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朋友家做客,因为她来兰州不久,是托人找的工作,和其闲聊,无意间问她是否还想回老家去发展,只见她神色黯然答了一句“不想了,伤心之地啊”,我觉得很吃惊,但看她那个样子也没深究细问,说着她把目光投向了一边。
回来后,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事,忽忆起了前段时间看过的电影建国大业,李宗仁请宋庆龄去北平,希望能给自己喘息之机,但宋没有去,并不是因为宋与李心存芥蒂或是宋无心关注政治,而是因为孙中山先生在北平逝世,北平是她的伤心之地,李走后,宋这样说道。
是啊,伤心之地!每个人都有一块伤心之地。
曾经的,而今的,或是还来不及迎接的。时光总是不经意间在我们心口留下伤痕。
今年的夏天好像雨格外的多,过几天总会淅淅沥沥下那么一阵,像个调皮的孩子,当你感觉到它的顽皮时,它却又悄然而逝了。渐行渐远的感觉,就像滴在诗笺上的墨迹,等待着风干,而潮湿过后总会留下深沉的烙印。如同花季,总给人淡淡的回忆。
洁在高中时和我一个班,第一次见她,基本上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后来和我同桌才发现她小鼻子、小眼睛,还有很奇怪的小脾气。
洁有点脆弱,这种脆弱在好多人眼里被说成了“傻”,自习课上她常常会抱着一本小说看,直到被里面的故事情节折腾得稀里哗啦哭一场。然后再声情并茂讲给你,而我总是会付之一笑。当然这并不是她预期的目的。
和许多女孩子一样,洁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自恋,经常在我面前吹嘘自己有多睿智、有多英明、有多果断、而每次做作业,总是会若无其事地拿我的去抄,抄完了还要补充一句“本少爷看得起你才抄你的、跟我混,不会亏待你的”。
洁的好奇心很强,总是对那些年级里、或是娱乐圈里流行的八卦很感兴趣,于是,上自习总会有她的声音在角落里作祟,而我则是受害者加忠实听众,不过,我乐意做这样的听众,倒不是因为我也好八卦,虽然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确也曾八卦过。
后来她的话渐渐少了,我发现她整个人都安静起来了,经常会莫名地发呆,当然也会哭鼻子。与她相反,我的话越来越多了,有时会经不住和她说上几句,期待她能说些什么,但她并不像以前那样会滔滔不绝了,当然,这也不是我所预期的目的。
她和班上的志恋爱了,有人这么告诉我,我哦了一声,这是在意料之中的。
再后来,不知不觉中,我也学会了发呆,总是会傻傻地看着身旁空空的座位,等待着,就像童话里的小孩子等待着奇迹发生一样,等待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有时,她会来得早些,有时她会来得迟些,不论迟或是早,每天我都希望我是第一个见证奇迹的人,于是,每天我都会第一个到教室,就这样坐着,有时,我觉得自己也是傻的。
曾有几次在晚自习的时候,洁和志坐在了一起,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那是我所熟悉的,一字一句都听的明于心间,痛于心底。
当某个人一旦专注于某件事,时间就变得飞快,就像我们英语老师说的“time flies”转眼间,高中生活就结束了,而所有的回忆,都被定格在了一张小小的毕业照中,洁在中间,我在一边。
洁复读了一年,在去年也考到了兰州市的一所高校,有一次去找她,折腾了半小时才从楼上下来,问她原因,原来是沐浴更衣过程中遇到了点小小的障碍,花了很大劲才把衣服穿好,我笑了,这道符合她马马虎虎的性格。
看到她和以前一样了,我很高兴,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和以前一样,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一样。难道是她像以前了,我也像以前了,或者是大家都变了,我才不管呢,我只知道我喜欢现在这样“人生如初见”的感觉。
喝着茶,我翻开毕业照,所有的片段都涌上心头,而有些曾经认为是痛苦的,酸涩的,在此刻才觉得是如此弥足珍贵,甚至我觉得那竟有些甜甜的感觉,虽然我似乎并没有经历什么,但我知道我收获了什么。
如果有人问我可有伤心之地,当然,如果这些发生在花季的朦胧碎片也算,那我的伤心之地又在哪儿呢?在那个被回忆点缀的教室?还是被流光堆满的心房?或许本无所谓伤心不伤心,而所谓的伤心之地,只是一个心结罢了,回忆是一笔财富,它在你心里的地位往往取决于你对它的态度,打开心扉,即使是伤心之地,也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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