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教堂门窗紧闭，一只白鹭

悄然落在稻田里

牌坊注视着流水，流水中

几尾小鱼，几个倒影

那时的风，吹过县城无比温柔

从县城出去，向东北方，沿着血脉

尽头就是清澈的布射河

爷爷的梨花系于河边

奶奶的小脚趔趄在岸上

一些人面目清楚了，一些人

在土中吐纳着日月

在江村的岭上，我目睹

少年的繁花之盛

在岭下，目睹小学的梅子

哺育着她的90后

在宋村祠堂前，我目睹

篮球砸在斑驳的墙上

在水泵站，樟树的阴凉中

目睹一对红衣新人的喜悦

在松关，穿过冰凉的土地庙

看汽车，看公路，看竹子

如何在这分道扬镳

看民国的碉堡

建于哪个山头

布射河，第一个同学死于

我的十八岁。

布射河，一个女同学

和我在中巴车上偶遇

一路无语，恰如不颠簸的时光

在杨村的桥上，看青山迷蒙

在拐弯处，看小舅舅和我

那一个个捕鱼的夜晚，看外公的松树林

莽莽苍苍

在黄村的中学，看大舅妈留下的表弟

看枇杷如何塞满口腔

看坐在银杏树上吃午饭的我

看这几人合抱的银杏，如何度过

千年的寂寞

在双河，看梦见的河滩，老房子

看梦境中的女子说：你来迟了

看照片上的五姐妹

看舅公，一个老地下党员萎缩的面容

布射河，假如有最后一天

我会坐在祠堂前

在满山茶树的浸染中

在无数的菊花清香中

看着童年的我，如何挣脱妈妈的手

无顾忌地奔跑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