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似有牵挂,到底君忆否?
蓑衣依然湿透,君何时知否?
西塞是个落莫的地方,我今绝然回来。真不明白,一个让人黯然神伤的地方,究竟为何一次又一次割痛我居然还是成为我内心放不下的负担。痴痴的一次又一次重复着,那些凄苦断肠。
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忧伤,不幸的成为我心中的伤,执著地印染成永不褪色的黑。
西塞的山通常也都是这种颜色,淡墨曲丰。看不透什么清楚的东西,云雾似的缭绕,总不如它处的清晰明畅。
也许,是因为他走了吧!他在时不是这样的,他走了,带走了欢愉,留下了堆积的云雾。
他走了,我却来,我来数落着这种模糊,感觉自己很卑微,没有抓住该留的人。没有将他放在心里,所以他轻易地走了。
山的颜色通常又是可变的,注定会成为心情的颜色。忽明忽暗的可以看清又看不清,可以明了又不很明了。
就像我呢,既然干脆地要走,又为何傻傻地回来?为了已经离开了的他,为了失去的爱情?我傻地笑,信步徘徊于这山中的亭,嗅到有淡淡的尘埃。
或许,我的笑太过喧闹,躁动,惊动了山里敏感的其他什么东西吧。
我只是这样妄想而已。不料,真的有群白鹭从林畔飞过,惊落的我面前洒着阵阵丝雨。有松林的味道。
鹭是群飞的,人的群飞则很虚幻。人毕竟没有鹭一身的羽毛,可以避住欲散去的温暖。刚走到一起的人不算是群居,不会有温暖,而分散后的人就只剩下彻寒。
到底是人心彻寒,“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还不讳,最恨的便是还没有大难临头就已经各自飞了。我想自己不是那种人吧,真的飞了,我又岂会痴痴地等候在这熟悉的深山里呢?
“雨打山花”,我才看到,雨打的花是桃花。
“扑”,一叶粉色的瓣从枝头掉下山去。
听着雨滴和花落的声音,那会是桃花在流泪吗?我痴痴地想着,有他的日子自己是不会流泪的,有的都是很倾心的欢笑。我弄不懂,便傻傻地走掉。
我走时有一山的桃花,我回时就只剩下这孤零的一棵。
雨打山花君可归?他是不是也会选择归来呢?
流水淙淙,山泉欢唱;一切逝去的美好,有效的期限都已过去。
这该死的泉水,到底在欢唱什么呢?流水或许能够追寻到一个地方,一个叫大江的地方,一个会有鳜鱼的地方。
我见到一条小鱼欢乐的样子,好像认识我,好像在瞅着我,是溯游而回的鱼吗?我笑着呢喃不停,鱼终似花而逝。桃花与鱼都是有牵挂的,都是要走的。而我却又一次回来,可笑么?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哀。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与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欲与君相知,不敢与君绝。
那么,我就只能守在这西塞山前,与鳜鱼相知。
......
如今亭的颜色褪去了许多,也许吧,时间就是淡化记忆的工具。淡化的没有一丝颜色,淡化成古驳的残迹。
青蓑衣,对,就是这件青蓑衣。我拿着它,脉脉无语。
山前雨落,山中花飞。记得雨前与君游,青蓑衣,似有迹,一份顽强的记忆。
蓑衣湿了,不仅是亭内的雨,亭外的雨也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细雨纷飞,愁绪也纷飞。
“砰砰!”山中台阶一向是如世外般安宁,此刻居然有清楚的回响。
有人来了!
是他!
是他?
我向亭外探着头,看见一只青色的伞,在山腰莞动着。
我一下子又失望了!
是雨瑞打的伞,我的丫鬟。
“小姐,小姐,天气多变,该下山了。”丫鬟雨瑞撑着伞来到我面前。
我不理,让她在一旁。
空气里有芬芳,有我分辨不清的味道。
雨瑞说,府第里有比这味道更好的香料。
我痴痴地想着,盯住眼畔的桃花,思绪万千。他,还还会回来吗?
我接过青伞的时候,才发现,那把我钟情的伞其实并不是自己收藏的那把伞。
以前来西塞山时,他总是会带上那把青伞。送给我之后,他就一直空着手,顶雨水过来见我。
可,现在,我真的见不到他了。
青伞已不再。雨瑞说,那把伞早已损坏。
她说,春秋岁月多逝,她来府邸已经三年了!她已经该走了,三年债期满额。雨瑞也该走了?
我已经忘记了,与雨瑞与他的往事。
折下桃花,我傻傻地徘徊不停。
我已经等不到他了,我想,就留这寂寞的桃花和这满山的春色给他吧。
回去,就回去......
即便我走了,西塞山前的春天依旧这样。明艳,有明艳吧。
那就留些侥幸,留下感情。
眼角湿了,是因为有真实的感情。还有一些我曾经的风景,若有若无的后悔。
这一丝丝的细雨斜风!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蓑衣,曾相记?
斜风细雨君可归。”
我守君归,
我待君归,
年年不褪深山中......
附后:这篇文字是在很久以前写的,原打算只是简单的改下那首古诗,后来写着写着,而意境皆变,有些不知所云。那时正值高考前夕,只有我在写这些东西。闲散的心态就如现在的我一样,高考过去了之后,直到现在我才找到它们。
我是在2010年才再次看到写有这篇文字的破烂的本子,很好玩的幸运。我在进行改动时才发现自己的文字就是简单乏味,
像夏初天空里的风。阳光很迟才散开,不像西塞山前。有必要记下原诗的,如下:
渔歌子
(唐-张志和)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听晓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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