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啸
一 兵悲
森森刀剑,烈烈黄沙,风卷白骨枯。
狂啸的烈风中,一批批的战士倒下,碧血,染红了身下的漫漫黄沙。
战争是血腥的,每一次战争都意味着杀戮。“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一次战争,无论孰胜孰败,都有无数的人,他们的生命化作了阵亡册上一个冷冰冰毫无生命的名字。在千百年无情的风吹雨打中,他们的身体化作了砂砾,化作了尘土,掩埋着后死者的尸骸。
也许是为了一个信念,也许是为了一个民族,也许是为了一项使命,他们将自己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抛却在风狂日烈的战场之上,做伴茫茫热血漫漫风刀。
捐生,这两个字有怎样的重量啊!记得在遥远的古代,一位名医的声音曾在人们耳边温厚地说过: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可惜这至重的生命,这比金子还宝贵,比阳光还明朗灿烂的生命,竟一朝在这无情的沙场上失却了。
而他们的信念呢?他们付出生命所追求的呢?有时,只不过是君主的边功将领的荣耀另一个民族的痛苦与呻吟。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这暴露沙场无法还乡的白骨,换来的又是家人的哀泣与君王国家的冷漠――纵使不冷漠又如何?纵有黄金千两,难使人起死回生啊!那音容笑貌,是永远,永远不能再见到,永远不能再听到的了。
这是战士的悲哀吧?
渴盼着保家卫国,渴盼着立功杀敌,到头来却成为助纣为虐的凶手,自身也在政治的斗争中无辜牺牲。
而那些真正为信念为理想奋斗献身,为国捐躯的战士们,他们的英灵看着自己理想的实现,国家的独立,九泉也必是含笑的吧?
二 将怨
黄沙百战,一将功成。
其实将领又何尝不是从走卒开始经过一次次出生入死,才得到这统率万人的称号。
即使是因才直接拜将的人,苦读兵书,精习武艺,团结战士的磨砺,也必不可少吧?
兵士固然出生入死,而将领,也是一般挥剑杀敌,纵马沙场,血染征衣。
更何况将的对手,往往比兵高强。所以将也更易命丧沙场。
命丧沙场,马革裹尸,也许是将领最好的归宿吧?
其实,古来名将又有几人能功至荣归呢?
韩信佐刘邦打下汉家天下,垓下一战,四面楚歌,项王兵败,刘邦因而得以称帝中原。
而韩信呢?
“竖子亦欲为王乎?”为君者多多疑寡义,而刘邦更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之人。韩信为汉室天下立下了大功,但功高必定盖主,竟还敢明目张胆提出欲为王,这便犯了汉主的大忌。也许,从那时起,刘邦便已将韩信列入必杀之列。
韩信虽狂妄,但并无反意。他甚至拒绝了谋士劝他起兵反刘之策:汉王待信为国士,信当以国士报之。
可怜他的忠心,竟落得如斯下场。醢尸之刑,是连谋逆大罪都不曾轻用的吧?却加于一个打下汉室天下对刘邦忠心耿耿的良将身上。若韩信有灵,当是夜夜不寐,泣血诉冤吧?无怪乎明人有秀才游地府为韩信雪冤之说,兔死狗烹之事,自古寒了多少忠良之心啊!
周亚夫军细柳,军纪严明,即天子亦不能违例,真将军也。平七国之乱,势如破革,锐不可当,身先士卒,一举平叛,奏功凯旋,天下复平。“复置太尉官,五岁,迁为丞相,景帝甚重之。”
景帝起初对周亚夫,可谓倚重。欲封国舅王信为侯,丞相谏,而止;欲封匈奴降者为侯,丞相谏,而止。皇帝对周亚夫的尊敬,可见一斑。
然而圣意岂易拂乎?太多的谏止,景帝也会觉得条侯过傲而目无圣上了吧?外戚之事,列朝少有敢言者,言者必然获贬。更何况周亚夫直言相忤,甚至抬出高祖之命。纵使景帝英明,皇后与太后也会怀恨于心。亚夫啊亚夫,你能荣宠终身吗?须知“娥眉谣琢,古今同忌”啊!
你的归宿应是在疆场上力战而亡,马革裹尸还,谁想却在阴暗的牢中呕血了此一生!夜夜空城泣杜鹃,也诉不尽泣不完你的凄凉。细柳营中点兵遣将指点江山的英雄,仅因直言无忌,宵小谗言,可怜一世英豪,五日不食,冤死狱中。
一缕英魂,可曾到过景帝梦中,最后献几分安邦定国之策,剖肝沥胆述说一片热血忠心?
岳飞,安邦定国之才。挥军北上,大破金兵。金兵对“岳家军”闻风丧胆,望旗而逃。
然而,“权臣当道,李广无功”。岳元帅空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烂银枪骇破金兵之胆,却仍斗不过朝中的奷佞。
毕竟,忠臣很少能斗过奷臣的,因为忠臣太过耿直,太过信善,太少提防。
他死于佞臣之手,罪名仅仅是三个字“莫须有”。
“‘莫须有’三字何以安天下?”
“莫须有”三字何以安天下!
且掬一捧清泪,为天下名将同声一哭!
兔死狗烹的悲剧,宵小谗言的诋毁,直言犯上的遭忌,奷佞昏君的迫害,使这些一腔热血,满腹豪肠,战功赫赫的名将忠良,在弓马余生之后,刑狱而死,不得善终。
也许这就是将领的怨恨吧?
浩浩中华五千年,历代将领,有几人如木兰,有几人如霍去病?功成归隐,马革裹尸才是真啊!且看那沙场上跃马扬鞭的大将,谁知在烽烟弥漫的沙场之后,将领们的怨恨冤怒,在鲜血中牢狱内,纵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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