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旦！”

“到！”

“昨天咋地没来上课？”

“肚子疼。”

“真的？”

“真的！”

“疼得厉害不？”

“厉害！”

“是‘吱——吱——’的疼呀，还是‘咕——咕——’的疼呢？”

“没听到　，反正是疼得不行。”

“今天好啦？”

“好点了，还有点疼。”

“那，需不需要再准你几天假了？”

“不用了，学习当紧。还是上课吧！”

女老师缓步走上讲台：“快考试了！大家抓紧复习！不要像咱们有些同学一样，临考试了，屎已经逼到屁眼门上了，还不着急，到处游山玩水，真是死鬼作乐！”又瞟了一眼二旦，“照这样下去，念不成书，将来准备讨饭吧！”

二旦咧着嘴，一脸的怪笑，对老师的话满不在乎。

女老师把腋下夹着的数学教材往教桌上一放，再看教桌上放着的木制三角板时，脸“唰”的拉了下来，想必又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有几位同学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木制的三角板上，不知道是谁在上面啐了那么大的一口痰，实在是大得很。气急败坏的女老师仔细的环视一下整个教室：“这是谁干的？”

没人吭气。

“究竟是谁干的？”

台下捂着嘴的那几个同学又发出了笑声。

女老师在台上被气得直哆嗦。

“不用问，也知道就是咱们班的同学干的。咱们班上学习好的不多，这种人倒是不少。有人看见是谁干的吗？”

没人说话，静悄悄的。

女老师走下讲台，开始一个一个的盘问：“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是你吗?……”

谁也不承认。

“这绝对是咱们班的人干的，难道会是外班的人闲得没事，跑进来在三角板上啐了这么大一口痰？就算他正好路过，想从窗户上啐一口痰进来，那他这口痰的射程就有这么远吗？他可真是个人才呀！”

女老师看来是不准备上课了，她把这节课的主题改成了“关于痰的射程问题”。

“报告！”声音来自教室的门外，一听就知道是灰三，这家伙又迟到了。

女老师显然是被气坏了，好像没听见似地，毫不理会，继续讲解她的“关于痰的射程问题”。

过了一会儿，“嗵！”的一声，教室的门被踢开了。灰三摇头晃脑，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他大约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出去！”女老师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嗓门提得老高。

灰三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掉转头，摇晃着脑袋，不紧不慢的，又走了出去。那姿势，那步伐，实在是优雅的很。

灰三上厕所去了。厕所就在教室的斜对面，教室里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灰三正迈着他那惯有的、轻飘飘的缓慢步子，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男厕所那个方向去了。对他来说，不用上课，就像是杨白劳盼来了新中国解放一样，令人兴奋。

讲台上的那位女老师，停下了她那“关于痰的射程问题”的探讨。她站在那儿，开始了一言不发的沉默，一双眼睛一眨一眨的，脸上肌肉抽搐着，显示出了充满委屈的神情。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崩溃了。她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还没等教室里的人反应过来，就已经飞出了教室的门，门“咣！”的一声，又关上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顿时从教室的各个角落响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就连整个教室也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似乎为了这场胜利，也在激烈地欢呼。

几天后，灰三被学校开除，他终于大功告成，不用再上学了。至于木制三角板上的那口痰，究竟是谁啐上去的，却成了永远的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