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女人走了。
山路上只剩了秀一个人来来去去的身影。
整整一天都在下雨。细细呖呖的的雨把寂静的山林疏理的清清爽爽。满山的翠翠的绿晶莹剔透。雨后的山林里吹着丝丝冷的风。枝条儿上的雨滴被风吹落。惊起鸟儿一阵儿的昵喃。
雨后的夜晚有些冷。秀在黑暗里一个人走在崎岖的下山的小路上。
似乎女人的心总要被什么暖着才会快乐。所有的快乐都倾注到秀轻盈的脚步里。走着走着竟很不经意的哼着歌。
转过山弯,一阵细细梭梭声音的从树林里传来。秀下意识的停了脚步。顺着声音看过去。黑暗里树影斑斑的摇晃。声音竟越来越清晰。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么晚了谁在树林里做什么?
夜色昏暗。隐约中秀看到一个男人的手臂正划开灌木丛的凌乱的枝条。秀的心一紧兀自的乱跳起来。
枝条一闪秀在黑暗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脸。
~~~你一个人下山我不放心。话说着人已经站在了秀的跟前。
~~~没事儿。山里人哪有不敢走山路的。秀心底一热。~~~倒是被你给吓了一跳。摸摸自己的心还乱跳不已。秀的心被这一惊又一热的折腾,身子在薇凉的夜风里打了个冷战。
男子说还是我送你吧。不由秀推辞走到秀的前面。
~~~以后我天天送你吧。天黑了不安全。
秀没言语。没有拒绝也没有应承下来。
山里人是很怕别人说闲话的。丈夫不在家秀很少和村里的男人说话。秀怕村里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秀心想着却没有拒绝。这么晚了一个女人自己走山路的确是有些怕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山路泥泞。男子高大的背影在秀的眼前一歪一斜的晃着。两个人都不说话。无边的沉寂还有的就是彼此的喘息声。夜色迷离的黑暗里。秀的心里似乎是跑进了只小兔子般的砰砰乱跳。毛毛草草。
快到家的时候秀停下了脚步。男子听着秀没有跟上来也停下脚步。秀想说就送到这吧,可是话只在脑子里一闪却没说出来。
男子看看也快要到家了就说快到了你自己回去吧。低头笑了笑又说我就在这看着你一会儿。你进屋了我再走。
山路很窄。秀低着头垂下眼帘擦着男子的胳膊走了过去。擦身而过,男子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秀的头一阵的眩晕心狂跳不止。身体里翻涌而出的热浪冲击着秀的每一寸肌肤。秀被自己的身体吓了一跳一溜儿的跑了。
秀跑了。男子怔怔在站在那。低着头。想着自己笑了笑猛的抬起头冲着秀的背影喊。~~~明天你早些来~~~
秀把男子一个人仍在山路上径直的跑回了家。黑暗中鞋子脱落了都没来得及提起。径直的跑进屋子嗵的关上门,一个人靠在门边喘息着。她不敢开灯,在黑暗里模着自己热辣辣的脸听着自己的心嗵嗵的狂跳。
~~~秀。咋才回来呢?公公听到门嗵的一声知道是秀回来了。侧着耳朵听着却没听到秀屋子里有声响就大着嗓门儿问。
公公的话把秀实实的惊了一下。这才想起还没给公公做饭。颤着声说路滑不好走。慌乱的走出屋子生火做饭。
灶里的火静静的燃烧着。火光映着秀娇美的面庞。心底的潮涌久久的不能退去。男子的背影想着男子身上的气息还有那阵阵的眩晕般的快乐就在秀的眼前和心底旋转。火顺着柴草一直延伸到秀的脚边。脱离了灶的火腾的燃了起来把秀身边的细弱的柴草一下子点燃了。火光腾空而起。秀慌乱的站起身用力的把火踩灭。回过神偷偷的看了一眼公公的屋子吐吐了舌头。
~~~爸。饭好了。你起来吃吧。说着端着碗筷走进了公公的屋里。
~~~秀。山上的活要完了吧。公公披着棉衣在昏暗的灯影里问。
~~~恩。快了吧。秀脸上的热还没有退去。低着头答应了声转身走开了。
秀的心被男子给点燃了。一个人在黑暗里摸索着爬上了炕。深深的吸进一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那男子身上的味道。整个夜晚那味道都停留在秀的脑子里。赶不走。
竟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秀草草的料理完家事匆匆忙忙的上山去了。清晨的山里是露珠的海洋。轻轻走过惊起滴滴答答的珠翠零落。泼洒一地的斑斑泪痕。秀走出枝条交错林立的小路一眼就看到了男子。在柔和的晨光里秀迎着他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的身旁。早晨的阳光柔和的洒在他的脸上。斜斜的光影里那双深潭样的眼睛流洒着粼粼的波光。荒草般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挽起袖管的手臂随着视线的起伏挥洒自如。秀怔怔的站在他的身边。小心的看着他的画板。画板上是一片凌乱的线条,摇曳的树枝还有通向山下的小路。幽深的小路没有人影。一切都是静止的。没有风的流动没有雨的飘洒没有绿色没有艳丽的花。黯淡。看的秀心冷。
~~~你来了。男子没有抬头。他听到了秀的脚步声却没有抬起眼睛。就在那听着秀细弱的呼吸声很不经意的说。手臂依旧在涂抹着色彩。
秀应了声。一夜没有睡,秀的眼睛红红的嗓子有些哑。
男子没有抬头看秀一眼。秀感到自己隐隐的失望,心一酸擦着他的身边轻轻的绕开了。
整个上午。整个上午男子都躲避着秀的眼睛。所有的想念和遐想都变成一种莫名的痛咬着秀的心。车队轰轰隆隆的声音让她心烦意乱。原来别人都不想看自己一眼。原来就是自己的一颗荒寂的心兀自的跳动不止。女人的羞涩和不安牢牢的拽住了秀的心。
秀沉默着。眼帘垂的很低很低。
第一次。秀第一次在傍晚时就提前下山了。
空旷的山林一片幽渺迷离。就在这种光明和昏暗混合一体的奇异的朦胧里秀托着沉沉的步子慢腾腾走着。脸上升起的雾色飘渺幽淡。男子的脚步就在身后,秀在那样的一刻竟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幽灵。游荡在山间林里。惊不动别人的心也惊不醒别人的眼睛。秀很突然的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冷冷说你别送我了被别人呢看到不好说话。没等男子答话竟自的跑了。
这一刻秀的心底装满了恼怒。
公公在夜晚发起了高烧。现在已经打过针安然睡去。可是秀的心却凉得结了冰。
这个夜晚秀拨通了丈夫的电话。电话的鸣叫很长很长。在寂静的夜晚丝丝啦啦的哀叫不已。秀静静的等着。不知道有多久也许没多久,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慵懒的拉着长音在一瞬间把秀的神经收紧。秀听到那女人的声音里还带着梦里的缱绻还有梦醒的烦躁。女人的声音细细的划破夜晚的寂静划破秀的心。女人在说话。秀的手在抖。脑子里一片空白~~~空白的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她死死的抓着话筒拚命的呼吸。那一刻空气都跑光了。 秀拚命的喘吸着似乎不这样自己的生命就会一下子消散掉。然后。有多久?谁知道有多久。一个男人声音响起。秀听到了那声音啪的放下电话。心缩了又缩最后缩成一团,皱皱的绻在胸膛里。
她疯狂的冲进黑暗。
夜晚异样的寂静。谁家的狗被惊醒了叫啊叫的没完没了。
女人永远是错误。这么真实的时刻这么真实的空荡荡。没有痛。一颗心。一个孤单的女人。谁的错。秀所有的美好里找不到丈夫的影子。那个遥远的男人从来就没真正的属于过秀。那是一个未知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到处都飘着蝴蝶一样美丽的女人。那世界里没有秀。秀的世界里除了公公彻夜不息的咳嗽和喘息还有什么?秀清楚的看到自己被沉到丈夫情感的荒漠里任生命渐渐消逝。最后连一丝儿的温热都跑光了。
这个漆黑的夜女人的寒冷如此的真实。
血流出来的一刻。肌肤不会不疼痛。然而。秀没有疼痛。她在暗夜里睁大眼睛。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包陇而来。窗外那鬼魅的树影斑斑的泼洒而下。窗帘上一下子就多了那么多的鬼魅的脸。他们冲着秀吐出血样红的舌头发出嘶哑的叫声。秀把头藏进被子。怎么就这么无边无际的冷。就这么多的冷走也走不开。
公公的屋子里一片寂静。
秀很小心的起身。猫一样的爬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镜子里是一张悲戚戚的苍白的女人的脸。用手模过去竟是一片的冰冷。自己应该愤怒。可是秀却发现自己没有愤怒。一丝都没有。一切。这一切秀的心早是明了。想哭。却没有一滴泪滑落。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
秀自己也不知道。就任夜慢慢的退去。
秀意识不到时间也意识不到空间。她的身体被抽空了似的轻飘飘的不知道那飘向哪里。哪里也不想去,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动不动。村落里嘈杂的声响带着一种赤luo裸的淳朴在空气里飘荡。时光流转,由冬天到春天。由彻夜的寒冷到温暖的阳光。满山的花满林的绿美丽的鸟儿吵闹的小虫满心的期待满腹的无望。秀的眼睛回旋着凌乱的画面。
旧日生活本就是无望。秀是宽容的。她一直宽容着那个谁都知道的情节。可是当那赤luo裸的无望被一个女人的声音逼进真实里时,秀被重重的击倒了。她手足无措。茫然。空洞无物。
几天。秀都没有到山顶上去。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发呆。心被那女人的声音划破。鲜血滴滴答答的洒落。她的脸异样的苍白。
丈夫。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看不懂丈夫心呢。这个男人把秀牢牢的拴在病重的公公身旁,却把另外的女人搂进被窝。那所有的欢爱离秀竟是那么的遥远,秀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冰冷了三年的时间。三年的年轻秀还有几个。没有爱难道都没有些许的可怜?那个搂在丈夫被窝里的女人很美吗?秀自己在被子里抚摸着那柔软而丰盈的身体不自觉的叹了口气。难道我不美吗?秀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心底的怨恨疯狂的生长成树。病重的公公。此时。秀想到公公眉头皱得死死的紧。心底的念头一闪,深深地的舒了口气。公公也是够可怜的了。公公的日子比秀的还冷还痛。病痛整日整夜的折磨着那年老的身体。一年又一年里公公都没有一个完整觉可以睡。
还有那个山顶上的男子。他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秀也看不清楚。
夜深时秀偷偷的把那张女人的背影拿在灯下。静静的看着看着直看得一声叹息消散而去。他本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可是他却把秀的心思拽了去。那样深深地凝视那样深切的关心。这一切秀自己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或许不过是年轻女人在寂寥里产生的错觉。可是秀明明感觉到了那注视里的情意绵绵。那画里女人的隐约的丰姿本就是他要说的话。最后。最后他也是一样的把冷漠给了秀。秀想起他就会觉得自己的心隐隐的痛。就象一只小小的虫子一点一点的咬着秀的心,痒痒的痛着却依然想着。
太阳爬起来又落下去。日子如平常一样。秀回到了旧日的寂寞而凌乱的生活里。
运石头的车依旧来来去去。翻涌的灰尘在村子里的小路上滚过来滚过去。没有疲倦。山顶上的一切和秀已经没有关系了。吵闹的车轰轰隆隆的跑来跑去秀看得心底烦乱不堪。
一个清冷的早晨。山顶上的那个男子走进了秀的院子。身上背着的还是那个大大的画夹子。秀一眼就看到男子清瘦的面庞还有那更深了的眼睛。
他瘦了。秀想。心就跟着一颤。
男子说你怎么这么久都没上山。秀说公公病了。秀的家只有公公的屋和秀的屋。秀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把他让进谁的屋子。男子轻轻的应了声很自如的贴着秀的身旁走进了公公的屋子。
公公还没起。病后的身子很虚弱。黯淡的脸上那刀割出来一样的皱纹紧紧的锁着。秀跟进了屋子看着男子正坐在炕沿上给公公把脉。
~~~你坐吧我去做饭了。转身悄然走出来。
屋子里传来一个低沉一个虚弱的声音。秀静静的听了会摇摇头做饭去了。
许久。男子走了出来。看着蹲在灶旁烧火的秀。就那么静静的看。秀没抬头。眼睛看着灶里的火。火光温暖的映着秀苍白而憔悴的脸。还有秀那散落下来的头发。灶火噼噼啪啪的脆响一点一点的炸开静谧。
没有言语。彼此。
男子缓缓的走进秀,轻轻的蹲了下来。随手拿起柴草送进燃烧着的灶里。火更旺了。火光更明亮了。照亮两个人的脸。男人和女人。
~~~你这么瘦成了这样了?男子轻轻的问。眼睛看着那燃烧的火焰。
一句多麼简单而平常的话。一句如此简单平常的话秀的眼睛却含起了泪。所有的不平、委曲、愤怒、痛苦、焦躁还有无止无休的矛盾瞬间交织而起。重重叠叠的垒在秀的心底。女人脆弱的心经不起一句简单的关切。秀心底的燃点低得不能再低了。她虚弱。
~~~没呀。秀背过脸轻轻的说。
一滴泪滑落了。
在这个清冷的早晨。一滴水融汇成一场雨。
早饭后男子说秀我给你画张画吧。秀没言语。他又说要不你把前院的嫂子也找来先给她画。他说话的语气很坚定,似乎他知道秀不会拒绝。秀没有拒绝。秀的心满是莹莹的期待。
屋檐下挤着很多的人。女人和孩子。男子很认真的把山里的女人和孩子的影子留在了画布上。秀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男子认真的神情心底的暖缓缓流动。起伏跌宕。
山里的女人和孩子为了把自己画的更好都换上了新鲜的衣裳。画画对山里人有着很多的新奇。就象刚开始有人背着照相机到村里给他们照相一样。邻居的女人和孩子都象要过年一样的美滋滋的排着对等着。女人的喋喋不休和孩子的追跑打闹打破了小小的院子沉闷。
秀的心思可是没在画画上。
秀还没有想清楚男子为什么会突然的跑下山来画画。她疑惑这个陌生的男子。他给秀所有的不安和惆怅秀都找不到答案。秀的心纯净如水。或冷或暖都是那么的简单。清清爽爽。所有的喧闹都走不进秀的心。呆呆的偎窗台前胡思乱想。会是因为自己吗?一定是的。他一定也坐在山顶的灯光里想着自己了。这么的想心底就又美滋滋的羞涩起来。
突然有个声音问。~~~秀,你家的那口子啥时候回来?~~~响晴的天空里骤然的炸响闷雷。秀的心猛的一沉。
~~~你想他了?秀毫无表情的说。
~~~哈哈~~哈~~哪是我想他了,是你自己想了吧。村里的女人们和秀开着玩笑。这样的玩笑过去是秀经常听到的。秀不以为然。可是。这一刻秀的心早就堵起了一块大大的石头。想起丈夫,想起那个女人的声音,想起那张床上丈夫和女人的身体~~~秀感到很恶心。
男子听到有人和秀说起笑话用眼角偷偷的看了看秀的表情。那一刻秀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秀自己也不知道。心底的厌恶骤然升腾而起。眉一皱垂下眼帘。
~~~你们在这画吧。我要给爸做中午饭去了。秀说着竟自走进了屋子。门哐当一声紧紧的关上了。
春天的阳光很温暖。屋子外暖融融的。屋子里却异样的阴冷。秀的手脚都冰冷冷的。阳光里那个男子还在画着。他只是画着,很少讲话。偶尔的话语也就是告诉画里的人怎么样的转下身体怎么样的不要摆刻意姿势。声音总是很低沉,缓缓的不经意的。
屋子里一片沉寂。
~~~画家也画累了中午就到我家吃饭吧。前院家的嫂子亮着嗓门儿说。秀抬眼望去。
人都散了,嫂子正拉着男子的胳膊很热情的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吃饭。
~~~不用不用我回山上吃去。男子赶紧说。一边躲避着那双伸过来拉自己的手。
~~~你客气啥呀。就到我家吃去。中午我给你烙饼吃。说完冲着屋里喊。~~~秀你也别做饭了中午到我那吃去啊?
秀的手正在和面。听着嫂子这么喊放下面盆走了出来。
中午的阳光格外的刺眼。秀眯起眼睛偷偷的看了一眼男子。男子正在收拾画夹和散落的画彩的细细的小管子。
~~~秀。你发啥愣了。快别忙活了,中午就到我家吃去吧。嫂子没有注意秀的神情。径直的走过来拉起秀的手。
秀的手粘满了面粉。也很自然的躲了一下嫂子的手。
~~~不了。我都和好面了。公公中午要吃面汤。我得给他做面汤。
这时。男子已收好东西蹲在井台儿上哗啦哗啦的洗手。
~~~得了,秀。要不你先给你公公做,做好了再到我家去吃饭。
~~~算了算了。嫂子。要不你就请他去好了。我不去了。公公这几天病刚刚好。我不好走开的。
男子洗过手站在那甩着手上的水笑眯眯的看着秀和嫂子推拉着。
~~~秀。你这是咋了?咋和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呢?嫂子话语里流露着奇怪。
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怎么也不会说是想把男子留在家里吃饭。她怎么也不能说是自己想和他单独在一起呆一会。这一切的心思只能是烂在心底。也许秀自己也没这么想过。谁知道呢。女人总是个很奇怪的动物。心底想的自己都不要去承认。
~~~你呢?秀看着男子问。
~~~我听你的。男子笑着说。
秀的脸一热。
~~~好吧。那你们先过去。我给公公做好了再去。转身进了屋子。
男子的背影随着嫂子去了。秀空落落的站在门口望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凌乱的思绪纷纷扰扰,越想越觉得心底难过,竟自虚弱的靠在门旁。手上粘着的面粉轻轻的抖落,几只肥肥的母鸡扇着翅膀跑到秀的跟前。秀看着自家零落的院子看着这低矮的房子看着整天要喂食的母鸡转身又看看公公的屋子心底的怨气瞬间的升起。冲着正在那啄食的母鸡狠狠地的踢了一脚。该死的东西就就知道吃.。心底忿忿的骂着。
母鸡受到惊吓扑愣着翅膀跑到一边很疑惑的歪起脑袋看秀。紧张的咯咯叫个没完。
~~~咋了秀?公公在屋子里听到了扑扑愣愣的声音走出来问。
~~~没咋的。秀掩饰起自己的脸。~~~一会面汤就好了。爸你进屋等着吧我做完给你端进去。
~~~哦!一声苍老的叹息。秀皱皱眉。
何谓女人心?秀现在真是不知道了。最早的时候一切都是很简单的事。好好过日子,照顾好公公,用所有的时间等待丈夫的归来。这就是秀的全部。而。现在。秀终于彻底的知道。丈夫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了。现在留在秀的生活里的就剩下病重的公公还有那无止无休的漫长的黑夜。这一切,这一切凭什么?公公的生命可能会随时的消失。到那时。哎~~~秀真是不敢想。到那时会是什么样呢?前路迷茫。没有爱。没有爱。爱是什么?难道就是自己那一阵又一阵升起的冲动和渴望吗?秀说不清楚。秀的心被那个男子紧紧的拽住挣脱不出来。秀太寂寞太冷了。
然而。
然而~~~那个男子若即若离。他离秀很近又很远。他的话很温暖可是他就是那么一句话。一句话会给情感枯竭的秀带来多大的诱惑。秀不知道。一句话对秀来说够吗?秀知道,那是不够的。秀想要的更多。年轻的的女人啊。年轻真好。
秀边忙乱的做饭边胡思乱想。草草的把饭端给公公就赶紧跑到嫂子家。秀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自己的腿。秀心底最早曾涌起过的不安和愧疚现在早以荡然无存。
秀的脚刚迈进嫂子家的门槛嫂子就开玩笑的说秀你咋才来呢,你看把画家给急的一直站在北窗那看非要等你一起吃饭。
男子尴尬的搓搓手说秀可别听嫂子逗你了是她要等你的说没你不热闹了。
秀笑笑。那就快吃吧我都饿了。说着麻利的摆放好了桌子。
嫂子拿着瓶酒从厨房走进来冲着两个人晃晃说。我家那口子没在家今儿咱们几个喝点。说着冲着秀挤挤眼睛哐当一声就把酒瓶放在了饭桌上。
~~~嫂子。你啥时候还学会喝酒了呢?秀很惊异的看着嫂子傻傻的问。
~~~你不知道了吧。我进城去看城里的女人都喝酒。而且还是在饭店里喝呢。今咱在家喝点。说完又回过头看着男子问。~~~是不是啊?
男子很有分寸的笑了笑。~~~是吧。城里女人也不全都喝酒吧。呵呵~~~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有喝的吧。话说的皱皱巴巴的。
~~~得了,秀。来。咱现在就开始喝。拿酒盅去。顺手指指柜子示意秀去拿酒杯。秀默默地的看着男子的脸没有动。眼睛和眼睛的碰撞。潮红了的是秀的脸,秀心一热躲开了男子的眼睛。
~~~酒杯在哪呢,我去拿。男子说着朝柜子走去。男子的表情很坦然说话的声音却是干涩涩的紧。他怎么可能读不懂秀的眼神和心思呢?一个如此年轻貌美又孤单寂寞的女人心该是多麼的易懂。秀赶紧弯下身子说我拿吧。弯身从柜子里取出杯子。放久了的杯子里落满了灰尘。秀说我去洗洗吧。男子说我去吧。伸手来接杯子。杯子没有接到握住的是秀纤细柔软的手。男子的手温暖而有力。秀在这一刻就那么轻易的被温暖包陇。心头一颤一阵的眩晕。血直冲而上。瞬间。脸红心跳。
~~~你们俩干啥呢?嫂子没有注意到秀的脸色上升起的羞红,看着两个人都在抢着洗杯子赶紧走过来。
~~~好了好了,还是我去洗吧。秀你先和画家坐会。
嫂子拿着杯子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秀和男子。谁也不说话。男子的眼睛一直看着秀。秀的脸还在红心也乱跳个没完。都是沉默。男人和女人。空气仿佛是凝固了一样的。安静。钟声嘀哒嘀哒。灰尘在灿烂的阳光里自由的翻滚。秀不知道是坐还是站。就愣愣的呆在那。许久。有多久?秀不知道有多久,似乎是很久。男子清清嗓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秀其实是不知道男子要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他想说却没有说。心底失落骤然升起。失落很沉。重重的摔在地上又一次狠狠地的砸在了秀的心头。
依旧是自己多想了呀。秀这么想着。心底对自己和那个男子竟很恼怒。脸上的羞红退去。面色冷冷。
~~~嫂子。你咋还没洗完呢?我帮你啊?秀逃离男子的视线冲着屋外大声的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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