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让自己感觉亲切的女孩,走在有冬日阳光斜照的汉口老街头;用一只眼睛去搜罗当下流行的好玩的街头店铺,道边的烧烤小摊;用另一只眼睛去细瞅久远年代遗留至今的老房子老街道,和某棵高大梧桐树下的老巷子。
有些和亲切相关的默契还有嗔怪也随着阳光一起照耀,一起随着那种亲切感被无限的放大放大。于是,我喜欢上了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里的汉口!
有另一双眼睛是不可能停下来的,她也是在浏览街道边的或陌生或熟悉的风景。我在看风景,然后那个在看风景的人也在看我。
还好汉口的街头会有人浏览不尽的风景,至少,在某个时间段里是如此的。以前早就听好朋友sowen说过,什么汉口江滩,中山公园,武汉广场等都是在汉口的。我虽没有什么具体的感官体验,但多半是记下了的。汉口的繁盛热闹,我也大概可以领略三分。
而在sowen说完那话的八个月后,当我真正走在与夏日风格完全不同的冬天的汉口街头时,我就真的感受到了与之相反的另一种对汉口的深切体会。
感觉可能因季节的不同而不同,然而我想说的是,这其中我对汉口的敬畏感叹惊讶是一样的,它们都是宏大而瑰丽的。
当公交车驶过江汉一桥时,我大概就看到了。街道两畔是有很多行道树的,它们在十二月的最后几天里欣然地接受着来自被这座城市中的人道之又道的圣诞节里的别样的大雪和阳光的滋润。不过,即便是在这个十二月的末尾,在这个年头的圣诞节味并未完全褪去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看到此刻的梧桐树会有不同于平日里的欢盛,色彩和斑斓。
甚至是我们的目的地,在利济北路的武汉市第一医院站下来时,我依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人山人海,走马观花,还有诧紫嫣红等等。它们都是我不熟悉的。
街角依旧是那么一个街角,汉口的街角只是显得幽深了些,就仿佛那街角是无限在延伸的。你不可以走到那尽头,当然,你也没勇气走到那幽深的尽头去。
有阿婆蹲坐在一棵粗大的梧桐树下卖现煮的玉米,她坐的小矮凳旁就搁置着一方炭炉,架着一口小锅,锅里的水在沸腾着,滚出带香味的热气。阿婆还要拿扇子扇下,我便看见远处的地产大楼和高架桥在那阵阵有香味的热气里化作了弯曲的一片缥缈。
梧桐树的主干是带些幽绿的木质色的,阿婆却是一身粗糙的大布棉衣。这是两种让我倍感亲切的颜色,儿时记忆里我家大门前也是有这两种颜色的。现在的老家里,这两种颜色都不在了,而我却在千里之外的这座城市里再次看到,而且还是和一位让我倍感亲切的女孩一起看到的,这究竟是有一种怎样的缘分和情愫蕴藏在里啊?
利济北路的高架桥有很多,它们穿梭在整个地面上,像公园里的过山车迷你版的一样铺在我的面前。而我再也是提不起来快乐兴致的。人类先进的建筑工艺到底是方便了我们还是让我们变得更加忙于应对方便里的琐碎?这很值得我们去思索的。
汉口的天空就是显得更蓝些,我在看天空时依然会去听天空下热闹的人流声,车鸣声。我们终于没有买阿婆可口的玉米,没有买是我决定的。我相信那玉米里会有更多让我怀念的味道,但此刻我只想留住亲切感。怀念啊怀念,我还是习惯远远地遥望它。?
我相信这座城市还有这座静立在汉水之畔的汉口区,这座大江之畔的三镇之史。它当真让人怀念起来,那后果会是很恐怖和幽长的。有时候,怀念就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唯有汉水之流,永远是推陈出新的,这似乎有点刘禹锡诗句里“芳林新叶”,“流水后波”的味道。而我只是简单的回想下,那些久远或不久远的历史。
历史上的汉口,在明代以前还是附属于汉阳的蛮夷荒凉之洲。明中期以后,汉水改道,一时商贾屯集,汉口即是这样被一江之水“冲”了出来的。
站在如今的利济北路之上,回望汉水和大江,仿佛都是遥不可及的。只有一行像街道一样蔓延无尽头的梧桐树是一层不变的风景。冬日里的梧桐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的就像鸟巢里堆积的碎木般。我在想,那五百年前的蛮夷汉口,那时是否也有过像这样一群光秃的梧桐树呢?在静静的汉水悠悠流肆时,它们到底是静静的还是在悠悠的与水流附和呢?
当然,如今的汉口在繁华的气质上与它五百年前的不毛之地的形象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在十九世纪的前五十年里,那个洋务运动里的湖广总督张之洞第一次将汉口从汉阳的庇佑中分离开来,将汉口写进了“正县级”的级别内,汉口发展的契机因此向前大为跃进;而同样是在那个世纪里的后五十年中,汉口的高度与影响也着实为有着“东方芝加哥”美誉的武汉添色不少。一个“大汉口”的“大”字,雍容华贵的就像汉水的夜色里流之不尽的霓红一样,尽显无边的灯红酒绿,风花雪月。
汉口是有江汉路的,一路,二路,三路,四路,还有步行街,数码通讯街,华中通讯广场;汉口也是有夜市一条街的,可能夜市的街太多了,多如牛毛般,也懒得让人去记忆,总之是容易找到的,总之,那街就像是在家门口一般;汉口还有一条素有“天下第一街”美誉之称的汉正街,而这似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的。
从中山大道的中山公园出来,就又看到了街道两畔有粗壮的梧桐树。即使是在冬天里,街心的天空依然是被网状的树枝给相互交错着,只留下破碎的阳光和破碎的影子,在来往穿梭的汽车蓬顶上晃动不停。
中山大道给人幽深古朴的感觉,这多少还是得益于那位张公的。中山大道的前身同样是那位求是的总督号人掘后湖城墙修建的,是为近代武汉的第一条马路。据说张公还是主修过后湖湖堤的,我猜想那湖边的梧桐树享必也是他的功绩吧。
穿过中山大道后的解放大道上,清幽之意骤减。现代的商业气息扑面而来,世贸广场,武汉广场,苏宁电器等等摩肩接踵的像一群胖子。我们转过青年路下的立交桥,到航空路。路边有很多一成不变的在喊着打折扣的服装小店,她可以立断那是“忽悠”人的噱头,所以没有一丝兴趣;可真正进了品牌专卖店后,她又只是走马观花的看看,那些所谓的品牌服饰啊,价格也过于高了。?
在航空路上的公交站牌下等公共汽车,看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车流在眼前反复地闪过。人会有一种虚空感,就仿佛车流是空气,而人也变成了风。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会是一片梧桐树的叶子,会有几个角,又能有几个角?
汉口同样也给人川流不息的感觉,城市,建筑,风向标。对了,还有曲折的立交桥和架在高空的笔直轻轨列车。只有在看到这些建筑时,你才可以了解到,人的渺小和安静。
在等公交的时候,我和她曾一起趴在站台内的栏杆上向外发呆。她在想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兴许和我爱看美女的习惯一样,她也是在回味头脑里刚刚闪过的某个靓仔吧。
而我终于没有再去观望什么美女了,我想到了轻轨列车,还有前不久那场经冬里的第一场雪。
一个人,一季节,一场雪。这些好似破碎了的场景反复的在我心里冒。我想在有些时间里,我是习惯或者说喜欢一个人过的,孤独的就像一只冬雪里的蟋蟀。什么高楼红瓦,什么深墙老巷,又是什么桑梓旧田哪,我都不会去在意。那些暗香里和暗香外的黄昏,细雨,还有无边的落花轻梦,都是比不上那一棵让我钟情的梧桐。
汉口,有时它就像是这么一棵梧桐树。
汉口的公交车是很好等的,大多数时候也不是太拥挤。而且如今武汉的交通正在改善着,三镇的距离和速度,将会越来越谐调。我们坐的208路公交车,刚出航空路站就上了高架桥。车子再平稳地下桥,就迅速地钻进又一片破碎的阳光和影子笼罩的天里了。
那又是两排高大深邃的梧桐树。
梧桐在古时是象征伤情离别之怨之恨的,这很像情人之间的感情。而现在,在面对着这一季的光秃梧桐树它们遥远而又咫尺的影子,在距我越来越远时,我就真的产生了某些离恨某些惋惜了。
但梧桐会是一直在的,就像汉口会一直在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挥挥手吧,向它们告别。也向遥远而深沉的汉口告别。谁说,哪一年哪一天,我又不会再次来呢?
附后:这算是我写给老姐的一些文字吧,很平实的一些文字,我本人很喜欢。晒给大家看吧。听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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