚,是初中时一个要好同学的母亲,她羡慕别人家虽然贫穷但充满欢声笑语的生活,所以自己宁愿认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做干妈,也不愿喊自己的亲生母亲。我似乎对她有了一点小小的同情,但仅仅是一点,并且很快在我青春的躁动里烟消云散。
黑暗里,我也对她说我的事情,其中不乏编造的成分,有时候我都相信我所幻想的故事真的就曾发生过。虚虚实实的语言的目的,无非是引诱她爱上我,从一开始,我的意图就是明确的。我细心地织出一袭华美的地毯,地毯的尽头是一张宽大无比的床。而她显然是单纯和快乐的,她喜欢霸道地换掉我的东西,比如文具盒,比如钢笔,比如手表,甚至衣服。很多时候,我会为她的执著感动,从而生出一丝幸福的错觉。那段时间,我几乎不再手yin,我莫名地担心,一旦我和她赤luo相对,我可能无法勃起,真是叫人好笑。现在,我写完这几行字,仍不停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寒假很快就到了,她告诉我不要打电话给她,她怕她母亲借此为难她。我也不用担心我和她的感情会因为一段时间的分离而发生变化,在车上,我打开临走时他塞给我的信,我知道,她爱我,从认识我之前。整整一个寒假,我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是为拥有了一个知己,还是为即将得到一个女孩的身体?暂时的寂寞使后者渐渐充斥了我的头脑,因此也注定了我和她的故事在达到高[chao]时就戛然而止了。
二零零五年二月十三日,我将动身去省城参加艺术考试。前一天上午,我来到学校,这时候还没有开学,校园里空无一人。我在门口来回走了半个小时后,觉得应该给她留点什么,这样想着,我走进了对面的一家商店。
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个子很矮,五官清秀,一副小女人的模样。我和她经常到这里买东西,和女人很熟。女人见我进来,热情地打招呼。我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和女人聊了起来。和这样的人聊天是很舒服的,她们总会顺着你的话头,说得你心里暖洋洋的,却不会让你觉得她们是在勾引你。
女人问你吸烟吗?我摇头,女人说戒了?我说我从来都不吸烟。女人有些疑惑,说我原来以为你是吸烟的呢。我追问为什么,女人便提到了她,说她有一段时间经常来买烟。我的心里忽然一紧,笑容僵在脸上。好大一会儿,我回过神来,问女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女人想想说大约有三个月了吧。我的脑子里开始迟钝着做着加法,然后我就又高兴起来,三个月前,我不认识她。
我的身体轻松了许多,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开朗的女人。女人并不反感,说你来不会就是这样看我的吧?我一笑,目光移到了一束布花上,我让女人把它递过来。它虽然很漂亮,但我从来不欣赏纷繁复杂的事物,即使是美丽的东西。我喜欢孤单的事物,比如我喜欢看到无边的草原上只茂盛着一棵大树,我喜欢看到荒凉的沙漠里只行走着一头骆驼,我喜欢看到弥漫的暗夜里只飘忽着一点灯火。我问女人要来一把剪子,对花又剪又裁。女人有些吃惊,我说这花我买了。女人忙晃动纤细的腰肢,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十几分钟后,我的手里只剩下了一支,硕大的花冠下面,三片翠绿的叶子错落相围。我把它对着太阳,说就是你了。女人心领神会地拿出一张透明包装纸,为我把他仔细地扎起来。我又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是杜拉斯的《情人》。我不是什么小资,买这本书完全是因为那部法国电影版的《情人》。
之前在外培训时,有一个不着调的老师曾经在班上放过这部片子。我想他是高估了我们的艺术品位,我们不像那些阅尽人间春色的老教授,面对令人喷血的性爱场景,我们依然会勃起,依然会联想到无数淫秽不堪的画面,不同于看其他电影时的喧闹,看《情人》时教室里很静,静得让人难受,就像浑身爬满了蚂蚁却不能动。男生们都很想看,却要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女生更是各有各态,有的侧着头斜着眼睛,有的埋头玩手机,有的干脆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当又一场床戏拉开序幕,一个男生开门出去了,不知谁冒出一句:他受不了了!班里顿时哄笑不止,仿佛刚才所有的尴尬和压抑因为一个人的出门而通过一种心照不宣的假设得到了排解。其实,我是很欣赏法国情色片的,不像低俗热烈的港台情色,不像冷静残忍的日本情色,更不像平庸无味的美国情色,法国情色在引诱起人们欲望的同时又能抚慰人们的欲望,流着泪做爱,在高[chao]中死亡。但情色艺术是不适合聚众观赏的,它适合一个人卧在沙发里静静地体会和感悟,当然也可以和密友和恋人。有一次在微机室里,两个女生紧盯着屏幕,一个男性的臀部有节奏地起伏。一个女生对另一个说,你应该带你老公来看,让他跟人家学学。坐在她们后面的我哑然失笑,心里却生出一丝悲哀,我知道我记忆中的她是不会这般主动的,可那并不是她的错,但当我明白这些时已经太晚了。
看完《情人》一个星期后,我在一家书店的书架底层看到了它的原著。我逛书店有一个习惯,我不热衷于扒那些所谓的热销榜,我喜欢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寻找,并且每每都有所收获,就像那本木子美的《遗情书》。我是在县城的一家书店发现它的,当时很意外,因为我知道它已经被有关部门封杀了,市面上不应该有的。虽然当时没带钱,但我断定没有人买走它。两个星期后我又去那里,它果然还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整本书的插图和版式设计很不错,几首小诗也很别致,至于其他内容,我也没有看出多不健康的东西。我把《遗情书》给了她,出于一种暗示,她却没有太大的回应。而现在我把这本情人送给她,是否也只是出于一种暗示?书不像电影,它没有活色生香的肉体,没有强烈的感官刺激,没有足够耐心的人是无法读懂甚至读完的,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遍。既然是出于一种暗示,那又是什么暗示呢?暗示我们已经是情人?暗示我们能做情人能做的一切事情?我使劲晃晃脑袋,真的需要这么多理由吗?我是有强迫症的,习惯于在做某一件事前找出一大堆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但理由是不可靠的,不过是寻来的借口和对自己的安慰,即使有充分的理由。也可能会做错事清,即使有充分的理由,也依然会丢掉一些东西,理由是现实生活之于人们的天大的谎。
想到这里,女人已经把书包好了。我把两样东西推到女人面前,说开学后她来买东西时,请把这些东西给她。女人歪着头说那你应该怎么感谢我呢?我带着调侃的口吻回答我什么也没有。女人狠狠盯了我了一眼,说至少你还懂一点浪漫啊。忽然我就感到这个女人的如花笑魇下面是何等的敏锐和犀利。短暂的沉默后,我忙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那朵花一眼,它是鲜红色的。
艺术考试给我的感觉就像在赶集.众多的学校如菜贩一样一家挨着一家,和如潮的学子们互相挑拣。有一哥们最有才,结结实实地玩了一个月,愣是一所学校没考,最后只能在街上弄张桌子摆摊的垃圾学校那里买了两张专业证,一百块钱。大部分学生都要考十几个学校甚至更多,学校们也都赚得盆满钵满。各取所需。待了十天,考了三所学校,我便回来了。两个小时的颠簸之后,我回到了我所熟悉的世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我和她的故事进行下去了。
四月二日,我第一次抱了她,操场一侧。我似乎要感谢她的母亲,那天中午,她和母亲大吵一架后,就哭着来找我。我温柔地安慰他,然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把她抱在怀里。我不否认我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这种在电视剧里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愧疚,因为我根本没有从内心里关注这个女孩此时的感受,我只是卑微地窃喜,我实现了占有她身体的第一步,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女人是这样的,当她不对你的第一个挑衅动作表示拒绝和反感时,那拥抱亲吻上床就是顺其自然的事了。解开了女人的第一颗扣子,她实际上就已经luo体了。
第二天她把日记拿给我看,她在上面写道:如果世界上最该爱我的人并不疼我,那么别人给予的一切都只是施舍,我告诉他我不懂得感恩,我只有恨。然后,他抱住我,那一刻,我就想一直被他这样抱着,能让我感到自己真实的存在。只是抱着。
我合上本子抬头看她,她专注而执著的神情让我想起了一场漫天的初雪。我像经受不了这样的纯白,扭头看向窗外。突然间我有些疑惑,我是不是在欺骗她,感情和身体。可获得身体是要以付出自己的感情为代价的,分手后的女人总是觉得自己吃了亏,事实是这样吗?为了把你追到手,男人比你付出了更多的时间和金钱,你也不能否认你和男人做爱时也会产生快感,难道仅仅是因为一层[ch*]女膜的破裂,就觉得自己蒙了天大的羞?
我还未来得及给出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便又吻了她,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校园一角的花园。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吻,不是额头和脸庞,而是嘴唇。她的嘴唇是微凉的,当我滑过它的时候,她的身体有了轻微地颤抖,她的双手缓慢地抬起,环住了我的腰。她觉得接吻时应该是互相拥抱的。在我的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配合我。夜里躺在床上,我胸口仍然剧烈地跳动,我一遍遍回味着刚才那个悠长的吻,那种微凉的感觉正是在这个时候刻入了我的脑海,直至浸湿了我的整个生命,而她的嘴唇,也永远停留在了这样一种温度。
那夜之后的每天夜晚,下了自习课,我和她就很默契地来到那块僻静的花园,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我抱住她,吻她。前面的言语已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不过是后面行为的引子。关于这些夜晚的记忆是淡薄和稀少的,只有我的嘴所吻过的肌肤,我的手所抚过的身体,甚至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我已记不清她当时的表情。她不反抗也不配合,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我在她的身体上动作。有时我会生出一丝懊恼,心里愤愤地想,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可以直接说出来,别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架势,就给老子强j*你似的!你以为你很单纯吗,那就别谈恋爱!我生气地用胀痛的下身狠狠顶住她,她的口鼻里却没有一点声音,毫无反应。我顿时兴致全无,一把推开她,她低低地说,我只想你抱着我。我后悔当初没有仔细琢磨这句在他口中多次出现的话,我只把它当作了一种少女假惺惺的矜持。当她在我激情如火的怀抱里依然冰冷如水时,我应该停下来想一想,这是为什么。但我没有,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停不下了,她这样的状况反而激起了我更大的欲望,所以当一个同学问我要不要在校外租房子时,我便一口答应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在那里将要发生什么并且我渴望着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我没有猜到,那朵鲜红的花终究是不会在那间阴暗的屋子里开放的。
四月四日,星期一,天空中有些薄云。我第一次带她到出租屋。当我们穿过如潮的人流和曲折的小巷时,我有一种带着小姐开房间的错觉。屋子很小,床就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光线很差,白天也要开着灯。我插上门打开灯,她却走过来又把灯关上了。我一把把她推到床上,撕扯她的衣服……错了错了,这不是当时的真实的情况,这只是我的想象。想这些的时候我还倚在门上。
她说你就住在这里?我点点头。她说这里好奇怪,以前是干什么用的?我说这里以前是澡堂子的单间。她说这里像一个木箱,我说大海上漂流的那一种?她没有回应,环顾着四周,似乎在慢慢接受和熟悉这样的黑暗。我的血液在身体里急速流动,我正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过了一会儿,她躺在了床上,看着污浊的天花板。我走过去,躺在她的旁边。她的手轻轻移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她喃喃地说这让她有了幸福的感觉,真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滞,虽然下面不是草地,上面也没有蓝天白云。她希望门忽然就打不开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待在屋子里一直到死。她希望来一场寒流,让我们就以这样的姿势冰封,等到人们发现这里的时候,会指着我们的尸体说这是一对恋人。
听着她的话,我的手心里满是汗,我怕我接下来的行为会破坏了这样的氛围。我试探地问你这样躺着,就不怕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吗?她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刚转过头来,我的唇便压了上去,一条腿跨过她的身体。她依然没有反抗,眼睛盯着天花板,说锁上门关了灯我们就与世隔绝了,对不对?我已顾不上说话,费力地扯开了她的衣服。我的一只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下去,当它隔着牛仔裤停在她下身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安。我没有理会,手伸进里面,她像触电般迅速捉住了我的手,说我只想让你抱着。我的手很尴尬地盖在她裸露的腹部,进退两难。她使劲坐起来,整理好衣服,说我想出去走走。
我们去了学校旁边的一座小山。在光秃秃的山顶上,她偎在我的膝盖中间,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她说她会嫁给一个少数民族的男人,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生活,她说在她的卧室里一定不要有床,只要铺一袭宽厚的地毯就足够了,她说她会死在孔雀河边,然后等一个人循着河流来找她,只为把她埋葬……当时的我已听不进这些,只是仔细地吻着她的脸庞和脖颈,我甚至一直在考虑该用怎样的动作转过她的头,去吻她的嘴唇。偶尔抬起头,一只鸟飞到眼前,悬在半空中,她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在别人看来,这真的是一幕浪漫的情景,可它在我心里一闪即过,很快被急速膨胀的欲望代替,所谓浪漫,不过是男女做爱的前奏。那我就把这天中午的经历当作一曲前奏吧。
四月五日,星期二,晴,大风。中午下课,她在教室门口等我,我递过一个眼神,便一起向前走。刚出校门,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却紧拉着我的衣袖又跑回了学校,她说她忘记了拿东西。
半个小时后,我和她吃过饭,来到了出租屋。我的记忆在这里有些不连贯,记忆中的下一个场景是我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之前的状况一片空白,也许是当时脑子太乱,根本就没有了记忆的功能。这一次我没有遇到她半点阻拦,但她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我使劲啃咬着她尚未长成?******??,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失去了耐性,我把她上衣推到脖颈处,把裤子退到膝盖的地方……
我的记忆在这里又出现了分支,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人,是不是因为他,她才对我采取这样的态度呢?他姓葛,在初中时和她认识,相处了五年,现在在另一所高中,是我之前她最好的异性朋友。三月十五日的中午,她满脸兴奋地跑来找我,她说葛竟然在她回家经过的桥上等着她,葛说他会每天都等她,无论她是否出现。说这些的时候,她一脸的喜悦和兴奋。我哦了一声,笔下的文字重叠在了一起。这天以后的中午和晚上,一下课她就去找葛。我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只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我旁敲侧击地对她说,你们这样交往是不是超出了朋友的范围?你要和他讲清楚你们的关系,别让他误会。她一脸无辜地说他们只是朋友关系。但我不是傻子,我不会为她一句信手拈来的话而容忍她越来越离谱的行为。我无法容忍他们一起逃课去上网,我无法容忍他们骑着单车去闲逛,我无法容忍她问我要钱然后去请他吃饭。而这时我也才知道,她以前买的烟都是给葛的。终于有一天,我跟在她后面,去了那座桥。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聊天。葛是个看上去很木讷很老实的男生。她发现了我,忙催促着葛骑上车快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我意识到我才是第三者。
回到学校,我写了一封信,和她分手,在信里,我把自己写成了世界上最委曲求全和大义凛然的人物,书上把这招叫做欲擒故纵。下午下课的时候,她从窗口扔进来一封信。折叠的信纸被血粘在了一块,我仔细地展开,她依然在强调她只爱我之类的话,然而触动我的还是那令人心惊肉跳的鲜血。我气喘吁吁地找到她,她笑着摇摇已经缠上纱布的手指。我知道她赢了。但我没想到的是,她把我的原谅当作了对她行为的肯定,把我的宽容当作了对她行为的默许。除了中午会和我在一起,她依然一切如故,和葛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我恨她。我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当她又一次在我的叫喊中扬长而去,当我把贴有她照片的文曲星摔得粉碎,我说我要报复她,我要占有她的身体然后再甩掉她。现在大家明白我为什么要租房子了吧,是的,我要报复。只是我始终弄不明白,如果她不爱我,又为什么对我的所有行为没有一丝反抗?
四月六日,星期三,阴。她说她要带我去一个最喜欢的地方。我骑车载着她,按照她的指点,一路西去。她双手搂着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背上。骑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经过一座破败的村庄,她指着一条路说到了。我停下车,认真地看这条路。路笔直,尽头甩出一个美妙的弧形,路面上净是大小不一的石子,两旁是高大挺拔的杨树,已经长出许多翠绿的叶子,再向外去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她说秋天的时候最好,路上铺满了落叶,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上面,太像韩国电视剧了!她一边说一边跳舞般地旋转,我笑出了声音。她说第一次是葛带她来的,这也是葛最喜欢的地方,以前心烦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这里来。她刚说完,我手中的自行车倒在了地上,我扶起来,说这种地方在我家随处可见。她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我们回去吧。回来的路上,我骑得飞快,她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吗?操!
回到出租屋,我使劲关上门,像我第一次设想的那样,几乎强j*般地脱光了她的衣服,我跨在她身上,双手压着她的胳膊,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分明看见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却只认为那是她假惺惺的伪装。我捉住她的手,让她握住我的下身,她的脸无奈地转向一边。我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卡着她的下巴,我一字一顿问你是不是在想着别人,是不是在想着葛,是不是?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大喊着是,我是在想着他,五年来他没有碰过我一指头,他不会只想着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只让我感到痛苦和耻辱!你明白了吧?你满意了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愤怒的样子,我缓缓放开了手,我能清晰地感到我的下身在她手中缩软下去。她推开我,穿上凌乱的衣服,夺门而去。我愣在那里,我想我和她的感情彻底完了。想着想着,我的眼泪竟然他妈的流下来了。
晚上,我约了一个死党去上通宵。我一边听着叽哩哇啦的音乐,一边不停地灌水,我要告诉所有人我失恋了,我被耍了,我向每一个和我打招呼的人倾诉自己的苦衷,我就像一个怨妇,无休止地诉说自己的遭遇,直到被人们所厌恶。我和她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当我早上走出网吧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还没有,因为我还没有达到我的目的。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向她道歉,求她原谅。中午,我去她的教室,把信放在她的桌子上。不出我的预料,下午放学时,她重新站在了我的窗前,静静地说,一起吃饭吧。接下来的几天,我简直变成了一个处心积虑的罪犯,我一面控制自己不去触碰她的身体,让她放松戒备,一面暗地里准备,我甚至去买了安全套。那是我第一次进性用品店,幸好店主是一对老年夫妇,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拿着东西像贼一样逃了出来。
四月十一日,星期天,小雨。今天中午,她又来到了我的出租屋。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对自己说这一次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平生我第一次说了一大堆的花言巧语,而后去吻她。她说她感冒了,我说我不怕,就让你的病传染给我吧。说完我吻了上去,舌头使劲撬开她的牙齿。
我的每一个步骤都尽量做得缓慢而温柔,当我再一次认真地看她,她已经一丝不挂了。我没有半点犹豫,倔强地进入了她的身体。我以为会遇到阻碍,却进入得很顺利,我以为她会痛苦地尖叫,她却只是向上弓了一下身子,便再无反应。
十几分钟后,我筋疲力尽,趴在她的身上。她在我耳边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声音虽然很低,却包含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她安静地穿好衣服,转过头说,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分手吧。然后开门出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溶进了外面的光亮里,了无痕迹。我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我又感到了一种大得漫无边际的空虚。我关上门,把自己锁在熟悉的黑暗里。关于她的记忆到此为止,而那张满是褶皱的床单上,却没有一丝血迹。
我一直错误地以为我和她还有机会,她却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出现,以致后来的毕业证都是让别人捎走的。她的决绝,让我的所有报复都失去了意义。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没有爱过她,他是个骗子!对,她骗了我,因为她不是[ch*]女,她就是个b*子!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我不也只想得到那一朵鲜红的花吗?我和嫖客又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唾弃自己的感情呢?我为什么要把她说得一文不值呢?我为什么要逼着让自己相信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发泄性欲呢?难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忘掉她?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恨她的,她只是我的一个玩具,我却被这个玩具耍了!我不值得为这样的人伤心,我没必要为这样的往事留连。
我让自己和每一个人热情地打招呼,我让自己无所顾忌地和女生调笑,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没有失恋,我根本没有谈过什么恋爱,我不在乎她,没有人可以改变我,我还是我。我一脸坦然地继续从前的日子,睡觉,吃饭,发呆,逃课。晚上,我和死党翻墙出去,在广场上花一块钱,高歌一曲,男人和女人都说我唱得好,我指着一个女人的胸脯对死党说,她的奶子真大。死党把我推出人群,递给我一支烟,说堵上你的臭嘴!我吸了一口,眼泪径直流下来,在微凉的夜,号啕大哭。
我十八岁的春天啊,搁浅在了一条荒凉的街,这终究是一段有始有终的旅程,终究要有一个人下来。所以,心可以打碎,却再不会开启,但又无法遗忘,像无从怀念一样。我们的故事,注定要沉寂在岁月的末端。
高考前一个星期,我请假回家,班主任惊奇地看着我,我说我病了,很严重的病,他没再说什么。回到家里,远离了我和我的故事,过去种种真的就恍如隔世,我差一点就相信我根本就不曾认识她,我和她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每个孤独的夜晚里我一个人的想象。
高考,填志愿,接到通知,我顺利地进入一所艺术院校。我想让自己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却发现自己不能给过去的日子下一个准确的定义,那段在高[chao]时停止的往事给了我无尽的怀想,而凝结在上面的那一种痛,依然能如箭一般穿越所有的黑夜与白昼,轻易地封住了我的喉。
离开学还有七天,我收到一封信,信封上的字体深深硌痛了我的眼睛,我拿着它不知所措。直到深夜,我打开它。
现在好吗?我知道我不应该再写这样一封信,我不应该再打扰你平静的生活,我忍着等你高考,等你收到通知,我只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我不想我唯一爱过的人恨我一辈子。
请相信我,我爱你,但我却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因为我的身体是肮脏的。十岁那年,父亲死在了工厂的石灰池里,厂里赔偿了三十万,正是靠着这些钱,母亲嫁给了一个小她十岁的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在一天夜里爬到我的床上强j*了我!我那时只有十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啊,当我哭着给母亲说时,母亲却抽了我一记耳光,她说我不能因为不喜欢继父就污蔑他。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连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不相信我,我真的好委屈。我一遍遍地洗澡,想洗干净自己的身体,但是我知道那样的耻辱和痛苦已经深深长在了我的心里。初二那年,在他又一次强j*我后,我鼓起勇气走进了派出所,那些警察却告诉了我的母亲,她当着众人的面骂我是不孝的女儿,说我这么做只是想拆散这个家庭,她把我拖回家狠狠打了一顿。从那时开始,我不再反抗,我变得冷漠安静,对那种事情,我只感到恶心和麻木。我只盼着早点长大,然后永远离开这个家。
是的,我骗了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有好结果,但我还是让我们的故事继续下去,因为我太想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了,即使很短暂。我的生命里充满了恨,这对一个女孩来说太残酷了。当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知道我们迟早是要分手的,为了让这一天晚些到来,我尽量躲着你,还记得葛吗?他其实是一个轻微智障的孩子,我和他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母亲。
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疯狂地用我最痛恨的方式占有了我的身体,你进入的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可以和我做那种事,唯独你不可以,因为我爱你。我明白你不会理解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爱,所以我只有离开,在你的恨中离开,好让你轻易地把我忘记。
请原谅我,我无法让你拥有完整地我,我的爱天生就是残缺的,我生来就没有爱与被爱的机会。谢谢你给了我一场梦寐以求的爱情,在十八岁的末尾,我用一个中午的时间爱上你,然后用余下的所有人生来忘记。
看完信,请忘了我,有些人一生只能遇见一次,如我,如你。
我一边看信一边笑着,我用力攥紧单薄的信纸,任指尖深陷入我的皮肉里。看完最后一个字,我疯了一样大声地笑起来,笑得咳嗽连连。这样的笑声惊动了邻居家的狗,它也跟着狂吠不止。母亲把脸贴在房门的玻璃上向里看,说你发什么神经啊!我僵在那里,嘴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窗外一阵夜风吹进来,我顿时泪流满面。我忽然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对我采取那样的态度,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重复那句让我感到厌恶的话,我因我的欲望而忽略了她的爱与恨。那次在山顶上,她说高楼越来越多的唯一好处就是能让人更方便的自杀,对此我只是一笑了之。面对这个不幸的女孩,我却卑鄙地只想占有她的身体,而最后我也终是不能看到那朵鲜红的花。
是的,她早已不是[ch*]女,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们,但我宁愿这不是事实,我不想自己的爱情,因一个下流无耻的男人,而死无葬身之地。
我和她的故事到这里可以结束了,现在的时间是二零零七年的冬天,今年的暑假里,我参加了几场婚礼,有亲戚的,也有同学的。看着一对对幸福的新人,我还是极迅速地想起了她,想起了那个刚刚开始就突然结束了的夏天,想起了那间永远黑暗的屋子和锁在里面的所有往事。那个曾经深爱着我的女子,是否也已成了别人的妻?我忽然庆幸我们没有再联系,对于两个曾经相爱的人而言,彼此不知道各自的收梢,才是最好的结局。
其实我知道,我是爱她的,在离开她之后。
我放下笔,看一眼表,六点三刻,一夜未睡。
突然铃声大作,是婧婧打来的。
我拿起手机,问你在哪里?
我在楼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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