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点点这几天一直惦记着渔火片片，渔火片片毕业后正在四处求职，南上北下，跑了十几家单位，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工作。白帆点点想象着渔火片片的一片沮丧后，她给渔火片片发了一则短信：“如面试不能如愿，你就到省城来吧，我可以帮助你的，我已经在平安公司工作一年多了，小小帆船已经驶向大海，大小老板总经理还是认识几个的，相信我可以帮你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

点点很快收到片片的回复：“点点，我这一次苏南之行的面试，我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我看到人家收到我精心准备的简历，眼皮也不抬一下。我现在很疲惫，暂时不想到你那儿去，我想回家，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以后的打算，我回家后会发电子邮件告诉你，谢谢你，点点！”

点点看罢片片的短信，心情沉重起来，继续给片片发短信：“片片，遇到了点麻烦，你就相逃避吗？别忘了我们是渔民的后代，遇到点风浪是再平常不过的，你还是到省城来吧。”

点点发完短信，等待片片回复，心中烦躁不安。不一会片片回复：“我不是想逃避，回家静静地思考一下，是渔船总是要出去打鱼的，我不想去省城。”

点点想到自己读书和毕业后找工作的艰难，热泪盈眶。

点点和片片都出生在渔民世家，点点比片片大一岁，当点点在渔船上哇哇啼哭地来到这个世界时，片片的爸爸王船山正打鱼归来，笑着对张正水说：“是个带把儿的吗？”点点爸爸眉头一蹙回答：“是个小毛丫头。”

船山老大看着远处的点点白帆说：“这个丫头就叫白帆点点吧，小名点点，怎么样？”

正水看着远去的白帆对船山说：“点点，就叫点点吧，真是一点点啊！”

一年之后片片来到人世，点点爸爸正水就过来祝贺，那一天正是晚上，点点爸看着湖畔的万家灯火对船山说：“这个带把儿的，就叫渔火片片吧，一片片地来带把儿的该有多好！”从此，片片这小名就在河口子叫开了。

俩家人带着孩子同在高邮湖上打鱼捉虾，他们对点点和片片都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他们的后一代人能够走出这水上飘，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的求学路那可是车载船拉的鱼虾铺就，那得洒下他们父母多少汗水，点点片片心中十分清楚，　到了这样的时候，该是回报父母的时候了，可想而知他们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点点在高耸的写字楼办公室里，心神不宁，盼望着早点下班，去查看片片的电子邮件。　

五时下班后，点点顾不上和同事打声招呼，下电梯，来到车水马龙的中央马路上，叫上一辆出租车，箭一般地飞奔出租屋而去。

带着喘息，点点坐在了出租屋的电脑前，打开电子邮件，片片发来的短信跃入眼帘：

亲爱的点点：你好！

这半年多的找工作，让我好疲惫，南上北下，跑坏了两双皮鞋，也跑碎了我的心，说句老实话，要不是你和父母的支持，我也许早就气馁了。现在，定下心来想一想，也许我这种找法不对呀，每次面试几句话，就被人家打发了。每次总是带着希望踏上征程，结果总是失望而归，很被动啊，英雄无用武之地，我不相信慧眼识英才，可我怎么说也是一名本科生吧，最起码的职位别人都不要，怪谁？只怪我们中国没有工作的人太多了吧。我现在想好了，我准备参加公务员考试，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遛遛。我马上就在网上报名，准备考到普济市政府去。相信我，我能够取得成功，听说报考的人很多，但我有信心考得上。今后一段时间，我将很忙，但我会随时给你发邮件的。

吻你！点点！

点点看完邮件,两手愉快会地敲打着电脑键盘，心中的话儿飞上了银屏：

亲爱的片片：吻你！

你决定报考公务员我是一百个地支持你的，我觉得时间还早，你还是先到省城来一趟，一方面我可以帮你找点资料，另一方面，这次见面之后可以免去我的相思之苦。你来了回去后，我就不再打搅你了，片片，起航吧，小点点等着你，等着你回到我身边！亲爱的，我相信你会答应我的。

点点出奇地看着屏幕,似乎要从屏幕里看到片片那高大的帅哥身影，脸上情不自禁地溢满了幸福的微笑。

不一会儿，片片发来邮件：点点，我明天就去省城，我需要你，也需要你的资料。我和你一样，心也通过邮件飞到你那儿去了，等着我，我们明天就相会。

点点迅速地回复：

片片，明天到省城发短信给我，我到站台上去接你，亲爱的晚安！

点点沉浸在幸福之中，她想象着相会的场面，半年没见了，片片找工作是不是忙得更清瘦了，他好象是更加成熟了，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大帅哥，你终于要来了！”

夕阳西下，一抹金色的余辉洒在站台上，点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睁大着双眼努力搜寻着片片，眼看着人稀少了也没有找到片片，她有点失望地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片片，她刚把手机靠在耳朵上，感觉被什么人抱了起来，转头想看清对方的脸，对方说话了：“点点啊，辛苦你了！”

点点使劲地用一只手搂着片片的脖子，腾出的一只手还拿着手机，狠狠地捶打着片片的肩头：“你好坏，坏小子！”

夕阳的金辉拉长了片片抱着点点的身影，匆匆行人总要瞟上他们一眼，然后幸福地微笑着消失在金色的余辉里，上了年岁的人看了之后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不知道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啊！”

省城不夜，点点和片片就这么地抱一会，走一会地在街上逛着，没有终点，说着没有边际的话儿，幸福在光怪陆离地跳跃着的街灯下流淌。

这时点点指着一座高大亮化的建筑说：“今天晚上，你就住那儿。”

片片看着那一幢大楼说：“那儿不是我们穷学生住的地方吧，还是到你出租屋里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点点很兴奋地说：“我在省城已经一年多了，还是出得起客房钱的，你还不知道我们公司一年支付我多少薪金呢，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说着话儿已经走近了宾馆，片片对点点说：“你看这夜都过去一半了，在这儿住多不划算。”

点点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不住也得付费，这是我特地为你来预订的，走吧，进去吧。”进了客房，更让片片惊讶不已，这是一个带套间的豪华客房，高档雅致，富丽堂皇。

点点说：“我先洗个澡，你先在这儿看一会电视，上网也是可以的，然后呢，你再洗澡。”说完带自己的坤包进了洗澡间。

片片还想着这豪华的宾馆，这雅致的套间，他想到了在风雨飘摇着的小划子上，炎夏寒冬，住着他们的爹妈。他的精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连电视上放的什么也没看清。城市生活改变人啊，点点才在这儿生活工作了一年，俨然成了这个城市的主人，融进了这个城市。

正在想着这一切的片片,听到了点点对他说：“片片，洗澡去呀。”

片片转头看着点点，一袭粉色睡裙穿在点点身上，轻薄如纱，使她更加娇艳可人。点点梳理着长发，尽量让长发飘逸起来，对片片说：“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洗澡去。”

片片去洗澡，又回过头来看了点点一眼，她是那么自然地梳理着长发。

不多一会片片，冲了澡，片片从澡间出来，他朝床上一看，在柔和的灯光下，点点已经脱去粉色睡裙，像一棵剥了皮的荔枝，鲜嫩欲滴。这时点点抬起头来娇媚地说：“片片，你来呀，小点点是你的呀。”

片片站着不动，看着点点。

点点说：“还挺腼腆的，很可爱的呀。”

片片仍然站着不动，对点点说：“点点，别这样，好吗？”说完将那件粉色睡裙撂到了床边，“你以为这样能给我带来安慰吗？你的怜悯让我很不好受，这找不到工作，不应该算是什么人生的失败吧，我要走了。”

点点立刻收敛笑容，带着羞涩说：“片片，你不是男人，你走吧，你怎么就不理解点点的心呢？”

随着一声关门声，片片走了，消失在闪耀着街灯的人流车流中。

（二）、

之后的公务员考试，片片笔试考得出奇地好，在普济市名列第一，在日后的面试中,因为片片不仅长得帅,而且才学高，又得第一。

不过在面试结束后，市政府组织部的招考人员又对他说：“你有没有准备在普济市扎根，我们普济是苏北的穷市，以前也招过一些非常优秀的人才，可是到如今都是孔雀东南飞了。”

片片坚定地说：“我是本市高邮湖人，出生在高邮湖河口子的一条小船上，儿不嫌母穷，我会十分珍惜我在普济市的第一份公务员工作的，我的小名叫渔火片片，那就是高邮湖上的万家灯火啊，我不敢说生是普济的人，死是普济的鬼，但我敢说，那高邮湖上的片片渔火就是我的根。”

片片的一席话，说得招考人员非常激动，发出了一串子感叹：“还是本土人好啊，我们缺人才，使我们变成了经济洼地，还靠你们去改变这一切。”

当片片来到市政府报到时，市政府办公室马主任眼前一亮：“哟，好一个帅小伙子！花格子西装，洋气！”

当片片在这幢豪华气派的政府大楼里上下跑了几趟后，几乎是同时在这大楼里工作的人都意识到了，市政府里来了一个帅小伙。就连市长、人才主任也有事没事地到政府办里瞧上一眼片片，他们要看看，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真的很帅。看过之后，他们真的感到，这的确是一个帅小伙子，一表人才，花格子西装，好潇洒噢！

在片片到政府办上班一个月后，马主任接到了一个电话后，他很慎重地问片片：“你有小对象了吗？”片片在不经意间很诚实地说：“有啊，也是我们河口子人，在省城平安公司工作。”

马主任听后，头摇得像货郎鼓似的，大失所望：“你呀，天大的好事泡汤了，实话我对你说，刚才是市长的老婆从财政局打来的电话，她说，市长在家几次说起你，他要了解一下你有没有对象，她的宝贝女儿可是天仙一般的漂亮。这是他们看上了你呀，年轻人你就不能晚一点恋爱吗？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错过了，可能你的政治生命也就没有了啊，唉，错过了，我也只好对她实话实说了，以后你晋升的机会就少了。”

马主任还是摇头：“你要是没有小对象，连带着我也跟着沾光，那我可是在市长家里立了个大功，这个大功没地方立了，没地方立了，我的运气也真的不好啊！”

马主任的一番话，说得片片一天没心事吃饭。到了晚上，片片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在qq里查找着点点，一条鲜活乱蹦的小鱼儿在线，片片对点点说：“我到普济市政府上班才一个月，就交上了桃花运，市长家的千斤看上了偶。”

点点对片片说：“帅哥，你得给我老实点，别脚踩两条船，我们是渔民，应该知道它的危害吧。”

“老实跟你说，我把我和你的事都跟马主任说了，他摇头叹气好半天。”

“初入政府，不知深浅，你要小心啊！告诉你，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偶要是经不住诱惑，早就以已之身换得百万家私，在这一年里偶不知回绝了多少经理人的色迷迷的目光，小鱼儿是你的，这是我们前世的约定，你说是吗？”

“是的，偶也会拒绝市长女儿抛出的绣球的。”

“臭美呀，市长宝贝女儿真的会向你抛眉眼吗？”

“不信，到时，我真的接了，你别后悔！”

“不准接，你再说，小鱼儿晕了，晕！”

“主任说,我的政治前途，会因为我和你的爱情而变得渺茫。”

“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政治前途，爱情可是要抛开一切的，是你自己这么想的吧？”

“我才不会呢。”

“那就好！”

他们就这么胡乱地聊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片片感到肚子咕嘟地叫唤，才对小鱼儿说：“我要下线了，我还没吃饭呢。”好不容易在网上告别了点点，片片走出办公室，走向了繁华的大街上。

一天之后下班前，主任把片片喊到政府大楼的草坪上，对他说：“今天晚上你到我们政府大楼的西边大街上去，从这儿走大约有500米远，那儿有一个新世纪茶吧，在那茶吧的第五号桌有一个人在那儿等你，你去吧。”

片片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想着“就凭马主任一句话，我为什么要去见这么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马主任显然有点不放心，又叮咛说：“去吧，你一定要去，这政府大院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得学会应付，从容应付可是一门学问啊！”

片片点头应承着，他在秋风中走着，感到有点凉，一进了茶吧，一股暖流扑面而来，他在张望着，说句老实话，这些年月片片一直在读书，他还从来没有进入过如此的休闲之地，心中不免有点紧张，再加上去见一个陌生人，心中更像有一只小兔子似的上窜下跳。

他看到了，第五号桌前坐着一个端庄的中年女人，她悠闲地饮着茶，翻看着普济日报，不时地飞眼朝茶吧的大门口瞟上一眼。

花格子西装已经来到了这个女人面前，她放下报纸，脸皮上拧出一朵微笑来：“你就是片片同志？”片片点头欲坐下，女人欠了一下身子，挥手示意片片坐下。

女人喝了一口茶后说：“片片，你看我是未见其面，就闻其名，我先自己介绍一下，我是人大主任杨小平的夫人，我叫张容，我在中医院上班，听老杨回家说，市政府来了一个好小伙子，我就想看看你，片片，你说在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喝点清茶聊聊天，不是一件畅意的好事么？”

片片点点头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个女人怎么了，我们不认识啊！

张容微笑着说：“在市政府工作还适应吧，有什么困难以后你可以跟张姨说，你看，杨小平在那政府大楼里怎么说也是个人大主任吧，照顾你那也是应该的吧。”

片片答应着：“应该，应该，不应该。”

张容笑得出了声：“我就特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要是遇上个生人，也是局促不安，言不答意。好啊，这是什么？这是单纯。单纯是什么？那是年轻人的本钱。我最不喜欢老成的小伙子，那还叫小伙子吗？”

片片说：“不叫小伙子，我刚出校门，别的不会，就会单纯啊。”

张容继续说：“女孩子纯情好，小伙子纯情更美，现在少的就是纯情的小伙子。”

片片说：“什么纯情小伙子，那叫不成熟，没见过世面，张姨，你看我能不能提一个问题？”

张容说：“提啊，有什么问题不能说呢？”

片片说：“我还没吃饭呢？”

张容：“啊呀，你看看，我忘了，对呀，我们都还没吃饭呢，这样吧，你等一下，我打电话让我们的院长过来，叫他陪我们吃饭。”

不一会，一个戴高度近视眼镜的中年人就过来了，说在楚天宾馆已经订好了座，过去吧。

吃过晚饭后，片片逃也似的离开了宾馆，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找点点，一看点点在线就对她说：“点点，你着急了吧，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见了一个陌生人，还是个女人，她是人大主任杨小平的老婆，叫张容，她真的让我莫名其妙唉？”

点点回复：“莫名其妙？偶不懂，偶现在也莫名其妙！”

（三）、

片片因为刚到政府办上班，他对每一件事都很认真，上班从不迟到早退。一大早他就到了办公室，将室内打扫一新，他觉得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就是真理。　

刚刚打扫好，他就接到了马主任的电话，叫他下楼去，要搬一批信笺纸上楼。他快步走到电梯口，电梯门一开，就往里走，不慎和一个妙龄女郎撞了个满怀。那个妙龄女郎手里拿的材料掉了一地，片片连忙退出电梯，看着在捡拾材料的妙龄女郎，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马主任正叫我呢。”拾完材料的女子抬起头来，让片片大吃一惊；好漂亮的一张脸蛋，这才是真正的美女啊！好一个妹妹！

“没关系的，你下去吧。”她向片片飞过来一个媚眼，热辣辣的，看得片片好腼腆，片片瞅准电梯的门开了，迅速地钻了进去，他的头脑里仍然晃着那女子的漂亮脸儿。

当片片和马主任将那一大堆信笺搬到办公室后，片片还想着在电梯中见到的那个女孩，她几次欲问一下马主任，又觉得无由说起儿才罢了。

次日下午下班时，马主任嘻笑着对片片说；“小伙子可以呀，深藏不露，今天晚上还到新世纪茶吧去吧，张姨在那等你。”

片片不以为然，正想对马主任说点什么，马主任一挥手说；“去吧，你小子真行！”说得片片一头雾水。到了新世纪茶吧，张姨大老远地就打招呼，面若桃花，喜笑颜开。

等到片片坐定后，那边服务员已经端上了茶。张姨旁若无人地说；“没有想到，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一看到你就害了单相思，这就是一见钟情啊！”片片不知张姨说的“这个丫头一看到你就害了单相思。”指的是谁，急急地说“谁呀?”

张姨回过头来接着片片的话说“事情是这样的，白市长的丫头白梅，她对我说，就在昨天早上，她在电梯里和你相遇，她觉得你小伙子不错，很不错，就急急地打电话给我，让我找你撮合一下，在说我也看过你了，的确不错，我就对白梅说，你别急啊，你张姨这是当仁不让。”

这时片片才明白了她就是白梅，他在回味着白梅对他飞过来的那一个媚眼。

张蓉说；“这件事照理你张姨是不应该做的，我不瞒你说，我已经打听过马主任了，他说已经找你谈过了，你已经有一个女朋友了，但是我一想这也没关系，只要没有结婚，你就有选择的权利。如今的潮流就是人往高处走，你要是和白家联姻，在仕途上就会如鱼得水，连升三级。在经济上就更不用说了，房子车子票子这些都不成问题。要是你跟那个点点走下去，你努力一辈子又能怎样呢？你是聪明人，这些你都能想得通。再说白梅吧，那绝对是美人胚子，她在宣传部工作，这么好的条件你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我是过来人，那些贫穷的爱情之花是会凋谢得很快的，金钱、权利、爱情是三位一体的，没有金钱和权利滋润的爱情之花绽放得不会美丽。其实这纸醉金迷也好，权利场也好，你长时间生活其中也是波澜不惊的，你适应了也是很滋润的。说到底你和点点也是刚刚开始，这样的年代，结婚了还能离婚，我说的对不对？”

片片见张蓉还是无休止地往下说，就急忙打断了她说；“张姨我还没有吃饭呢。”

张蓉好像想起来了说；“你看我这记性，一切都安排好了。”

说完她就打手机，关了手机就示意片片往茶吧外面走，在茶吧门口，一辆别克轿车已经打开了门，张蓉推一下片片让其上车，自已上了前排的座位，然后对驾驶员说；“去美食广场。”

车子快速地行进在大街上，晚上明亮的街灯在车子的后边划过二道闪烁之光，像是在人间仙境之中行进。

瞬间车子就停在了美食广场，张蓉熟练地带着片片来到一个豪华包间，小平主任、白市长正和一个中年妇女、白梅在打牌。见他们来了就放下了手中的牌，小平主任：“吃饭吧。”于是几个人坐在一张偌大的桌子上，小姐上菜到酒，片片仔细地打量着这几个人，他明白了那个中年妇女是白梅的妈妈，她紧靠着白梅坐着，眼睛看人有点发直，目光迟滞，　脸上没有笑容。白市长也很严肃铁青着脸，只有张蓉显雀跃状，在调节着沉闷的气氛。

片片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拘谨地不知道怎么做和怎么说。只是小心地陪着或是埋头吃菜，当小平端起酒杯伸过来时，他总是端起来就喝干，张蓉一脸惊诧地说；“片片好酒量噢！”

在沉闷的气氛中，一餐饭到了尾声，张蓉叫白梅和片片先走，片片就起身出门，白梅羞怯地跟着他走到了街上。

他们并排走在街上，片片说；“我仿佛在梦中，没想到今晚会见到你这样一个美女，我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吃这一顿沉闷的晚餐？”

白梅更加腼腆，说：“听说你的女朋友也是一个美女。”

片片说：“她算不上美女，但是才女，她跟你不一样。白梅，我要到网上去见点点了，你知道吗？她叫点点，我们每天都在网上聊一会的。”

白梅说；“这还不容易吗，前面就是网吧，我和你一起去上网好吗？你敢说，今天晚上你见到了一个美女吗。？”

片片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嘛，今天晚上就是见到了一个美女，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还要说，我们吃了一顿沉闷的晚餐。”他们俩人去网吧，片片上网找小鱼儿，白梅在电脑后边看着他和小鱼儿对话，片片对点点说；“我今天晚上遇见了普济市的美女，又在一起吃了一餐气氛沉闷的晚餐。”

点点说；“小心地雷，吃饭的气氛还沉闷，偶的心情也好沉闷。”

（四）

普济的这个冬季特别的寒冷，片片每次走出市政府大楼，总要穿上白梅给他买的雪中飞羽绒服，领口高高地竖起，他将头往里缩，心里觉得特别的暖和。而在大楼里，因为有中央空调，他仍然穿那件花格子西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恼。自从认识了白梅，他在这幢市府大楼里，似乎具有了一定的地位，以前对他吆三喝四的人，也对他变得尊重起来，马主任在一些大的事项上还要听听他的意见。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点点联系了，白梅说点点和他聊过几次天，之后她又到普济市来过一次，约见了白梅，白梅告诉她，片片如果不离开她，他在市政府里只能过一辈子小公务员的生活，他的才华根本不可能得到发挥，英雄无用武之地，这样满腔热情地来到市政府工作，而最后混混日子的小公务员那是太多了，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后台，在过去这叫朝中有人好做官。也有个别的才华出众，被领导看重提拔了，但没有后台，最后也混得很惨。白梅还告诉点点，她已经不折不扣地爱上了片片，并且作好了让他在仕途上发展的一切准备。相信他有很好的未来。他只要经过几年的努力，就可以达到别人一辈子努力也达不到的程度。这些你点点不能带给他吧。

白梅说，点点看到她时说，她果真是个美女。然后又情绪激动地说，没有想到片片会变得这么快，她了解的片片是高尚的，不是这么看重权利的。

白梅还告诉点点，她和片片发展很快，她已经征服了片片，过了这个冬季，也许在五、一节的时候，她们就要举行婚礼，到时候，她会告诉点点的，希望她祝福她们的幸福。

点点在离开白梅时说，你们这些人让我感到很失望，片片让她很伤心，是片片自己枪毙了自己的爱情，这等于也枪毙了她。

片片日子过得很好，但他在心中觉得无法面对点点，他选择了逃避。

点点在省城平安公司里度日如年地过着日子。

日子很快地流淌到了五、一节。

在五、一节之前的晚上，白梅发了一则邮件告诉点点，明天她就要和片片步入婚姻的殿堂。

在普济市时代美食广场，在偌大的液晶显示频上游动着“祝福王片片先生白梅小姐新婚之喜”字幕。广场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车辆。宾客如云，片片和白梅在大门口迎宾，笑容可掬。美食广场大厅里，乐队演奏着热烈欢快的曲子。偌大的美食大厅里张灯结彩，中午12时婚宴正式举行，礼仪主持人，忙碌得满头大汗。这场婚宴是空前的，市政府里的几套班子的主要负责人都坐在了宴会席上，杨小平和张蓉成为白梅和片片的证婚人，市政府主要负责人谈笑风生，政府大楼、部委办局是倾巢出动。

也有个别的不合时宜的，看作这场面说；“纪委的人哪里去了，婚宴不是要报批的吗？”

有人答话说；“纪委还不是在市委的领导之下吗？能怎么样？”

婚礼在鞭炮声中开始，乐队的演奏达到了高[chao]。

片片和白梅一桌桌地敬酒，白梅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白市长只是敬酒不说话，白梅妈的动作十分机悈，片片想，这当官夫人的也够难受的，喜形不显于色也真够难为了白梅妈。

片片和白梅喝的是红葡萄酒，每次喝酒，片片都告诫自己，要少喝更少喝。白梅却不以为然，可能是心情好的原因，她每次都要喝一口，100多桌的规模，还没有下了一半，她就两腮绯红。片片几次示意白梅少喝一点。白梅可能是过于高兴，好象没有会意。急得片片脸上溢出细汗来。当他们敬酒行将结束时，有的桌子上的宾客已经起身准备走出美食广场。这在这时，白梅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的酒显然喝多了，但还能自持，她将手机摸出来递到片片手上，片片迅速地打开收件箱查看，一条醒目的信息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白梅，我祝福你让片片那小子吃了我的回锅肉，你当心片片那小子闻出回锅肉的异味来，结婚了就能把我的女人抢走吗？休想！”

片片气得差一点一口气上不来，关了手机递给了白梅。这时散席的人如潮水般退去，片片随着人流，也走出了美食广场外，在马路上漫不经心地走着，他想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地想一下，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自己钻进了别人精心布置的套子里？一种被别人出卖的感觉于是漫上心来。

（五）、

点点看了白梅的邮件，伤心致极。她知道片片现在已经不可能看她的信息了，但她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片片：“片片，是你亲手枪毙了我们的爱情，也枪毙了我。”

发完短信，她就顺着平安公司的大楼楼梯往上爬，一直爬到了三十层，到了楼顶，她稍微休息一下，又走向了楼顶的边缘，朝楼下的街道看去，人行如蚁，再朝楼下看去时，那街道变成了白花花的河流，那行人如过河之鲫。人啊，你太渺小了！点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儿，一丝不动。这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多钟了，上班的行人发现了楼顶上的点点，估计是要轻生了，不知是那位好心人打了110，几乎是瞬间，马路上警笛四起，警车呼啸而至，警察很快在大楼的下边拉出了警戒线。

点点站在楼顶，耳畔柔和的春风拂过，让人好惬意！她想她如果从这儿跳下去，自己不就是一条小鱼儿跳到了小河里吗？也许更像一柳叶轻轻地飘下去，永远了却了红尘的烦恼，没有爱情，还要这生命做什么用？

心里学专家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楼顶，正向点点走过来，他对点点说：“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后边就是平安公司的人啦！你知道你这一跳，你的同仁蒙受多大的损失吗？平安公司不平安！”点点看到了他们，他们是同事，是经理，是扫地的王妈。点点朝他们挥挥手，心里学家随口惊呼：“完了，这是告别啊！”王妈走了过去说：“孩子，你有多么美好的未来，你看我扫了一辈子的地，还这么有滋有味地活着，我来了，别动！”大家看到王妈拉住了点点，一起涌上去，抱住了点点。几个警察上前架着点点朝电梯口走去，进了电梯很快下到楼底，送点点上了110后呼啸而去。围观的行人慢慢散去，有人说：“没跳，不精彩啊，没意思！”

一天之后，平安公司经理给点点爸爸打了电话，他没有说发生了什么，只是说叫他快点到省城来。

春季禁捕期里，王船山正在家里织网，接到了普济市马主任打来的电话，叫他到普济市政府去一趟，也没有具体说什么事。王船山接了电话后好纳闷，难道片片出了什么事？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找出一只军用旅行包，将晒干的咸鱼叠好，仔细地放入包里，他心里想这是头一回见马主任，得带点好咸鱼去，城里人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都吃遍了，就爱这野生的绿色的咸鱼吧。说到咸鱼，他王船山老大炮制的那可是高邮湖一绝，不仅色泽晶莹，而且蒸出锅后是飘香河口子啊！

他整好了一包咸鱼后，就想到自己穿得体面一点，可不能一身鱼醒味就跑到市政府去，千万不能给片片丢脸。他找出一件收藏在箱底子里已经多年不穿的半旧不新的中山装，拿到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感觉很好，还是当年船山老大的样子。

这一切做好后，他又想到了片片最爱吃银鱼，就又包了一包银鱼干子放到包里。他想，这儿子在市政府已经工作大半年了，也应该去看看儿子单位的领导啊，还要人家打电话到家里来，这真是不应该的。

第二天一大早，在河口子大圩旁，船山放下军用旅行包，抽着烟等着客车的到来。

正水背着一只大背包，穿着休闲装走过来，大老远就打招呼：“船山老大，你到哪去？”

船山扔了烟头说：“到普济市政府去，片片的马主任让去的。”

正水说：“点点公司的经理，昨天下午打来电话，让我到省城去一下，也没说什么，就是叫我快点去。我想是不是点点提部门经理了吧，这不，我这一次带了好多虾米、银鱼。人家城里人就爱我们高邮湖的绿色水产品。第一次我带了去，那经理说什么你知道吗？他说这高邮湖的虾米、银鱼是最正宗的，照单全收。”

般山说：“我带的是咸鱼，苏北人就爱吃咸鱼，那小虾米，人家看不上的。”

正水说；“你这观点落后了，这一身穿着也落后了。”

正说话间客车来了，他们一同上了车。

到了县城之后，他们分手各自奔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二小时后，船山来到了市政府，他拎着包正要走进大门，被保安拦了下来，他说自己是找片片的，保安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他又说是找马主任的，保安说要等电话通报一下，才能让他进去，但那只包不能带进去。保安打电话时，马主任正走出大门，而他并不认识马主任。保安就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打发他走，船山一时火气大发；“小子，我又不是讨饭的，马主任叫我来的，这还能假了，再说我儿子片片，就在这儿的什么政府办里，你去叫他来。”

马主任一听是片片的爸爸，连忙训斥保安；“对待人民群众怎么能这样，可不能以貌取人，这是什么感情啊！”说完笑容可掬地帮着船山拎包。船山就势说；“马主任，这是我带给你的一包咸鱼，不成敬意。”马主任喜形于色：“这么多的咸鱼啊，好，好啊，真的好，听片片说你在高游湖是老大，老大的鱼，自然是好鱼！”

马主任又说；“你儿子现在很好，他表现很好，你现在不要急着见他，你是我打电话叫你来的，你一切听我安排。是这样的，你儿子已经结婚了，您的儿媳就是我们市的白市长的千金，是天作地合的一对啊！”

马主任的最后一句话说得船山老大目瞪口呆，他不解地；“他结婚了，怎么会没有告诉我?”

（六）

白梅真的喝多了，她是如何回到新房的，片片又到哪里去了？她已经没有印象了。白梅一看没有了片片，就大喊起来；“片片，片片，你人在那里？”

这一喊惊动了白梅妈，她对白梅说：“昨天宴席一散，就没有看见片片，你们之间难道发生了什么吗?你们俩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

白梅披散着头发，朝后边拢拢了，努力想回想起宴席上的每一个细节，她想起来，她把手机交给了片片，片片看了后又还给了她。于是她在口袋里摸手机，她翻看了来电情况，又接着看信息，她一看到杨可可发给她的短信，她的肺都要气炸了，将手机狠狠地捽在地上，竭斯底里：“你这个流氓，我迟早要为你的罪恶付出代价的！”

她此刻已经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了，就要出门去找张容，可是找到她，又能跟她说些什么呢？白梅看着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一打开，很快翻出了那条短信，接着又将手机合上，放进口袋，出得门来。

白梅在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出，气呼呼地对司机说：“中医院。”司机朝她看一眼，心里想，这么急，有病吧？　

出租车在中医院大门口停下，白梅下了车，开始打张容的电话。不一会儿张容就来到了中医院大门口，看到白梅问：“你怎么了？”

白梅一头扑在张容怀里，委屈得哭了出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张容抱着白梅，说：“别哭啊，有什么事，我会为你做主的，别哭了。”

白梅哭得出了声，张容劝她说：“别哭了，在这个地方哭被别人看了多不好。”

白梅擦了一下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那一条短信的内容翻给张容看。

张容看了短信，嘴唇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容也哭了，边哭边说：“这个该死东西，可可他毁了你还嫌不够，他还这样做，这是我绝对没有想到的。”

白梅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说：“片片已经看到了这条短信，到现在我也没找到他，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张容擦去眼泪对白梅说：“白梅，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要让片片和你重归于好。我也一定会叫狼心狗肺的片片放你的爱一条生路，我保证，你先消消气，我送你回去。”

张容给杨小平的司机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车子就到了，张容扶着白梅上车，送她回家。

将白梅送到家，又安慰了一会白梅，才离开白家。

白梅打片片的手机，手机关了，她想他会到哪里去呢？这条信息对他的打击太沉重了。

她坐在镜子前，把自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用一只发卡将头发夹成竖状，显得更加温柔，然后出门去找片片。

她在市政府后边的运河风光带上，茫然地走着，这里杨柳依依，碧波荡漾，情侣依偎，交头低语。只有她一个人独来独往，引得情侣们引颈张望。

于是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合时宜，片片怎么也不会到这里来？普济市这么大，我怎么能找到片片呢？

她又折回家，坐到电脑前，给片片发电子邮件。

亲爱的片片，我今生今世的最爱：

你虽然看到可可发来的短信，但你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那还是在我十八岁的那一年，我的父亲也不是白市长，那时他是黑山县大车子乡的白乡长。我父亲是一位很有事业心的乡镇干部，他看到本地的农业很有特色，于是带领乡亲们发展生态农业游，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富民一方，在普济市成了榜样。那也是一个五月的星期天，杨小平携夫人和儿子可可，来爸爸乡镇考察生态游，说是考察其实也就是带着全家出来散心。

那一天乡镇府大院子的干部大多回城去了，大院里静悄悄的，几辆小车停在大院里，从车上下来了杨小平一家人，还有几个随从人员。他们都进了乡镇府的会议室，爸爸在会议室里接待他们。

我们家就住在乡政府大院子的边儿上，可可在会议室里坐了几分钟后就出了会议室，在政府的大院里转悠，他转到了我们家，看到我时十分惊奇，连连叹息：“这么地方，还有如此美女，没有想到啊！”

他引我说话，说着说着他就进了屋。我当时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我爸是乡长我怕谁？

让我永远也没有想到的是可可进了屋后，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惊得大喊，他从容地把门关了说：“喊，你喊什么？现在没有人会来的。”

接下来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他强*了我。我惊慌失措地穿好衣服，哭泣着跑进了会议室，惊得爸爸目瞪口呆。杨小平和张蓉很快叫来可可责问可可发生了什么？我说：“他强j*了我。”

杨小平大惊失色，张容就过来搂着我，我爸爸打电话叫来了妈妈，妈妈一进门大呼：“谁这么大胆，无法无天，报警，打110。”说完就找电话，她的疯狂举动被小平的随行人员拦住了。

后来，我爸和杨小平进行了长时间的谈判，我妈气疯了，第二天就被送进了县精神病院。你看我妈妈现在看人的目光，你就知道了。后来我妈在市财政局上班，那也是张容给安排的，就是拿工资，什么也不做的闲职。

这件事后，我爸在对待我个人的问题是从不说一句话的，片片你听到他这些天说了一句话吗？

之后不久，我爸就当了县长，在县长的任上也不长就调到了市里，先当副市长，后当市长。

到了市里之后，我大学毕业就分配在宣传部工作，可是可可总是骚扰我，我在张容面前告了他的状后，他的行为也有所收敛。片片，我发自内心地对你说，我是洁身自爱的，这上面所发生的一切，难道要由我来承担责任吗？

片片，你知道我有多孤独无助，写到这里，我的泪水淋湿了电脑键盘，我爱你，从电梯里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对你的爱就已经注定了，在我们相处的短暂岁月里，你知道我有多么幸福，你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头脑里，现在，我的眼前还晃动着你的英俊身影。

片片，我希望你看到这则邮件后，能够出来找我，我等待着你的归来。

片片，我知道你有多痛苦，但你也要想想我有多伤心！

爱你的白梅。

白梅写好邮件，发给了片片后，她的心情轻松了一点，她有点饿的感觉，她想吃点东西。她又想片片还没有回来，他在普济市没有亲人，他该饿了吧，于是她走到门口，站在那儿张望，希冀着她的视线里出现片片的身影。

（七）

张容离开了白梅后，并没有去中医院上班，而是上了小平驾驶员开的车后直向运河大道驶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幢写字楼前，张容下了车后示意驾驶员回去。她心事重重地进了电梯，上到了第十二层，来到了丽都置业公司经理室，她推开门就径直走了进去。这是一个两间房子的办公室，装饰得很豪华，宽大的老板桌前坐着可可，一个妖艳女人正搂着可可的脖子，这个女人见有人进来了，还是个女人，不经意地说：“可可，像你妈似的女人你也要啊，你看她有多老，还是个老相好，这么不懂礼貌哦，本姑娘在此也不敲门就进来了。”张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差一点背过气去。可可操起大手，就对着那个女人一巴掌，说：“去你妈的，她是我老妈。”

然后，张容责令可可，让她滚出去。那个女人：“见了你妈，就打我，可可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有什么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一路货色，滚就滚，本姑娘不侍候了，拜拜！”

张容气得胸部起伏，对可可说：“可可，你不要在作恶了，你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我可以不管，但你在普济市，你不能不维护我们杨小平家的荣誉，今天，我来就是找你谈白梅的事情的，我明确地告诉你，你必须放她的爱一条生路。实话我告诉你，白市长也不是以前的白镇长了，杨小平也不是以前的杨小平了，人家已经羽翼丰满了，你爸也快要下来了。对白家我是尽力安抚，让白梅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以放弃前嫌。我告诉你，这些年你开公司也好，你花的钱也罢，这些都是你爸的权力带来的，共[chan*]党是功过分明的，反腐败的呼声是越来越高，在像你这样搞下去，哪一天翻了船，我们都得坐穿牢底。我这可不是吓唬你。可可，你的女人也够多的了，玩也玩够了吧，你为什么还要抓住白梅不放，她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人家走的那叫阳光大道，你让她失去爱，她也会让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中国是共[chan*]党的天下，作恶多端会是什么下场，你这么大个人也应该清楚了吧？”

可可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我也没犯法，我怕什么？”

张容说：“你怎么这么胡涂，你还没有犯法，要不你老子的权力，你早在强j*白梅那会，你就完蛋了。为了这事，我和你爸在普济市一天，就好像欠了白家似的，把一个白镇长变成了白市长，那你爸动了多少脑筋？要是没有你这事，你知道帮到这功夫，我们杨家的帐户上要多进多少钱吗？比你办的这个公司争钱那是容易多了。”

可可有点不耐烦：“别说了，白市长那一张铁青老脸老子早就看懂了，我就是不服这口气，才发信息给白梅的，我就是要让他白家不好过。”

张容说：“你这是愚蠢，你让白家不好过，人家白家就让你杨家好过了吗？不可能。这信息事件，我会动用我的权力和关系把它摆平的，但你要向我保证，今后不要干扰白梅的生活。”

可可心里不服，嘴上也只好说：“好，我保证。”

张容说：“我就怕你保证不算数，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在作恶，我就不管了，让你自作自受。”

张容出了丽都置业，心里才舒出一口气来。

她下了楼，可可也下来了，不一会就将车开了出来，她上了车，一路无语。

张容回到中医院后，在办公室里给马主任打电话，让他找片片，最后嘱咐他，一定要尽全力地办好这件事，马主任在电话里唉唉地应着。

五、一长假很快地过去，马主任叫来了王船山，却没有找到片片，马主任向张容报告着这个情况。张容心里隐隐约约地感到事态的严重了。但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力挽狂澜。

在楚天宾馆312房间，王船山迫切地希望见到片片，马主任说片片已经结婚，又见不到片片，更让他感到他云里雾里的，片片到政府工作这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船山打片片的手机，关机了。

他有点坐不住了，在室内来回地走，以致将地毯踩出了一道痕迹来。

正在他心绪不宁时，马主任带着张容进来了。马主任主动介绍说：“这是政府人大主任的杨夫人，关于片片结婚的有关情况，她会给你介绍的。”

王船山看着张容，嘴里说叫她坐下来说。张容和马主任就在沙发上坐不来，王船山就坐在他们对面，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一付无耐心听她说话的样子。

张容说：“你是片片的爸爸，我们这时候请你来，心中还是很惭愧的，因为片片的确结婚了，在此之前，我们就应该请你来，片片毕竟是你唯一的儿子。片片和白梅结婚之前，我们也争求过片片的意见，他自己说，这样的场合，就不要叫你来了。当时，我们考虑不周全，我先给你赔个罪。本来一切都是很正常的，结婚就结婚了，可是现在出了点变故，好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外人，我也不要脸了，实话实说吧。就在片片和白梅结婚的当天，我那该死的儿子可可，发了一则短信给白梅，这则短信的内容我本来是说不出口的，现在我也实说了吧，是说白梅曾经被可可奸污过，片片看到了这则短信后，他就在宴席散去时出走了，只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

王船山听明白了，他搯灭了烟头说：“你是说开捕后的第一茬鱼被别人的网拉过了，你再让片片去拉一回，他当然不干了。”

张容说：“我请你来是想让你说服片片，让他回心转意，和白梅重归于好。在说，你们渔民能找上白梅这样的也不容易，穷渔民找不上媳妇的，或者二婚的，那也是很普遍的。”

王船山觉得杨夫人的话说得很不好听，片片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怎么会像她说的这样？他对她说：“你们的话我算是听懂了，原来你们是要拉我跟你们合伙去骗我儿子，这不可能的，对不起了，我马上就回家了，还烦请你们二位看到片片告诉他，千万不能辱没了我王船山家的门风，如果他真的这样走下去，我就没有这么个儿子了。”

王船山的话，说得张容和马主任，目瞪口呆，马主任心里想，　这个渔老头子有多蛮，杨夫人也是在大风大浪里走了一辈子的船，可今天要在这个阴沟里弄船的老渔头子面前翻船了。

（八）

片片从宴会的人流中走出美食广场后，他来到了运河边上，他沿着运河边向溯流而上，看着清澈的运河水，静静地流淌，想到了“逝者如斯夫”。人生是那么的短暂，纠缠在这纷繁错杂的情感之中，让人生在痛苦中呻吟，不值啊。

走了很远了，他在运河边坐了下来，看着河水，看着落日，看着鸟儿归林，听着流水声，听着轻风从耳畔吹过，听着无小虫的低吟，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苦恼。社会啊，人心啊，你为什么不能像运河的水一样清澈呢？

捡一粒小石子扔进了河里，激起了涟漪，他想他从今后在政府大楼里是石子还是波纹呢？别人一定会像看着一条缺钙的小狗一样看着他，他又想到，这幢大楼里别人是不是都知道这个秘密，只蒙着他一个人，想到了官场的黑暗，差一点流出了眼泪。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运河边儿上坐了多久，等到他往回走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几个清洁工在不知疲倦地挥舞着大扫帚。他一个人钻进了小巷里的出租屋，一头扎进了被窝，他想沉沉睡去，但俩眼看着屋顶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想到了天亮。

在天亮时，他反而睡去了，一天都没醒来。

在天又黑时，他醒来了，肚子饿了，他买了一碗方便面，到网吧找了点开水，冲开后大吃起来，他边吃边上网，打开信箱，他看到了白梅发给他的电子邮件，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他觉得白梅是无辜的，但他这一家人真让人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能那样地面对可可的罪恶,白市长用牺牲他女儿一生的幸福来成就了他的市长之路，他对白梅难道就没有一点内疚？

想到这里，片片觉得有必要约见一次白梅，把要说的话说清楚。于是，他打白梅的手机，白梅一看是片片的电话，喜出望外，一听是片片叫她到无极网吧见面，她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门，她一直在盼望着见到片片，她相信片片会原谅她的，因为这一切并不全是她的错。

片片看见了白梅，在路灯的光线下，她显得有点憔悴。

片片上前招呼白梅，两人一下子陌生了许多，片片对白梅说：“白梅，我实在是没有勇气用牺牲我的爱情去铺就我的当一点小官之路的，说句老实话，你们这浑水我趟不起，我怕受到你们的欺骗和别人的讥讽，我的脸皮还没有练到那么厚，也永远不会那么厚，你爸为了当市长，让可可的罪恶逃生，真的叫人看不起！。”

白梅泪水盈眶：“你真的就在乎那过去的事情吗？不管怎么说，你是我今生今世的最爱，你如果离我而去，可以这么说，可可毁了我的前半生，那么你就毁了我的后半世，我真的因为找到了你而感觉找到了阳光，你这么做会给我带来多大的痛苦，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将熄灭，我还要在黑暗里走多远，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片片：“你是受害者，但你爸没有做人的起码良知，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一个不崇尚正义的人，一个甘愿成为官场奴隶的人，这样的人，那是太丑陋，真的让我看不起，这不是男人做的事啊！白梅，你保重吧，我明天就要打点行囊回我的河口子村了，这是我最后的告别，如果我在这些天里伤害了你，请你原谅！”

白梅抱头痛哭，离开了片片，她知道这一切已经覆水难收了。

张正水来到省城，平安公司的经理告诉他：“点点可能受了点剌激，在医院陪护的员工说，她总是呼喊着一个叫片片的人，她现在没有什么问题，你看我们公司现在很忙，你最好把她带回家里休养。”

正水在医院里看到了女儿，她已经不认识爸爸了，正水反复地呼唤着：“点点，点点，我是你爸，我来了，天塌下来由你爸顶着，别怕，我带你回家。”

点点终于认出了爸爸，她猛然地搂着爸爸的脖子，哭出来了。

点点：“爸爸，片片他结婚了，我没有了片片。”

正水：“点点，片片没有结婚，我到这儿来时看到了船山，他到普济市去了，他没有说片片结婚，这不可能啊。”

点点来了精神：“真的，片片没有结婚，没有，那好，那我们回家吧。”

就这样正水带着点点回到了河口子村。

正水回到村上后，就来到了船山的船上，　对他说：“你家片片结婚了？”

船山告诉他：“结了，但没有结成。”

正水有点不明白：“你这是什么话，结了，怎么又没结成呢？片片他人呢？”

船山不耐烦地说：“就是结了，没有结成，这不对吗，他人我也不知道在哪？”

正水：“这就奇怪了，那他和点点的事呢？”

船山：“还有希望。”

正水回到家将船山的话告诉了点点，点点的脸上有了笑容，她说：“爸，我没事了，我要到村头去等片片了，片片他一定会归来的。”

外边的阳光很好，点点白帆向高邮湖进发，开捕了，河口子显得很静谧，点点站在村头，朝公路的尽头望去，没有行人，车辆也很少，等到中午没有等到片片。

下午，点点继续站在村头等，一连几天也没有等到片片。

点点不气馁，还是到村头等，村上的渔民都说：点点这孩子真是疯了！

在一个晚霞洒满河口子的晚上。她看到了，看到片片从公共汽车上走下来，她扑进了片片的怀里，片片把点点抱了起来。

在铺满晚霞的公路上，片片抱着点点走向河口子的家，他们就这么慢慢志走着，等到上了片片家的船上时已经是万家渔火像天上的星星洒在河口子上。

点点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片片，你终于回来了！”

片片和点点划着一条小船去打鱼，他们径直向湖荡的深处划去，水天一色，湖面上静悄悄的，片片划船，点点下网，下完网后，点点在船头上使劲地敲着，片片说：“你别敲了，我们划到那边去等到一会儿吧。”

片片将船划到一处芦苇茂盛的地方，将船停下，一把抱住了点点，全身热血沸腾，对点点说：“我要你了。”点点说：“你来呀，我早就准备好了。”

“片片，你弄痛我了，啊呀不好了，好象有血了。”点点惊奇地说。

“没关系的，把爱情变成现实就需要拓荒，怎么了，你很痛吗？”

……

“片片，这流出来的血怎么办？”

“我用水给你冲洗一下。”

“啊，我的血漂到水里去了。”

“让高邮湖水见证我对点点的爱吧。”

……

天水相接，点点白帆远去，朝岸边看去，片片渔火升起！

作于2006年2月16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