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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绰号叫大吹六零生人

发表于-2010年06月09日 下午3:00评论-0条

行走在江湖之上,许多男人都有说大话的冲动,但说的不要过分,且环顾一下左右再说,应属正常的范畴,因为男人爱面子。

不分场合说大话,说过了头,就涉嫌吹牛了,但吹牛不犯死罪,本是中国人公认的一条死理,到了网络时代,就成了伪命题,因为吹牛即可能吹掉脑袋,也可能创造财富,缔造辉煌。

当然这些和本文中的主人公无关,因为社会上有许多人天生就爱吹,并无政治目的,或出于某种经济利益的考虑,就是为了满足一时心理的虚荣。但大话一开,调门就容易过头,脱离了实际,乱了尺度。

如果是屡见不鲜地吹,大话说的让周边的人听腻味了,这就是人性中的一个小瑕疵了,当然如果不出大祸,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假如说一个人平常说话看碟下菜,逢场作戏,侃大吹无,说明这个人是有功利性的,我观察过,有时一个人说的大话,在现实生活中还挺管用的。

起码在官场上,不一定就是坏事,有些好大喜功的领导,比较喜欢部下吹牛的本事,尤其在起草总结,向上级汇报工作时,文字上时常掺些水分,所谓牛皮吹足了,大家都有面子,因为上级是没有精力对来自下级的各种汇报材料中所提供的数据和文字一一审核的,看单位的红印章落脚认账。

给自己的脸面涂脂抹粉,而且不需要花费多大的气力,最多耗些笔墨,让手下人加上几个班,赏几份盒饭而已。只要在原本略显单薄、空乏的纸头上,或电脑的word上,搬来一些华丽词藻,敲出感人语句,就能给对上或公开表述自己政绩效能的报告中,涂抹些五颜六色的光彩,何乐而不为?

官场上的事且不去问它,可笑的是,现实中有些人,吹牛成了家常便饭,逢人便吹,常常不着边际,无关痛痒的话题都喜欢拿来热锅上爆炒。

更讨厌的是,有人喜欢吹嘘的程度,竟不分亲疏,不认环境,在各种人多或人少的场合下,点点滴滴都不放过表现自己,说起话来不打草稿,话匣一开,一古脑儿把话语的界线就扯断了,放飞到天上去。

我有一个朋友,仿佛生来就爱吹,学生时代就是大话高手。上了一定岁数,这个毛病仍然改不了,说起自己来,总是显摆似的,什么光鲜暗淡都展示出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就是仔细听来,总感到话不切合实际。

虽然多数吹牛不伤大雅,但牛皮如果吹的大,听多了也令人厌烦。

要说此人第一次吹大,应该是在上中学时,正赶上全国批判资产阶级右倾翻案风的热潮滚滚而来,社会上舆论攻击,浪潮一轮高过一轮,大有让地球之倒转的气魄。野心家们、幼稚青年,纷纷登台亮相,试图在政治大潮席卷而来时,充分表演一下,为自己谋一个好的前程。

吹牛是其中一个手段,于是我的这个中学朋友,也决定出手了,当然不是光凭嘴巴来彰显自己的政治觉悟,而是靠笔墨,结合说大话,来装点自己预谋成为同学榜样的行径,据说是写了一封效忠信,当然要效忠的可不是一般人物,而是大头绪。

事发时他正读高二,虽说风华正茂,胸怀理想,其实是揣着糊涂装聪明,没到深思熟虑的份上。但在当时的环境中,却让人容易产生浮躁情绪,一封信、一张白卷都可能使人一夜成名,全国知晓,这样的时代气氛,当然一部分人要不甘寂寞。这位朋友事前肯定在琢磨,有什么办法使自己成名呢?为了表现自己积极参与政治的觉悟,曾独自跑到校革委会汇报情况,说是自己给中央的那位中国现代革命文艺的女旗手写了一封表忠心的信,信中誓言自己要坚决做交白卷的先锋,云云。

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敢于通天献殷勤,在没有外人引见的情况下私表忠心,真是胆大过了头,这在等级森严的中国,还不多见。

虽是高招,却因口说无凭,学校并没有树他为典型。

结果此事不了了之。

虽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荣誉,但效忠信的后果在校园内还是漾起了些许微澜,当周围的同学们知道了个个睁大眼睛,佩服他的勇气。

可能还有个别女同学因此而产生了暗恋情愫也未可知,在崇拜英雄的年代,什么事都会发生。

但除了有给中央大领导写信的勇气,同学们还发现,这位仁兄平常就是挺能说事的一个,凡事总吹自己怎么行,本事大,别人都不在话下。

其实家门口的池塘,谁不知深浅?

一旦话说过了头,上帝都觉得好笑。

有喜欢给人起绰号的同学,便送他一个名号,叫“大吹”,因为形象、精准,

很快就得到大家认同,开始在小范围传开。

但俗话说的好,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堆的,考上好学校靠吹可不行,人家“大吹”真的考了一个好学校。

那年参加高考,是恢复高考的头一年,应届的毕业生,加上已下放多年的知青们,全国约上百万人去争可怜的一点入学名额,别人纷纷拥堵在数理化的独木桥上,挤得只有出汗。他却独辟蹊径,选择了相对冷僻一点的文史哲,凭着一定的文化知识功底,考上了首都的一所名牌大学,这可不是吹牛吹上去的,不过在人们对他的印象中,好像实在的事也就仅此一例。

高中一毕业,同学们各奔东西,分手皆遗忘,他的名号自然被弃之不用,没想到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爱吹的毛病,使他日后再见同学,难摘旧冠。

过来人都知道,人生最不经过的就是时间,一晃就几十年过去,随着大家年龄增大,怀旧使老同学有了更多相聚的需要,于是自发的同学会产生了,同学之间的走动也成了常态。

同窗旧友再相见,什么话题都有,除了家庭、孩子,更多聊的是旧事,仿佛大家又回到了从前。但交流后才发现,爱吹牛的这位,习性经年未改,仍是逢场必说大话,大话一开,吹牛的成分就浓,必然是云遮雾罩,吹的大家无言以对,哭笑不得。

中年本代表着成熟,人一进入成熟阶段,就意味着风格稳健,稳健和吹牛应该是两条道上的马车,相行渐远,可此人和同学在一起,仍是一副牛皮哄哄的气焰,风吹不灭,雨打不熄。

虽然吹牛一般不会触及灵魂,伤及皮肉,但是也没有带给他政治上的任何好处,和物质上的得利,就是图一个嘴上快活,吹的开始人以为他无所不能,还耽误不少事。其中,有同学中小孩参加高考,想托他走门路,进一个比较理想的学校,事先表态这不是问题,他有的是关系,最硬的是省大招办的人,一句口头谈“有事请呼我!”

真到了关键时候,打手机找他,竟然不在服务区?让人家空欢喜一场。

类似教训很多,有事人家不再期待他了,知道多数办不成。

因说话总是词不及意,文不对题,充满了虚妄之情,于是他吹牛的名声大噪,还搏了一个叫“鬼大吹”的外号,因为本姓桂,桂、鬼谐音,干脆人称“鬼大吹”,多了一个鬼字,感觉非常贴切,因为他能吹的让鬼都听了犯愁,却又不能使鬼推磨,可见吹牛吹出了另一种境界。

在单位,因为好说大的,全是嘴皮上的功夫,茶前饭后的无聊,说得领导不甚满意,群众有看法,上下都不喜欢,自然就混的差强人意,和他名牌大学的背景不相符合。相反,单位有一个中专生,经过多年的打拼,埋头苦干,已谋了一官半职,并且成了他的直接领导,这让他感觉不爽。

中专领导大学,可以说一半是吹牛惹的祸。

但沮丧没有使他发愤,人到中年,奋斗的劲头疲软,一般人开始得过且过,于是“大吹”愈加能吹了,且放开吹,吹得尺度都不着边际,吹的忘乎了所以。

和单位同事一起聊天,一次说到文学上的话题,他向女同事历数自己在大学里的“丰功伟绩”,比如倡导过一个文学社,并且一炮走红,在京华一带大学里颇聚人气。当时文学社还创办了一个自己的刊物,集中刊登过一些所谓的伤痕文学、揭露文学作品,深受校园内外的欢迎,每期出刊是洛阳纸贵。

说到这里,他俨然成了高校八十年代新生的一代文学领袖,闲庭信步,傲视群雄。

当然提到文学,决不会忘了夸耀一下自己身体力行,经常在自办的刊物上发表大作,诗文、杂论,无所不包;

更有甚者,大学期间在北京现代诗歌大赛上有斩获一等奖的辉煌。

从朦胧派诗人辈出的京城杀出一条血道来,肯定是诗神缪斯附了体,为他成就一时英名,不然难以解释,在中学时代不出文名的他,到了大学何以会突飞猛进,刮目相看。

设想,一个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荒废学业多时的青年,只是从校门到校门,书读尚未手释千卷,也没有多少艰辛生活的体验,怎么能写出锦绣诗篇?说有就算有吧!别人无法考证,也不值得考证,这为他继续吹牛做了铺垫。

说到文学,还有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在上大学期间确立了自己校园诗人的地位,吸引了不少异性粉丝的眼球。

男人平生最得意的就是有美女青睐。

谁信?因为看他的样儿,不像是那块做文学的料,虽说文字水平不低,但绝非有在国家首善之地拿文学大奖的实力。

他屡屡吹嘘自己的一段情缘,什么大学毕业时,被女同学中一个中央某领导的千金看上,要招他做乘龙快婿,因恋乡的情结无法抛弃,最后只好选择回归故里,被迫放弃留京的意愿云云。

否则今天决不是这样一个局面。

还有很多类似的表白,不可一一列举,否则说出来有的会让你笑掉大牙。

因为话大多说的离谱,没人相信他哪一句是真的,大家有一种听他说话就是听说笑,但听多了就感觉齿会发酸,听不下去。

单位上吹了不算,和同学在一起,更是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因为无论中学还是小学同学,分手后就十里、百里远,平时难得见面,就是同学聚会,几年赶上一趟算不错了,近况相互不了解,给了他任意夸大其词的机会。

每逢酒席一开,酒盅斟满,主人敬完酒辞,他的话匣就打开了,每每说到兴奋处,泼水不进,别人基本插不上嘴。

“最近单位组织出国,我搞秘书长,带着同志们到西欧跑了一圈,七、八个国家,二十多天,真是大开了眼界。”

话说这里,意犹未尽,还加了一句:“我们旅行团的人都很感谢我,回到国内第一件事,就是要请我客,出了空港就要出租车去找好饭店,在上海城里兜圈找啊......话也说回来,名单不是我推荐,他们哪有这机会?”

说这些都无关紧要,真假不论,想吹就吹去,别人不会计较,再往下说就不对劲了,开始走题,而且偏的太远。

诸如:“我经常去北京出差,一次我同学请我到人民大会堂海吃了一顿,那场面呵!——可不得了,吃得人几天不想闻腥味。”

说到一半时,故意把话停顿片刻,吊人胃口。

我在北京的同学太多了,一个专业的,就有七、八个,加上同届的,还有下届的......作为学生会主[xi],我到北京,同学能不吃我?

最能体现同学身份的,就是高档场所,其中一位请我去人民大会堂开了一顿洋荤。

先不说吃的,那人民大会堂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且那几天有外事活动,我一个同学和里面的事务管理局的副局长是哥们,关系非常不一般,开后门让我们进去,吃饭的地点是人民大会堂里面一个很豪华的包厢,记得叫xx厅,以市冠名,一席能坐二十多人,一顿饭吃了好几万,在京的同学,凡是有身份的,全来陪我,成功人士,百忙之中赶来,太令人感动了。

如数家珍似的,把陪的同学身份款款道来。

某某部副部级领导、某某委司局长,还有几个大企业的老总,分别是某某公司、某某集团......

都是全国知名的央企,可惜听众多是基层的百姓,还无法消化他对那种盛大场面的肆意描述,当然有人不信,觉得眼前这位爱说大话的人,不是一个能出得江湖,上得庙堂的人,不稳重的性格,说话不打草稿,便有人故意难为他,当众讽刺了一句:看来现在就算你混的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把话说的无遮无栏。

大学毕业二十多年,该上的都上了,该发的也发了,混迹江湖中没有大起色的,也就是类似他这样蹲班卧倒,原来什么还是什么,没有进步了。

可这位仁兄,竟脸不变色心不跳,坦然自若地回复一句:我当时任校学生会主[xi],不是为了回家乡,耽误了自己前程,现在应该也是一个不小的角色。

平淡也是一种生活状态,只要自己感觉好就行,毕竟成功人士不是满大街都能抓来,宝塔顶上是尖的,装像不行,埋怨亦无用,可他两者兼之。

把自己的踏步不前,怪罪于家乡人民不赏识他。

但无论他说什么,听话的人都知道他在吹牛,设想一下,从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闯到京城高等学府来,若没有几把刷子,凭什么当学生们的头,凭吹功了得?错也,首都是全国人民的首都,那里的大学也非比寻常,光说不练,不可能做学生的领袖。在中学时除了人机灵一点,文化课好一点,也没看出其有做学生头的能耐,除了任过课代表,没有担当过其他社会责任,到了大学,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除非遇到贵人。

假如说在大学脱胎换骨,怎么回到家乡又露出原形?

但凡说说笑笑,不笑不算可乐,但笑完以后,却又乐不起来,因为说的不靠谱,反而授人话柄。

老同学渐渐不和他来往,因为说话不靠谱,做人也不靠谱,就是走上社会那么多年下来,感觉变化不大。经过岁月的无情雕琢,绝大多数人多少都会发生一些改变,而此人的品性,好像除了能吹,并没有什么大的起色。人还特抠,抠到和女同学在一起,口袋都捂得紧,总让别人花钱。设想一下,做事不大气的他,就算是留在大都市,上帝也不会把美好的前程赐予他。

好吹过了头,许多同学烦他,渐渐拉开距离,疏远了他。

因为凡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是上不了台面的,因为感觉一个人除了吹,没有剩下多少,当然大学里学到了一些知识,还能帮他在工作方面应付一下局面。

以前同学聚会,他是酒桌上不可或缺的人物,别人请客,他来主持,尽管这主持只是因为话太多,让其他人闭嘴,只能竖起耳朵听。

但凡吹牛的人首先是能说,话多可以打破冷场,引起热议,说些大话能调节场面上的气氛,把握好了是酒桌上的一颗开心果,人人欢迎。

但话说多了,说过了,虽说不是借酒劲,来几句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云外话音,开始可以视为诙谐,对敢于胡侃的他,缺乏幽默感的同辈,猛然被夸大其词的形容,逗乐了,思维反应不过来,只有还以笑声,在笑声中,于是大家的情绪被带动起来,但这方子使长了,就不灵验了,人家会觉得他怎么老是说大的,在云里雾里飘,一点不实在。

就这样同学经常聚会,他就经常充当主角,再加上好说大话,同学中不少人都有了感觉。

不是你能吗?就请大家吃一顿。

有人提醒他:反正经常出国讲课,一定赚足了讲课费,一个人乐不如大家陪着乐,如何?

同学不留情面,当众指明让他请客,因为参加工作以来,发现他很少做东,都是扛锅铲,吃了东家,吃西家,光吃别人的,不肯掏钱让别人也享享他的福,挣钱多又有什么用?

还不愿省事,酒桌上一副高调的模样,喜欢说一些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有时说大话,竟说的自己一旁发愣,事先没做足功课,扯的故事自己都圆不下去,不知如何把别人的当面抵问应付了。

和老同学在一起,不妨高谈阔论,但不要扯的离题太远,在别人面前总说自己怎么了不起,那么别人又算什么?尤其是在酒席上当着熟人面,吹大的,大到海阔天空,一点没有实的东西,吹牛过甚,让普通听众感觉不舒服。

因为他的同学都是普通百姓,日子过的简单,听他说的大话和百姓自己的生活根本不搭界,一点没意思。

以后同学再聚,他的身影逐渐淡去,在老朋友圈内很少露面了。

可能是有的人不愿再带他玩,烦他一张嘴,吹破了天却自己总是一毛不拔,毕竟同学之间交往是私事,开展一些活动是需要花费银两的,也是各掏腰包,谁有实力谁就多做热心人,同学聚会,聚的就是一个心情,凭什么别人出钱他仅出一张嘴呢?

或是他也有意回避,已经承受不了被动请客的压力,还是把口袋捂紧,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没有呼声,耳根清静。当然,某些场合他还是积极参加的,换一批听众,许多初次见面的人,不知根底,欣赏他的能说会道,海阔天空,还可以继续吹,凭着嘴上两张皮,上下翻转,滔滔不绝,做酒席上的大侠,把别人当听众,全部带入他设定的语境中,和云雾一起徜徉。

一个人吹牛的毛病不改,终将失去更多的朋友,因为熟悉他的,不知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看来他的外号将如影随行,伴其一身了。

本来人在年轻时有一、两个绰号,不是什么难堪的事,说明做事率真,有个性特点,或长相与众不同。如果太超出常规,可以用一些形容词来写照,大家叫的顺口,代替了名号,几十年过去,老熟人相见,可能记不住人名了,但绰号一响,又回到当年。

但大吹不算好的雅称,且几十年没摘帽,说明一些问题,当事人真该反思一下为什么?难道不想拿掉,以为无关痛痒?

大吹不是人家硬要给你戴上的,就是你好吹,自然名望所归。

当然吹牛,或许是一些人借以聊生的心理需要,与他人何益呢?也只有天知道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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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魔镜公主点评:

一个绰号叫大吹的男人,名副其实。
文章带有说教特点,平淡中蕴含一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