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的某个时期,我们都迷上了一种在那时很流行的随身听。
刚开始只是小范围的几个人相互传送那种盗版的磁带,后来,大概是随身听的影响力扩大了吧,又或者是因为当时的复读机给磁带加了一把火。总之,磁带和音乐到最后是彻底在我们同学之间蔓延开了。
在课堂上偷偷戴着耳机听歌是不必以为诧异的,因为风气如此呗;最有默契的当然是在自习的教室里几个人凑在一起听:要享受一起享受,当然,要挨罚也一起挨罚。
记忆里的我也是有跟着那些风气跑的,我没有备随身听或者复读机,我只是凑在有那两件家伙的朋友身边听。
那时候有很多好听的音乐在磁带和随身听里,木木加锁的抽屉里装满了磁带。每当我要听的时候,他总是慷慨的拉开抽屉说,随便选。
木木拉抽屉,冲我微笑的情景我后来一直没有忘记;与此相同的还有,我从他随身听里听到的音乐。木木是有抄歌词的习惯,我至今还记得,我爱的音乐在他的歌词本本里都找得到。
我不记得那是在中学的哪个年级了,我只记得,我是有和木木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木木那时候喜欢依靠着有阳光的窗台,抄歌词或者听音乐。
那些可以在窗台边靠着听音乐,打瞌睡的带阳光味道的记忆总是那么美好。因为那时候我们是没有多少忧愁的,好像期盼着明天就能长大;可是好像,即便是明天到来了,我们也长不大。
可能就是因为这吧,所以至今,我能记忆起来的,也只有散漫的木木,还有他也认同的好听音乐。
与木木坐同桌的日子,好像有很久;我记得有阳光的白天,还有就是有冷风乱蹿的夜晚。
夜里自习的教室里,是我们最常听音乐的时间段。通常是木木在控制着随身听,也是他负责倒带,换带。我就分享着一只耳机,和他一起轻声哼唱。
《忘忧草》是我们最爱的音乐。
木木喜欢在夜晚放置有那一首歌曲的磁带。
我记得最深的一个场景就是,每次在听这首歌时,我总是觉得冷。
“让软弱的人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我们窗台边上的玻璃窗是透风的,冷风吹近来,刮的人很不好受。木木还是在更靠窗的位置,我想他是有承受比我更重的寒冷,他没说出口儿而已。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冬天为什么那么冷,夜里的风为什么那么寒。《忘忧草》的音乐给人空旷的感觉,就仿佛音乐是将人带到很大的荒原上去,那里也吹着有冷的风。人在歌唱,也在跟着冷风流泪。不知所以然的清宵的泪,也不知是在哪年的哪月。? 木木和我在教室里听歌的次数通常要少于在宿舍里听歌的次数,虽然,我们在宿舍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木木在宿舍里喜欢一个人听歌,他喜欢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吃零食,闷着头沉思,或者跟着音乐哼唱等等。
木木的声音是好听,但没有人随他附和。我在阿成的床铺上,我们的床铺挨在一起;他的随身听是一台复读机,我会凑在他的枕头上,和他一起听音乐。
通常是木木最先打破宿舍里的安静,他一个人随着耳机附和,然后声音会渐渐失控,然后调调会渐渐升高。
阿成会最先拔掉耳机,将复读机的外放调至最大;然后牧童,然后是正清,最后便是虽远和我纯正的嗓子正式开唱。
《转弯》是虽远爱的歌,主要是因为他的声音像吴奇隆;木木会来一首更高调的《飞得更高》。邻宿舍的同学后来对我们宿舍是有很强烈的意见,他们向宿管员反映过,也有和我们剑拔弩张过,可我们依然我行我素。
喧闹的音乐不是我的最爱,我还是喜欢那首《忘忧草》。在一个人的沉溺里,在一个人自我的幻想里,我就爱轻轻地哼唱那首歌曲。
“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青青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
就是有那么一些歌曲,会让你说不出缘由的喜欢;可能是一段曲子,可能是一部分歌词;就这样有意或无意的被你听到了,然后你就喜欢上了,甚至是沉迷上了。
或许可以说,那歌曲像一个你等的或等你的人,你们遇上了,这就是缘分;又或许说,那歌曲是远胜于一个人的。
中学时代有关那首《忘忧草》的记忆一直是持续到高中的,只是,我已不再提及那歌词,只是像品位经典般的,反复去听那一种旋律,一种悠远的回音。
高中时候的宿舍里,随身听早已消失,代之以更火爆的mp3播放器。那时候的光曜经常将那种迷你型的数码播放器当成挂坠吊在胸前,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取下。
我想隔壁班的女生丹一定就是被光曜的这身时尚造型吸引的,因此才那么死心的追着光曜不放。
丹是那种眼神里会时常流露出忧郁而且不爱造作的女孩。光曜给我们透露过,丹只向他表白过一次,而后就死死地追着他。光曜去哪里她都跟着,光曜不说话时她也就沉默。
光曜不止一次地拒绝过丹,理由是不喜欢丹那种类型;丹也不哭诉不强求,仍然跟着光曜……
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
丹的勇气和坚持不懈让我深深叹服,我见过那女孩的,她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那忧郁的眼神。
她让我再一次想起了《忘忧草》,想起了“忘忧草,忘了就好。”这样的歌词。
丹后来没有上大学,她原以为光曜也会不上的;她甚至做好了和光曜一起外出的准备,可光曜他爸,却硬拽着光曜进了复读班。丹最后自然是一个人出去的,也许不见了光曜,她可以不再忧郁,彻底忘记他。
但真的是忘了就好吗?? 我现在的宿舍里,已经没有中学时代宿舍里流行的随身听,mp3啊;当然也没有音乐,没有《忘忧草》。
几个男人早上九点下班,粗糙洗涑后闷头便睡;睡觉到下午六点再起来洗涑,吃饭,再接着上班;生活,便是如此循环而已。
没有人再去谈啥音乐了,没有人再说忧啊愁啊的;每个人的生活都很匆忙,都很浓缩;但每个人都很充实。
可不管是多晚睡觉,我都会选择用耳机听一会儿音乐,听流行音乐,偶尔,听下那首可以忘忧的草。
究竟那首《忘忧草》是在哪一年的哪一月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真的是记不清了。
我只晓得现在,我仍是一个人在听这首歌。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狠狠面对人生,每一次寒冷!
我是在面对这些寒冷的,我也是用着狠心。
忘忧草,忘了就好;
忘忧草,忘了就没有烦恼,忘了就是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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