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的日子前，我开始写这篇文字，今天我想把它收尾，因为我和你也快要收尾。

[01]

那天，我在出租车里又看见一个和你一样咪着眼走路的人。

那天天气很热，白光像是不要钱一样垂直而下，洒下一路的荆棘。

[02]

一下子记起很多场面。

眼前呈现出的是一个冬天吧，但是已经失去表情，因为没有人会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和某一个相似的人，曾经在这里生活。曾经呼吸着现在稀薄得快要消失的空气。那个时候，那些融合着远处泥土味道的空气，曾经真切地把我和你包围在这条满满当当的街道上。

有人说：“寻找让人觉得时间漫长。”

其实，等待也是。

可是现在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吧。什么都没有关系了，等待也可以用一生去消耗的。

这是谁说的话。我怎么一直记得。

后来我终于明白，在我们生命中那些一段一段漫长的旅途中，一直地旋转并不能够让我们更加的清醒，反而更加混淆了这个世界，并且我开始固执地相信，我以后的生活将要走过的是以前生命中那些残留的遗迹。

就像是一座死城，丢弃了华丽而美好的外壳，留下了一地草木皆兵的狼籍。

[03]

我多么想重新开始生活，也很想做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重新走以前的路，重新爱以前爱过的人，重新看以前看过的风景，曾经感受过的热气，似乎依然紧紧贴在泛着泥土气息的空气里。

看见了。熄灭了。

消失了。记住了。

我这几天没有刮胡子，便是一副颓废的穷酸相。我已经想不起来以前那个仰着干净的脸叫着老师的自己去了哪里，虽然曾经的我，一直是脚踏实地地走过。

而那种丰盈的感情，也不会再有了。消耗干净了，怎么会有呢。只剩下去回忆。

时间就在这里被融化成流质，夹杂着粘稠的灰尘，低低地悬在记忆不高不低的地方，没有流动，没有漂浮，就是那么低低地悬着，像是一块又厚又重的铁板，狠狠地压在我的身上，喘不过气来。

而曾经的我又是怎样昏昏沉沉地睡了那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又是和谁在南食堂的里狼吞虎咽呢。

那是我唯一一次吃光不要钱的饭菜呢。

有时昏迷，有时梦醒，有时不坚持。

[04]

你的手狠狠地甩出去，就这样把我甩出了这个世界。

丢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一切都是开始变得沉稳和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存在。

可是谁又能够回来，将我从黑暗中拉出来，重新看见光。

我一直就是这么幻想的。

如果那个谁，是你。那该有多好。

[05]

像是走进了一条深深的看不到尽头的隧道。

看不光。看不到前方。看不到希望。也听不到声音。只有摸索着往前走着，也可以说是朝着自己的内心深处走着，内心充满了恐慌，但是又不能停止。

一面想着前面是不是有悬崖或者陷阱，一面有侥幸着以为或者前面就有出口呢。

是谁说过：“就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也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死了该多好，那么就是做了不一样的自己了。”

就是靠着这一点点的小聪明，对着这一整个天地的裂痕闭上了眼睛。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变了很多，每天都是一张苦瓜脸，冷冷地对着周围的人。大家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其实我自己知道，一个人对另外的事物冷漠，是因为在你的心里，有一个人，一件事对你冷漠或者已经与你无关。

而这个人，这件事，其实早已经与我无关。

我心里那些本已经熄灭的，固执的，黑暗的绝望，好象开始慢慢的，慢慢的萌芽，仿佛要再次长出幽暗的藤蔓，一圈一圈地将出缠绕，然后悄悄勒紧，一起奔向那个死气沉沉的未来。

是的，我就是这么形容的，那个死气沉沉的未来。

心情冷艳。昼夜徘徊。

某个岁月的蹉跎之后，在曾经的地方，我又看到了那些人那些事，你让我怎么能不狠狠地回忆一下，然后又扭头走掉呢。要不就干脆下车跑掉吧，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而那些街道的周围的建筑和设施，都在变了，小镇也开始有繁华的时候。

只是，尝尽繁华还有爱情在乘凉该有多好……

而那些曾经的痕迹，总有一天，也会被高高的吊车和笨重的推土机吊走或者全部抹去。

那些时光和记忆，或者，就是被这样消耗掉的。

[06]

谢谢你曾经陪着我。耗费完了整整一生的华丽。

只是，为什么那么早便谢幕了……

[07]

我来不及回头，也许让你当时来不及回答。

还是我们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我曾经无数次梦里，看见另外的自己，那个被我称作是“黑暗系”的自己。没有阳光，没有少年，没有青春。那另外的自己或许生来就应该属于阳光和少年，也能任何的事情在那里都是一种悲剧，或者是沧桑。

那另外的自己，像是别人说我的那样：“冷漠的外表下面深深隐藏的是绝望的红色的鲜血。”

那是什么样的？

黑暗的、自私的、无力的、纠结的、痛苦的、绝望的……

我讨厌那另外一半的自己。

前几日朋友对我说：“看你平时工作什么的像个大人那么成人，但是平常就是一个孩子，还有点耍赖的样子。真的不是一个人哎。”

都是摆脱不了的存在。寂寞和孤独，欢乐和高兴，存在。

操场、皮球、鸡排、台阶、公园、米饭、教室、房间、窗台、恐龙、电脑、文字，都是存在。

或者说是曾经的存在。

而这些存在，最终会变成我梦境里的样子，可能会是精致的轮廓离得自己那么近，也可能只是模糊的影响，矮矮地停在那片雾气里，不能靠近，不能触摸。

只能远远地看着它们一直一直慢慢地远去，留下了一地的繁华。

从开始的甜蜜和温暖，到了现在的残酷和黑暗。

我开始一步，一步，一步地迈向了泥泞的沼泽，越是挣扎，越陷地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窒息狠狠地漫过头顶，然后一瞬间都是黑暗。一路的跌跌撞撞，换回来的仅仅是黑暗。

这，像不像，像不像，像不像……

一路走来才刚刚发现最后结局是死亡。

[08]

这不是故事。

这不是人生。

这不是剧集。

这是从我心脏里狠狠揪起的一种痛。

这是在身体最敏感的地方深深扎进去的刺。

或者，这是内心里，与温暖相反，在甜蜜背面，和热闹反义的那些情绪。

一点一点开始滋生出脑海，然后犹如海水般地漫过一寸一寸的身体，然后整个吞没。

有或许，开始应该慢慢的吧，只是悄悄地开始涨开，浅浅地渗透在心里，可是自己也并没有察觉，依然安静地躲在自己虚构的那个童话世界里，一直一直沉睡着……等到突然醒来……

告急！告急！告急！

已经漫过了警戒水位，马上就要绝堤。

一瞬间，一刹那。哗啦啦地推倒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于是那些绝望和寂寞，连同着那些悲伤的感情和死亡的气息，一下子排山倒海全部涌了过来。

而这些后果的原因，也仅仅是我想遇到你。再次遇到你，或者等待到你。

[09]

我掉进回忆里面去了。

我不再写新的长篇了，开始想一个关于我们也关于某个族群的剧本。过去的长篇迟迟不能出版也是由于种种的原因和我一直抗拒妥协的态度。而现在，我觉得是要开始好好写字的时候了。一直以来，都想让呼吸更加明显，让轮廓更加清晰，最终给予自己的也只是那些虚幻。

所以。连身体和心情统统放下，做一个局外的人，来看待自己的故事。

这样，可能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释然。

孤独和遗忘。

我和你的相处。

是几个月又是几天？

你与我手中的香烟。

都是这样的画面让我想到了写今天的字。

这些事情都已经是不知不觉得结束了，而最终给生活带来一点的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而给予我的，却是刻骨铭心的痛彻心扉。已经有很多东西都不在了，仿佛就都是属于梦境。

“永远”是一个狗屁不通的词语。

我能找到你，或者不可以。我本认识你，可是已陌生。

我不要这座空城。

我只要你……

[10]

如果我惦记你的时候，恰好你也突然想到我，那么我的右眼皮会微微地跳动起来。

妈妈告诉我，那是静电的反应。

可是我喜欢这样自欺欺人的游戏。

而那个真相是，你在下面，我在上面，中间隔了山隔了水，隔了一座沉重到无法移动的忘川。

[11]

结束之前，开始之后。

真的想好好找到一个地方，藏好我和你的那些本就脆弱的记忆和时光，然后再一层一层地埋好，永远不要再想起。

或者就悬在半空中，不让它着地。

因为那些东西，不是寂寞，就是孤独，不是倔强，就是伤害。

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产生出来的，但是我明白它们一直都在，而且会随时袭击着我，而我总是无力反抗，就算是呼喊，也仅仅会变成没有了声音的秘密。

而那个自己，那个不一样的自己，也是真实地存在着，存在在我胸膛左上方的心房里，随着心脏的旋律一下一下跳动着。

那一句话哽咽在喉咙里，怎么都不说不出来。

你在哪里，我一直在这里。

恩。都是这样的。

[12]

这或者仅仅是一个故事吧。

我写到现在，已经不想再写了。我为自己那些卑微的伤感和寂寞感觉到羞耻，也为一直怀念那些早就已经不再感情感觉到卑贱。

或者永远。或者没有。

或者寂寞。或者孤独。

我穿越了大半个城市，也曾经路过了你的地方，想象你一个人走出来的情景，痴痴的样子吧。我一点一点地前进着，路过那地方，还是会回头张望着。在我的眼睛里，那应该一个光怪陆离的场所，或者泛着异样的光芒，到后来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等到突然醒来的时候，也只是自己抱着被子，周围是压抑的黑暗。

这真的是梦么。怎么我却感觉那样的真实。

也许，我再也不会去那条街道了。

我再也不吃食堂的东西了。

我再也不吃什么鸡排馅饼了。

我再也不去那家小门诊看病了。

我再也不想去那个破商场了。

我再也不想去想关于寂寞关于忧伤关于你的事情了。

而你。你知道么，我在那么多夜里，一次又一次地幻想再次听到你的声音，可都失败了，我也曾经想去买一个好好的耳机去聆听你喜欢的那些吟唱，可是一直没有时间。

我的寂寞、我的孤独、我的时光、我的荒芜……

他们就是这样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支离破碎。

万劫不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