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支烟
“好好”主任本姓郝,单名一个好,因他总是爱说群众喜欢的话,爱办群众喜欢的事,深得人民们的“爱戴”。几次换届选举都已绝对的优势而稳操胜券。书记们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好好主任却“我自岿然不动”,把根牢牢的扎在阿b村的最高领导机构层。
说起阿b村,可是当地出了名的“有钱户”,村里不但办起了养殖场,而且还发挥所长,漫山遍野都栽上了果树。每当果儿成熟,光是村水果市场的“管理费”收益一年就不下十万。因此,村主任这位子早有人看红了眼了,好好主任也就铁了心的要在阿b村的最高领导机构里为人民服务,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只要人民不嫌弃咱,叫咱干啥都行。(他还悄悄的告诉我:咱一没知识,二没本事,要下岗了,还到哪里去谋这样的好差事去?)
好好主任能几十年如一日的深深扎根在阿b村的最高领导机构层而不比对手击败,自有他特别适合做官的三大优点:一、嘴快。二、腿快。三、“三急”恰到好处的说来就来。按理说,在党领导一切的现阶段,书记才是一村之主,任何事情得他说了算。而阿b村的书记却实实在在的可怜,虽说也握有领导权,但对好好主任这一历史遗留问题却总是不能很好地解决,他们对这个刺猬一样的好主任呀,是既恨又怕,但又奈何他不得。有啥办法呢?好好主任的优点多呀,无论大事小事好事坏事难事易事,到了好好主任那儿全都变没事了。不说别的,就说去年末村上开的“慰问户落实会”吧。阿b村虽然是远近驰名的有钱,可也有几户贫困的人家。每年临近春节,村上都要组织去慰问慰问,送去若干的衣物钱粮。这一年,村东头的李三害病,钱花了不少,最后还是撇下了老婆孩子撒手西去。孩子才六岁呀,老婆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平日里就指望着李三打几个短工,挣些力气活换几个钱用。如今人没了,债可欠了一屁股,真在度日如年呐。这一问题村里的领导们也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李三家的问题,我们得考虑考虑啦。”村书记砸吧着嘴,一脸的倦意。“可咱村里也有规定,每年的慰问户数不可超出十个,咋办呢?大家讨论讨论,各抒己见嘛。”。鲜艳的五星红旗在书记的身后熠熠闪耀。他瞅瞅好主任,见主任紧缩着眉头,嘴巴抿成一个大大的“八”字,再看了看其他的“官”们,一个个恹恹的,活生生的一字儿排着的一排被霜打了的茄子。会议室内出奇的静,个个僵硬着身体如供奉的菩萨,生怕一出声就会被书记逮了个正着。“好主任你带头说说,人民是很信任你的。”书记终于耐不住寂寞,再一次打破了沉静。其他官儿们面面相视,如释重负般,暗暗的嘘了一口气,又立马竖起了耳朵,作成一个嗷嗷待哺的学生状,极为专注的倾听好主任的发言,那虔诚神情比当年受毛老人家接见的红卫兵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问题吗?李三家确实是非常的困难的,作为村里嘛,当然要照顾要帮助,这也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吗?至于其他特别困难的人家吗,我看……”话还没说完,忽然好主任球儿似的身体不安的扭动起来,原本毛发不甚浓密的大脑们上,隐隐的似乎要渗出汗珠,好主任缩成一副异常痛苦状,非常歉意的朝着大伙,拉动了脸上的笑肌:“哟,真是太抱歉了,人有‘三急’,这急怎么说来就来,急到节骨眼上了呢?”说着,双手捂着肚子,急匆匆的向wc处跑去。其实,wc和会议室相隔并不远,开会的声响在此处清晰可闻,好主任一面不紧不满的解决着他该解决的事,一面侧起了耳朵注意着会议室的一举一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会议室似乎传来了“乒”“乒”“乒”举手表决的声音。主任的紧绷着的脸舒展了,放心了,他长长的嘘了口气,从容的拭去半旧不新的西服上的灰尘,咳嗽了两声,安详地走出了wc.“误事了,误事了,娘的,前天不知吃了些啥东西,搞的昨晚一宿没睡好,今天又上吐下泻直拉稀,可苦死了人了”一进门,好主任就神气活现直埋怨自己。“书记!那事怎么样了?决定了吗?”好主任异常关切的问。“我们等你不来,大伙合计着小d家的女儿大了,今年下半年也外出打工赚了些钱,比其他的贫困户的日子略略好过了点,所以我们撤下了小d家,补上了李三家,好主任你看这样中不?”“没事,没事,这很好嘛,我服从大伙的意见。”好好主任一脸的正义,“就该这样吗,生活变好了,就该给更困难的兄弟们‘让路’,要不这慰问金还有啥用呢?”会议室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会议刚刚结束,然而好好主任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兔儿似的,撒开两腿,一溜工夫已从小d家窜出来,站在了李三的门下,“李嫂子,在家吗?”好主任敲着门轻声的问道。“谁呀?”李嫂从门里探出了半个脑袋,她腰间系的土布围裙在门缝的风里瑟瑟抖动,手里的柴禾“吱”“吱”地直冒着烟,“哟,是好主任呐,真是难得……”好主任进了门,蹬蹬鞋上的泥巴,拍了拍衣服,大开了话匣:“李嫂呀,我今儿个可是给你报喜讯来了,村里商量好,决定列你为今年的慰问对象哩。”“真的?这……好……好……”李嫂激动地抖着双手,一时语塞。好主任忽然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悦,不知是为李嫂贫困的生活有了些帮助而高兴,还是因为自己又一次抢在了别人的前头,赢得了群众的感激。“为你家这事我可费了不少的劲,一开始村里的争议可大着哩,有些人还硬说你家的条件比小d家要好……可我们做人总得讲个良心是不是?这方圆几时里的有那家子比你李嫂困难?最后呀,我硬把你家给扯了上去。”好主任摆出一副为主持正义两肋叉刀的义愤填膺状。“那是,那是,我们李家母子在平时还不是全仗主任照应吗。”可怜而又老实的李嫂不时的向好好主任投去敬佩而又感激的目光……
就在此时,村书记的家门口站着的是被气恼冲昏了头的小d,他正卷着裤管,红着对眼珠子,红着脸,摆开了西班牙斗牛的架势,(旁边是围着的一圈又一圈的好奇的人民,还有一些正从四面八方急着往里涌):“**娘的狗崽子,无缘无故的就把咱的慰问户给撤了,简直不让人活呀。我们没日子过,你们也别想过年,今个儿我是豁出去了,坐牢、挨枪子我陪着……”一边是小d的老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凌乱的头发不是时的随风而起:“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呀……呜呜……我看那,定是跟那个狐狸精好上了,大叔大伯你们来评评理,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把咱的慰问户给撤了,我们一家子生活的多不容易,**党呀,迟早要被这些人给败坏了……呜呜呜……”
书记一脸的漠然,他恍然悟出好好主任能在阿b村天长地久的原因:嘴快、腿快、还有说来就来的人之“三急”,厉害呀,实在是厉害,恐怕今后阿b村再无人能与之匹敌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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