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白衣香剑之梦生王辉涛

发表于-2010年07月15日 早上9:56评论-0条

一 

深夜,洛阳,楚府.

“楚东,去看少爷睡下没?”楚员外在正厅里踱着方步,手里捧着一盏凉透的铁观音,对下人楚东道。

“回老爷,适才小的去换茶的时候,少爷已经睡下了。”楚东垂手道。

“这小子属猪的,这么早就睡下了,他明日便要赴考,你去把他叫起来,我有话要交待。”楚员外坐在太师椅上道。

“死老头子,儿子累了一天了,明天又要赶路,现在都什么样时辰了,还早,你属猫头鹰的。”楚夫人手持一支红烛从后房走过来道。

楚东心想这下少爷可以睡个踏实觉了,哪知楚员外脾气不是一般的倔,他再次对楚东道:“去把他叫到这儿来,快!”“是,老爷。”楚东跑着去了楚少爷的卧房。不大会儿楚东就跑回来道:“老爷,少爷睡得很熟,我叫不醒。”

楚员外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你再去,告诉他再不过来,进京的盘缠自已想办法,我不给他一两银子!”楚夫人愣他一眼,不过没作声。

这次,楚东过来大厅后,一身白衣,腰束宝石蓝腰带的楚少爷后脚就进来了,穿戴整齐,头发梳得顺直油亮。仪表是无可挑剔,只是精神不佳,他打着吹欠,揉着眼道:“父亲大人,有什么话您不能明早再说呀,还说不给我银子那么狠的话,刚做梦,梦见及了进士第,皇上正殿试呢。”

“哼,做梦,做混账梦!你的名字就没起好,不该叫梦生,可你娘当初死活不依,非让你叫梦生不可,这下可好,要是真以做梦为生,那我楚家的产业就要被你给败光了。”楚员外不悦道。

“好了,老头子,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你自己不睡,一家人都得瞪眼熬着。”楚夫人道。

“梦生随我到书房,你们都去歇息。”楚员外抬脚朝书房走去。楚少爷不知老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跟着他走,一脑子的莫名其妙。

两人到了书房,楚员外随手把房门插上,从书架顶部取下一个方形红木盒,用钥匙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团黄绸布,慢慢翻开来,翻到最后呈现的是一块青玉龙头,这龙头晶莹剔透,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有一种诗韵之美。最妙的就是龙眼是鲜红色的,炯炯有神,整块儿龙头是少有的美玉所雕,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爹,你是要我明天拿它去当铺换银子呀,呵呵,这能换不少银子。”梦生笑嘻嘻道。

“胡说!你就知道银子,此乃当年为父与祝同光结拜的信物,知道祝同光是何许人吗?”

“何许人?”

“今期贡院主考祝大人,与为父曾是生死之交。”

“啊!爹,你让我走后门儿?”

“谁让你平时不用功读书,你又是我的独子,楚家光耀门楣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也不求你会中前几名,及了进士第就成,这还有一封为父的亲笔信,你考完随卷并交,谨记!”

“那这玩意儿,也包在试卷里?还是塞在信封里?”

“你笨啊,塞得下吗?包得好吗?入考场时,系挂于腰间即可。”

“就这事儿呀,把我弄醒叫过来,知道了,父亲大人,那我回房睡觉了,你也该睡了。”

“你去吧,明天早起,叫楚东,楚西和你同去,路上好照应。”

“楚南,楚北呢,他们不去?”

“混小子,你是去赶考又不是显排场,再说,家里就四个男家丁你不给老子留两个人扫扫院子!”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楚梦生就被楚员外从被窝儿里揪起来,接着就让他梳洗,打扮,吃早饭。

楚东,楚西两人比他起得还早,又是喂马,又是修那辆很久没用过的马车,等梦生吃完饭,马车已经套好,只等上人,甩鞭子就能走了。楚员外从库房取了一千两银票交于梦生,叫他省着花,细水长流。又吩咐管家楚贵拿了两把腰刀过来,让楚东,楚西挂上,一路保护好少爷。楚夫人免不了再抱着儿子抚摸一阵,他们出发后,员外众人站在大门口目送了很远。

楚公子他们走后三日的一个午夜,月色如水,凉风袭尘。楚府门前突然来了一个马队。骑马之人俱用黑布蒙面,背负长刀,手持火把,为首的一人对左右示下眼色,就有两名喽罗下马上前扣打门环,正在柴房熟睡的楚南,楚北猛被敲门声惊醒,都吓了一跳,楚北边揉眼边点灯道:“谁呀,大半夜的。”楚南也起身道:“不会是少爷他们吧,没道理呀。”外面越敲越急,不一会儿楚员外也被惊醒,他披衣掌灯来到前院,唤出楚南,楚北,叫他们快去开门。

楚北走到门边,隔着门缝一看,妈呀,这么多人又骑马又拿刀的,心想莫非是少爷中了第,带官差回来了?蒙面给个惊喜?不可能,才走三天,也太快了,再说哪有中了第,大半夜带人回来吓家人的。楚北在门口琢磨了一会儿,回头朝员外喊:“老爷,是强盗!”

楚南闻听此言,赶忙去拿家伙,并喊着:“保护老爷!我去拿刀。”

蒙面人失去耐性,头目下令:“给我撞!”喽罗们全下马涌上台阶撞门。楚员外则在收拾金银细软,试图从后门逃跑,待到后门处一看,外面也全是强盗。他无奈之下想着强盗也就是要些银两,就用梯子爬到墙头问蒙面人道:“好汉,你们要多少银子,开个价吧。”一个强盗哈哈一笑道:“我们江大王说了,银子也要,命也要,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楚员外一听差点从墙头栽下来。丫环们尖叫着抱成一团,楚南跑过来扶住从梯子上下来的员外道:“老爷,不必惊慌,有我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不信,你看我的肌肉。”楚南说着就扒开上衣露出几块坚硬的腹肌。

员外理都没理他道:“幸好梦生不在,不必遭此凶险。”

这时,楚北从前院跑过来道:“不好了,门快被撞开了。”楚南道:“怕什么,跟那些孙子拼了!”说话间还把手里的长刀在花亭的青石柱上蹭了几下。

为首的强盗,见手下一个个身子都快撞肿了,还没把门撞开,就亲自下马上前道:“饭桶,退下!看我的。平时叫你们好好练功,奏(就)是不听。”

喽罗们立马退到一旁,睁大眼睛看老大怎么把门弄开,只见匪首大吼一声,先扎好马步,再丹田运气,又双手用力握紧,只见脸色通红,他对准门板正中,用右手单掌击出,就听见啪的一声过后,门没开。

有几个喽罗忍不住笑了,匪首怒道:“笑什么,刚才我只是热个身,现在正式开始了!”匪首为了挣回面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劈出了第二掌,这次,他一掌下去,楚府的门板被震得四分五裂!他洋洋得意地朝众喽罗一挥手:“给我冲!”喽罗们抽也长刀叫喊着冲了进去,他在后面偷偷地吹了几下肿起的右手掌。

“你们好大的胆子!夜闯民宅,按大明律法当斩。”楚员外站在横刀而立的楚南,楚北身后道。

“呵呵,斩?谁敢斩我,知府骆征漠骆大人是我老表,乖乖交出银子,本大王还可以留你们全尸,否则,就碎尸万段!”匪首取掉蒙面布道。

“江怀洋!你,你不是被前任知府斩首了吗?怎么...”楚员外惊诧道。

“哈哈,老匹夫,想不到吧,是我老表骆大人救的我,当初若不是你去告密揭发我奸杀了几个娘们儿,我也不会受牢狱之苦和惊吓,看见我脸上这四个字了吗,大明钦犯!光荣啊,是官府刺的,全是拜你所赐,想不到吧,爷我现在混大了,今日,我来报恩了!”

寡不敌众,楚府屠门,无一幸免.

强盗们掳走大量金银财物后,催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天亮后,路人发现楚府的异样,即报告于官府,知府骆征漠骑着马,带了五六个衙役,装模做样地在楚府里转了几圈,他下马去库房一看,连一文钱也没留下,心里直骂江怀洋:这王八蛋拿得也太干净了。他清清嗓子对围观群众道:“本府仔细查看了现场,死者俱被利器所杀,面带微笑,说明凶手内力极高,很可能就是飞天女贼燕金蝶所为,本府一定竭尽全力,将凶犯缉拿归案,告慰楚家在天之灵。回府!”围观人群马上有人提出异议:“燕金蝶一直都活动在江浙州府间,啥时候跑中原来了。”骆知府嘿嘿一笑一摆手道:“飞贼,她会飞的嘛,传言她日行八百,夜行千里,江浙到中原这点儿距离,还不够她溜弯儿的,说不定,这会儿在西双版纳看孔雀舞呢。”一个声音又问:“那你怎么抓到她?”

骆知府道:“本府自有办法,你一个草民啥操什么心。”那人道:“呵呵,不才在下已中过举人。”骆知府道:“举人了不起啊,回家读书考进士去!回府!”

江怀洋不几日便备了纹银万两,叫人送到了知府衙门,骆知府摸着银子笑道:“这还差不多。”并交待来人说近期刑部会来专员对楚府一案进行查访,叫江怀洋没事就在卧虎山眯着,不要出来乱跑。

楚梦生到达京城后,离开考还有几日,他对楚西道:“这马跑得真快。”又见京城很是繁华,景色宜人,就先住进了十两银子一天的金来客栈,吃饱喝足,沐浴更衣之后,决定好好在这里游玩一番,他让楚西在房中看行李,带着楚东去逛街,一连走了几条街,他正想说没什么好玩的,忽然一女子的歌声飘入耳中,让他停住了脚步。但听见:

“水清云浓,斜阳偏照孤雁鸣,叶片片,红袖微醉舞秋风。江舟荡玉波,千里相思牵苇影。

泪流夜静,弯月多愁诉繁星,灯盏盏,紫纱轻飘绕银铃。纸扇题香墨,百串珠帘映君容。”

楚公子听完此曲,连声称好,把随身带的纸扇打开扇了几下道:“这词太妙了,分明是在唱我,楚东,看是哪里传来的歌声?”

楚东瞪大双眼,扫视了半天道:“少爷,就在你头顶上呢。”然后用手指指一块匾。梦生一看,如梦方醒,可不是嘛,就在眼前呢,红匾金字:醉侠楼!接着抬脚就要往里进,嘴上道:“京城就是京城,酒楼名字都不一般。”楚东忙过来拦住道:“少爷,你看门口这些女的,一个个打扮得跟狐狸精似的,脸上的胭脂擦得厚得起着皮,怕是那种烟花之地,老爷要是知道了...”

梦生一听不高兴了,合起纸扇敲了下楚东的头道:“少拿老爷来压我,妓院怎么了,妓院也有酒卖,本少爷去花钱喝酒不行吗?你不讲,老爷不会知道的,快让开!”楚东无奈只得让开,少爷前面走,他就跟着进,谁知梦生回头道:“你在这儿等着。”

里面的老妈子一看来客了,马上精神抖擞,拖着一身肥肉迎上前道:“呦,好俊的公子哥儿呀,快请,不知公子要找哪位姑娘呀。”梦生一见老妈子的样子,反感得昨天晚上吃的皮蛋瘦肉粥差点吐出来,他用扇子遮住半边面,咳了一声道:“刚才唱曲儿的那位姑娘是谁,我想见见。”

“你可真有眼光,她叫春红,是醉侠楼的头牌,公子可找对人了。”

“不是眼光,我都没见过,只听见她唱曲儿,是有耳光才对。”梦生道。

“是,是,是耳光,见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她可贵着呢。”“多贵?”“十两银子,一个时辰。”

“还算合理,干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不是,春红姑娘卖艺不卖身的,只能聊天,听曲儿。”

“行,这是一百两,不用找了,春红在哪儿?”梦生递给老妈子一张银票道。“哎呦,这可巧了,刚好她有空,公子,随我上楼吧。”老妈子笑眯眯地揣好银票,引梦生上楼,梦生尾随。

“春红,见客了。”到了楼上,老妈子就扯起大嗓门。吵得梦生想把耳朵捂起来。老妈子将梦生引至一个房间外面道:“公子,春红就在里面,请自己进吧,我告辞了。”梦生理了理头发,展了展纶巾,系了系腰带,连眉毛也用手摸了好几下。然后,怀着无比激动与喜悦的心情推开了春红的房门。

一身紫衣的春红美丽得让梦生痴迷,一身白衣的梦生英俊得使春红惊讶。两人在房间里对望了很久,彼此一见钟情,相见恨晚。自然聊得很投机,楚东在外面等到天黑,肚子饿得咕咕叫,楚公子还没下来。怕再等下去,自己会饿死,就去路对面买了几个包子先吃了。

梦生从醉侠楼出来时已是后半夜,楚东抱着根柱子睡得正香,被一身酒气的梦生拍醒。楚东瞌睡,梦生微醉,两人摇摇摆摆地晃回金来客栈时,鸡都叫了。

开考前一天的晚上,楚梦生本想早早上床,养足精神上考场,可闭上眼睛,脑袋里想的全是春红,他就瞒了楚东,楚西,自己跑去醉侠楼。

楚员外给他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但他见春红心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到了醉侠楼,这次他只给了老妈子十两银子,老妈子心里骂他小气,嘴上道:“公子,春红姑娘房里有客了。”

梦生不悦道:“那我等会儿。”然后坐在大厅里拿酒自斟自饮起来。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还不见春红房里有人出来,就叫老妈子过来问道:“春红在见谁呀,这么久。”“呦,公子哥儿,这你可急不得,春红见这客大有来头,不信你看那儿。”老妈子说着指指楼上。

楚梦生这才注意到楼上隔几步站着一个黑衣白腰带,怀里抱把铁斧子的壮汉,面相凶恶,他数了数一共八个,把春红房外那条走廊站满了。梦生饮口酒道:“什么来头?”“说出来吓死你,黑斧帮帮主鲁猛丹,够来头吧。”老妈子抑扬顿挫道,说话间恨不得把大拇指伸出来。

梦生放下酒杯冷笑道:“呵呵,卤焖蛋,听起来挺好吃的,真想上去看下是鸡蛋还是鸭蛋。”“嘘,小心鲁大爷听见。”老妈子挤眼道。

“我已经听见了!是哪个小子口出狂言呐,不知天高地厚。”鲁猛丹走下楼梯道。他的手下也纷纷下楼,持斧将楚生围了起来。

老妈子怕打架弄坏她的东西,忙陪笑脸道:“鲁大爷,他一个毛头小子,别跟他一般见识。”鲁猛丹道:“你一边去,少插嘴。”几名龟奴要围上来,老妈子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楚梦生站起来,打量了一下鲁猛丹,此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肤黑如炭,留着大胡子,又穿一身黑衣,全身上下就三个地方是白的:眼睛,牙齿,靴底。梦生看着忍不住乐了。

“臭小子,你笑什么?”鲁猛丹怒道。梦生拨开扇子扇了几下道:“在下是看鲁帮主相貌堂堂,英明神武,表示赞许罢了。”“小白脸儿,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块,做成腌肉啊,你是到底是什么人,敢跟老子叫板儿。”鲁猛丹拉把椅子坐下道。

“好,那本少爷就告诉你,我是春红的男朋友。”梦生道。

“哈哈,春红?春红已经被我包了,她还让我把她赎出去,怎么会有你这个男朋友。”鲁猛丹大笑道。

“我才不相信,春红会喜欢你这种类型,她现在何处,我要亲自问她。”楚梦生脸上已有阴沉之色。

“那好,也让你彻底死了这份儿心。”鲁猛丹说着拍了几下手。不多时,春红就从楼上走下来,还是一身紫衣,依旧是美艳迷人。梦生看见春红顿时来了精神,他跑过去拉春红的手,不料竟被春红甩开,梦生还没来得及惊诧,就见春红小嘴轻启:“楚公子,小女子明天就要搬去黑斧帮鲁大爷府上了,适才鲁大爷所讲,句句属实,你可以走了。”楚梦生拉过老妈子问鲁猛丹给了多少银子赎春红的身,老妈子眉飞色舞头摇屁股晃道:“纹银十万两!”梦生心里道:妈的姓鲁这厮真舍得。然后捏捏自己只有几两散碎银子的钱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很快调整了个温暖的表情道:“鲁帮主,春红姑娘,郎才女貌,真是钱作之合,啊不,是天作之合,祝两位婚姻美满,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梦生明天还要考试,先告辞了。”说着抬步向外走去。“公子,不送了。”老妈子对着他的背影叫道。大厅里响彻着鲁猛丹众人狂妄的笑。

春红回到房中,坐在绣床前,对着窗边一对红烛,脸上划落一滴无奈的泪。

楚东从客栈找出来时,看见梦生正站在桥上看河水,他忙跑过来道:“少爷,刚才给你换茶,发现被窝儿空了,去茅房里也没看到你,房顶上也没人影,就知道你出来了,明天要考试了,赶紧歇了吧。”“楚东,你陪我喝酒,走。”梦生拉起楚东就去找酒铺。两人转了几道街发现只有一个铺子没关门。名曰:风月酒家。老板娘是个半老徐娘,她的铺子是通宵营业,当梦生和楚东进店的时候,她正和一个壮汉在打情骂俏,一见来客了,她赶紧过来招呼:“公子,要喝酒吧,快请进。”“少爷,咱不喝吧,咱回吧。”楚东看着老板娘浓妆艳抹的样子对梦生道。楚梦生找了个凳子一坐道:“喝,一定得喝。少爷我今天无醉不归,借酒消愁!老板娘,上两坛玫瑰露。快!”老板娘尖声道:“来了,请问公子你是用杯呢,还是用碗。”梦生道:“什么杯呀碗的,少爷我直接用坛,快。”当梦生抱着一大坛玫瑰露仰脖咕咕咚咚之时,楚东怯怯问道:“少爷,你是不是失恋了,当心身体呀,明天要考试。借酒消愁愁更愁呀,戒酒才能消愁。”“醉思红粉舞翩翩,愁饮今朝叠梦年。千金一掷风花随,谁堪潇洒无挂牵?”梦生醉眼迷离道。

“少爷,你说的太好了,我一句也听不懂。那坛不喝了吧,我拿去退了。”楚东道。

“别动!刚喝出点意思,你陪我一起喝。来!”

楚东尝了一口,心里说:咦,是挺好喝的。于是就拿个碗坐喝起来,两个都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进考场时,一身酒气的梦生被官差拦在贡院门外,恰巧被巡视至此的祝同光看到,随行官员唤来差役问话,差役双手抱拳道:“禀大人,此人衣衫不整,一身酒气,还满嘴胡言乱语说他是洛阳士子楚梦生,要效仿李太白,借酒挥墨。”祝同光一皱眉道:“放他进来,本院倒要看看他的文采。”梦生抬脚进来的工夫,他腰间系挂的青玉龙头被祝同光看到,祝同光心里不由一惊,然后若有所思起来。

梦生坐到考位上,兵丁将小门一锁,然后分发试卷,考题共三页,首页十副上联,让举生对出下联,次页让写四首分别描写春夏秋冬四景的诗或词,尾页则是以太平论为题,作文章一篇。梦生平时虽不甚用功,但他天资聪颖,加之这些题目往昔都曾见过,不由得文思泉涌,提笔一挥而就,交卷时不忘把家父的亲笔信随卷附上。

梦生考完出了考场,楚东忙过来扶住,拦辆马车直奔金来客栈,回到房中,梦生扑到床上,倒头便睡。发榜这天,梦生还没起床,就有差役打着铜锣拿着喜报来通知梦生明日赶早去宫殿试。楚东道:“少爷,你肯定要做大官了,这下我也发了。”梦生睡眼朦胧道:“饿了,烧鸡。”

殿试之时,皇上见梦生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又文才出众,龙颜大悦道:“想不到我天朝竟有如此俊才,甚合朕意!”然后朱笔一挥,钦点为今科状元郎,恩准朝服带兵探乡之后再返京受职。

皇帝又问道:“楚爱卿可会舞剑否?”梦生心里说这又不是考武状元怎么问这个。口道:“回万岁,略通一二。”文武朝臣也是面面相觑,满脸疑问。皇帝道:“来人,去朕的寝宫将那把明香剑取来。”一小太监领旨去拿,不大会儿剑取来了,皇帝抓过剑,仔细地端详着。梦生及众大臣也都定睛打量那把剑,只见剑身通体金黄,剑鞘,剑柄都嵌有红绿宝石,饰有龙纹浮图,一看就知不是一把普通的剑。此剑不同于凡剑之处,最明显的在于剑长四尺,长凡剑一尺。正当众人啧啧称赞之时,皇帝抽剑出鞘,顿时大殿之上香气弥漫,沁人心脾,剑身寒光烁烁,杀气腾腾。

皇帝道:“此剑乃古代奇宝,朕年轻时,得于一道长之手,他说此剑有尖无刃,坚实无比,异香扑鼻,性情不温。非雄才之手不可握也,他也未敢言明朕乃此剑之主,只说天子可镇其锋芒,并让朕寻找他真正的主人,算是为天道正义积了一德,以乞上苍佑我皇朝千秋万载。此剑悬于上书房,每逢夜半嗡鸣不绝,想必是归主心切了。楚爱卿,接剑!”

梦生惊道:“啊,给,给我?”赶忙上前跪接。心道:他妈运气也太好了。梦生接过剑抚摸不止爱不释手,皇上又道:“舞来朕看。”梦生吸一口气,拔剑出鞘,耍了一套早年走马观花翻过的《横柳剑谱》。

皇帝看罢点点头道:“虎将军,用你的飞虎刀和楚卿对练。”虎将军笑道:“万岁,末将这把飞虎刀也非凡刀,随末将南征北战,多次断敌之刃,末将怕损坏明香剑。”皇帝道:“朕恕你无罪。”

虎将军抽刀出鞘,大叫一声扑向梦生,梦生闪身躲过,反腕走明香剑直取虎将军颈部,虎将军想用刀格开,不料刀剑一碰,咣的一声金属碰撞的碎响,虎将军手里只有半把刀了,另外半把在地上躺着呢。虎将军和文武大臣俱惊。明香剑果然是宝剑!虎将军捡起地上半把刀,叹道:又得去找周铁匠了。

梦生正要谢恩,三十皇子朱瑞一溜小跑过来道:“父皇,这把剑儿臣向您要过多少次您都不给,儿臣以为是留给太子皇兄的,怎么今天给个外人呀。”皇帝怒道:“休要胡闹!给你让你惹事生非吗?拿在你手里这剑就抖个不停,你不是试过吗,根本不属于你,快退下吧,想要什么宝剑,父皇改日赏你几把就是了。”三十皇子气鼓鼓地走了。

“来人,授剑谱!”皇帝道。

又有一个太监把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塞到梦生手上,梦生喜滋滋地谢主隆恩。这本剑谱就是后来名震江湖的《明香剑威诀之天外无仙》。

梦生骑马佩剑,前呼后拥回到金来客栈,好不威风。楚东,楚西一看少爷回来了,急忙跑下楼迎接。

“少爷,这东西说咱们欠了房金,要扔行李呢。”楚西指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客栈大掌柜道。

“状元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饶命。”大掌柜全身发抖道。梦生道:“起来吧,我不怪你,银子,谁不爱?呵呵。”然后,下马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启程返乡。“少爷,你在京城没什么事了吗?”楚东近前小声道。梦生猛然想起还没有去拜会祝同光。于是对楚东道:“嗯,明日一早,你随我去趟祝府吧。”

到了祝府,祝同光对梦生很是热情,言谈之间透露着赏识之意。梦生也很感激祝同光对自己的照顾。祝同光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加刑部侍郎衔,是当朝正二品大员,梦生一直纳闷老爹怎么会跟他拉上关系。一会儿才从祝同光嘴里得知,楚员外当年是和祝同光一期的士子,赶考时,同住一室,十分谈得来,楚员外又在祝同光清贫时候接济过他不少银子。

“贤侄,我与令尊是莫逆之交,理应照应于你,你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再说,你金榜得中,确是实才呀。”祝同光道。

“如此说来,我没有走后门儿,太好了,太好了。那我还弄个龙头挂个什么劲儿呀。”梦生笑道。

祝同光沉吟片刻道:“贤侄,龙头可否借我一观。”

“当然可以。”梦生伸手取下腰间的青玉龙头双手递于祝同光。

祝同光双手接过龙头,仔细端详了一阵,喃喃自语道:“看来,令尊早有预料,所以才让你携龙头进京。”

梦生道:“您讲什么?”祝同光道:“贤侄,请随我来。”梦生起身跟着他走,心道:怎么都会这一套,故意弄的这么神秘。祝同光将梦生引至一间密室,从石墙上的一处暗格里取出一个方形的黑木盒。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梦生定睛一看,原来是青玉龙身!无论雕工还是玉质都是上乘。只见祝同光把手里的龙头往龙身上一推,二者竟合而为一。这龙有了头,更加栩栩如生,看上去灵动无比,像要腾云而去一样。梦生很是惊奇,问道:“您怎么有青玉龙身的呀?”祝同光道:“此青玉龙是人间珍品,连当今皇帝都想得到,它存入棺中,可保尸身千年不腐,放在枕边,六七月的天气,也十分爽凉,人身上若有斑疹皮疮之类,用它蘸酒一抹,病痛立消。”

“怪不得您皮肤这么好,那应该卖给药铺,医馆,肯定能卖不少银子。”梦生说完意识到自己失口,忙用手捂住嘴望着祝同光。

祝同光咳了一声道:“贤侄,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它的绝妙之处就是无论身中何种奇毒,用刀刮下一点玉粉和水饮下,一个时辰之内,毒性可解。”梦生一听道:“拿红糖拌二斤砒霜吞了,再喝半斤鹤顶红呢,是不是要把整条龙炖了才有救。”祝同光看他一眼道:“那就死定了。”

“那还是不怎么神,不过也算好东西,祝叔,这龙您留着吧,我还赶着回家呢,梦生先告辞了。”楚梦生一抱拳就欲抬步离去。

“慢!贤侄请留步,这本就是你楚家的祖物,我只不过是代为保管罢了。现在该完壁归赵了。”祝同光说话间已将玉龙递于梦生。梦生道:“那小侄却之不恭了。”然后将玉龙接过。

“贤侄,实不相瞒,有件事也该告诉你了,你要有所准备才是,令尊还有你的家人已经不在人世了。”祝同光沉声道。

“什么!您不是开玩笑吧。我进京的时候,家里还好好的,怎么就。”梦生一时难以接受。

“楚府灭门一案的审理官文已经报到刑部,知府骆征漠说此案是女飞贼燕金蝶所为,我看不像,据我所知,令尊早年曾告发一个大盗的行踪,将其抓获。前任知府秋子良欲将其依律处决,但他又被重金买通,只杀了一个替死鬼。骆征漠上任后,秋子良调往浙江任职,而秋子良却离奇死在赴任的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想知道谁是害我家人的凶手。”梦生情绪激动。“我所怀疑的就是骆征漠与凶手是一伙儿的,凶手现在逍遥法外,全靠骆征漠独当一面。”祝同光道。“什么狗屁蒸馍,现在就去宰了他,报仇雪恨,祝叔,你官比他大,可以去抓他法办啊。”梦生道。

“贤侄,稍安勿躁,这拿人讲的是证据,我手上根本就没什么证据,再说你很快就是朝廷命官,绝不可鲁莽行事,枉杀人命,断送前程。况且,骆征漠的堂叔是当朝宰相,即使有证据,拿他也非易事呀。”祝同光道。“祝叔,此事您不必分心了,我去搞定!”梦生咬牙切齿道。说完就疾步夺门而出,祝同光在后面小跑追上他道:“青玉龙是令尊怕贼人惦记才托我保管的,你不要弄丢了。”梦生再次道别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祝府一个洗衣服的丫环路过看到梦生的身影,呆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靠在柱子上叹道:“妈呀,太帅了。”

梦生回到客栈,匆匆打点行李,换上便服,只带了楚东,楚西二人,找来三匹快马,当即动身,日夜兼程向洛阳城飞赶。

三人回到洛阳家中时,已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梦生望着破败的院落,连扇大门都没有了,不禁触景生情,悲从中来,眼里流下泪水。楚东,楚西在院子里打扫起来。梦生道:“不必打扫了,赶快去置办新大门来装上,再到内室收拾床铺出来,快些歇息,明日一早去义庄领尸安葬。”

骆知府经探子报告知道了梦生返乡的消息,马上派人给卧虎山送了信。江怀洋连夜到知府衙门商议对策,江怀洋的意思是斩草除根,今晚就把楚梦生结果了。骆知府道:“你嫌老表我当官时间长了是不是,楚梦生今科高中,圣上金殿赐剑。现在又在我的辖区,如遭不测,朝廷定会怪罪。别说乌纱帽,怕脑袋都保不住。”江怀洋皱眉道:“如此说来,这小子现在还动不得了,祝同光不是站到咱这边了吗,怎么还给这小子高中,还状元,他搞什么名堂。”骆征漠捋须笑道:“你可知楚府有一家传奇宝青玉龙,祝大人正是要夺取楚家人的信任,将玉龙凑成。而楚梦生身上带的是一种毒石,可吸人精元,天长日久,再强的身子也要圬掉,再说一个小小的状元,顶多给个候补知县,一条小鱼就是把它放到海里,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这姓祝的也够阴的,他把真正的青玉龙纳归已有,把毒石送给楚梦生,还落个大人情,这些是他的事,我不管。这楚梦生要是不把龙带身上,那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他还是早点死好!老表,我认识一个老头儿,就是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夺命鬼丐莫天愁,此人性格怪异,昼伏夜出,看似乞丐,实为杀手。他杀人前总会先讲个故事,听他讲故事的人,听得极其入迷,毫无防备中被他杀死。可以让他将楚梦生杀死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弄到别的地方,不就没事儿了.”江怀洋道。

“那你如何请得动,他住在哪里?”骆征漠道。

“他住在离卧虎山不远的一座古墓边,请他不难,一万两白银,外加一只烤乳猪一坛美酒足矣。”江怀洋道。

“那你快去请吧,明日一早楚梦生定去义庄取尸,最好是不等他葬父母,就被干掉,结果了他,楚家之案不了了之,牵扯不到我,再加上祝同光和我党叔的举荐,礼部空缺尚书之位迟早是我的,哈哈。”骆征漠道。

“老表,乳猪和酒我好弄,那一万两银子嘛,你看看,能不能。那啥。”江怀洋道。“当初都是因为救你才有今天的局面,出点钱就心疼了。”骆征漠不悦道。

“好吧,好吧,银子我也出了,出点血,要那小子的命,值!”江怀洋道。“速去,务必万无一失!”骆征漠面色凝重道。

楚梦生去义庄取回家人遗骨,葬于楚家祖坟岭,他在坟前跪泣:“不孝儿梦生未能让父母享尽天年,悔恨满心,待孩儿功成之日,定再为二老厚葬。不提来仇者人头,梦生誓不为人!”这时,楚西和楚东也在楚南,楚北坟前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楚西哭着哭着从怀里抠出一个泥葫芦吹了起来。楚东道:“别吹了,少爷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吹这玩意儿。”楚西道:“我想为少爷祭坟烘托点气氛。”

上完坟,已近黄昏,三个人慢步下山,到了半山腰,梦生叫楚东二人先行回府,说自己想在外面走走,晚点回去。楚东,楚西走了以后,梦生到了山下向着回城的反方向散步而行,走了不久他看见另一座山的山脚下有片竹林,还有几张石凳;就想过去坐坐。他到了近前,刚坐下,无意间看到竹林中间有个人影,他颇感好奇,紧握腰间的明香剑,向人影缓步走去。

走了数十步,他便看真切林中是个官样打扮的年轻汉子,背负一把加宽的马刀,刀柄飘着火红的绸绫。浓眉大眼,盘腿而坐,正在大口大口地从葫芦里倒酒喝,边喝还边自言自语:“我的爷呀,出来几个月了,要是再抓不住燕金蝶和夺命鬼丐,可咋办呢,知府给的盘缠马上就花光了,省省钱,今晚就在这儿睡下算了。以天为被,地做席,月亮点灯,风扫地;也不错呀。”他说完话一抬头正看见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的梦生,他下意识地把右手伸向背后的刀柄。梦生一抱拳道:“兄台,不必惊慌,在下楚梦生,就住在洛阳城,听兄台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那人把酒葫芦塞上站起来道:“在下于振平,人送绰号铁头鹰,陕西宝鸡府首席捕头,奉韩知府之命,追捕在宝鸡多次犯案的女飞贼燕金蝶和夺命鬼丐莫天愁,见天晚了,在这儿休息一下,再赶路。看你也不像是坏人,坐吧!”

梦生四下看了看心说这往哪儿坐呀,坐地上?于振平道:“你看你,还不好意思,我先坐了。”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梦生只好找了块儿干净地儿坐下了。

“喝酒!”梦生刚坐下,一抬头面前就出现了于振平的大葫芦,看着于振平热切的眼神,梦生不好回绝,只好接过大葫芦,张口喝时,又看见葫芦嘴上沾的口水,眉头不由一皱,于振平道:“客气啥,喝呀,大口喝。”梦生心道孙子跟你客气了,口水呀,大哥。但他还是仰脖喝了两口,没有让葫芦接触到嘴。

梦生把葫芦还给于振平道:“你这酒可真够劲儿。”于振平把几颗大门牙一露笑道:“酒嘛,越辣越过瘾。”梦生道:“于振平?原来阁下就是名扬四海的神捕铁头鹰于振平,久仰,久仰,闻名不如见面,果然长得雄壮高大,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少。”于振平摇头苦笑:“虚名而已,这两年不知道多少官差死于燕金蝶和莫天愁之手,大内也派过人追缉,一样无功而返。正义感,责任感,荣誉感让我挺身而出,这次要是抓不到他们,我没脸回去交差了。”

“你说的这两个人好像大有来头,都有什么特点?”梦生问道。

“燕金蝶是女的,年轻漂亮。莫天愁是男性,又老又丑。”于振平道。

“这些我猜也猜得到,说点别的。”梦生追问。

“燕金蝶轻功极好,人如其名,飞檐走壁都不算什么,生下来可能就会;她简直是腾云驾雾。最厉害的一招是天女散花,一扬手就有数十支钢针雨点般呼啸飞来,命中人的重要穴道,要你死就死,要你残就残,要你笑就笑,要你哭就哭。据我猜测,她的祖上针灸功夫肯定了得。莫天愁,名如其人,他那副德性,老天爷见了都发愁,可能她娘怀他的时候核桃吃多了,极度猥琐。最厉害的一招是劈雷手,专抓人的脑子,一抓一个准儿,他通常是在天黑之时出没,先问一句:留步,听老朽讲个故事好吗?声音阴森恐怖,你一听他讲故事就完了,听得最入迷的时候,他就下手了。”于振平说完又喝了几口酒。

“那对付他们有没有克制的方法?”梦生道。

“有!咋没有,没有我敢抓他们吗?对付燕金蝶,首先轻功也要高,最起码要会蜻蜓点水,其次就是要有块大磁石吸她的散花针。”说话间于振平从随身带的百宝囊里抓块大石头得意地晃晃。接着说:“莫天愁就是他说讲故事,你回答:这个故事我听过了,或者说我不听你讲。最重要的就是还要有个头盔,对付他的劈雷手,说着又在百宝囊里划拉了半天,抓出一个头盔摇了摇。

“哇,准备这么充分,那他们碰见你岂不是完蛋了。”梦生笑道。

“未必,这两人都十分狡猾,从我手里溜过多次,溜出了经验。在我追捕他们的同时,广贤山庄庄主公孙柱,黑斧帮帮主鲁猛丹都死于莫天愁之手。”于振平正色道。

“鲁猛丹?他被杀了。”梦生想到春红该守寡了,心里有点酸酸的。但又一想这种爱财的女人就该有这种下场,很快又坦然了。“你认识他?”于振平问道。

“不,不认识,听过他的名字,很有个性所以记忆深刻。呵呵。”梦生笑道。

“于捕头,你为何不去投宿本地知府衙门,凭官文不是可以食宿无忧吗?”“你有所不知,我的行踪是保密的,信不过的人我不说,避免节外生枝,委屈一下也无妨,再者说骆征漠是有名的王八蛋,不想和他打交道。”

“那如若于捕头不嫌弃,请到寒舍小饮几杯,这里晚上山风甚劲,小心染了病。”

“这...方便吗?”于振平想到初次相识,就去讨扰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方便的,看你血气方刚,怎么这么扭捏。”

“好!走。”两人同时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和烂竹叶向洛阳城走去。

梦生本来手头很紧,他前几天收拾父母遗物时,无意间发现父亲的布枕里,缝了几万两银票,他很庆幸没被强盗搜去.使他暂时不会为生计所累,在心底赞赏父亲的聪明.楚东,楚西这几天忙前忙后,很快使楚府恢复了八九分昔日的模样。于振平到了楚府,感觉倘大的院落只见有主仆三人,忙问缘由。梦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于振平听后大怒道:“这还得了,骆征漠吃屎的!我帮你弄死江怀洋。”梦生沉声道:“家人的血海深仇,是定要报的。如有于兄相助,更是大善。听于兄的言谈,就知道你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个朋友梦生交定了。”他又叫楚东去备些酒菜,决定和于振平痛饮一番。

两人在楚府后花园的凉亭里推杯换盏,谈笑风声,好不快活,东方微红才趴桌子上睡去。

被楚西来叫醒的时候,已近中午,两人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于振平这时才注意到梦生腰间的明香剑,他笑道:“此剑能借我一观否?”梦生欣然取下,交给于振平,这剑刚到于振平手里,剑身就抖动不止,把于振平吓了一跳。他没敢抽出来就赶忙还给梦生道:“贤弟,剑法可是精通?”梦生笑道:“我哪会什么剑法,此剑是当今圣上所赐,是殿试之时,拿给我的,还说我是真正的主人,有意思,不就是一把剑嘛,拿谁手里算谁的,还什么真正的主人。弄得神乎其神的。”梦生说话间把剑抽了出来。

一股奇异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于振平道:“好香啊,如同刚开的花。这剑是不是在胭脂汤里泡过,真乃宝剑。在你手里就不抖了,太奇怪了,想起来了,今科状元楚梦生就是你呀,了不得。”“哈哈,于兄不要取笑我了,其实我根本不想做官,只是父母之意,不可轻违,此次赶考,更多为了父母高兴,我一向追寻洒脱,崇尚自由。对了,于兄可否教小弟几招呢?”梦生道。

“招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掌握的,我可先教你一套内功心法,勤加练习,短期内体力可增加数倍。”于振平道。

“实用,我喜欢。多谢赐教!”梦生喜道。

于振平在楚府小住了几日就要离去,梦生也要回京受职。分道扬镳的前一天晚上,两人到外面散步闲聊。走着走着,路边有个衣服破烂的老头儿,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道:“留步,听老朽讲个故事好吗?”于振平对梦生微微一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来得正好。”于振平在梦生家里换了身便服,莫天愁竟没认出来,他受江怀洋之请今晚来杀楚梦生,却未曾料到天敌就在这里。

梦生吼道:“讲你妈的头,滚!”莫天愁见此招无用,就凶相毕露,嗷的一声就朝梦生扑过来。于振平肩膀一抖,大刀出鞘,他握刀在手大叫一声:“贤弟小心,老贼看刀!”鬼丐与于振平战在一处。“头盔!于兄。”梦生喊道。“没事儿,这老匹夫,身手大不如前了,你站远些,韩知府说了,死的也要!”于振平挥刀如飞,娴熟的刀法把全身罩的密不透风,莫天愁急得脑门子冒汗,却奈他不何。大战百十回合后,莫天愁力不从心,意欲逃跑。梦生不知哪来的通气,大吼一声,抽剑出鞘,扑将过去,明香之光,烁亮乌夜。他瞧准一个间隙一剑刺向莫天愁的心口,又用力一拔,鲜血顿时染红了鬼丐的胸口。梦生心想这回你该死了吧,出乎意料的是,那老头儿连哼都没哼一声,继续和于振平激战。这时于振平喊道:“贤弟,你刺他的屁股,他练过移心大法,已经把心挪地方了。”梦生顾不上想那么多,他仗剑上前,趁于振平将莫天愁困住之机,对着鬼丐的屁股蛋子就是一剑,莫天愁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四肢不再动弹,梦生拔剑却拔不出来,他此时只觉手心发烫,有股暖流从剑身源源不断涌入体内;手也脱不开剑柄。过了好一会儿,剑才拔出来。上面竟没沾一丝血!于振平手起刀落,将莫天愁人头削下,然后插刀入鞘过来拍拍梦生的肩膀道:“好样的,兄弟,结果了一个,我的担子就轻些。”“于兄,我觉得身上好烫呀,怎么回事。”梦生宽宽衣领道。“我看看。”于振平一把抓过梦生的手,号起了脉,号着号着就惊叫道:“贤弟,你的内力跟我不相上下了。”

“什么?不可能吧,我都不会武功啊,大哥。”梦生惊诧道。

“现在会了,你的剑帮了你,这把剑在主人手上刺中敌人要脉会将对方的内力传输给你,真是神剑啊。”于振平说着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明香剑。

“不是吧,这剑真有这么神,皇帝还给我?”

“贤弟,这剑是认主的,再说皇帝已经富有天下,他又善于笼络人心为他效命,这有什么奇怪的,况且,他拥有顶尖的兵器铸造师,区区一把剑,他才不会放在眼里,别说他没发现此剑的妙处,就算知道,他也无缘使用了。”

“嗯,也对。”

“贤弟,江湖代有奇侠出,人间正义,始终是无敌的,你很可能会成为一代神侠的。”

“呵呵,于兄,我明日赴京,不知何时回来,楚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保重!”

“莫天愁一死,燕金蝶就好对付多了,那个江怀洋一伙儿只是乌合之众,更不足为患,愿你我兄弟早日了却心事,再聚会畅饮!后会有期。”

“于兄且慢,这五百两银子你带上吧,路上用得着。你要是不拿,就是不认我这个兄弟。”

“那怎么好意思,我做兄长的怎么好让你破费呢。”于振平说话间已将银票揣进兜儿里。

梦生打发走了于振平,立即动身赶赴京城。楚东随往,楚西留守楚府。

身在京师的祝同光用调包计将假玉龙给了楚梦生之后,一直洋洋得意自己把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他见老皇帝时日不多,马上讨好东宫太子,在朝堂上尽为太子说好话,在太子面前也是拼尽平生所学迎风拍马,阿谀奉承之功。太子被他捧得很舒服,说自己当政之后,一定好好提拔他。骆征漠来信告知,楚梦生将交由莫天愁解决,祝同光认定楚梦生是来不了京城了,打着如意小算盘,有时,睡觉都会笑醒。

鬼丐莫天愁被杀的消息传到了江怀洋的耳朵里,他死活不信,非要看尸体不可,等他的喽罗把莫天愁的尸体像抬死猪一样拖到他面前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妈呀,谁这么厉害,我的一万两银子呀,白花了。”然后用脚踢着莫天愁道:“你他妈改名叫送命骗钱丐算了。饭桶!”

“当家的,有人报告说神捕铁头鹰于振平出入过楚府,会不会是他杀的?”

卧虎山二当家独眼豹道。

“妈的,坏爷爷的好事,姓于的真有那么厉害?”江怀洋问道。

“我说话您别不高兴,像当家的这样的,两三个未必近得他身。”独眼豹小声道。

“我去会会他!这十几年的武难道白练了。”江怀洋说着看了看虎皮座旁边五十斤的鬼头刀。

“您还是先别会了,别说他的行踪不好找,就是找着了,您回不回得来还是两说。”独眼豹道。

“咦,你个独眼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调炮朝里揍。净帮外人说话呢,听你说的,他还真有那么厉害,你派人给骆知府带口信,就说叫他防备于振平,计划有变。”

“得令!”独眼豹摇着屁股下去了。

梦生到达京城后,休息了一晚就去吏部报到,使祝同光大吃一惊,他一边授意吏部只给楚梦生最底官职,一边假惺惺地去梦生住的驿馆嘘寒问暖表示关心。

几日后,当梦生收到吏部递来的一个偏远小县知县任命官文时,他不禁怒火中烧,当即提出辞官返乡,吏部官员欣然批准后,梦生拂袖而去。而老皇帝此时则重病卧床,难理政事,由太子全权代班政。祝同光只在太子面前随便几句话,梦生辞官之事,朝廷不再理会。

梦生离去正中了祝同光下怀,这老家伙早派了数名顶尖杀手埋伏在梦生回洛阳的必经之路,并交待所派之人,一旦得手,首取其剑。

主仆二人返程,经过一处山林时,正是日暮时分,只见四周阴风阵阵,杀机四伏。两人的马不由自主地不肯向前再迈半步。

“少爷,不对呀,我感觉好像有埋伏,多加小心。”楚东抽出腰刀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冲!”梦生扬起马鞭,催马向前。两人刚进入林中,埋伏的杀手闪电般出现在半空中,挥刀劈来。

可怜楚东被一刀削到咽喉,跌落马下,口吐鲜血道:“少爷,快走。”气绝而亡。梦生惊道:“刀上有毒!”一边抽剑防卫。

“哈哈,臭小子,受死吧,我们兄弟也好去领赏钱。”杀手之一狞笑着,横刀走来。

当明香剑断掉三把刀的时候,为首的杀手兴奋地叫道:“果然是好剑!得手之后献给掌门,弄把假的给姓祝的,快!”说着朝梦生身后的杀手使了个眼色。那个杀手以极快的手法用右手扬出一包黑色粉末,直袭梦生面部,梦生只觉两眼发黑,天旋地转,不多时就昏倒在地。几个杀手奸笑着去取明香剑。“住手!好大的胆子,在我们的地盘为非作歹,行凶害命。”突然间从半空传来女子的声音。几个人不由愣住了。

片刻间已有十多个身着青色劲装,脸蒙红纱,手持利剑的女子,并排站在杀手们面前。“咦,妞儿不错呀,来陪哥玩玩儿,老大,咱们走运了,呵呵。”一名杀手说着搓起了手,色眯眯地望着那些女子道。为首的杀手惊道:“馨露宫!是走运了,不过是霉运,快撤!”不料那些女子飞身挡道,非要他们留下一人偿命。于是双方战成一团。杀手们拼死反抗,留下一具尸体后,勉强逃走。

一女子过去拿开死杀手的面巾,又看了看他的前臂,只见上面纹了一朵蓝色的梅花。她扭头对其它女子道:“果然是齐天派梅雪寻的人,快把那小子抬去医治。”

逃走的杀手回去复命,祝同光笑呵呵地设酒宴款待,杀手头目道:“任务没完成,喝酒没意思,再说我们几个是背着掌门接这单生意,被他知道,谁也活不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只是可怜我那个兄弟。为了攒银子娶媳妇,不料竟抛尸荒野,唉。”祝同光道:“几位,没功劳也有苦劳嘛,饮几杯水酒又有何妨,来,坐。”“祝大人,饮几杯水酒是无妨,可加了砒霜的酒,我们喝不惯,你慢用吧,告辞了!”杀手头目说着拿起桌上一杯酒泼到地上,立时有一股白烟升腾而起。吓得其它想贪嘴的杀手腿肚子转筋,心惊胆颤。

杀手们走后,祝同光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道:“楚梦生呀,楚梦生,你小子命忒大!”

再说楚梦生醒来后,睁开眼就看到一群女人,吓了一跳,但他浑身无力跳不动,这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床的周围挂着青纱。

“快去告诉宫主,这小子醒了。”床前一女子对另一女子道。

“是!”那女子飞快跑去禀报。

不多时,馨露宫宫主柳冰婵驾到。她径直来到梦生床前,询问一女子道:“他调养得如何,可曾吃过东西。”

“禀宫主,毒已经尽数散去,并无大碍,这家伙胃口大着呢,小月去打的几只野兔都被他吃光了。”那女子道。

柳冰婵听罢抿嘴一笑道:“他要吃什么,就给他弄来便是,救人救到底,我馨露宫虽不是多有名望的大派,却是正义之帮,要让江湖中人都知道我们打打杀杀的背后,也是有颗善良之心。”众女子点头称是。

“这是哪里啊,头好晕,你,你是公主?你老爸是皇帝呀,我怎么会在这儿。楚东呢?”梦生坐起来道。

一女子怒道:“休得无礼!这里是馨露宫,是武林门派,和狗皇帝有什么关系。”柳冰婵示意她退下,并对梦生道:“楚东是和你一起那个人吧,他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外面。公子,试下可否下床走动了。”梦生猛然想起了楚东已经被杀了,他神情黯然道:“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然后咬着牙下了床,摇摇摆摆地走了几步,有一下险些摔倒,被柳冰婵上前扶住,他们四目相对,彼此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梦生觉得醉侠楼的春红在她面前都算丑的,柳冰婵也自问从未见过如此俊秀的男人,冰封已久的芳心里此刻像小鹿乱撞。

一晃又过了数日,梦生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恢复如初,只是想起楚东,心里有些难过,他将楚东火化,骨灰盛于坛内。然后向柳冰婵请辞,柳冰婵好言挽留叫他再住些时日,他不肯,柳冰婵将他的剑藏起,他才无奈地留了下来。

一日早晨,梦生正在馨露宫的最高处——踏山亭观赏山景,柳冰婵与一红衣女子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出于礼貌,他起身迎上近前。“楚公子,这位是我师妹燕金蝶,师妹,这位就是我刚刚提起的楚公子。”柳冰婵道。

“什么!?燕...燕...燕金蝶,飞天女贼,就是你呀。”梦生大吃一惊。“楚公子,我想你一定误会了,我师妹江湖绰号飞天红袖,在江湖上行侠义之举,杀富济贫,惩奸除恶。有个叫凌鹃的女飞贼冒她之名做了不少坏事,前不久被我师妹除掉了。”柳冰婵道。

“真的呀,那太好了,振平兄也可以歇一下了,呵呵。”梦生笑道。

“你是说那个捕快于振平吧,我是当他面杀死凌鹃的,他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不但没抓我,还夸我为民除害呢。”燕金蝶道。

“好热闹呀,冰婵。我说呢,怎么我追你那么久你都不答应,原来跟这么个小白脸在一起呀。”说话之人正是齐天派掌门梅雪寻。“他是怎么进来的!”柳冰婵怒问手下。那几个女子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时,梅雪寻又开腔道:“呵呵,不要怪她们,我定要进来,她们又奈我何?小子挺年轻的,我也不老呀,年方三十五,又面嫩,冰婵,你怎么就不考虑我呢。”燕金蝶上前一步道:“不知羞耻,我师姐明明拒绝了你,你还在纠缠,干脆叫无赖派掌门算了。”梅雪寻也不生气,拨弄着左手的玉扳指笑道:“你呢,也算绝色女子,要不你跟我算了。”“可我对你没兴趣!”燕金蝶道。

“来者是客,请到内厅用茶吧,梅掌门,请移步!”柳冰婵不冷不热道。“哈哈,还是宫主识大体,你先请。”梅雪寻乐了。

梦生不好插话,也跟着去了内厅,茶喝了一半,柳冰婵道:“梅掌门果真不知这位公子是谁吗?”梅雪寻皱皱眉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派人杀他!”柳冰婵拍桌而起。

“杀他?我没有啊,什么时候的事?”梅雪寻一脸无辜的表情。

“刚发生不久,在前山树林。”柳冰婵说着把一块杀手的腰牌甩到桌子上。“啊,竟有这等事,这帮王八蛋吃里爬外,偷偷接生意赚银子,前段时间忙着与黑斧帮争地盘,没顾上整顿帮务,不过,还是我出银子请莫天愁去干掉了鲁猛丹才结束了战斗,不然,我今天哪有空来喝茶。”梅雪寻喝口茶道。

“那梅掌门打算如何处置杀我师姐朋友的人呢?还在我们的地盘上动的手。简直是挑衅馨露宫!”燕金蝶追问道。

“这位公子不是没死吗,再说你们也杀了一个人了,我回去调查清楚后每人罚一百两银子,重责五十大板,行了吧。”梅雪寻道。

“不行!你这样的话掌门威信何在?以后手下都不怕你,谋你的位子时就晚了,要不,本姑娘替你清理门户?”燕金蝶道。

“不,不用了,我自有分寸,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威信是最重要的,我这就回去处理此事,告辞了。”梅雪寻起身道。

“梅掌门,不送了。”“留步,留步。”

只见梅雪寻出了宫门,施展轻功,大吼一声,从山崖一处一跃而下。

“啊,这样不摔死了!”梦生惊道。

“咦,这家伙轻功有长进呀。”燕金蝶好奇地跑过去看崖下的梅雪寻,他轻功的火候不到,却硬要在柳冰婵面前显摆,现在正捂着屁股一摇一摆地往树林走去。她不禁笑出声来。 

下午,梦生突感身体不适,柳冰婵以为毒未解尽,又喂他一碗解药。到了晚上还不见好,燕金蝶无意间从梦生枕边的包裹里翻出了那块青玉龙,龙身已经变了颜色。

“师姐,问题出在这条龙身上,这是一种外表极似玉的毒石,以前师父他老人家曾跟我提过这种东西,带在身边久了会吸人精元,这种石经火一烧就会呈现黑斑,我来试试。”两人一试,果然不假。于是询问梦生缘由。

梦生一看玉龙身上的斑点,怒骂道:“祝同光,好一个奸诈的老狐狸,他想置我于死地,还让我对他心存感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说他怎么不法办骆征漠,他们八成是一丘之貉。”然后将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燕金蝶虽看似弱女子,却是烈性子,她还没听梦生讲完,就挥手道:“妥了,不用再说了,等冷却之后这些斑点会消失,你再将它包好,我拿去祝同光那儿给他调个包,再把你的真龙给换回来。”

“祝府戒备森严,你一个女子...”楚梦生道。

“女子怎么了,没听过巾帼不让须眉吗?皇宫大内我都闯过,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祝府了。你以为飞天红袖是浪得虚名的呀。”“嗯,希望你平安回来,要不,你别去了,把这块毒石扔了,真玉龙我也不要了。”梦生道。

“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太让我失望了,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家人吗?再说,我行走江湖最看不过奸人得意,特别是恩将仇报的那种类型,非让那个祝同光自食恶果不可。”燕金蝶正义凛然道。

梦生感激地望着燕金蝶,不再说话。柳冰婵也道:“师妹,此去还是多加小心才是。快去快回!”燕金蝶点点头,心道:臭小子,不是看我师姐喜欢你,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身红色劲装的燕金蝶背负假玉龙施展盖世轻功,朝京城方向绝尘而去。

两日后的一个晚上,她轻而易举地进了祝府,易如反掌地进了密室,却没找到玉龙,后来去了祝同光的卧室,用尽方法才发现祝同光将玉龙放进了枕头内,自个儿凉快呢,她趁祝同光陪小妾去茅房之时,快速掏出真玉龙收好,又将假玉龙塞进去。临走时,看见枕下还有一叠银票,心想得弄点辛苦费,顺手拿了一半银票放入怀中,三跳两跳来到院中,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祝同光一大早发现银票少了,把全府上上下下的仆人全召集起来问话,全部都说没拿,他搜查无果,只得收手,暗呼倒霉。忽然想起枕内的宝贝,飞快去看,发现还在,用手抚摸狂跳不止的心口道:“幸好你还在,吓煞我也。”

不久,老皇驾崩,新帝登基,老祝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他将青玉龙细心包装一番,上朝时携入轿内,在金殿上献于少主,皇帝一见异宝,龙颜大悦,说卿赤诚精忠之心日月可鉴,甚慰朕意。以宰相骆双峰为首的一帮媚臣趁机夸赞奉承一番。

一个月不到,祝同光就升至都察院右都御史,加刑部尚书衔从一品,这老家伙得意非凡,以为自己飞黄腾达的时运到了,看见同僚都鼻孔朝天,有次下朝回到书房,饮了几杯小酒,在微醉中兴致勃勃地画了一幅穿龙袍的自画像。洛阳知府骆征漠也来信表示祝贺,祝同光复信说一有机会就向皇上举荐他,弄得骆征漠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且说楚西在楚府留守,他是左等右等,前等后等也不见少爷回来,心里寻思这少爷在京城当大官也不回个信,把我忘记了?不至于吧。

这天他正在扫院子,听见有人敲大门,他喊了声:“谁呀?”门那头道:“于振平。”楚西一听是于捕头,拿着扫把跑去开门,于振平进了院子后道:“我以为都去京城享福了,走近一听有扫地声,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吗?”“于捕头,我家少爷和楚东进京了,留我守家,可少爷到现在连个信儿也没回来,我这心里呀有点急。”楚西放下扫把道。

“我是来还你少爷银子的,给你也行,给五百两。”于振平说着拿出一张银票往楚西手里塞。

“于捕头,少爷可说了,这银子他不让还,谁接了他跟谁急。”楚西跑开一边道。

“这个梦生呀,行,我不为难你,到时候我亲自还给他,我现在啊,手头没那么紧了,韩大人赏了我不少,欠了两个月的俸禄也发了,呵呵。”于振平笑道。“看样子,于捕头是不忙了,今晚就住下吧,有个人说说话,我也没那么闷了。”楚西道。

“好啊,我也正想找人聊聊呢,不过我也不怎么闲,前两天宝鸡府还闹狼妖,这家伙弄得我几宿没睡好觉啊,不过还是被我干掉了,什么狼妖啊,其实就是一个披着狼皮的采花贼,叫包敬归,被我一刀给劈了。痛快!”于振平说着拿起酒葫芦喝了几口酒。

当晚,楚东在他住的房间加了套铺盖,于振平和他说话说到半夜。

天亮后,于振平打完一套拳正在假山后面教楚西扎马步,外面传来拍打门环的声音。于振平道:“你扎着别动,我去看看。”于振平一打开门,发现是梦生回来了,旁边还有两个女的。他哈哈大笑道:“贤弟,你在京城真潇洒呀。有红颜相伴,哈哈。”梦生看见于振平也很高兴,他一边示意柳冰婵和燕金蝶进来,一边道:“于兄,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这时,燕金蝶笑道:“于捕头,别来无恙吧。”于振平一揉眼道:“你,贤弟,你们怎么认识的。”梦生道:“唉,可怜楚东就这样走了,是这样的...”

楚西一听楚东死了,眼睛都出来了,梦生解下背上背着的骨灰坛,递给楚西道:“等下将他和楚北,楚南葬在一起吧;节哀。”

他们一起将楚东的骨灰安葬在楚家的祖坟岭,和楚北,楚南葬在一起。楚西哭着烧了不少纸钱。

下山的路上,于振平道:“贤弟,卧虎山我已经探过了,算不上什么天险,只不过每个山口都有很多喽罗把守,杀江怀洋靠官府是不行了,这里不是韩知府的辖地,我以公差的身份知会过骆征漠,他说他的辖区没有强盗出没,更别谈出兵了,咱们就剿回匪让他开开眼。”

梦生道:“姓骆的不发兵帮江怀洋就不错了,于兄,你肯仗义相助,梦生感激不尽。”于振平道:“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相识实乃天意,我向来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杀贼寇对我而言,就跟喝酒一样爽快。对了,还银子,给五百两。”说着拿出银票来。

梦生道:“于兄,收起来,你再在我面前五百两,五百两的没完,我就不认你这个兄长了。”于振平听梦生的口气就明白这银票他是断不会接的,只好又收起来。

冰婵道:“梦生,攻打卧虎山,我馨露宫也出一份力。”燕金蝶道:“算我一个吧。”她差点喊出姐夫。

梦生道:“嗯,这回江怀洋插翅难逃了!我们确定一下究竟何时进攻吧。”同时他心里为刚才柳冰婵当众直呼他的名字而酥麻麻的。

京城,皇宫大内。

皇后突患奇病,群医束手无策,后宫乱成一团。皇帝悬赏天下,广招圣手。连等多日也未见有人揭榜,皇帝救皇后心切,急得要杀人发泄之时,有个老道把榜揭了。老道被一群锦衣卫扭送到金殿之上,皇帝一听有人揭榜,兴奋不已,他跑到大殿再一打量这个道士,心头不由一沉。只见这老道穿的灰布道袍又皱又旧,还补丁上压补丁,背负一把桃木长剑,右手抓把毛快掉光的拂尘,脸灰不溜秋的像上个月才洗过,头发乱如鸟巢,一根木簪子斜插在耳朵后面,胡子弯着往上长,最夸张的是眼角还有粒眼屎;脚下的草鞋已经没了后跟,说是鞋,实像一团枯草夹在脚趾之间。皇帝心说这哪是神医呀,简直是极品乞丐。叫过来锦衣卫正抚使问道:“这是从哪个旮旯里刨出来的东西,会治病?治不好,我先斩了你!”正抚使慌忙跪下道:“万岁息怒,是他要揭招贤榜的,奴才只是带他过来呀。”只见那个道士缓缓道:“陛下,贫道行医六十余载,从未遇不治之症。”

皇上道:“好!朕就让你治,治不好,你死定了你。福总管,带他去凤华宫。”“奴才遵旨!走吧,道长。”旁边一个胖胖的老太监细声细气道。

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道士一把抓起娘娘枕边的青玉龙对皇上道:“万岁,此物从何而来?”皇上道:“大臣送的,怎么了,你想要啊,病治好了,给你得了。”道士道:“非也,娘娘的病,由此物而起呀。”说着叫人拿烛台过来,用火将玉龙放在火上反复烧烤。青玉龙上面很快浮出了点点黑斑!众人皆大惊失色。

“万岁,这是一块毒石,此石生于沼泽,与玉极似,长久接触,可吸人精元,又叫鬼玉。”道士道。

“啊!这,这个祝同光,分明是阴谋篡位,图谋不轨,来人,火速查抄祝府,将祝同光打入天牢!”皇帝怒道。锦衣卫正抚使领旨去办。

道士又说:“万岁,今后娘娘只要远离此物,再吃些温补之药,不久自愈,恢复如初,贫道告辞了。”

“道长且慢,朕还没有赏赐于你,为何急着走呢。”

“万岁,出家人不恋钱财,若陛下真有向善之心,可否大开龙恩,拨些钱粮修筑一下离此不远的铜云观,贫道去也。”道士说完竟腾空而去。大臣中有人叫道:“神仙降世啊,神仙啊。”害得皇帝差点没跪下。

皇帝后来真的拨了银子,把破烂不堪的铜云观修得金碧辉煌。

再说祝同光正在院子里美滋滋地喂小妾吃水果,突然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丁来报告说锦衣卫来了,祝同光以为又是来封官儿的,兴高采烈地飞跑出去迎接,刚一出大门,咔嚓一声,二十五斤的枷锁套脖子上了。祝同光傻眼道:“这是为何呀?”锦衣卫正抚使理都不理他,一挥手道:“给我搜!”锦衣卫百十号人全涌进祝府,大搜特搜起来,耗子洞都挖了好几个。

半柱香的工夫,两名锦衣卫抢先来报:“禀刀总,在书房发现龙袍画像一幅。”祝同光心中大叫不好,赶忙道:“刀总大人,那是画的皇上啊,是皇上。”正抚使拿过画瞄了瞄一皱眉道:“胡说!本朝哪位皇帝长这德性,带走!”

押到半路正巧碰上宰相骆双峰的八抬大轿从街上经过,祝同光高呼:“相爷救我!”连叫数声,嗓子都快哑了。骆双峰扒开轿帘一看,暗叫活该,轿也没下道:“祝大人,圣上正在气头上,老夫也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啊。”然后示意轿夫加速前进。

没过几天,菜市口儿的地上滚下了祝同光的脑袋,那块毒石跟他一起埋了,是皇帝的意思。

皇后康复后,皇上再也不敢轻易收受大臣的献礼了,连外邦的贡品,也派专人严格检查后才可入宫。

祝同光被斩以后,骆征漠受惊吓不小,他完全理解了伴君如伴虎的含义,同时觉得堂叔骆宰相又自私得要命,等他提拔遥遥无期,于是加班加点狠地搜刮了一大笔民脂民膏,准备辞官回山东老家当逍遥财主。

吏部批了他的辞呈后,他带了一大队随从和十几箱金银财宝连夜往家乡赶。行至卧虎山脚下,被一群喽罗拦住去路,祝同光大摇大摆神气活现地骑马上前道:“自己人,行个方便吧。我是江怀洋的老表骆征漠,快点让开!”说着掏了一两银子出来。一个喽罗头目笑道:“你打发叫花子呢,还自己人,你是我们大王的老表,我还是你爷爷呢,不撒泡尿照照你那个熊样儿,你带的东西,爷我全要了,识趣就快滚。”骆征漠当然不会那么听话地滚,他指挥手下护着家当往树林逃去。被喽罗们追上,拿刀一阵猛砍。

一代贪官骆征漠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做了自己人的刀下之鬼。那小头目得手之后,命人抬了银子,一溜小跑上山向江怀洋请功,江怀洋看着这么多银子,连声夸赞,小头目笑嘻嘻道:“大王,刚才那人还自称是你老表,叫什么骆征漠,被小的一刀宰了,刚磨的刀就是好用,连哼都不带哼的。”江怀洋一听放下鸡腿道:“什么!带我去看。”

江怀洋见到骆征漠尸体时,眼都绿了,他揪住那小头目的衣领吼道:“混蛋!他真是我老表,你敢杀我老表,来人呐,把他五马分尸!”小头目一听尿都出来了,大呼饶命,江怀洋杀意已决,理也不理。

杀完小头目,江怀洋将骆征漠葬于山林之中,在坟前立了片刻。就准备上山接着吃那只烧鸡。

正在此时,楚梦生,于振平,燕金蝶,柳冰婵带领馨露宫众杀上山来,二当家独眼豹带了几百号人,抬了几大箱银子从后山溜走。江怀洋在四面楚歌中,看到自己的手下像被削的萝卜似的一个个地倒下,感慨万千,仰天长叹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运已逝。项羽呀项羽,想不到我竟走你的老路。”忽然想起山上还有一大半烧鸡没来及吃呢,喃喃自语道:“老项是霸王别姬,我是霸王别鸡,身边连个女人也没人,惨呀。”说完拔刀刎颈而死,死得很安详。

梦生过来看见他的尸体道:“便宜他了。”然后借于振平的刀切下江怀洋人头,用布包好,和众人消失在夜色里。

天亮后,梦生提人头去拜祭了父母家人,下山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出来后就找于振平喝酒。不久梦生和柳冰婵成了亲,于振平辞去公职带燕金蝶回了陕西。梅雪寻依然打着光棍,他不但没记恨柳冰婵,还认她做了干妹妹,常常来串门儿。杀梦生的那几个手下,被他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他取得了立派的威信,齐天派一天天壮大起来。

梦生自此以后,刻苦勤奋,努力修练那本《明香剑威诀之天外无仙》,终有所成,抱志在江湖潇洒闯荡,行侠仗义,口碑不错,白衣香剑名扬天下。

十余年后,武林中新增一个正义门派,并以惊人的速度迅猛崛起;它就是楚梦生开创的香剑门。香剑门的威望震慑四海,梦生之名,誉馨江湖。(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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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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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雪飘舞在2006点评:

流畅文笔,精彩的故事情节。时而官场,时而武林,江湖恩怨一环紧扣一环。推荐了,期待您的首发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