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再次看看手腕上的表,表面在白炽灯下闪过一道光,指针指在了九点多。在此之前,我感觉是连续性的看,似乎时间过的很慢。现在晚自习就要结束了,木海还没有回来。他逃掉了晚自习去泡网吧,在那里玩一些虚幻的游戏。他最近经常逃课去外面游荡。不过幸运的是,老师并没有问他去哪里了。其实他们也懒得去管那些成绩靠后,违规任性的学生,只要抓好前几名学生,有了升学率,他们的脸上就有荣耀可言。
白炽灯充斥的教室,与漆黑的夜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是同学们奋笔疾书的姿势。偶尔从窗户中飘进树叶发芽的馨香。眼下已进入三月了,在高三这节骨眼上,感觉教室就像一口煮人用的锅笼,不时的冒出热量,难以忍耐。前几天,班主任在后黑板上贴上了倒计时表,像一颗定时炸弹似的燃烧着导火线,簌簌的响起号角。
铃声终于响起来了,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了。我把课桌收拾好后,走出门口。涌来涌去的人流把我撞的左摇右晃。我脑子中还在想着木海会不会回来,不可能通宵吧。正纳闷着,抬头便看见林诺站在楼梯处等我。她在文科班,我在理科班,我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习惯,不是她等我,就是我等她,一起回到宿舍楼那边。她手中抱着几本书,经常晚上加班。她曾经说过要考上本科,我说你就这么自信啊,是不是考上大学后就把我甩了啊,她扭过头去,现在就想甩了你,然后是扮鬼脸的坏笑。我说你敢,那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谁叫我们的感情有着根深蒂固的地基呢,不过我心里还是愧疚的,怕我成了她的累赘。我的成绩别说本科了,连专科也是边缘以外的,还差那么一段距离。所以我
站在她面前,愧疚感随着日益逼近的高考而高涨,淹没了脖颈,连呼吸都很困难。
走到天桥时,林诺问我怎么了,脸色这么低沉。我说还不是木海,他又出去上网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回来。她说你啊,都为别人操心,现在该好好学习,他上网可能是发泄情绪。我说是啊,他妈的高三都快把我们逼疯了,他在网吧找乐子,我也要高兴啊。说着说着,就走到她们宿舍门前,大群的女生涌进,我不时的向里瞟两眼。林诺说看什么啊,赶快回去拉。好像吃醋似的转身进去了。然后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二
新学期刚开学不久,天还下着雪,灰沉的天色笼罩着校园的一切。木海转来我们班,他不怎么说话,脸部用头发遮住了大半,背着的书包显得有些颓废。
他后来告诉我,他其实本不想转学,只是父亲的工作调转才来的。来到这里一点也不开心,没有人会有空闲时间和他说话。除了我之外。我说谁叫咱俩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学习不好,臭性相投。他说是啊,要不然怎么咱俩是同桌呢。自从我们成同桌后,我基本上没看到他学习。我想我这样的还看看书呢,他比我还更上一筹。
他最大的兴趣就是上网。每个星期日休息时,他就会在网吧内泡一天。他家也是有电脑的,但他很少回家。他说家里感觉烦闷,一点温情都没有啊。他和我住在同一间宿舍,经常说些他以前的事情。我感觉他是一个极其容易受伤的孩子。没人说话的时候,他就会静静地看着一个地方。出其的呆滞表情,眼神中弥漫的忧伤像冬日的雾水一样流淌在眼眶中。
有一次在厕所时,他与其他班学生发生争执,打了起来。其原因是由于他在洗手的时候,把水弄到那个人的身上。那人便开始欺凌示弱。围上的人都人高马大的,他在其中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影。他一个人并不畏惧他们的围拢。拳脚打踢是高中生的一贯作风。脚踢在他的身上时,他没有忍耐,而是和那些人大打出手。毕竟,他是新来的,没有人去帮助他,只是在一边看热闹。最终,吃亏的还是他。不过他后来告诉我,并没有恐惧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人多,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他说他在以前的学校是打架出名的。我根本看不出来他这瘦小的身影还能应付那些。不过有时他还真的很叛逆,很固执的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我真正相信的是在他让我看见他的伤疤。在他额头上用头发盖住了一条很长的伤疤。凸起的疤痕上颜色很深,还能看见用针缝过的痕迹。我说真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厉害。他说来到这里已经收敛很多了,毕竟是个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要低调点啊。我看见他当时滑稽的表情笑的合不拢嘴。
他穿着方面也是我们这些小县城的孩子们不能比拟的。他经常穿些名牌,背着大大的背包穿行在校园内。每当他走过后,便引起一小阵*动。后面的花痴女们开始议论纷纷。我跟他开玩笑说,要不要找个女朋友。他说不用了,爱情是要随缘的,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认真的态度叫我厌烦。我说干嘛这么认真,现在哪了男孩子没对象啊,又不是非要逼你结婚的。他不在说话。看着窗外的还没有长出树叶的枝干,眼神中再次腾升起黑色的雾气,氤氲的扩散开来。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的时候,我们的感情越来越铁。我有时也跟他出去上网,只是我还是有控制能力的,对那些虚幻的游戏不上瘾。也就是在网吧玩玩劲舞团,看些电影。不像他,坐在电脑前,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像注入了兴奋剂一样,来了精神。在别人看来,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在网吧内告诉我趴下,爆头等等警告,害的其他玩穿越火线的朋友们很反感。他的音色在烟雾浩淼的空间内响彻。
他告诉我,以后想开一间网吧,那样既挣钱又可以玩游戏,两全其美,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我说你就这点追求啊,本人要当出版界的一哥,像郭敬明那样的牛人,怎么样。当我说完这些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哥们很想支持你,可是你要用大脑想想啊,中国有几个郭敬明这样的牛人,还是现实点吧。对啊,生活中是可以有想象的,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必须遵循自己的人生轨迹行走,并不是做梦那样简单。
他最近还是在上网。他不为他父母想想吗。不过我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他也很少提起他的家庭事情。有什么原因吗。我不知道。只是在他上网去,我给他作掩护。
三
几天过去了,他没有来上课,我真的发慌了。打他的电话联系不上,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在开班会的那天,班主任说以后谁在去上网,后果就是这样。咱们班的木海同学在网吧和人打架,现在在医院里呢,都这时候了,还上网,这样的学生真是没有见过。我才知道他那天出去后原来是受伤了。下课后,我跑去问老师他在哪家医院。他说在市中心医院。原来,是木海的父亲在他出事后,给班主任请了假。在班里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轰动。有的人根本不知道木海是谁,只是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笑料吧。
当天晚上,我就和林诺说去医院看看他。在路上林诺一直在埋怨我,浪费了她的学习时光。我说你怎么这么没有感情啊,我的兄弟出事了,不应该看看吗。说完这话后,她好像生气了,对我吼道你兄弟出事也不能浪费了这么珍贵的时间啊。我走在前面,没有看向她说你回去吧,别耽误了你的大好前途。我径直的走在前面,越走越快。没有再去理会她。当我走了一段后,发现她没有跟来,身后只是自己孤单的影子在路灯下狭长。
在医院我看见他头上绷着的纱布,在灯光下更是泛白刺眼。寂静的房间内没有人照看,时不时的掠过刺鼻的消毒水味。我说怎么没人照看你啊,这样你自己多麻烦啊。他虚弱的反问我,如果你是我这样的孩子,你感觉你的父母有何反应。我不知道怎么去回复他。好像其中隐秘着很深的秘密一样,我惊奇的望着他。他说我父亲忙于工作,给我付了医药费,就去工作了。他总是对于家事轻描淡写。我说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他说还不是我的个性问题。他妈的那帮人太欺诈人了,我在网吧玩游戏不是喜欢喊叫吗,那帮人嫌我麻烦就对我遏制,我哪里是那种可以忍受的,我当然反抗了,结果就是这样。我说那帮人怎样,医生怎么说啊。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窗外的夜色在灯光的掩埋下,不是那种黢黑的,而是像有灵性一样在跳跃。
我可能要在医院呆上一段时间,脑部受伤,刚缝完针。那帮痞子我做鬼也要灭了他。他指着头部说。我说你父亲没有去报警吗。他冷笑了几声说报警,他恨不得我这样,我经常给他惹事,他懒得管我。那你母亲呢,我疑惑的问。因为之前他从来不提他母亲的事。楼道内时而走过护士,脚步声在寂静的晚上显得很响亮。灯管发出的光芒打在脸上的时候,可以看见明显的界限。他的床头柜边放着零散的药片。看样子没有他母亲来过的痕迹。如果有女人照顾病人,应该很细心的准备些蔬果之类的,可是那张桌子上很空荡。
其实他的任性与叛逆我有时也可以看出端倪。他主要是寂寞。他的寂寞促使他什么也不怕,就像沙漠上盎然的仙人掌,在阳光的暴晒下更加茁壮的成长。他的寂寞之因是什么呢,我根本无从猜测。尽管他与我是好兄弟,但在他私人问题上还是多少有些隐瞒的。他主要不想叫我去怜悯他吧。他就是这样倔强的如不羁的牛,执着鲁莽的前行在自己的轨迹上。
母亲在多年前就去世了,她走的时候我很痛苦。不过她的阴影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我无法从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所以我才这么绝望。他说完后眼角中似乎又开始出现那种让我怜惜的忧伤。以前根本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自己的家事,说出来后就这样难以接受。原来他一直在掩藏起来那些悲伤,不叫自己显的过于单薄与脆弱。我突然感觉自己活在现在的家庭是种幸福,尽管父母有时逼迫的自己陷入一种摆脱不了的绝境中,比起他来,不得不说是种幸运。那你的父亲就可以忍心你这样在医院,我看着他说,我眼角也渐渐模糊起来,马上就要像河水决堤一样的涌出眼泪。他说我不指望他对我怎样,毕竟我与他很少交流,别说这些了,你来看我也不知道带些东西,有你这样看病人吗。他像我做了一个坏笑。
我把路上发生的一切说给他听后,就开始后悔了。干嘛要给他说这些,现在我还在生林诺的气。夜色渐渐浓密起来,我对他说要回去了,马上要关校门了。走的时候看见病房内蒸腾起的庞大寂寞,白色的墙上显得很恐惧。
回来的路上我开始惶惑。为木海的生活以及我的学习。
四
学校的生活开始变得更加紧张了。频繁的月考像每天吃饭一样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起了重要角色。我开始认识到高考的临近。其实,我一开始就认识到了,只是自己有心无力,在那些生疏的题目面前不知所措。它们可能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们。盯着试卷像是算卦先生相面一样。
教室现在不是那种死沉的闷热,而是真实的热量在一点点的蔓延。现在天气也变得很快。操场上的树叶开始投下阴影,当中的罅隙还不断闪烁着碎片的光斑。课下很少人在活动了,只是趴在课桌上养精蓄锐。如果前晚没有睡好,肯定影响到今天的听课效果。老师也变得更加势力,每天嘱咐那些好学生们要注重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试卷开始纷飞的像天女散花般的落在课桌上,我只是麻木的将他们折叠后夹在课本中。那些试卷对于我来说,或许没有多大的作用。老师讲试卷的时候,我的都是空白的,老师看到后也懒得去管,还不如不浪费那些口水呢。
自从那件事后,我去找过几次林诺,她始终以学习忙的借口,不是避开我,就是说上几句话后就沉默着。她真的是在努力吧,她告诉我上次月考居然考了他们班前十名。她的信心开始大增。她也在鼓励我。可是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在无形当中已经疏远了,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感觉。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真的走不到一起呢。我的心在一点点的抽搐。
如今的学校广播处,经常提醒高三生们要怎样去关心自己的身体,建议一些好的就餐计划。我听到这些后就在和自己对比。别人是越来越消耗精力,体型在渐渐的消瘦下去,而我却是成反比,感觉到自己的重量在与日俱增,连心思也在跟着轻松。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在这里滥竽充数。
不过有时还是在看见林诺的背影时,会看上很长时间,不敢和她打招呼。我还是经常去医院照看木海,带些吃的过去,我可不想叫他再说我不是探望病人了。他的病在一点点的好转。我说这功劳可是大部分是我的啊。他说是是,不是你来看我,我可能早就闷死了。
五
木海出院时,距离高考还有很短的时间。学校给我们五一假就一天,这可是国家法定的假日啊,能这样剥削贫农啊。
过五一那天,木海请我去饭店吃了一顿。一来是给他接风洗尘,大病初愈怎么说也要庆祝一下。二来是关于我们那遥远却触手可及的高考。我们并不是给予它什么希望,只是在鼓励自己坚持到最后。
这家饭店在这座小城市来说,还是算上档次的。那金碧辉煌的装潢,门口停车场上都是一些高级的轿车。我当时很纳闷他哪里来的这么雄厚的资金来宴请我这功臣。走进去的时候,那服务员的态度叫我有些受宠若惊,点头哈腰的给我指示座位。打开菜单时,我被上面昂贵的菜价吓了一跳。我承认生平并没有吃过这么贵的菜,连服务态度都是在电视上看见的。自己还处于悬浮状态,以为是在做梦。当木海叫我点菜时,我才感觉拿在手中的菜单是真实存在的,不想梦中那样翻开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说这么贵,点什么合适呢。我犹豫着。他说,你尽管点,又不是你买单。我说你哪里来的钱啊。他说我爸在医院压了很多钱,我出院是当然这些钱是我的了。他的态度很淡定,一点都不吝惜那些钱。我萌生出一个念头,他是自己办理出院手续的,他父亲肯定不知道。那些菜上完后,他又叫服务员拿来一瓶白酒,名字很吓人,估计很贵重。
我们正喝的起劲时,他突然望着门口进来的一群人开始呆滞。我说怎么了,看什么啊。他说我父亲。他用手指着那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士。笔挺的西装,方正的脸庞,有着一种很绅士的老板尽头。显然他也看见我们,走过来对木海说什么时候出的院。原来我的猜测没错,他父亲没有去接他出院。木海看着他,说的很简练。他父亲和我打过招呼后,嘱咐了几句就和那帮啤酒肚去了包间。他离开的背影像一道凄凉的风景在我眼前消失。他给人的感觉怎么这样难以接近。其他的地方与木海感觉很像,都有着一种骨子里的倔强。
这地方怎么这么小,在哪里也可以碰见他。木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再次看见了他脸色的变化。我说你父亲怎么也会在这里啊。他说还不是那些生意上伙伴,那些人都是他的客户。他就知道谈生意。餐厅不时的进来客人,他们的穿着打扮也构成了一幅风景不断地冲进我瞳孔。他说你和林诺怎样了,还处于僵持吗。我说人家铁定上大学的人,我可不想成为人家的累赘,现在关系变得不那么亲密了。他说还是咱哥们铁,来干杯。我们陆续的喝下那些苦涩的酒水。现在林诺的影子在我脑海中变得感觉模糊了,原来距离可以让人很容易淡忘一切。当我们剩下最后一杯酒的时候,他说来干杯为了我们那渺茫的高考。我们是怎样走出餐厅的忘记了,总感觉大脑开始昏沉。好像所有的东西在眼下都是转动的。
人类的情感有时就是这样。让人难以猜测。它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化。有时变得浓烈,有时变得淡漠。
六
高考终于来临了。有人曾经说,不经历高考就不叫高中毕业。我和木海经历了,所以我们算是毕业了。
那天,我们考完最后一科后,走出考场感觉浑身自在。那些叽叽喳喳的人群中,我感觉只有我俩显得很淡然,毕竟我们没有报多大希望。我想抱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吧。其实在考试之前,父母要陪考。我出于想向木海学习一样独立,所以很决然的拒绝了他们的爱。看着那些在烈日下暴晒的家长们,有种冲动去劝说他们该放松一下了。考完了,你们也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他们为子女付出了太多。我忽然感觉到自己长大了,不是那个之前的孩子。经历了一场转折的钝化,现在变得开始感性了。
暑假里,我没有联系林诺,我知道她考得肯定不错。考前那段模拟测试,经常在表扬表上看见她的名字。她或许忘记了我,那些大学的诱惑开始让她淡忘了我。我在她生命中或许只是充当着一个棋子。我只能祝福她,那些才是她需要的,她所追求的。
填志愿是在成绩下来之后,我的成绩如我预料中的一样,差到极点。我没有勇气去填报志愿。在父母的说服下,我又从新开始了高中的生活,在复读班。感觉还是没有办法融进他们,我还是孤身一人在慢慢的行走。
我在光荣榜上看见了林诺的名字,她终于被一所北方的重点大学录取了。她的名字在红榜上显得金光闪闪,蓬荜生辉。我发去一条短信,祝福她。并不希望她可以恢复。我想她可能也不会回复吧,免得难堪。
木海在电话中告诉我他的父亲又要升值了,也意味着他也将搬离这座城市。他说父亲为他花钱买了一所民办大学的通知书。他快要离开这座城市,他希望可以出来聚聚。我回复他,现在上课很紧的,老师不可能准假,祝福你。他说,好吧,那你好好复习,希望明年可以考上自己的大学。我看着屏幕渐渐暗下去,我的一滴泪落在了上面,瞬间开始浸润了屏幕,开始摊开。
那些色彩在我的生命中会不会有绽放光泽的时刻,我不知道,现在它或许在前行着。
我在晚自习的时候,还是可以想起木海不在身边空出的课桌,在网吧他对我喊快点啊,换枪等等的画面。我还会想起林诺在晚自习后开始等我的情景。现在它们都变成了一种记忆。痛苦的记忆。
可不可以忘记那段在年华中真实出现的感情,我大脑开始眩晕。
我现在只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双手合十的祈望。祈望什么,我想在心中它已经生根发芽。
那些根系在一点点的攀延,一点点的扩散。
我无法忘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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