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我的故乡我的梦(10章)水过河

发表于-2010年04月25日 下午4:43评论-6条

●河水经过故乡的唇口

我的故乡有一条江河叫九洲江,它的源头是鹤地水库,它的下腹是北部湾。平静的河水和岁月一样,流经故乡的唇口,父辈们吮吸着清澈的乳汁,孕育了几代人的雄心壮志。

芦苇在近水一方的溪流,长势姣好,茂盛的须发在彩霞满天的黄昏,摇曳着清风的舞姿。如果说那个黄昏注定很早地沉落,那么童年的回忆也成为久远的定格,每个乳名和青鸟一样,纷飞在村庄的路口,然后潜入檐下筑巢。

一个人有一个梦想,一条村庄有一个的故事。故乡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夙愿在月光下多么清晰,远处的蛙鸣拉奏一首古老的歌谣,陪伴着梦想进入安眠状态,和着梦里的脚印跋涉到远方。

多年后的夜晚,依然温柔如水,心事在那条河流一沉再沉,会不会成为河床里那块圆润的鹅卵石。只要梦回故乡捧起那水那石,坚强和脆弱写满了心田,指缝间和相思的文字一样滴落的是水,而石头还安静地躺在掌心,一如命运般沉默着旧时候的表情。故乡河汹涌的豪情,恬淡的雅致,刚柔相济的韵律在远去的船只中,拍打着岸的头颅,能够潮湿的是黑眼眶,眼睛里的水衔接了故乡河的每条脉络,血丝斑斑见证了一条河流和一条村庄的忧虑,和干旱与洪涝是分不开的。

唇齿相依是怎样的感觉,当水面上的浮萍也找不到漂泊的节奏感,它就要停下来安家在故乡的沃土里。当岁月磨砺出来的伤痕堆叠得越来越厚,一双目光也变得更深邃和忧郁。一颗洁白的牙齿啃不开河流的闸门,红色的心肠就会变得饥渴而粗糙。

哪一天,河水浅浅地流经故乡的唇口,用我温润的*头舔一舔一江春*浑浊中残留的明与澈,我就想喊出母亲的名字,遥想丰乳的人生在苍老中已干瘪了诗句在风口张望,近水的芦苇不再青鸟纷飞,黄昏越来越早地回家看望时间老人。

一条船载走了搁浅的梦想,运回了沉甸甸的乡愁,于九洲江的月畔下醉饮从前的酒,一醉方休。我在醉意中打开我的唇,接纳了最后一滴相思泪,和着滔滔河水一起奔赴大海。

●原来每一棵种子都是一个美丽的童话

原来每一棵种子都是一个美丽的童话,或比现实更幸福,或比现实更现实。

安徒生的“豌豆”,娶回了一位绝世佳人。二十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只是铺垫,细嫩的豌豆,包容了一颗纯真的心。幸福在诞生在她的玉体下面,和着梦孵化出美丽的喜剧。

真实或虚假,坦率或虚荣,瞬间或永恒,一棵种子的成长离不开土壤,离不开在季节中拔节的声音。如果要拥有美丽,那么要懂得把自己装扮成童话。或许,你越相信童话,你才会接近童话,和童话世界里的真实人生。

播下一棵种子,赋予它童话般的心愿,让“豌豆”在你的土壤里找到王子的宫殿,找到脱颖而出的契机。

●奶奶的发

奶奶的发,相思的发。一把剪刀和发丝摩擦的瞬间,岁月有了苍老的回声,我的成长有了一把锋利的尺度。

那盏煤油灯,照亮了黑夜里的黑发,年轻的日子充满了诗意般的真情。只是那把剪刀换了又换,煤油灯始终安放在安静的一隅,和枯草一样反刍青黄的季节。

我似乎和着成长来一个180°的转身,奶奶的发已转了360°。我的须发和黑芝麻一样葳蕤地萌生,奶奶的发和玉米须一样蓬乱。而后,故乡的田野来一场雪,奶奶的发不可避免地染成了雪白的诗句。每一朵雪花都有一个意境,只是我在寒冷中握不住笔来抒写。

我多么害怕多年后的煤油灯也找不到,唯一的证据也被尘埃淹没,一个人的发在昏黄的灯下下化作雪白的记忆,和谜一样找不到唯一的答案。

●背书

背书是有力量的。朗朗的读书声,吵醒了田野里的种子。父亲会很及时到田野里给它们浇灌。

一扇破了的窗,可以赋予书声明确的去向,让梦想在天空中有了悠远的回声。

一条路原来可以这样走出来的:书生带路,人就不会迷路。

很多时候,当我们忆起在上学的路上背书的镜头,我们会认为自己是一只很笨的鸟,和鸟一样吵闹着黎明,和黎明一起赶路。

原来所有的笨鸟都是从书中走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一块基石,汇成了迈步未来的铺路石。

●送亡

如果他或她还停留在村庄,那么我一定还会喊出他们的名字。他们离开的是一条村庄,并没有离开大地。

没有谁可以准确地计算一个人由生到死精确的时间,这些分秒都和忧伤一样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地忽略掉。

送走一个人的路途是漫长的,因为忧伤是漫长的,虽然忧伤会慢慢沉淀成和结石一般坚硬,悄悄遗忘了更多柔软的存在,只是那个低矮的山岗,杜鹃花没有遗忘自己的花语,和血色一样红润,似乎还在盛开一个人灿烂的过去。

送亡,这是我懂得生命就开始思考的姿态。我送走了要走的人,上帝送走的是死亡。多年后,谁来送走我,我属于哪一座山岗,我的骨头是否可以和蚯蚓一样穿过大地,寻找水源。这个问题似乎很久远,又很逼近,不得不让我下跪生命,给生命和死亡一个平等的尊严。

●荷塘月色

荷花是月光的红颜知己,月光是荷花的梦中情人。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荷塘,近似一条银河,承载着一种相思,两种闲愁。

当月光拥有凝望的夜晚,它注定要在白天寂寞。荷花懂得月光的苦衷吗?

花开花谢,它离不开一池的淤泥,一塘的清水。所有的承诺和莲一样含蓄而深沉,除非月光拿着铁锹来挖掘。

如果说荷花为何如此圣洁而雅白,那么和月光的泪是分不开的。皎洁的光线穿过遥遥夜空,送来了天然护肤品,美白了荷花的心事。

爱可以远隔千山万水,无须亲密的接触,它们各自以另一种方式来满足对方,哪怕一个影子可以停泊在自己心湖,就可以爱它的灵魂。

●三角形

我,父亲,弟弟,组合成等边三角形,不分你我,共享艰难岁月里的甘与甜,分担另一条边断了的苦与痛。

四方形,只是一个传说。如果死亡不会那么早抵达家门口,那么一个人的名字也会活生生的。可惜,我连一个人的名字也比对一粒种子还陌生。

我是陌生的种子,我不知道自己来得那么突然,还没有发现自己来自哪个源头。

源头活水,注定要奔流,向着田野的方向,流经城市的暗河,抵达遥远的苍茫,那是大海。

这相依为命的三角形,和着凄风苦雨苦了多年,粗茶淡饭的日子学会珍惜每一粒米的厚重,举步维艰的道路,学会寻找坐标上的每一条射线的延伸。

三角形里,住着一个家。正如三间房连成一间屋。屋如果有灯,那么灯也会被熄灭的。我们拥挤在黑暗里,没有害怕,相互勉励产生一丝温暖的火花,送我们在黑夜里走一程。

●穷人的头颅

往上是上帝的楼阁,往下是人类的草房。穷人的头颅是草垛,搭起了草房遮风挡雨。

没有谁知道上帝的楼阁多么漂亮,上帝也不知道穷人的头颅多么贫寒。

这只是一个善意的猜测,幸福的参照物夹在中间,或许根本无法比拟富与贫。

一个头颅的智慧,深藏在草垛里。一棵草的出生期和死亡期没有界限,人类自供自足,过着和神仙一般的生活。上帝无法欣赏到仙境,他的身份已经禁锢了自己的欲望扩展或收缩的程度。

那不是上帝,它只是懂得打开门,就不再关注一扇窗的风景了。

●风和树及人

风来,树要动。风停,树也停。树以摇动的姿态来呈现风的踪影。

如果没有风,树多么寂寞啊。如果有风,树在兴奋中不免塞满了忧虑的情绪。

一棵树的倒下,那是风的反作用已经超过了生命的承受度。

当风只是轻风,人会不会动了贼心?趁狂风还没来临前,将一棵树的根与枝桠瓜分己有。

风也是自私的,但是没有带走树。人的自私是不懂得感恩一棵树的信念,树默默站立了多年,腰酸背痛,没有谁懂得为它按摩筋骨。

风停,树的根就开始思考,叮嘱树上路要小心。起风,每个人都恨不得插上翅膀在风中飞翔,到一个很远的地方给幸福筑起一个巢。和风一起归来的时候,根已白发苍苍,一棵树的叶子在轻微的风中也要飘落。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二十四时节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立春了。当春天还没有掀开她的面纱,紫燕已从温暖的地带衔回了一缕等待萌芽的种子。雨水丰沛的夜晚,种子在泥土里吮吸着雨的乳汁,悄然地探出可爱的小脑袋,被风温柔的纤指抚慰。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种子隔壁的动物,纷纷逃窜出洞口,于雨水中淋漓冬眠的面容。

天气晴朗,阳光普照着万物的身影,给他们温暖的拥抱。草木茂盛,不可抵挡的自然法则在催生着它们快高长大,不要辜负阳光的恩泽。

当布谷鸟的鸣叫滑落在那片希冀的田野,谷雨痛快地为谷物洗澡,以饱满的精神拔节那些松懈的筋骨。

蝉不耐烦地躲在茂密的枝叶间,放纵地歌唱夏天的到来,小满时节,庄稼里的稻谷开始丰腴起来,以鞠躬的姿态感恩大地母亲辛勤的汗水。当一把镰刀在田间来回穿行,一个甜润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清脆而感动。

瓜地里的冬瓜和孕妇的腹部一样圆润,挺着大肚子走向灶前,和着金黄色的大豆一起煮开一锅清热解毒的凉汤。它们在小暑天道大暑天,不间断地为人民服务,献出了清心润肺的良方。

秋风吹起了归家的信号,根已沧桑,叶子感恩戴地地聚居在家园,呵护住白露里衰弱的老人。

天高云淡,白昼开始和黑夜平起平坐。霜在变化的天气里,找不到温暖的角落躲藏,和着叶子一起苍白了头发。

人们走在路上,脚底的厚茧开始对冷字有了敏感的反应。不远的地方,渐渐下降温度的风反射着冬天的信息。一场小雪,开始装扮着寂寥的故园,纷纷扬扬的雪花淹没了一双张望的眼眸。远方,游子是否在寒夜里裹紧思念煨平冰冷,如果可以在冬至一起在篝火边谈笑风生,多么诗意。一碗饺子满满的团员吞进口里到胃肠,这几秒钟的过程如何不享受。

苍茫的路抵挡不住归家的心,越是寒冷的时候,相思最浓。过年的鞭炮似乎挂在檐下,那一声噼里啪啦的响声,庆祝一张日历又开始挂在墙上,鞭策着人们按部就班,一边唱着二十四时节的歌谣,一边在轮回中播种收获别样的人生。

作于2010年4月24日晚。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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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精华: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故土是最令人难忘的地方,
是我人心灵的憩息地,
是人竞跑时的驿站,
更是人靠岸时的温馨港湾,
忘不了家乡的一草一木,
更忘不了家乡的亲人。

文章评论共[6]个
文清-评论

拜读老朋友美文,周末愉快!at:2010年04月25日 下午6:54

水过河-回复问好姐姐 at:2010年06月17日 凌晨0:17

xiayuwen-评论

看不到你你的故乡,读不出不你梦。???at:2010年04月25日 晚上10:36

水过河-回复问好朋友 at:2010年06月17日 凌晨0:18

江南一枝春-评论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有我童年的足迹。”依然喜欢水过河,依然喜欢你的诗歌at:2010年04月28日 凌晨1:20

水过河-回复谢谢,问好朋友,最近忙,很久没来烟雨了。朋友,一切可好? at:2010年06月17日 凌晨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