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中国北方，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我站在户外，眼前是一片沉睡的庄稼，熟悉而亲切，虽然很多年没有在田间劳作了，但是对于农村对于农民，我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这种感觉会伴随一生。

旧历十一月二十七日，冬至已过，正是数九寒天。阳光虽然很好，也只有一些微微的风，但还是抹不去隆冬的寒气，地已经冻住了，只有道旁的小树，在轻轻摇曳。回家之前我已知道，今天我要跟母亲看一个人，去十里之外，另一个普通的村庄。

行驶在路上，又是逆风，才感到冬的冷酷，虽然已经严实包装，还不能拒绝细微凉意，从手到胳膊，从脚到小腿，以及耳朵脖颈，到处是冷风呼啸，这个季节需要忍耐，需要自我保护的能力，抗不住就会输给自然，输掉今生。温度会影响了血液的循环，这是一个病症多发的季节。朱自清说“我的母亲又熬过了一个严冬”，这话我信。在中国的农村，很多地方依然保持了最原始的取暖方式，从这一点来说，老人生活在冬季农村，是一种考验。

路过另一个村庄时，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年龄在四十岁上下，骑一二八自行车，车把上绑一草把子，上面插满了鲜艳的山楂串，这是很具有地方特色的一种小吃，小时候一两角钱一串，现在市里已经涨到两元了。后来又见到一换豆腐的，也是骑一自行车，后面绑一放豆腐的平槽，车把上有一专用工具，边走边敲，听到声音会有人出来换豆腐，是的，多数时候是用大豆与豆腐兑换，最原始也最纯朴的物物交换。在这样一个平和的冬季，遇到他们就是遇到了中国的农民，看到了真实的民生。

在集市上买了些简单的供品，沿一条蜿蜒小路到目的地，然后与舅舅一家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坟地，烧了些纸钱，放了鞭炮，几乎都没有流泪，甚至看不出悲色，只有母亲和二姨，为远去的外婆伤感。记得读书的时候走过这条路，我一个人到外婆家，外婆杀鸡烙饼待我，至今记忆犹新，如今只能到这个土堆儿上缅怀了。对于外婆的离去我是释然的，即然不能给她健康，让她免受病痛的折磨也是一种爱，虽然这种爱让人无法理解，但是我们已经尽力了。这里没有墓碑，没有鲜花，但没有意外这条路每年我都会走。

回来的时候已是正午，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风吹过一切都释然了。今天是2011年1月1日西历新年，很多人送来新年祝福，却懒得回复，论语有言“子于日是哭则不歌”，那么今天，我愿意为外婆沉默。

17:48　2011-1-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