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黄昏,行至郊野,忽见一大榕树下,一女子手捧书籍,读得津津有味,不禁细看了几眼,虽女子相貌平凡,然我却被眼前之景象深深地感染了:夕阳下,微风时而拂过,撩动着少女丝丝秀发,那微微翘起的小腿,那看书专注的眼神。时隔半年,却忘却不了这读书女子之美……
提到美,自然想到一句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是当今社会,人非但拜金,也拜美。几乎每个女人均希望自己倾国倾城,艳压群芳;男人亦希望自己出类拔萃,亮丽动人。假若是天生丽质,自然是件好事。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能拥有天生丽质者,乃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长相总是平平凡凡,抑或是有这样或那样的缺憾。就拿古代四大美女王昭君、杨贵妃、西施、貂婵来说,亦仍有不足之处:传说王昭君一只脚大,一只脚小;杨贵妃身有狐臭,体态雍胖;西施多病,体质蠃弱,且耳朵圆而小;貂婵颈有勒痕。均不尽人意,真可谓“人无完人”焉。
然在当今社会,在拜美思想之左右下,人们总爱千方百计去改变自己的容颜。庸俗浅薄者,不惜花钱受苦,易容改面,瘦身苗条,隆胸肥臀,只求容颜倩美,体姿绰约。可是,姑且不谈美容的副作用——面瘫形毁之类,容颜形体之美,固然能赏心悦目一时,时日既久,光阴销蚀,终会光艳丧尽,俨若霜打茄子,愈加的不堪。鄙人倒不是坚决反对整容之举,假若通过合适的妆扮,有如王昭君着长裙,杨贵妃用浓妆,西施佩大耳环,貂婵戴项链,抑或通过适当的整容可以弥补身体的缺陷,既使自己充满自信,也是对别人的尊重,自然是明智的选择。可是有的人却把宝全押在美容上,宁受刀下苦,坚决不落伍。鄙人就不苟同了。余以为通过整容而求得短暂的美,求得人们感观上短暂愉悦实乃舍本求末的做法。
那么,美之本何在?
我不禁又想到夕阳下手捧书籍的女子。因何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却令我久久萦怀?由此及彼,我思忖到另一个问题:有的人虽然天生丽质却经不起岁月的磨蚀而日暂变丑,有的人虽面容一般,却越老越显得雍容端庄,儒雅高贵。何因?
气质使然!
人之气质不同于人之外表漂亮、美丽、可爱,漂亮、美丽是指外表容颜、服装修饰之美;可爱则指相貌、动作等惹人喜欢;而气质则应侧重于内在之涵养,是由内到外散发着的魅力。
《世说新语?容止》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曹操要接见匈奴使者,却自认为己相貌一般,甚至丑陋,难以凭威仪而震服匈奴,于是让有“雅望”之崔季珪代其接见,己则持刀立于坐榻一旁,扮作侍从。接见毕,派间谍问匈奴使者:“魏王这人怎么样?”匈奴使者评价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乃英雄也。”
故事里面之“雅望”即英俊之意,崔季珪虽有“雅望”却少了气度;然床头捉刀者之言行举止无不透射出与众不同之英气,乃真英雄也。使者之洞察之力可谓细致敏锐,而两人之内在气质也大相径庭。正是气质不同而形之于外,才让眼毒的使者识破玄机,匈奴使者对两者褒贬亦显而易见。
中国的传统审美观点认为女子之美在于端庄贤淑,文雅大方,此乃女子气质之美。有些女子虽然相貌出众,妖娆多姿,然而浓妆艳抹,举止轻佻,行为粗鲁,脏话连篇,人们会认为其乃轻浮之辈,嗤之以鼻;而一个男人得以顶天立地的乃是高尚的品行、豁然的气度、成功的事业等因素,而不是英俊的容颜,如若仅以相貌英俊为荣,却一事无成,则会被人们称为小白脸,为世人所耻笑。宋代周敦颐在《爱莲说》中说其爱莲之理由是: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人们常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喻人之美,这种美正是气质之美。国人重气质之美,可略见一斑。
气质乃一个人内在涵养或修养的外在体现。气质是内在的不自觉的外露,而不仅是表面功夫,其不能靠华丽衣服装饰去妆扮,更不能靠刀斧之功去造就,它要求人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知识,品德修养,不断丰富自己有内在涵养,才能不断地提升自身的气质。
气质之美乃恒久之美,奉劝少男少女们不要舍本而求未。
2011年春于文轩书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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