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重拾筱敏《捕蝶者》,感慨良多。
那些五彩斑斓的蝶之精魂终究还是禁不住命运的蹉跎和捕蝶者的残忍践踏,悲伤而绝美地躺在精致的棺材里,永远等不到一个解脱的咒语。那些美丽出尘而又纤弱至极的蝴蝶——确切地说,是蝴蝶的尸体,就这样栩栩如生地在展翅板上成为永恒,仿佛随时随地振翅而行翩跹作舞,实际上却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冰冷躯壳……
捕蝶者自信是蝴蝶的知己,是古典主义者或自然主义者,从自己的宗教出发,虔诚地捕蝶。在他看来,“什么是生命的意义?成为一个珍稀标本名扬世界,还是默默损耗掉美丽终老山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是前者。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甚至是毋庸置疑。可是有人问过蝴蝶么?如果你是一只蝴蝶,你可愿意在精致的展翅板上成为一具美丽永恒的尸体?你可愿意刚羽化成蝶,“双翅还是湿润的,鳞片鲜丽。纤尘未染”,就成为他人的网中之物,使生平第一次展翅成为最后一次?你可愿意用自己唯一一次的宝贵生命来换取他人事业的不朽?
一只一只被尖锐银针戳破翅翼穿透胸腔的名贵稀缺的蝴蝶,成就了捕蝶者的荣誉与梦想。但它们却为此付出了失去生命的巨大代价。这实在不公平。
但是——人世间往往存在着许多但是——在这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里,弱肉强食却是再普通的现象了。像狮子撕咬吞食弱小的动物以维持自己的生命,像一些大国以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凌驾于小国之上以牟取最大利益,像财力雄厚的大企业吞并小公司以壮大自身,像有权有势的一方霸主欺压孱弱的小老百姓以聚敛更多财富,甚至像年龄稍大点的学生欺负低年级的小孩子……身为弱者,在强者面前往往都是出于任人宰割的境地的,任何反抗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无关痛痒。
安南曾在全球人道主义论坛上说,“世界上最贫穷和最脆弱的人们对气候的责任最小,却要承担气候改变带来的后果。”看,这就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社会中作为弱者的悲凉境地。因为弱小,所以受欺凌。因为弱小,所以无力反抗。这不公平,但这就是现实。
虽然现实中也存在着想筱敏这样呼吁要尊重每一个生命的人,存在着像柴静那样为弱势群体说话的人,存在着这样那样号召人们要善待弱者的人,但是,难道弱者除了依靠别人的保护就无法自己生存么?
“习惯了软弱,心也会逐渐软弱起来,会渐渐忘记如何依靠自己,一旦眼泪失去效力,一旦陷入孤助无缘的境地,如果变得软弱了,该怎样去保护身边的亲人和自己?”忘记在哪里看过的话了,总觉得说得很对,出于下风的弱者,怎么可以一心依赖他人庇护的羽翼心安理得地生活?如果失去了别人的保护与荫蔽,岂不是只能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般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地人任人掠夺?
人们常说“莫斯科没有眼泪”,因为在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中,莫斯科是一个冰冷无情的地方,是不会眼泪打动的。所以一开始作为弱者的主人公卡捷琳娜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慢慢成长。莫斯科不相信眼泪,莫斯科同样不会同情弱者。
蝴蝶是弱者,在捕蝶者面前,它仅有的只是小得可怜的垂死挣扎的力气。如果蝴蝶是蛇是狼,抑或是虎是豹,恐怕捕蝶者就没有那么惬意了!只有当弱者靠自己自强不息顽强拼搏使自己强大起来时,才不会像脆弱的蝴蝶一样,轻易地被戕害。舍伍德森林里不再有罗宾汉的存在,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成为真正的强者时,才有能力去捍卫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一个朋友看了我的阐述后说,“但蝴蝶是注定脆弱的,所以安南之辈的工作才显得非常重要!”
但我想说,脆弱并不能成为心安理得受到保护的借口,别人的保护不可能是永远的也不可能是面面俱到的。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以来对象,那些习惯被保护的脆弱者该怎么办?所以,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依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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