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大嫂楝花嫩雪儿

发表于-2010年12月02日 晚上10:00评论-2条

苦楝,湖州地域落叶乔木,花淡紫色,果实椭圆形,味苦,果实树皮可入药。

大嫂楝花个子不大,心计不少,表面却大大咧咧,甚至常显二百五的神情。湖州高明之士曾说,一眼就能看出的精明是愚蠢,真正的高智商就是孙膑为对付庞同学的装疯卖傻。

大嫂刚嫁到我家,为搞好同众女新邻居的关系,常在田间休憩之时和大家坐一道聊天说地。

有次父亲去上厕所,有妇女开玩笑说只要楝花你敢进你公公的厕所,我就输你一件毛背心。

楝花一冲动,竟装着不知道的样子低头急冲冲进了公公正在进行式的茅房。

等楝花急冲冲地出来,女社员们都大声笑了。

我父母和七个同胞从此与大嫂结仇,大哥除外。

三哥那年考上大学,大哥对六叔说父母给他五千元都不够。大哥全然不想二姐结婚第二天,他公公几分了六百块的帐给他们家。也不想我父母抚养八个子女,一人五千的话,就是砸了他们的老骨头也不值。

人心有时如此。后来我在商界二十年,再见到因财反目的事一点也不奇怪。我自己做生意,从不与人合伙,连老婆也不例外。

大嫂住在父母一块的时候,没点大嫂的样子,碰上大雨天生产队不出工,早上睡到饭熟了还没起床。

母亲很有意见,兄弟姐妹很有意见。但意见归意见,大家都尊重大哥,嘴上和脸上是不表现出来的。

父亲豁达些,人也老实——要不楝花嫂就不敢进厕所了,而母亲,见新来的外姓女人这样不晓事,有时候当着大哥的面也罗嗦。大哥是沙脑壳,常把母亲的意思转告枕边的媳妇。婚后一年,母亲与大嫂间的矛盾终于公开化,在家中爆发。

半年后大哥在生产队要了块土,砌起了就的土砖瓦屋。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大哥身的表现,使一向不怎么相信民俗民谣的我对之深信不误。

难怪我母亲老骂大哥是“翻眼贼”。

后来大哥和我家合伙买了台耕地的铁牛。父亲到底是“爷痛长子”,每次开动135的柴油机,轮到自家地快耕结束了还要上满一觚子柴油。碰上我四姐五姐不让上了,大哥就说父亲。而父亲这时候却讨好抹乖地说是我四姐不让上。你说这父亲是怎么当的。

那时候铁牛很重,我十三岁就要帮父母兄姐抬东西,我大嫂却一次也没抬过,说自己有心脏病抬不得。

这样的事很多。慢慢的,连为大嫂娘家三个弟弟做楼房需用的钢筋都准备完毕的三姐夫,后来都看出了楝果的苦。

有次四姐夫作为新女婿到大嫂家去作客,四姐明明看到她家的橱柜里有条上顿做好没吃动的财鱼却不见端上饭桌。

楝嫂子见我亲戚的面就说谁家的谁家的在城里从他弟弟妹妹那儿搬来一大包衣物,言外之义是我三哥应该也寄衣服给他们,却不想我三哥上学期间,他们全家是鸭蛋都没见一个。楝嫂子还喜欢王顾左右,比长比短,说谁家在外的姐妹兄弟给了谁家多少钱多少钱。有次我回家,还当面对我说父母百年之后我有钱多热闹一下。

我已经长大了,知道她的潜台词是三哥或我一口应承父母百年之后的葬礼由我们承担费用。我就是不开口说,楝嫂子也无可奈何。

三嫂子是城里人,人心直,第一次到湖州农村做客,就被大嫂的嘴上工夫迷住了,并听到了大嫂先发制人的关于她俩共同的婆婆的诸多不是。三嫂纵是知书达理,但当大嫂同盟军的她,如何破译得了这乡里姑娘的复杂算计?

自然潜在的受害者是三哥。

四姐找对象时,人家男方的哥哥在湖州批发服装。大嫂的表姐就在人家店面的旁边。大嫂羡慕城里人,到她表姐店里帮了半年工。一次碰到人家哥哥说起四姐,做大嫂的她却说:

“那不是个好姑儿,嘴巴特厉害,人又吝啬得要命!”

后来四姐夫把这话学给四姐听。四姐听罢淡然一笑:

“她就是这样的人。”

大嫂完全在兄弟姐妹姑舅之间孤立,没人说她的好话,除了大哥。当然也没人当面说她的不是。

生活就是打太极。要么,《老子》这么牛皮?!

如果说我们兄弟姐妹不喜欢她可能带有利益色彩,但我四个姐夫都不喜欢她,客观公正的时候也不喜欢,却不能不说明问题。

楝花嫂子做人太精明,太自私,嘴巴喜欢说钱道财,还批评自己儿子金瓜在外钓鱼晒黑了将来不好到城里找工作。

我侄子金瓜职业学院毕业时,想留在地区工作。大嫂就建议找三哥的同学,湖州地区三化厂精神文明办公室的架月帮忙。大哥没让远在北京的三哥知道,悄悄地把自家的鱼六十斤送给了架月。架月一个大厂的小部门小干事,哪有那种能力?自然,几百元的鱼在大嫂的策划下就白送了。平时我们却是难吃上大嫂大哥家的鱼的。

金瓜后来在昆山打工,25岁了还没找朋友,大嫂非常着急。于是大嫂给他介绍了她娘家远房的什么外侄女。

不知怎的,金瓜就和大嫂外侄女结了婚。

外侄女相貌不说,光结婚五年,没下地干过一天活,没在外打过一月以上的工。逢年节,还要拿三百元回家,一百远做伙食,两百元孝敬父母。楝花嫂子的味道,不知道苦不苦。

大嫂对非娘家的人,很是吝啬的。我五姐出嫁的晚,父母的房子又没旧了,没看相。大家决定把四桌酒席放在三姐知夏赞助钢筋水泥的楼房去办,是五姐自己出钱,招待前来接亲的五姐夫等客人及自家兄弟姐妹。

大嫂那天突然生了病,还厉害得很。自我去村上赤脚医生处吊盐水,二姐三姐四姐把饭做熟后,大嫂就回来了。自此五姐夫也不信大嫂的嘴上工夫了。

大嫂人呢也还勤快,虽然嘴上心里语言或思维过于偏向自己,说话又有些算计他人,但现在她似乎明白自己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大自然。

大嫂以前与我母亲发生矛盾时,直道是我母亲不会做人。现在苦楝花年年都在湖州开放,不管淡也好紫也罢,大家都觉得不稀奇了。她的花香,只有楝树自己感兴趣。

有次五姐和她小女儿回湖州,五姐高三女同学找五姐有事去了。五姐女儿哭闹得厉害,谁抱都不要。大嫂抱了,小家伙却不哭了。

大嫂说:

“都不喜欢我呢,你喜欢我啊!”

楝花依然在湖州花开花落。结没结果,果苦不苦,谁在意呢,除了楝树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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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文字比较细腻,
将大嫂这个人物描写得比较细,
文章有了许多小说的味道。

文章评论共[2]个
文清-评论

感谢您光临散文版面,送你一个惬意的冬天,愿你快乐永久长驻,家人平安健康!at:2010年12月03日 早上8:44

嫩雪儿-回复祝好,谢谢! at:2010年12月03日 下午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