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分裂者的自白
明尼阿波利斯的夜空大概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事物,如果问我现在还有什么心愿,大概就是回到那个熟悉的球场再打一次球,哪怕全场都是震耳欲聋的嘘声……
——史蒂芬
我最讨厌nba了,尤其讨厌明尼阿波利斯,我憎恨那里的所有人,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叫凯文的骗子,而不选择我——联盟第一的控球后卫!?
——马布里
一个肉体,两个灵魂
透过前厅的窗帘,我看着别墅进门处蜿蜒的的车道,离我不远处就是纽约市中心一天24小时的喧闹。和过往的很多时候不通,在这个有些寒冷,有些萧瑟的深秋,在这个距离曼哈顿不到30分钟车程,大门紧闭的社区里,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儿,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仿佛被巫师施了某种暂时定住的魔法一般。我在我的家里,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唯一的声音就是我用到狠命地剜着肌肤所发出的声响——嘶嘶的声音,像那帮蠢货发出的笑声……
我瞪着刀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纹身,很久以前就有的,上面这样写着:
……一个肉体,两个灵魂……
记得大概是96的时候,我人生第一次踏上明尼阿波利斯寒冷的土地。我的好友加内特把我带到这里的,为此明尼阿波利斯甚至放弃了一个叫做阿伦的神射手,当然,我会证明我一定比阿伦强大!对此,当时的我深信不疑。
事实上,在明尼阿波利斯我的确比阿伦成功,我和凯文的组合几乎是全联盟公认的未来十年的黄金组合。在那里的两年半,几乎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尽管我当时并不富有,但是我有一个好兄弟凯文。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没人会了解一个在贫民区街球场长大的孩子,兄弟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凯文对我来说,几乎是我的全部,甚至更多。
凯文不仅是个很棒的兄弟,更是一个很棒的搭档,他很全能也很无私。我们曾经一起在明尼阿波利斯的夜空下去看月亮,也曾一起在酒吧夜店寻欢作乐到深夜,球场上我们一起战斗,一起击败那些弱得不堪一击的敌人。我们在明尼阿波利斯的丛林里呼啸而过,每每我只是随意地把球往天上一抛,凯文便伸出他那长长的手臂将球接住,扣入篮筐,然后我们就听见主场上方如海啸般蔓延开来的掌声,还有欢呼声。
那个时候,我曾以为凯文是了解我的,甚至是这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人。
但是,所有关于兄弟的幻想都在我新秀合同快结束的那个赛季结束了。我发现我错了,当他向球队管理层索要那份天价合同的时候,我听见我的心里有另一个奇特的声音在回响:你看你的“好朋友”,他根本就没有给球队留下足够的空间签下你,从一开始他就认为你和他是不可能等值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和他是不可能相提并论的,你不过就是一个突破和运球稍微好点的后卫,而他,你看到他的篮板了吗?看到他的盖帽了吗?看到他丰富多彩的进攻手段了吗?小子,你要是想和他得到一样的待遇……下辈子吧!
好吧,那就让我离开这个苦寒之地,离开这个不懂得尊重我的地方。
发布会召开的时候,我在话筒边尽量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我不会和明尼苏达签约,因为他们不能给我一份和凯文·加内特等值的合同。
台下一片喧哗,记者们纷纷对我的狂言做出指责,他们叫嚣着向我扑来。可是有谁注意到我面无表情的背后是怎样的心碎……好吧,你有你的篮板、封盖和丰富多彩的进攻手段,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带领明尼阿波利斯走得更远。那我走吧,这里不需要我,凯文,你不需要我。祝福你和这支球队,这支我为之奋斗了三年的球队,希望你们会更好。
只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相信什么兄弟了!不会!永远不会!我要靠我自己打出一片天地!一片只属于我自己的天地!
夏天尾巴的时候,我夹起背包离开了明尼阿波利斯,前往新泽西,与然一身,就像我刚来的时候那样。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我选择包了一量大巴,而不是坐飞机。因为这样我就有大笔的空闲时间来把明尼阿波利斯的一切忘记,我把我的背包放在飞驰的巴士窗口,然后从里面一件一件拿出我和凯文的过往,然后一件一件扔掉……
抛下最后一叠照片的时候,我忽然看见我和凯文年轻且肆无忌惮的笑容……一切都结束了,史蒂芬,你要重新开始了,这个世界不会有人真心地把你当成兄弟的,那一切只能是幻想。不要再像过去一样随便相信别人了,你长大了,要成熟……
新泽西的日子无聊地有些难熬,我每天都早早地来到球馆训练,然后在比赛中砍下20分30分,然后球队不出意外地输球。每天周而复始,我开始有点想念凯文,毕竟如果你和一个和叫范霍恩的前锋是队友的话,你也会想念那个能几乎无所不能的大个子。往往这个时候,我都会选择去家酒吧宿醉,或者找个街头球场和人单挑一直到天明。
我发现我的生活有些茫然得可怕,虽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是她们似乎并不了解我,我的妻子她甚至不喜欢我的眼睛,她说我的眼里写着一些令人战栗的东西,冷漠、骄傲还有怀疑。
我不否认这些在我眼睛里真实的存在着的东西,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希望却也不在意它们的存在,没有人能了解我,哪怕是我的妻子。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在期盼,期盼可以回明尼阿波利斯的日子到来,回到那个熟悉的场地我要做很多的事情,我要在所有的球迷面前证明他们当初放弃我是个天大的错误,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是联盟最棒的后卫,我应该获得和凯文同样的尊重。
我期盼的日子终于到来了,第一次回归,我低着头,耳边是标靶中心满场震耳欲聋的嘘声。“一群垃圾,你们根本就不懂什么事篮球!”我愤怒地低吼着,一双长臂伸了过来把我搂入他的怀中。
“你不该走,兄弟……”我听见凯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茫然地抬起头,看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滚开!伪君子!”我几乎声嘶力竭地向他怒吼,凯文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明显地一顿之后,想要张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开口,只是低着头缓缓地走回自己的板凳席。
我疯狂地出手,在这块场地,一次又一次,从新泽西到凤凰城在到纽约,开始的时候我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愤怒,到了后来便成了习惯,我知道那个家伙一定会回敬我,这个虚伪的叛徒他希望看见我出丑,他盖掉了我一次又一次的上篮,让我心里的忿恨越发深刻了起来。
最后一次在标靶中心看见他,我发现他变了,一年前他还是那般热情如火地爱着篮球,渴望胜利,我还能读出他对总冠军的渴望,但是这次,他没有。他的眼神有些泄滞,茫然没有带着焦点。
“他怎么了?”我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管你什么事?”我内心深处的另一个声音马上回击。
比赛结束的时候,我在更衣室外看见了只得15分的他。“史蒂芬……”他喊住了我,“有事吗?没事的话,请你滚远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憎恨,是的,我恨他,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他之上的我,这些年却一直被认为远不如他。
“……”他犹豫着,和三年前一样。
“我是不是该离开这了呢?”凯文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着眼前的凯文,映入眼帘的是无法形容的疲惫和寂寞,这和我印象中当年那个浑身上下一团狂气的男人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但我很快还是平静了下来,因为我发现他和我并没什么不同,一只烂到不能再烂的球队,已经不能为忠诚提供足够的理由。
“这管我什么事呢?”我冷淡地回到,不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很热爱的你的明尼阿波利斯吗?你不是说过会在这里直到退役吗?恭喜你,你终于熬不下去了不是?
“哼……”我带着冷漠和鄙视转身,向不远处的更衣室走去,手搭到更衣室的门把手的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似乎是我自己的声音:“你可以来尼克斯找我……”
……
《加内特加盟凯尔特人》新闻的大标题下,凯文的笑容格外的刺目,我注视眼前的网页,很久很久……
“切,虚伪……”
讨厌尼克斯,或者根本就是讨厌我。我明白谁会喜欢这样的球队,喜欢那个叫伊赛亚的白痴,喜欢这个叫马布里的疯子。我都明白,一个类似诅咒的球队,任何人都没有了逃出升天的权利,不管是我还是那个曾经荣耀风光全联盟的老大,又或者埃迪、扎克、大q,我们都不过是这个诅咒下的牺牲品,凯文,他不过是害怕,害怕被这个诅咒束缚了自己的人生,无力挣脱。
但是,我不会,我要打破这个诅咒,要走出这条属于自己的路,因为我是史蒂芬,我是马布里!
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赛季的一切已经展开黑色的羽翼将我包裹了进来,无力挣脱,也不能挣脱。我和伊赛亚的之间永不间断的纷争,我和纽约这个曾经把我捧在手掌中的城市之间的战争,悄然打响,愤懑的硝烟和炸弹落在地上席卷起的灰尘把我逐渐掩埋……
我看不见希望,我要出走。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打算放过我,哪怕我去找了凯文,在一支看似总冠军的球队打球,一切都没有好转。我在煎熬和辗转反侧中听见了最后死神传来的信息:加内特因伤缺席剩下赛季的比赛。
然后,不出意外地球队倒在了前往成功的路上,而我,也倒在了那里,再也没有力气挣扎起身……
休赛期的时候,我尝试拨通凯文的电话,但是他关了机,其实我只是想和他道别的,我知道属于我的时代早已经结束了,我不恨谁,只是在失眠的时候,喜欢问自己一些奇怪的问题。太痛苦的活着的灵魂,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失眠,抑郁,是一直纠缠着的。我想念一些人与我的过去,想念兄弟和篮球的味道,却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因为知道,一旦去相信了,就要有万劫不复的惨状。太容易,太竭力,我让自己冰冷。
我希望自己可以消失在这个夏天的黄昏。因为我没有收到一个字的问候。我的思念,我的痛苦,我的泪水,都在黑夜里一个人背负。我是太懦弱的人,总是不小心吧自己的自私暴露出来,然后不赠于他人任何的感情。我似乎看见自己最最冰冷的面目。我在想,想很透彻的问题,人生,盲的究竟是道路,还是生活,抑或只是所谓的感情。
我开始变得愚蠢。以至于别人说我是疯子,觉得很适合。我是傻子,所以没有人要了。笑得没心没肺,水化掉了惟一的装束。
记忆里,凯文曾经给我听过一首他喜欢的歌,《鸦片玫瑰》,那个时侯他说我们就是鸦片和玫瑰,可以主宰联盟整个世纪。而夏天开要离开的时候,我仍然没有等到任何球队的标价,包括,凯文的。我才发现,爱只是我心中的艳红玫瑰,而我从不是那让人上天堂的鸦片。在寂静的环境里一遍有一遍的放,一支又一支的把大麻吸进肺腑。我微笑,疼痛到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想念曾经在纽约上演的戏剧。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年少轻狂的人,也不再能回到寒风凛冽河水边,抽自己买的大麻。想去个地方看望傻与草。在现实与梦想的边缘我失去惯有的清醒。某些年的最后时间,在黑暗窄小的酒吧,有点肆意酒精灼烧身体里的任何器官。太累,假装单纯可见的笑容,结果是自我戳伤。醉了,黑夜里的人影,感情里的狂乱,没有理由迎接该有的快乐。
她拥抱我,亲我的脸颊。嘴唇上有烟草与酒精的香。这个女人的放纵与漠然。她比想象要冷,比意识中要单纯。好喝的果味啤酒,仰头喝入咽喉,它刺痛我的胸襟。这种酒,似乎与酒精毫无关系的液体。
一根接一根的吸烟。这些年所有的寂寞,瞬间出现于脑海。一个流连于酒吧、梦境的孩子,内心的狂热一点点冰冷。有一种醉生梦死的境地,我只选择逃亡。一座城,一条街,一个人,无处可走的落寞。草有哀伤与惆怅,不仅仅是无法与人交流的困倦,而是与我同样有心灵深处的一个影子在操控恬静生活的恶魔。
有人曾说,你是我的全部,你是全联盟空位的希望,我淡笑。亦有人说,你是冷血动物,我微笑。似乎想起天使与恶魔的纠葛。矛盾着互相撕杀。那是一个幽暗场景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抽烟已经很久。我习惯性地容纳自己沾染叫寂寞的东西,害怕,惶恐会紧随其后。抽烟,是因为手指寂寞;寂寞,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我对这视频朦胧着自己的双眼,隐约中,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再次想起:
hi,史蒂芬,我叫马布里……
-全文完-
▷ 进入韦伯三世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