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杉点缀着的别样冬天,是我在十二月去了软件学院之后才感受分明的。
套用一句很俗气的广告语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冬天,一个是有水杉装扮景色的别样冬天,一个是没有水杉装扮景色的普通冬天。
去软件学院的路上,有那么多美景吸引了我:有经济技术开发区内的单行车道两旁幼小的香樟树;有窗明几净的漂亮小楼房;甚至还有衣着鲜艳动人的美女。可我记下了的,仍然只有那一摊栽有水杉树的沼泽地。
说那儿是沼泽地,是因为在水杉树林处的那块土地完全是被水流淹没了的,已看不到土壤,杂草;只有一池略显波纹的水,偶尔荡漾在水杉树杆的四周;有干冷的风袭来时,树枝杆上细瘦的枝条便随着冬风的缄默一起,放歌;水杉树哼唱的调调很淡很轻,它好像是并不沉着感情。
即便冬日的阳光温暖些的时候,水杉树也依旧是那样的无情。它轻微地抖动下在十二月的冬季里已经换了装扮的褐色外衣,不侬不躁,却有颇得几分面善的微笑;它轻轻地撒下一身琐碎的外衣,一点衣服的碎料,一丝娇羞的容貌;它轻巧地对这个十二月的季节示好或者垂悼。而它所有的垂悼都和它自身的琐碎装扮一样,都静静地在阳光里飞舞,飞舞,最后又落入了它们高耸身躯下的一池水上。
冬日的池水是清澈的,看得见水里的阳光;可因为接受了来自水杉树的“赠予”--那些枯死了的枝叶碎末,它反而显得更加明净。
说长水杉林那儿是一摊沼泽,也正是因为池水淹没了这一群水杉林的缘故。水淹杉林,杉林如水,这或许本身就在暗示着水杉与水的一种微妙而又美好的关系吧,在这如同世外的一方净土上,它们相依而生。
这一池子的冬水,这一季节的冬天,还有这一群冬日里的水杉林,就这样默契地被赋予到了同一处风景上,并且还被我有幸地遇到。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缘分,才造就了我眼中的这一处难忘的水杉之冬呢?
也许这就是一出完美的邂逅吧!我是在说自己的邂逅,并且还可以将这种邂逅转赠到我遇到的这一处风景画卷上的。冬日的池水,冬日的风,还有阳光,它们何曾不是与水杉树林邂逅了呢?因着有褐色妆扮的水杉树的陪伴,阳光,还有池水以及风,它们几乎也是被渲染上了颜色的,并且还带着褐色的温暖。
水杉树在冬日的风里只是轻微的含笑蹙眉了下,她脚下的池水就扑扑的在跳跃了;水杉的妆扮还没有乱,她依旧是颦笑自若的,尽管她的年龄是很大了;而水面上水杉的倩影却依旧是静若处子般美丽,依旧是那么楚楚动人。
美人迟暮,迟暮美人;水杉的皮肤是黄的,但不是枯黄,她仍是润泽光芊;水杉的褐色外衣很是明显,哦,美人是钟爱褐色的;她翘首于一面水镜之上,她爱在镜水之上打扮;于是,那一方乐土,便都被她钟爱的颜色沁润了;于是,冬天变成了褐色.
水杉树在这有水有阳光的天地里,时而宛如静衣处子,时而宛如迟暮美人;水杉树的妆扮不是多变的,多变的只是那一池的水,一方的阳光和一块土地给予她们的多变妆景。
好一个晨景,好一个夜色,好一个水天相接处的遥远的湖光山色;就是因为它们点缀在水杉树的四周,就是因为它们偶尔也被水杉树点缀;所以十二月的冬天才会是褐色的,十二月的冬天才会如此的多变且绚丽。
我在看水杉之景时心里有阵阵的激动,溢于言表。虽然整个水杉林前就只有我一人,可我仍是忍不住的高声呐喊。对着眼前的这一暮冬色,我放肆地表达出了自己的钟情之意。我在高呼,“多情而又骄傲的水杉树啊,你尚好吗?”
水杉树在池水的另一头,默默地注视着在水畔林岸处的一个陌生的我,一个热情的我;水杉是意外的,她并不认识我,而我却钟情于她;我用热情的眼神凝望着眼前这一方水土与一方水杉林所塑造的画卷,在安静的阳光里,我一脸满足。
水杉是不知道的,我只对钟情的人才会露出热情的一面,我只对爱的人才会有说不完的话语,用不完的辞色;水杉不知道的还有就是,在这个花香隐隐人迹零零的十二月冬天,在我欣赏到了那么多美景后,我记在心里的也只有她们。
而或许,在我凝望着眼前美丽的午后水杉美景时,我同样也是不知道的;这世外的水杉树,她们也是钟情上我了的;这世外的水杉,她们轻呢地为自己涂抹淡妆,无须浓抹,依旧相宜;她们淡淡地张望着池水之畔我这个不速之客,她们没有用语言应我,哦,她们也是羞涩的。
在安静的午后,甚至是在安静午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灿烂的冬日暖阳下,一群曾经高傲而无情的水杉树和一位向来多情而诗意的狂想者,他们就那样平缓而又有节奏地相峙在同一种颜色的画卷里了。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那种相峙它更像一种相逢;它像一道妙不可言的风景,也像一首海阔天空的歌;在冬日里被无限的渲染,无限的传递。
有水杉树的冬天注定是绚丽的,看绚丽的冬天时,我却只想着那片水杉林。
黄昏后的水杉林是呈棕色的,天角没有阳光,显现出很黑很阴郁的黑白相间状时连水杉林下的池水好像都变得阴郁了。池水上映着天空,天空里却装着水杉树的倒影;微风袭来,池水,天空,水杉树一下子似乎都在摇摆,放出一阵阵的冰冷依旧打在水面上,扩散出道道潋漪。
天色是阴冷的,池水是阴冷的,水杉树也是阴冷的。冬天仿佛就是该这样开始,仿佛就是该如黑夜般这样,永不结束。
水杉树的棕色也只有在黄昏之后才让人感受明显的,水杉的枝条是老的又不像是老的,黑漆的像国画里的一大笔“竖”字。而近景之外的远景,水杉林的身躯就如列队的仪杖队般挺拔有形。?
在安静的冬夜里,看棕色的水杉林。我是一个人,水杉树却是一群人。寂寞多半是被我捧在手心。而或许,还是该这样想的,我是一类人,那么多的水杉树她是另一类人。我们同属是在世外相遇了的,所谓寂寞所谓萧歌也都是该平均承受的。
当冬天平凡地从四季的年轮里姗姗来迟时,水杉树却早已谢下了静静的外衣。秋天以前的水杉树是有绿色妆扮的,秋天以前我没来过这里。水杉树想向我展示的就是她们此时此刻的靓丽容颜。
有水杉树的冬天很像一场刻意的千里相逢。
我不记得自己走得有多远了,我只知道我终将回来;然后,我回来的时候,就遇见了你。
这究竟是一个冬天的缘分,还是一生一世的缘分?
水杉树是不会回答的,她还是会选择安静点的,或者再无情或高傲点的脾气在那一池水上生长,用她一身特有的气质,等待冬天,再欢送冬天。
我记下了,这难忘的水杉之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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