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埃尔弗一样在光网里摇摆

吮吸这些苍白的光晕

我在听“沉默”如何进行交谈

——巴尔蒙特

1

苍茫的大地。我的群山

那些灰飞烟灭的森林

你们的灵魂将重归于朦胧的月光之下

忧郁那么明显

每一朵花都指向黑色的西方

如狼一样引诱着我

将重叠的身影不断转换为哀愁

将哀愁不断转换为

史无前例的孤癖。亘古未有的空旷

2

整整一夜的沉默

你们的静寂如若巴尔蒙特的烟斗

燃烧，燃烧

慧星一般地闪烁着逝去的光芒

余下的尘埃

洒满了望眼欲穿的沟壑

如同满目疮痍的古城

置身于此

向左走不出去，向右走不出去

向前走不出去，向后走不出去

3

声声狼嚎。我知道这是远古时期的铜钟

敲骨吸髓，钻心裂肺

我知道这些迷路的月光

是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

就像你们爬涉四千年的岁月

一万年的沧桑

却久居于秦朝的废墟

来吧，我站在这里

所淋浴的寂寥能够穿越到

四十六亿年前的星空

或若干年后的洪荒

4

时间停止。你们呈静物状匍匐于每一个角落

听花开的声音，看仙台的裂变

抚摸着黑中之黑的樱桃

你们每一次心跳

都来自于万物的凋零

催生大自然的神灵啊，这么静的夜晚

山河却依旧在我怀中

像月光一样穿透所有的黑洞

那些逝去的和即将逝去的生命

那些虚无飘渺的云朵

如花一样插满了我的仙台。月光普照

黑中之黑的樱桃

在天池之上

妖媚无比

5

大海见证了我的奇迹

每一朵汹涌澎湃的浪花、奔腾不息的潮汐

都是我流芳百世的泪水

来吧，所有的船只都可以靠近

都可以远离

都可以毁灭于海洋的最深之所

不管我身处于何地，都能感触到月光的爱抚

都能让亚特兰缔斯的死亡之吻

世世代代传承于我的额角

传承于你们

遍体鳞伤的躯体或沧海桑田的变故

6

应该是这样。你们的沉默无疑给了我最重的一击

月光这般明朗

却依然看不见前生后世的庄院

斑驳陆离的城墙啊，那些旧时的女子

会怎样穿越时空来到盛世王朝

会怎样亭亭玉立于我的窗前

画眉，梳妆，淌水，摘茶

会怎样依恋于我的茅庐，怎样心疼于我

死灰复燃的生命

痛心疾首也难以拯救我的灵魂

7

消瘦，丑陋，病入膏肓的自由之神

你们的放纵难以窥见我曾经的荣辱

梦幻消亡的夜晚，生灵涂炭的夜晚

谁都可以想像我是怎样的落魄

怎样的颓废

所有的悲欢都汇聚在接近死亡的沙砾之上

并再次被月光灼伤

哦，众叛亲离的大地之子

你们高高举起的灯盏忽明忽灭

渐行渐远

只有埃尔弗的哭声，凄迷，哀婉

一直陪伴在我的旷野

坟墓一样恐惧

8

再现的冰河时代

那些零度以下的寒冷

一次又一次深入我每一寸肌肤

整个世界都那般的沉寂

那般的荒芜

月光如水也无法暖和我的肺腑

9

可你们依然如故

依然将满目的沧桑

投射到苍茫的戈壁滩上

那一座座空城，一口口枯井

一条条荒草萋萋的茶马古道。护城河中的倒影

虽相隔千年万年

透过脚下的石子，往日的喧嚣

却那般突出地映衬出我此刻的沉默

10

那么

先祖何在

轮回的扁舟漂流在四季的边缘

你们灰色的光斑

何只一次地浸透我曾经龟缩的洞穴

女妖不再如蛇一样舞蹈

埋葬着年轮的那堆黄土，已经随时间的流逝

逐渐干涸

冰冷，模糊

将我难以言说的感伤

那样醒目地抛掷在生我养我的故乡

哦，月光，月光

我患难与共的父老兄弟

你们的哭喊再不能让我感动分毫

那些长眠的大树

像藤萝一样纠缠我一生一世。让我不得不

在

细雨纷呈的清明前夕

仓皇逃离你们

杂草丛生的胡同

11

你们的苦难

无时无刻不笼罩在我黯然神伤的头顶

盘古，炎帝，孔甲，祖辛

上古时期的离别，转瞬即逝的微笑

庙宇无边，刹那芳华

而我守在这里，守在尘土飞扬的谷地

孤独的外衣飘了又飘

飘了又飘

时光度尽也难以与你们重逢

12

浩瀚长存的苍穹啊，那些空空的神灵

日日夜夜缠绕在陈旧无比的望乡台上

纵然是阡陌纵横

纵然是笛声幽怨

仍然难以将我最后的天问

一遍一遍地注入于你们荏苒的时空

哦哦，月光，月光，我的月光

如此苍白的夜晚

谁将在明日的上空

指引我回归原始

谁将扮演莲藕之外的佛主？以毕生的疾苦

为我唱读

悬浮在楠木柱上的经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