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0 写 诗
网吧真不是写作的好地方。金老板有回跟我闲聊时说，到这里来的都是些鬼脑壳！他说的一点没错，包括我，也是一野鬼——可我鬼在网吧也就玩玩bbs而已，坐在我身边的那些青涩鲜嫩的男孩女孩，却能将网吧吵翻天！好多回了，即使我戴上耳机，“摇头歌”还是声声入耳，等歌声散了，我摘下耳机，侧身一瞧，谢天谢地谢人，那位小兄弟下线了，替补上来的是位plmm，她没聊天没听音乐而是打开了邮箱。我正准备庆幸可得片刻安宁时，一声尖叫突然切入耳膜：“呀，总算写了封信来，妈的，想死老子了！”
倒胃口吧？
今天，做在我右边的小女孩，对着话筒叽叽歪歪了好一阵，我才听清了两句人话：“我真后悔在那里跟你结婚，你有那么多美眉！”另一些聊天的人也不甘寂寞，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淫笑：“哈哈，猫子你看，他调戏我，他又调戏我——‘小姐，你的屁股露出来了！’”旁边的男孩笑道：“你就回一句：那不是屁股，那是大腿！”
操，玩游戏的那些家伙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只有我，无奈地傻坐在网吧里，写不出一首诗歌。
“我要送你一首诗，完整的。”
n年前，我对某个女孩说出这话时，我想她能懂得包含在其间的那三个天地玄黄般的字眼。现在，我跟那个女孩子已经很久没见面了，答应要送给她的诗却还没有写出来，因为我发现，这句话里还包含着三个字：最好的。
只有最好的诗才配得上那一回的纯情。
在键盘上敲出上面这段酸溜溜的话，夜色已经在窗外弥漫开来。唉，虽然我发誓戒网戒赌，但我真他妈不要脸了，又在abc网吧混过了半日光阴。这个下午，我一边在泡网等论坛看高手过招，一边寻思要挤出几句情诗，作为一份廉价的生日礼物送给某位上海mm——你瞧，这么多年了，我泡妞的手段毫无长进。这回，将收到我亲密祝福的女孩，在大地网上有个特纯洁的id，叫做“纸飞机”。我在网站里见过她的艺术照和生活照，绝对是统叟无欺的美眉！在灌水劲头最生猛的那一阵子，我有事没事就把n年前写给初恋女友的话排成竖行，以诗歌的名义“送给纸飞机mm”，然后，愉快地看她又嗔又喜的回帖——灌水也就这么点乐子吧。有一天，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酒喝浓了，也许就是发情的缘故，我在留言中告诉纸飞机，要在她生日那天送她一首诗。我在留言中毫不犹豫地告诉了她这个，就像我从前答应另外一些女孩子那样。大家都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现在，距离我兑现承诺还债的时间只剩下六七个小时了。
可惜，我写不出一首完整的诗，而且，肚子饿了。还是邀韩娟一起吃饭吧，我估计她还没吃晚饭，就给她发了短信。
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接听，竟然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喂，南方以南？
是我，你……哪位？
我是彩虹。
彩虹……哟，我还在公司加班呢——我到哪儿接你？
我在蓝精灵咖啡屋。
等我，十五分钟就到，不见不散啊！
从头到脚，我所有的细胞同时燃烧起来：“彩虹”是我在一个社区套了好久才把住的ｍm，前天我宣布要戒网了，她才半推半就地答应在合适的机会见见面的——现在是喜从天降啊！泡马子毕竟比写诗重要，我思忖了一下，在网站留了句话：“明天谁见到纸飞机，请替我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圣诞快乐天天快乐！”打完这句话后我又忍不住想，“纸飞机”怎么偏偏在圣诞节过生日呢，当初她填写的“个人资料”会不会有假？当然，我现在没时间追查这个，蓝精灵咖啡屋就在广场的另一侧，我要立即赶过去见mm了。
18：10 网 友
红男绿女们坐在蓝调音乐里窃窃私语，咖啡香里飘浮着一股子傻乎乎的小资气息，这种久违的氛围很轻易地让我想起了一个恋，或者另一个——总之某一些感觉在我心中复印了出来。我叹了口气，径直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稍稍装出了一点气喘吁吁的模样，说，sorry，公司的事情一忙，我就陷进去……不到十五分钟吧？
你……南方？
我是南方以南，我见过你的照片，美女总是难以忘记的……何况你比照片更美——千人万人之中也不会错认的。
肉麻……你比我想象的要帅一点。
你不是暗示我有吃软饭的本钱吧？
切，你饿昏头了？
我还真没吃晚饭，要不这样，喝完咖啡后一起吃点东西？
我吃过晚饭了。
再陪我吃点吧，“小肥羊”的烤羊排味道很正点的。
不要吧，我今晚准备参加广场上的那个晚会。
也行，我们可以到广场上边吃边等啊。
大概六点半，我和网友彩虹从咖啡屋出来时，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到广场上，灯火灿烂，车水马龙，连找个吃饭的地方都不大容易了，幸好我跟一位在“小肥羊”打下手的小兄弟混得熟，才在户外找了张小桌子，正好供两个人坐着吃东西。
冰啤和烧烤，我记得你在一个帖子里说过，你喜欢这两样，因为它们一冷一热，对比鲜明吗？
对，而且够劲儿，你要些什么？
太油腻了……我说过已经吃晚饭了。
那喝点什么吧，也来点啤酒？
我不喝酒。
好习惯……我喜欢不抽烟不喝酒的女孩，这样才够健康嘛。
我不抽烟不喝酒，可能只是因为我现在做的是教书的工作。
灵魂工程师毕竟不一样……你怕被学生看见？
什么呀，吃你的吧。
…………
聊了一气，我开始猛吃猛喝。肚子真饿了，我也就不怎么注意吃相。这个彩虹mm倒挺斯文，没吃东西，也没嬉笑我“狼吞虎咽”，只轻轻地啜点牛奶，看来是真打算让我省点银子。可惜，那个怀抱玫瑰花的小女孩不知道这个，走到我们桌边就说，先生，买些玫瑰送给女朋友吧。我愕然放下酒杯，望着对面的彩虹，她笑一笑，摇头说，不需要。那小姑娘却站在那儿不肯离开，只一个劲儿地说，先生你买一朵吧，今天平安夜，买一朵祝福平安啊！我这人吧，很不耐烦这样的小纠缠的，于是对彩虹笑笑，说，干脆我买一朵玫瑰送给你！
我已经掏出钱来了，彩虹拦住我说，你买的我不要。她又对那小女孩说，我们不是……算了，我买一朵好了。彩虹说着塞了五块钱给那小女孩，顺手抽出一朵玫瑰，然后摆摆手让她离开了。
这，我多不好意思啊！我四下瞄了瞄说，你没学生在这儿吧？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声，打开来看，是易青竹发来的短信：“merry christmas.”
有事儿？
没什么，一个朋友从外地发来短信，说圣诞快乐。
什么朋友啊？
从前的同事，现在去晋江了，是男的……怎么了？我说着回头看去，一个衣着破烂面目黢黑的小男孩正拿着碗向吃烧烤的人们乞讨，已经走近我们这里了。烧烤店老板赶紧去喝骂了几句，将他赶开了。
大冷天的，彩虹说，也挺可怜啊！
你别只顾善良了，现在的乞丐，可不是过去那些要饭的，都职业得很！没听说吗，好些人白天乞讨，晚上就摇身一变做大爷了。
那还是个小孩子……
我就特害怕这些小鬼，有一次，我跟几个同事从天桥上过，一哥们落在后面一点，一小鬼给他鞠躬，他当时心一软，把口袋里的一块钱硬币丢在那瓷碗里，结果没走几步远，就让另外几个小鬼围住了，有两个小东西还抱住他的腿喊爸爸……哈哈，到现在，这事还常被我们当笑话讲。那些小东西，都是又可怜又可厌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件事儿——我是在批改学生日记时才知道的。就在我那学校里，上早自习的时候，一个老头不知怎么就溜进了学校，他在那些没有老师的教室里，当着全班学生的面，一下子跪在讲台上，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然后在教室里绕圈乞讨。好多学生将一元、两元或五元的零花钱给他了……虽然有男生说他是“装的”，但那个人还是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骗下去了！别的班也有学生在日记里写到这事儿。
学生怎么写的？
好多女同学都觉得那老头很可怜……
还是中学生单纯呐——你要在教室里碰上这事儿怎么办？
我嘛，我会让他出去，或者打电话告诉门卫。我最讨厌这些职业乞丐，利用小孩子的同情心骗钱！如果是你碰上了，你怎么做？
我的心肠也很硬，不过，我如果在教室里，那些人就不大可能进来乞讨了。
为什么？
他往教室里一瞅，哟，已经有一个乞丐在里面了，还是另找一间教室吧。哈哈……
谁在里面？
我啊——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就是一乞丐！
你，这又怎么讲呀？
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就是一乞丐，坐在办公室里的乞丐。每天应付一些人，干一些不怎么想做的事儿，就这样混饭吃，跟做乞丐没多大的不同——甚至还不如乞丐自由！
你自食其力呀！
也对，我没直接伸手乞讨，哈哈……我说着，手机又响了一声，打开看，是韩娟发的短信：“我们分开吧，以后别再见面了。祝愿以后幸福！”我看完后默默地收起手机，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彩虹问，又是什么事儿？
一朋友说我买的彩票又没中奖！
这种事儿，玩玩罢了，那能当真呢？
是，玩玩罢了……我又举起了一杯酒，向她点点头，喝了下去。
你刚才那样一讲，弄得我也觉得自己像个乞丐，我们学校的领导就说过，校长是吃老师们一碗饭的，老师是吃学生们一碗饭的，学生是吃家长们一碗饭的……现在的结论是——对不起，我有个电话……彩虹的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接听，喂……什么……我马上……
我关切地问，有急事吗？
彩虹站起身来，说，不好意思，我……大哥……他骑摩托翻车了，我要去……
我送你吧……
不、不，我还是自己去，你还没吃完呢……以后再联系吧，拜——
看着她的身影消熔在灯火里，我赶紧拨打韩娟的手机——可是她关机了！妈的，虽说分手的事儿迟早会发生，但我真没想到她会挑这个日子把事情了掉！我也真他妈不洒脱，竟然还给她发了个短信：“两个月前我答应送你一首诗的——这话里还包含着三个字：最好的！可惜我做不到了。但是，只有这样吗，我们？”
买单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彩虹mm买的那朵玫瑰花还放在餐桌上，她忘记带走了。嗯，还是一朵新鲜的玫瑰呵！
18：57 送 花
你有了一朵玫瑰花，可是，你失恋了，你很无聊，你酒足饭饱可是失恋了很无聊，你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你有一朵玫瑰花也没用……一路上我都在自言自语，一路上我都在自怨自艾，一路上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写什么，一路上我的头发都在随风摇曳——直到路边的一个人把一个破瓷碗伸到我面前，这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了，周磊打来的电话，他说，我们一起去雷坤那儿，胡红义也在那儿等着呢！
我问道，周磊你在哪儿啊？
我坐在43路公汽上，你在哪儿，能赶上吗？
我在广场边等着！
这一刻，我重新活了过来，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想想看吧，有活干了！我收起手机，眼前这个乞丐，还伸着个破碗等我施舍——我微笑着把手中的那朵玫瑰花放在他的碗里，轻轻对他说，祝你平安！
19：08 少 年
公汽晃晃悠悠地前进，我随手从周磊的包里摸了一把，掏出了本书，而且还是一本近期很流行的文学书籍。这书的作者是三四十年代的一位汉奸，从照片看，人还长得不坏，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把书翻看了一番，我不由咽了口唾沫，直羡慕这家伙泡妞的本事：一个和八个啊，还真对得起他那张小白脸！
周磊说，这书你可不能拿走啊，我是收学生的，必须还他！
我故意地瞪圆了眼睛，以一种夸张的腔调对周磊说，你这老师是咋当的，收学生的书还要还？这是什么书？这是谁写的书？这样的书怎么能教育中学生呢？这样的书怎么能鼓舞……
周磊说，你叽叽歪歪什么呀，现在的学生，哪还有什么省电的灯，他们的东西是好拿的吗？
我说，别的我不管，先说好了，这书我要看几天，等我看完了再还你！
得，你一定想书就先看一会儿……不过我要提醒你，我真要还给学生的。
一番争论之后，我到底没能把书蒙到自己手里，运气实在太差了，谁会料到我们会在公汽上遇上那俩小子呢？他们上车后，看见周磊，开始还有点意外，但立即镇定地凑到我们身边，一个瘦高个对周磊说，哟，周老师你也在啊！
周磊瞪着他，问，今天……不是星期六吧，你怎么出学校的？
瘦高个狡黠地笑了笑，说，我准备找你请假的，没找到，就到学工处请了假——我回家了，拿了点钱，洗了个澡。
高聪啊，你想想自己最近犯了几多事，典型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再不好好搞，我就真要把你保送进学习班！周磊突然侧身向另一个学生说，哎，李翌成你晓得学习班不？先停课一周，背《学生手册》；接着写学习体会和认识，要深刻，不少于2000字；最后，校长还要亲自给“优秀学员”举行“颁奖仪式”——进去学习学习咋样？
周老师您别……
那你说实话，今天跑出学校干什么——是不是又去上网了？
今天我是真回家拿生活费了！
周磊又转头问，高聪你是嘛回事？
我跟李翌成一样，回家了一趟。
哦，也是要生活费了？
嗯……
你们两个人要在学习上加把劲儿，少玩点……
晓得……
训话结束后，高聪突然说，周老师，你收我的那本书就还给我吧，那是我一位网友寄给我的，还是文学书籍嘛……你要看我再帮你找一本？
找一本？网友寄来的……你是找着进学习班吧？
不是，周老师，从前的网友把那书邮寄到我这儿来的，我最近不是戒网了嘛，就一直寻思着把它寄走了事……您就成全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就此罢手，高考不完，决不进网吧一步！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周磊说着将那本书拿过去，丢给那小子，又补了句，千万不要再让我在教室里发现你看这类闲书，更不要让我在网吧里看到你！
在龙江中学门口，两小家伙下了车。
我对周磊说，你就这样把书给学生啊？你这老师也忒水了吧，怎么着也得给点颜色他们瞧瞧啊——当年我偷看武侠小说，不知让老师没收了多少，从来没有拿回来的……
你要我怎么做，在车上给他们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啊，我还有精力为这样的学生操心？
周磊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是李翌成家吗……我是周老师啊……有件事我要问一下，李翌成今天回家了吗……回去了，那就好，我也就是要证实一下他说的话……对，他没跟我请假……那不存在不存在，是我的职责嘛……他这次考得不好，优势学科也没体现出优势来，据我分析，原因还是前一阵子分心了……他最近表现不错，不迟到，不旷课，也肯守纪律，可就是学习成绩没搞起来，这次考得确实不好……那些问题还容易解决，但是说实话，分了心比那些事对学习的影响更大——他还是前一阵子心分狠了……这个事儿，也要你们家长协助解决才好……好……不客气……再见！
听了好一气，我才算明白过来，“分了心”就是谈恋爱什么的——那小东西，呵呵，我实在想笑，并对周磊说，你对学生的情况真是了若指掌，准备棒打鸳鸯散啊？
那帮小王八蛋，整天为这个耽误学习！
我真服你了，去打牌，你还不忘记在路上干点工作，将来我有儿子，一定把他送到你教的班上读书！
得了吧，你找到老婆再说……咦，这枚书签怎么在你手上？
哼哼，书让你抢走还给学生了，可这书签我是放一边的，你别想抢走啊……哈哈，这书签归我了！哎，我手机在振动……喂，雷坤啊，我们就到了，已经过航空路了，五分钟内准到！
3：10 宵 夜
周磊边喝酒边笑道，黄健是要多吃点，尽量吃回去，搞得每次都是我请客你出钱，不多吃点喝点我也不好意思啊？唉，同样是发工资，有人发了揣在兜里，有人却把钱送给别人……
我回击道，同样是赢钱，有人赢了钱就成自己的了，可有人还得送回去——周磊，今天运气你了，没坐在我下手，不过，我也不急，这生意还会接着做呢……
周磊说，某个人还找我想要本书看，要书么，要输那还能不输哇！
我赶紧说，你那书我可没要，你还给学生了！
周磊说，书签你不是还拿着吗，你要了那书签，哈哈，要书签，自然要输钱啦！
胡红义笑着劝阻道，你俩别老斗嘴啊，赶紧喝饱了都回去洗脚睡吧！已经到了圣诞节了，好好睡一觉，起来还得继续干革命不是？
12：00 事 件
一二三，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急匆匆地穿衣服。冷呵，不过我终于坚决执行了起床的思想——这一场“灵与肉”的较量，还是灵魂艰难地主宰了肉体（的确很艰难，在冬天，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穿上衣服，我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才过了十七八秒钟，呵呵，实在够迅速的。不过，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起来的是比平时晚点儿，可这只能怪昨天——其实就是今天，我睡得太早了，不到凌晨三点就上了床，一觉睡到现在也算很正常了。我想，应该找地方把早饭午饭一起吃掉才行，不然，身子骨是暖和不起来了。我翻了翻口袋，昨天还充实在里面的那笔钱，只剩下七十块钱的零头了。妈的，这个月又要勒紧裤带过日子了！要找地方蹭饭，我自言自语时就想起了韩娟，立即打她的电话，唉，关机了！再拨号，依旧是关机。算了，韩娟也许已经把手机号码换了，看来，我是再难打通她的电话了，还是找周磊吧。
周磊吗，你起床了没有啊？妈的，我又失恋了！
你又不是第一回，激动什么呀，我这儿更揪心啊——我住的楼房里发生了盗窃事件！！！
什么……什么事件啊？
楼上楼下都失窃了，隔壁黄三家的抽屉里有四千多块钱的现金，全被偷走了，楼下雷校长家还丢了两部手机！下面二楼，退休的蔡老师老两口，昨晚让人把口袋里的几十块钱都掏走了！
你们交了物业管理费，那些人做什么去了？
那点钱你还指望真能抵事儿？
哦，你家里丢什么了——不会把我输的钱都丢了吧？
险，真险！
那就是没丢钱？
你听我说，今天早晨，我才睡得没多久，就被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喊醒了，外面有四家昨晚上被小偷光顾了，损失不小，他们问我家情况如何，我翻箱倒柜地看了一遍，东西似乎没少什么，取工资的存折和卡也都在，才放心了。谁知道我准备换鞋出门时，突然看见，家里的菜刀居然搁在门口的鞋橱里。
把菜刀搁那上面干嘛？
我自己也是想了又想，我没这样做啊，我拿把菜刀到门口，又搁在鞋橱上干嘛呢？我当时就吸了口凉气，提着菜刀，趿着软底拖鞋，重新检查了客厅、卧室、厨房和洗手间，当然，屋里没别人！我检查了一下门上的锁，还是完好无缺的，我又查看了屋里的各种设备，都是好的，单是塑钢窗户外的纱窗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这个！
……真惊险啊！我把周磊的话回味了一番，提高声音说，你该庆幸昨晚在广场上请我们吃东西，没急着回家，否则，碰上那……为了破财消灾，今天你再请我吃饭吧，顺便庆祝你逃过一劫！
得了吧你……我正准备吃午饭，你来我这儿吃吧。
14：10 花 絮
报纸上有一张某女士在公路边痛哭流涕的照片，相关新闻是：该女士老公带小姐飞车，弯道处遭遇一辆桑塔那……很显然，这是晨报上最老套的东西，综合了外遇、车祸以及死人等看点，特别是搁在平安夜发生，多了一层意义。我能肯定，照片里这个面部打上马赛克的女人，就是“彩虹”mm。
报纸上还有一张与之对应的照片，下面配的文字说：“一名青年将玫瑰花送给乞讨者。”这句话听上去很温馨，但我不认为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事实上，虽然照片上那个正在远去的背影正是我，但我起初根本就不知道公安局为什么找上我。
应该补充一下，报纸上的头条消息是：在平安夜，市刑警大队一举擒获一个行乞盗窃团伙的十四名犯罪分子。但是，刑警大队的蔡科长告诉我，这个团伙的另一名主要成员钱仁庆，就是照片上接受玫瑰花的那个乞丐，在警方行动前蹊跷地失踪了——这个没有写进新闻的消息有传奇般的神秘色彩。
当然，我不是罪犯，我对这案子原本一无所知。
17：30 无 题
从公安局出来后，我溜进了网吧，一直坐到夜幕降临。现在，我兜里还带着那枚给我带来霉运的书签，真的，我挺喜欢这张硬纸卡片的，依我的看法，这枚书签堪称“手工艺品”：在淡绿色的底纹上飞舞着几段文字，笔势如奔，看上去就像一匹匹黑骏马在草原上纵横驰骋。这些文字不知道是谁手写的，书法实在漂亮。遗憾的是，我至今还不清楚这几段文字的出处，有知道这些文字来历的朋友，还请赐教，我把它们如实抄录在下面：
“关于这个故事还有一种说法：从英国利物浦出发，驶往美国纽约，在即将到达的时候，船却突然失踪了，很多天以后，人们在百慕大附近找到这艘船，可是船上的人却不见了。
“另一个说法是：世界确被大洪水淹没过，我们所有的人都是那艘船上幸存者的后裔，亚诺方舟的传说就是因那艘船而来的。
“最后一种说法：一艘船，在无穷无尽的航行中，船上的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卷入到这场奇异的航行里，就想象了一个故事，说这艘船原是从什么地方出发，到什么地方去，只是洪水淹没了一切，所以只能漫无目的漂流。但是，为什么会有这艘船和船上的人呢？最睿智的学者也答不上来。只能说：或许并不真有什么船，什么人，这只是大海的一个梦而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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