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白杨分飞的绒球间闪烁，奔波，带着绿色，还有白色，不拘一格地走向我；

我却一个人，在踽踽而行，游荡在被路灯染印着的昏黄街下，却接受不了来自五月的盛大凯歌。

五月是无情的，有没有名字的诗人这样说过。

五月伊始，夜凉如水，单我一个人，焦躁难定。在远离宿舍之外的大街上，犹豫，徘徊。

夜色是凉的，我却不很确定自己可以感受得到。

“天阶夜色，水凉如玉。”k同学的笔记里曾经这样反复书写，我在念叨他的笔记，却呆呆地坐在大街的石阶上发傻。

有烟，有火，有香，缭缭绕绕地在我指间，飘浮。

香烟，是我在这个五月尝到的第一种带香味的东西。

但香烟是不香的，没有一点自然的味道。我咬着最后一根烟，干脆地抛弃了荷包里的烟盒，还有打火机。

那两样东西，本来也不属于我。

香烟与孤单在一起，与五月的如水凉夜也在一起。

有白杨的绒球再次从我头顶的树上飘下，在夜色里不停地打着旋，有白色的痕迹，划过我眼前的天空。

我轻手抓住一缕绒球，按在掌间，再拿烟头燃上。“哧”，一声轻响，我赶紧遂连烟头都抛弃了。

有烟灰滴在掌心，飘动。灰烬与空气不协调，也与我的心情不协调。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拍干净手掌，起身，回去。

我不是一个人来，却是一个人回去。

岩说一个人回学校，我不放心。于是，我拉着她，说要送她去三角湖的公交站上车。

岩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嗯”着，也没有更多的话语。

五月，又是一年的五月了。岩的话语里始终都只是冒着那几个同样的词语“晓晓”，“五月歌”。我听?得感觉很沧桑，虽然，我并不是沧桑之人。

岩却说，她自己是沧桑的。从遥远的z市到南方的d市，再从南方的d市回，奔赴h市，再重复地回到z市，再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奔波三年，与自己有关的人世，早就沧桑了。

衰老的沧桑感。

岩所有的快乐都留在了南方的d市，却不得已要痛苦的离开；岩说，她从那以后就再没有真正快乐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父母的强制决定，她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

岩没有，我其实也没有；就像我与香烟与啤酒，都是无从选择的。也许再有一天，我甚至连去什么地方吃饭都没有可供选择的余地。

我对岩说，如果可以，你就不要选择吧。

岩徘徊在站牌下，她说，如果可以，她只希望自己从未有过来自感情的选择。女人不擅长作选择题，总是会做错的。也许选择本身就是错误，她居然现在才明白。

岩是带着一脸绝决上的车，然后，她会再次离开这个城市。

岩冰凉的绝决与这五月的天很像，与这五月的夜色也极其像。

我看得哆唆，一个人，思索到最后，反而认为，岩的那冷漠是一首凯歌。

凯歌比情歌好啊，情歌都太伤人。我宁愿偏执地相信，所有的这一切，都与情歌无关。

回宿舍，洗涑，睡觉；等我张扬地躺在床铺上时，虽极其的舒服，却怎么也睡不着。有风从窗外吹进，没有一点凉嗖的感觉，只有暖和。安在抽烟，甩我一根，我没接，只是傻傻地观望着萦绕在我床铺前的烟雾。

五月的风因此显得更暖了，我趴地侧了个身，“嗖”地一下子就想起了若干年前，同样是在五月的中学时光。

n年前的五月之夜，有l老师反复在教室里巡视的影子，有黑压压?的黑板与夜色。在有关l老师，有关三年级24班的记忆里，充斥着更多的也是黑压压的厉色眼神与令人窒息的沉重倦意。

五月的教室里，也只有窗台边的位置，才是有凉意的。

凉意的另一边并不是温暖，温暖这个词语在那时是带着贬义色彩的。我只依稀记得，在躁热的教室里，我所有的期待是与l老师与学习无关的。我只是抱着自己小小的快乐与歆羡，用小纸条与馨儿在交流着彼此最钟爱的情歌歌词。

馨儿是喜欢听流行歌曲的，在她的笔端，会抄写出一张张让我也喜读的歌词。《情歌》，《烟火》，《蒲公英的约定》……馨儿抄写歌词的字迹，一份比一份整洁，明朗。

有时，我会故意注视着位置在窗台边的她。我会看着她在拿笔书写东西时的样子，她不是安静的，抄写一会儿就抬起头，望着教室的天花板一会儿，再捋下发梢，目光又转向窗外一会儿，再又俯下头去，接着写……

印象中的五月，与馨儿却没有多少言语的交流。可，馨儿抄写给我的那张张美好的歌词，被我珍藏到现在，是远胜过任何言语的。

五月的遥远，遥远的五月；咫尺的逼近，再逼近到咫尺的现在。

在五月的夜色里，我沉沉地睡去。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也没有任何的胡言乱语。

在这样的五月夜里，我一个人故装着安静，终于再与温暖无缘，与馨儿无缘，与情歌也无缘。所有的臆想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在。

“陪我唱歌，清唱你的情歌，

舍不得短短副歌，心还热着，

也该告一段落……”

如果再有这样的《情歌》响起，那么它只可能是在我的梦里响起。

而在如今的这个五月里，我只是偶尔地怀念下馨儿，还有岩。我?会傻傻地回想着，她们各自的离开和绝决。

馨儿和岩，虽然都远离了这座城市，可我依旧会在这个阳光灿漫的五月，继续轻唱着那些情歌；

我愿将情歌唱成凯歌……

附后：《五月烟火》，《五月相思》，还有这篇《五月情歌》，在灿漫的五月刚过一半的时候，我终于写完了预定的这三篇文字。第一篇是在母亲节写给老妈的，第二篇是在看到同学们心情更新时随意跟贴上的(所以篇幅很短)，这篇呢?则是对五月的整个期待，就像结尾说的那样，我要唱一首凯歌出来。巧合的是，这三篇都是我在线写完的，真不可思议。写完这篇的时候，我终于轻松了下，因为我终于可以放松下玩玩电脑的其他功能了。在暖暖的午后，我坐在电脑前，问候我最亲爱的朋友们！听晓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