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连续燥热,一点生机也没有,阳台上的芦荟又开始泛黄了,人也昏昏沉沉的。
整座城市都被毒辣的阳光烫伤。
好朋友回她的北海去,把她送上车后,就彻底的形单影只。
回到宿舍睡了一个下午的觉,太阳隐去时我开始一个人对话,没有知己,更没有食欲。
还是打算去明秀广场,去那个比较贴近生活的地方。
曾经一个人坐在喷泉边上,吹了四个小时的晚风,吹到确认自己真的感冒了。
四个小时里,看晚间散步的人群,各种身份的人,各种颜色的灯,在夜晚到来的时候,都融为广场的一部分。
有很多是孕妇,她们光着脚丫,在光滑的鹅卵石上走来走去,按摩肿大的脚,还不时用手在隆起的肚皮上温柔摩挲,那里孕育着新的生命,新的希望。
时常在想:活着不容易,命途多舛。
但是,一个生命的形成又容易吗?怀胎十月,每个月b超一次,有时胎位不正,有时脐带绕脖子……直到诞生那一刻,才知道该采取怎样的出生方式。
只有夜色,能包庇所有真实的情绪,苍茫的夜空下,或痴男怨女,或单行独舞……
一个人的欢歌可以锦集所有生活的美景,一个人的悲泣可以唤醒整座城市的苍凉。
有互补的人陪着度过,长夜就对折成若干份,每个人分担一点。可惜……
大大可爱还是给我电话了。
我们爬上十二楼的阳台,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登高,在高处藐视地面,终于感觉到自己有值得肯定之处。
我们都不甘寂寞,但我们不是互补的人,大大可爱有他的沉默,我有我的叹息。
他说他越来越不善谈了,他等待的傻乎乎的女子一直没有出现,我说来日方长,他摇摇头:“来日方丈!”
然后,我叹气,大大可爱问我为什么,我说:“叹气是我活着的习惯。”
他追寻他的女子,我思量我的日子。两个人的世界,夜,还是一个人的。
这个夜晚,我们寻找凉爽的风。
第一次登高,没有成功。
坐在没有第三人的树荫下,周围飞舞着没有礼貌的蚊子,喂它们喂得累了,就抓住单杠晃几下。
再次登高,没过几分钟,保安晃着刺眼的电筒向我们走来,大概是因为我是女生,而大大可爱是男生,保安没有喝我,只对着大大可爱厉声厉色:“下去!”
大大可爱心里肯定很难过,我何尝不是,我们不是互补的人,但是我们都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纯粹一点,没有人喧闹,也没有人显摆。
电梯在降落,我们不再说话。
走出电梯,发觉大大可爱走路一瘸一拐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受的伤,只好劝他回去休息。
突然饿了,胃好像抽搐一样,我捂着肚子。果然,只有在高处,才能肆无忌惮地做一些美丽的遐想,一触地面,我们熬不过饥饿。
去老笔阁,点一份红烧日本豆腐,经理在闲坐,服务生和炒菜师傅在忙碌,等了很久,等得感觉肚子又不饿了。
收到打点小姐的短信:“老妹,我今晚打了吊针,两百块,气死我了!”两百,够她心疼的了。可是,我的打点小姐,如果你还感冒下去,我会更加心疼。孤独就算了,真不希望你孤独加病重。
想到妈妈,不知道她现在还要不要打吊瓶。几天前听说姐姐她们要大半夜赶回去接她,一夜无眠。妈,等你好了,我再告诉你:“我下次一定回去看你。”
想到答谢姐的处境,她是不是瘦得跟骷髅一样了。她说:“对于这个世界,你懂的太少了妞,回来吧,你不知道打工有多辛苦,我不想你辛苦!”唉,好想回去陪她,可是,答谢,你的妞妞不能回去了,该是她坚强的时候了。
想到哥哥,跟他史上最长的一次通话——6分53秒。其实,老哥子,你知不知道,我最牵挂的哥哥,还是你,不管在别人眼里你是什么样的人,最伤心的泪水,不会落在其他地方。
想到璇儿,那只可爱的小老鼠,等过几天再告诉她吧,说她的飞娘不能回去陪她了。
……
想到小曦,听爸爸说他已经会坐,会呵呵呵大笑,还会拿着话筒啊啊啊叫了。小曦,我们全部的希望,我知道,嫂子会把他养得又白又胖。
……
真的没有多少理由让我回去继续当寄生虫。
告别吧,告别远程教育,告别三下乡……
西门若水再也不懂我了,他把所有的原因归为我在躲避,他怎么可以忘了我的处境呢?不应该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活下去的信仰,像大大可爱,没有等到,誓不就业,而我,没有作为,誓不相见。
每个人都为了信仰而玩火,也自焚过,所有的误解,暂时封存了吧,总会有那一天,都解冻了,只留下一抹抹奋斗过的血迹,像盛开的鲜花。
邕城,伤如废垒;黑夜,深邃似眼;晚风,轻浮如丝;双腿,沉重似铅。心情,烦乱如麻……
在远离亲人、没有知己的地方,似乎,没有理由不好好睡觉,又好像,没有条件让自己睡着。
那就睁着眼睛,打印黑夜与伤城的诗句吧,然后复印,分发给每一个会思念的人。等到天亮了,一骨碌爬起奔向远方,告诉迎面走来的人:“你要去的地方,我曾待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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