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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风云儿,不惧天地人。而今咳连连,坐看溪水涔。往事如屁,韶华已逝。昔日骑在幼童身上满屋子爬的天真小孩,而今已是芳龄三八多愁善感陈夫子。表哥、同学有父母长辈给他们拉皮条(也有一种不正统的说法是——介绍女友),我命不好,我的女朋友都是自己凭真才实干花言巧语交往上的。因而前天去了婚介所。
在门口徘徊,为壮声势,切齿道:“多情势被无情伤,岂敢因伤而无情!往事酒碗一同碎,男儿采花大步行。怕什么,介婚所和戒毒所不同。”刚一探头进去,看见服务员在问一武大郎型青年,“你认为自己哪方面较出色,琴、棋、书、画?”青年摇摇头,沉思一下,说:“应该是……外型,另外跳舞也很有一手。”跟这渣子一比,我就是“后街大叔”了,信心都是这样爆棚的。
旁边站着屡进火场的英雄,此刻正肩扛消防梯,一边揪住服务员甲的领口使劲地晃,“她家住哪?再延误她的生命就会被大火——不,被臭男人夺走,你说呀,说,说,说!你怎么不说?——还装睡……”服务员乙:“你先松手,让他戴氧气罩。我来解释,已经有辆火车载着五个小伙子跟她相亲去啦。” “那我就第六者插足,一人一天分配,工作爱情不累。” “你是不累,她累得很咧。” “不是有第七天吗?可以让她养精蓄锐、填充弹药, 以对付下一轮爱情摧残。” “我觉得你跟这个女孩性格不合,她是知识分子——”消防员瞪眼:“难道我不是知识分子?如果不是老天无眼老师贼眼,害老子考试作弊被活捉,我肯定能小学毕业。”乙:“这似乎没什么了不起……” “井底之蛙,你懂什么?在我们大名鼎鼎的光棍村里,我属于高学历,因为笔头硬,还专门代写情书哩。” “她不喜欢情书,档案里写着——喜欢诗歌,夜色,枫林——” “枫林?哈哈,我也喜欢呀,在枫林晚里畅游流连,舞姿翩跹。” “然后呢?” “然后就更诗意纯情了。停车,做爱。” “哪里‘纯情’了?我看‘纯色情’还差不多。” “说白了你就是不让我参加竞争!” “咬牙切齿做什么?光天化日打人吗?你不敢动手,胆小鬼!”消防员一酒瓶砸在乙头上。乙有些发愣:“有话好说嘛,好,我承认,你敢动手。哈哈哈哈哈——tmd,居然敢打我,你的下场是——允许参加竞争。”
我的眼被一张登记表上的照片吸引了——不,应该说夺去了。那是一种在雾森沼泽里,蓦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仙香,感受穿过遮天蔽日的层层巨叶的一道阳光,惊觉身处曼佗罗的花海中的恍惚。 “这是俺的娘们。”消防员一把抢去照片。我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是绅士,说:“请还给我,先生。” 消防员:“不可能。”我:“给我!你妈b,跟我斗,知道叠起箱子拿高处的香蕉吗,住所放得下一台冰箱吗,存款数目大不大?”
消防员:“……我的志向是蛮大的。我要救中国人、美国人以及五颜六色的人,驾驶着马达过热而燃烧的救火车,在风雪中疾驰,撞开墙壁,在狱火里布道,念着‘加入白莲教,踏火不烧燃。就算打赤膊,也像关云长’,拯救众生的灵魂,是消防员最大的使命和满足。我常拼命救出哀号的伤者,再将挣扎的他投入火场,循环往复,乐此不疲。印象中有一强悍人士,反复了十来次,后被我一路闯红灯送进医院,谁料医生没良心,只抢救在路上被我撞倒一并送来的七人,对那个烧伤者却视若未睹(不知他们是否也寻求那种满足)。院长还拉着我的手热情洋溢,‘感谢啊,感谢你买一送七及对医生福利的改善,至于那个烧伤者,麻烦再跑一趟,当木乃伊卖给博物馆,兴许能卖个好价钱’。总之志比天高,决不放弃,你我马工枚速,竞争到底。”(什么消防员,神经病一个,居然同他说了这么久,难道我也……胡说!我可是出了名的玉树临风、风采出众、众所周知、知识渊博、博采众长、长相厮守、守身如玉、玉树临风、风——风林火山、山中真我、我很美丽——算了,何必跟病人计较)
我:“可笑可笑,——竞争只存于两件实力相近的事物,比方说米格—29同f—15的空战。假如你驾驶米格—29,而我拿着卡宾枪冲你叫嚣跳脚,‘来,来呀,我要和你竞争呀!’恐怕‘康宁精神医院’会把我请去当上宾,以便随时开颅研究。明白了吧,并不是竞争,而是不合情理的卵击石。”消防员:“明白了,既然你拿着卡宾枪,为什么不立刻退出?”我一拍脑门:“老大,你并没开着米格—29呀。” “那又怎么样,贝多芬说得好,不想做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的蛤蟆不是癞蛤蟆。我相信,只要半年,我的才华就会让她吃惊的。” “吃惊有什么了不起!我的才华更突出。记得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刚两个月,就让她开始吃酸的了。——这么说吧,虽然你认识我不久,但是不是觉得我很性感?比方说,眼睛、鼻子,你觉得我哪个器官比较吸引人呢?” “性器官咯。” 我狠狠瞪他一眼,唱:“给你一杯忘情水,换你一生不受罪,如果不喜喝敬酒,那就灌你敌敌畏。” “斗歌?来呀,”消防队员甩头切齿吼唱重金属,“哼哼哈兮,我只有双绿帽!绿帽子!绿帽子!好汉戴上绿帽子!”好劲啊,好劲啊,迈克没戏了,不愧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自淫乱十几年。
女服务员插话:“两位先生,对圣女玛利亚的照片争来夺去做什么,不怕有人吃醋?” 消防员:“玛利亚,那么说不是中国货咯,服务员,她家住哪,开救火车过去近吗?” 我:“近,即便救火车不能陆空两用垂直起飞,但只要你努力,就会成功。”服务员掩嘴笑道:“这位先生可真逗,圣女玛利亚是耶稣之母。”我:“什么逗,他整个一傻b!”消防员嘀咕:“追又怎么样,她是圣女,不是石女啊。”服务员:“好了,继续你们的友谊吧,我要下班了。”友谊?差点就舌头不够使,要用牙咬了。“小姐,尊贵的双脚怎能沾地呢?请务必让我用消防车送你回家。”服务员看了看破旧的消防车,轻蔑地一笑:“不用,我自己有司机。”说完招了招手。她的男朋友把自行车推了过来。愣了一下,然而消防员并不气馁,又再亢精神向一时髦女郎的背影大喊:“施主,施主,美女——(美女缓缓转身)……妈,你怎么在这里……”
另外一个大概是医生,对小姐说:“你好漂亮——虽然没有我妈正点。石榴赠佳人,放心收下,这束花在‘福尔马林’浸尸池里泡过,绝对无菌喔。” 小姐:“这就算追?我可是有很多人追的喔。” 医生:“我也是有很多人追呀,就上个星期四,我被十几个妇女狂追了七条街,从双屿一直追到信河街,边追还边嚎‘庸医治死人啦!’。” “你爱我吗?” “爱?太沉重的话题呢,算是喜欢吧。——嗐,为什么要实话实说、自毁前程?”医生感伤地说,“我就是太老实,所以这星期骗病人骗了七次都没成功,最后连老婆都被病人骗去了。” “我认为性是婚姻幸福的基础,你手杖多长?” “5厘米,开工时还会变成4厘米哦,厉害吧。”女人们七嘴八舌——甲女:“哇,好可怕。”乙女:“齐东野语,未可信也。”丙女舔舔嘴唇:“正!跟大猩猩有得比。”丁女:“那我们四万万同胞岂不是让他干一个死一个?怎么办?发起救亡运动吗?” 甲:“哇,不知长什么样,好怕怕喔。” 丙:“别装可爱啦,孩子都生过两个了,你会不知道?”丁:“我的明天是乌云。”乙:“你们听错了,他说是4厘米,不是24厘米啊。大家矜持一点好不好?(如果24厘米,我也要上)”
角落边的大肚男或解不已:“服务员小姐,你还考虑什么,我有钱,家里钞票堆得像坟堆似的,嫁我吧,只要一落在我手里,你就幸福了。”服务员:“是有点动心,但那个登记员就是我老公,除非真爱无敌,你拿把刀子做了他。”大肚男情深深雨蒙蒙地唱:“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颜色, 你是我的奶嘴——” “回家把你妈扒了吃。” “不嫁明天你就后悔。” “但嫁了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虽说婚前婚后存在反差,但不是个个女子都不幸的。小姐,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错误决定?” “30楼跳下来并不是个个死翘呀,先生,跳,跳啊!你为什么不跳?你说,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错误决定?”大肚男:“呜呜,三分钟前你说‘我爱你’,人言今时女子多薄幸。”服务员:“我说过?我说的是‘我不信一见钟情,那种女人总是把爱滋病带给你’。” “别以为我破译不了爱的密码。”
我拍拍一妇女的肩膀:“阿姨,请问登记处在哪里?”一张令人类午夜惊梦的脸缓缓转了过来,让人直接想起《生化危机》,眼中闪烁看见杀父仇人的光芒,厉喝一声:“娶我!” “什么?” “什么?刚才拍肩膀的是你,难道想不承认我们两个已有肌肤之亲!薄情郎,我不依嘛。俗话说不认帐男人是混帐,认帐男人是——蠢货,嘻嘻。”听得我东施效颦揪心揪肺抱头鼠窜,宁可混帐,决不蠢货。阿姨提裙追来:“为什么不接受?难道我还不够温柔不够浪漫?不够诗意不够沮丧?爱情是不分年龄的的的的的。”我拼命大喊:“救救救救命,女蜘蛛来啦!” “我有心灵美呀!” 难怪《牛筋辞典》对崩溃未来社会的三大危机的注解是——核战、专制、中年妇女。
正在战战惶惶汗出如浆之际,登记员小姐伸出援助之手:“先生,来这里呀来这里,——好,交登记费两百块。”我抓住她的手,写下“陈小白”。 “谁要你的签名,两百块。姓名,年龄,性别,收入状况,是否判过刑,目前是自由身,抑或勇敢逃狱中,是否卖过国,卖过几次,对方是东条英机还是火星叔叔,——你有什么优点要坦白交待吗?” “啊,有,我每次都能骗光朋友口袋里的钱,然后将其一脚踢,还有许多光荣事迹,要一一登记在案吗?” “这个这个,我们还是有所选择吧。” “我连征婚启事都写好了,‘陈小白,男,一生勤俭,有车有房(脚踏车),享年23岁,绰号三寸钉,穿黑绿夹克衫,匡威布鞋,戴近视眼镜,今早离家出走,操温州口音,四肢完整局部腐烂,心智正常,诚招貌美老婆一名,不懂拳击者优先,包食宿’,你看这样合不合适?”她翻了翻白眼说:“当然不合适,凭你这样出众的头脑,早应该把‘一名’改成‘若干’啦。” “哈哈哈哈,”我实在合不拢嘴,拍着她的肩说,“子期难遇,子期——该不会是嘲笑吧,你以为我是无自知的男人吗?”
记得一电视剧——“女友对男友说:‘整天招摇撞骗,咋没一点理想呢?’男:‘谁说?我有伟大的理想。只要碰着机会,捞上几亿,然后在太平洋上买个小岛,再招800美女陪我,身材都是58、58、58。’女友:‘就这样?’ ‘当然不止,只要再碰上个机会,捞个几十亿,然后买两个小岛,招8000美女,身材……’女友叹气:‘还是招摇撞骗。’ ”可见男的如不招摇撞骗,如果我老老实实在资料上填:住址——非洲难民营,家庭成员——父母、兄妹、母猪一,身高——一米三九,相貌——猪八戒脸,学历——难民营念过两个月书。简直毫无前途可言,不自助者,天厌之,天厌之。想出人头地,应以事实为主,误导为辅,兼肃穆正经,气壮山河。住址——南非(女方想,南非出钻石北非出沙子的耶),家庭成员——父死母存,兄妹无,家有母猪20头(好,他老妈是活菲佣,待其一死,我就效仿斯大林,杀杀杀,军政财一把抓),身高——一米九三(配我一米四二交关好),相貌——酷似天蓬元帅(耳熟,既为元帅,想必是很气势很七尺的了,总不可能像猪羊牛马),学历——“没脸见”合众国,“欢喜佛”大学毕业(了不起)。如此如此,那般那般,求爱信、求救信以及王婆吩咐儿子买轮椅的家书,等等,像原子弹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炸了长崎炸广岛,炸了广岛炸长崎,炸得过瘾,连纽约一并炸了。
摸到里间,一位心理医生模样的人接见了我,墨镜、西服、领带、丁字裤,乍看,学问奇大,开口,学问可怕。“别吱声,信我得永生。别讳言,你x茎尺寸几多长?现代女性的择偶条件是:住房,身高,大x茎。当然,不能太大,万一连抽屉和美国女人都容纳吞吐不下,那就只能去搞大象了。早上睁眼看到的第一场雨,赶快低头切莫犹豫,便可遇到你的梦中情人,完成宿命的约会。现在滚出去。”呸,难道我把科技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乎,乱邦疯地不可居,快步离开。刚迈出大门,哗啦啦,一阵大雨伴随西伯利亚来的暖流,将我浇了个透心凉。原来八楼有人倒下一盆洗澡水,附赠未考据的体毛一根,——难道鸿运当头,真的挡也挡不住?!决不可能,决不可能,但还是急急低头。一身着“香奈尔”毛衣的雪白卷毛母狗踩着小碎步,从旁昂头而过(传来阵阵体香,着实让男人兴奋)。牵着她的60岁富婆,用一种种族歧视的目光看着我。我虽然不幸生来就是个人,但也有自尊,如不是当时心情奇佳,早脱下吾至爱的长筒丝袜,塞到其玉口里啦。富婆:“喂,警告你别乱打主意,爱茜可是有德国皇室血统的,七万元一只,你俩差距太大,又无共同语言,结合后不会幸福。想想看,就算把你剥皮拆了卖,弄到日本当雏妓,也值不了两千。爱茜乖,跟妈咪走,妈咪明天再带你到婚介所来。”
钱钱钱,置爱于何地?不生气,狗眼看人低的势利,是华人与生俱来的功夫。狗有德皇室血统,并不能证明主人贵不可言、有德国希特勒血统呀。难道它是天上凤凰,我就是地上飞蝗?不是我自夸,只要立一牌,上书:出身正,非狗日;血统贵,妲己嗣。七八岁,有理想;母洗澡,要偷看。十三四,才自知;全世界,排第四!既生瑜,何生痔!!满十六,救命呀;一滴精,十滴血!今三八,陈夫子;貌妍丽,嘴流漦;品不端,有近视。破万书,竟路痴;当裸奔,有斗志。今自卖,价万四;善舌战,稍口吃;喜拔牙,尽人事;可洗碗,可出仕。为人族,雪辱耻;此恨绵,了无时。——保证五分钟内,有人牵去日本,陪女老板,陪女导演,陪女编剧,陪女摄影,除了陪葬,简直无所不陪,逮着谁陪谁,搞不好就一陪而红。
另外。潘建海对此持怀疑态度,说人的售价怎可比狗低。我解惑说:“狗怎能和人比呢?狗一天吃饭二两,人一天吃掉一斤。狗顶多吵到你不能入睡,人造起谣来那真是阿弥陀佛、天石乱坠。养狗容易养人难,你看狗不顺眼,可以给它来针‘安乐死’,对儿子就不行,搞不好就官逼民反,只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心烦意乱。” “按你的意思,父亲一火冒三丈,就扑上去摁住儿子,往静脉里狂注氯化钾?” “这种快意恩仇的事你想都别想。倒是偶有耳闻某某家庭‘人民内部矛盾’,老子硬挨儿子一记‘撩阴绝种腿’。”——详情参阅作者另一经典名著《人与动物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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