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又来了,像夏天一样,热辣辣的,暴晒大地。到处都充斥着足球话题,人们见面,劈头一句就是“你看了吗?”其语法结构,与地震时“你捐了吗”的著名模式不谋而合。超越体温的温度,时时让人感到窒息,短暂的夏天,纵有一点浪漫和风情,纵有世界杯,也被无休止的高温蒸发了.
其实,我是不看世界杯的,我会端坐在电视前呆呆地看上一阵,心中涌动一股比爱深较妒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热辣辣的感觉。总是要看到“绝望”才肯离去。儿子问,妈妈,世界杯怎么看不到中国队?我抚着儿子的头,答,中国缺少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儿子还想再问,我用手势止住了他的问话,其实中国的父母们对足球的关注远少于对自己孩子学习成绩的关注……这些问题不解决,中国足球的痼疾难除。中国民众似乎更愿意看别人踢球,很少有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参加足球运动,这已成为一种事实。中国进不了世界杯,但却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球迷队伍。报上说,中国足球迷因阿根廷队被淘汰而到鸟巢裸奔,中国队没有出现在世界杯的决赛圈,但中国有了为世界杯裸奔的人,大概这也算是收获之一。
原本这件事大家当做一种很好的调剂,但第2天的新闻不但报导了此事,还引经据典地说,当众裸奔的行为已违犯法律。这个就挺没劲了,大致算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之一例。
但是,这还不至于成为我的关注,我的关注是这个夏天,我仍然无法确定要在哪里买房子,《荷塘月色》里,透着缕缕清香的田田荷叶是朱先生的好去处;就连《故乡》里,月光下项带银圈手捏钢叉的闰土,也有一个广为流传的夏夜美景。而我呢?我有什么?朱自清是披了件大衫才去看荷塘月色的,怕凉;月光下,闰土的瓜田就种在海边,爽风习习。而我没有好心情,没有好去处。于是,夏天便是一个要人好看的季节了。
酷热难当,男人脱得几近原始人,女人也比平时放肆,领低裙短。姑娘们更是衣薄如透,秀美的体态毕露难遮。连老妪们也不再顾忌。想舒心地吟唱“六月荷花香满湖, 红衣绿扇映清波。”想吟唱“荷叶罗裙一色裁, 芙蓉向脸两边开。”想吟唱“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可是,美丽的夏天,掩盖不了夏天的苦涩。想来,还是杜甫有情:“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 白居易嗟叹:“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施耐庵更加直白:“赤日炎炎似火烧, 野田禾稻半枯焦” 。
绿树阴浓、楼台倒影、水晶帘动、满架蔷香等等――― 这是富贵人的夏天,平民依如我,只渴望能有一个夏夜,卧听窗外雨声淅沥缠绵,蓬草树叶萧萧低吟。一千尺檐瀑,十二时雨声,听雨,尤其是夏夜,是在属于自己的小窝里,一家人听雨屋檐下,实在是人生一件快事。
钻木取火的远古时代,人类的祖先居无定所,随处依穴而居。物资贫乏,连温饱都难以为继,但那个避风取暖之地,在他们眼里都是满意温暖的家,更重要原因,天下大同,无可攀比。连那个德国诗人荷尔德林也说: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之上。栖居是个什么样的词?他是物质的乐园,更是安顿灵魂的归宿地。
而我,我的栖居地又在哪里?
心念到处,遍体生寒。罢了,什么也不去想了,什么世界杯,什么世博会,什么国家利益至上,随他们去扯吧。在我心里,一个小窝给我的意义,绝不亚于我背后挺立着的百万雄师,号角嘹亮,旌旗招展,鼓舞我重提士气,饱餐战饭,向生命的纵深处一马当先。
要搁笔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国人可以为足球裸奔,为何却不能为房子而裸?物资主义占据现代主场的今天,房地产商将奢华演绎得淋漓尽致。高楼遍地而起,豪宅处处开花,购房成家成了奋斗的动力。可是何处是我家呢?国家政策下来说是要对房价进行调控,但是,现状看起来非但没降,反而在小涨,这种景象对普通小老百姓而言是不是有些受挫呢。
我在希求什么呢?我的心沉重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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