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爸爸，今天是教师节，我想为老师送一束花……”正当我专心敲击键盘的时候，八岁的儿子王晔出现在我的身边。“教师节？今天是教师节……”我轻轻拍了拍有些涨痛的脑袋，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我觉得自己有些浑，居然连教师节也忘了。诚然，太多的岁月沧桑、太多的往事如风一般飘逝，离开学校十多年，虽然学生时代记忆的碎片一时也无法捡起，但是有一件在小学发生的事情，随着记忆闸门的慢慢开启悠然映入我的脑际，犹如昨日清晰非常。

那时我刚满八岁，在乡下的一个小学里上三年级。由于我家当时住在城里，离乡下的这所小学很远，因此我每天都要早些起床到学校。记得有一天，我整理好书包准备去上学时，肚子突然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我想硬撑着到学校去，谁料刚走几步就蹲了下来。我现在还隐隐约约记得当时的情景：手捂肚子痛苦地呻吟，大汗淋漓，脸色有点苍白。怎么办？当时父母一大早就到单位上班了，家里没有电话、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因为那时我才刚满八岁，根本忍受不住疼痛的折磨，不知不觉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有人敲门，我从昏睡中被惊醒。当我强忍着疼痛前去开门的时候，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暂时忘却了肚疼的折磨，我用抖颤的双手拉开门栓时，当时的班主任、语文老师熊红辞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看到我当时的样子，有些惊呆了：“殿玺，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的脚下有点飘飘然，头也昏得厉害。熊老师二话没说就背起我朝城里的医院跑去，在他的背上我突然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近似父亲的味道。到了医院，熊老师气也顾不得透一口，就为我忙着挂号、联系医生。忙乎了半个多小时，我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起色，医生说我是急性阑尾炎，可能是营养的问题并责怪熊老师这么不细心，孩子病成这样才来医院，他听了也没向医生做任何解释，只是淡然一笑，我的心里却涌起了无比的感激和庆幸。

正在这时，一个匆匆的身影朝我们奔来。我仔细一看，是我们班的小林，他是熊老师的小儿子。小林的眼圈有些发红，好像刚才哭过，他把老师拉到一边，带着哭腔小声在熊老师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可惜由于我年龄有些小的缘故，全然不去理会这些，当时只隐隐记得老师把小林打发走后，偷偷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泪。事后我才知道，熊老师的父亲突发急症住进了医院，待老师把我背回学校安顿好看望老人家时，我清晰地看到熊老师那挂在脸上的晶莹泪花。时间虽然已过了二十多年，但是每每想起那张挂满泪花的脸，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之情。那张脸教会我如何做人，如何帮助别人，也告诉我人世间处处存在着大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