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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姐司马剑雪

发表于-2011年01月16日 晚上8:11评论-1条

每逢过年过节,或在天气阴霾的日子里,在吃饭的时间,妈妈总会念叨:“若是三妹不死的话,可能再隔几年就退休了。”妈妈说的三妹,是指我的三姐,我从未谋面的姐姐。如果三姐还活着的话,那我就不可能出生了。

妈妈经常恨恨的说,三姐是被樊老师带走了,这个二十八岁还没结婚的老[ch*]女。樊老师是三姐所上的那家幼儿园老师,那个年代,一位女子二十八岁没结婚算得上是凤毛麟角。樊老师特别喜欢三姐,经常把三姐留在自己家里玩,她多次提出来将三姐认为干女儿。我爸妈一直不同意,因为,我家从来不认亲,这成了家规的,既不想攀别人,也不想别人攀我家。后来,樊老师患脑瘤去世了;半年后,三姐也随樊老师而去。那时,三姐才三岁半,是患猩红热夭折的。

三姐没有夭折前,上面有大哥和二哥。她是我家的掌上明珠。我爸从骨子里就有歧视女人的心理,但对三姐却疼爱有加,每天下班不管多累,总是要抱一抱三姐。三姐穿着一条小红裙,不停的在爸爸怀里撒娇。家里还为三姐订了半磅牛奶。在爸爸的眼里,三姐就是上苍馈赠给他的礼物。

三姐很懂事,俩个哥哥都很喜欢她。那时,爸妈加班加点的工作是家常便饭,且没有任何报酬。俩个哥哥在家里吓得直哭,怕传说中的强盗会跑进屋来干坏事。三姐说:“哥哥,不怕。我睡在你们中间,给你们讲故事。”三姐睡在俩个哥哥的中间,讲着幼儿园听来的故事,还不时“咿咿呀呀”的唱儿歌。等爸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三个孩子早已呼呼大睡。

三姐长得漂亮,也很伶俐,每逢从幼儿园回家,她总是在院坝里蹦蹦跳跳的。后来待我在院坝里蹦蹦跳跳时,街坊邻舍总是触景生情,惋叹一声:“你姐姐死得可惜了!”他们早已断言,三姐长大后肯定是我们家出类拔萃的人,小小年纪竟这么聪明、懂事。

三姐去世的那一天,成为全家人记忆中的符号。一天下午,大哥放学回家,看见三姐倚在门边,双眼呆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小模样好像怕冷,旁人说一句话也要被吓一跳。大哥急忙跑了三里地去给爸打电话。全家人都惊动了,急忙把三姐送进医院。三姐看见医生给她打针,一点不害怕,伸出小手指说:“阿姨,给我二个瓶瓶、三个瓶瓶;不,给五个瓶瓶。”她的手指不停的弹动。连医生都笑了:“这小朋友真乖!。”诊断结果出来了:猩红热!

猩红热?这是什么怪病!那时,没有治疗的猩红热特效药物。妈怕经受不了打击,早早的回家了,等待着奇迹的发生。第二天,凌晨两点钟,爸和哥哥们回家了。妈看着爸空着两双手回家,什么都明白了,嚎啕大哭。这一哭,惹得全家人一起哭。

三姐就这样去世了。她来我家的时间很短,但多少年来,家里的人还一直念叨她。爸爸领回一个小木箱,把三姐的遗体装了进去。妈简直不敢睁眼去看,早已是泪眼婆娑了。二哥把三姐喜欢的洋娃娃也装了进去。

爸和二哥扛着锄头去了坟山,在坟山的旁边挖了一个坑,把三姐的遗体埋了。回家时,妈恨恨的对二哥说:“咋不死你呢?让你去换三妹!”二哥木讷讷的看着妈。

这以后,爸爸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他觉得上苍不公,夺走了送给他的心爱的礼物。三姐去世时,竟没有叫一声,后来爸爸做恶梦,倒是经常大叫。醒来后,他一句话不说。一个人可以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后来爸爸抱我,不管他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总会狠狠的掐我的小屁股,掐得我直哭。爸爸却在笑。我小时候,总觉得爸的脸上有一层霜。我妈说:你爸过去不是这样的。

后来迁坟。一家人去挖,竟没找到三姐的遗骨,也许是她太小了。但她在我家成为了一个快乐后忧伤的符号,这样的忧伤持续了许多年。这个符号,从来不需要忆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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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曲径幽通点评:

血浓于水,那种骨肉分离之痛,是经年累月永远都无法磨灭的。问好作者!

文章评论共[1]个
曲径幽通-评论

欣赏朋友佳作,问好朋友!at:2011年01月16日 晚上8: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