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子夜周湾听晓

发表于-2011年02月16日 中午12:04评论-1条

夜的宁静清凉有时候人会很难体味的出来,就像人的寂寞悲伤也不会在夜色里沉酿一样;那些夜色下的宁静哪,还有清凉,它们到底距离人是何其悠远何其漫长。岁月也是悠悠,夜色也是悠悠,它们亦是和人一样的悠悠,久久。

周湾里的夜色,是悠长悠长的。有古老而高大的香樟树相伴在薄纱似月色的身旁,月色是如纱般的轻盈;月色是灵巧的,地面却是厚实的。月的颜色和地面的颜色相衬明显,一白一黑,一高一低,在墨绿的香樟树畔突兀起伏。只有香樟树的叶子是有颜色的,它娇弱的反射着月光。于是,什么夜色啊,什么大地啊,什么香樟啊,它都生长挺拔的变遥远了。那是多么遥远的叶子,还有月光啊,莹莹烁烁,像没有伴奏的歌。

有月色的周湾大都也是有香樟树的,自然少不了的是参差凌乱的排排房子。那些三层的,两层的房子总是被香樟树点缀着,绿色的叶子,红色的瓦房,瓦当,红墙和条条黑色的巷陌小路则是不规矩的一块块散落在一起。有炊烟的屋顶烟囱在多晚都是有淡淡的薄雾往外冒的,炊烟多飘拂在香樟的绿叶间。炊烟的味道埋藏着香樟的味道,那种杂合在一起的宛若尼古丁的味道却是飘荡在每家每户的窗前。孩子在窗里打个喷嚏,或者莫名的号叫一声都会有起身的姐姐或母亲走到窗前低吟声“烧饭的神咧,走走路哦。”这样的话后,她们才会安心地再将窗户合上,继续着各自方才的事情。

在看似寻常巷陌的周湾夜色中是常有来回行走不停歇的神灵经过的,周湾里的宗氏族谱之上就记载过夜色里的色道王国灵和谱罗王国灵相遇之传说。夜色原是不黑的,因为色道王和谱罗王在周湾的境地里争夺黑雄玉,黑雄玉碎,污染了圣洁的太阳。于是阳光黯淡了,天空也黯淡了。因此在后世的每个七月十五中元化符之日,那两个争夺千年的王灵都会重新降临于有周氏血亲的人聚集的地方。

周湾人传统的有关夜色的习俗里便有了这种紧闭窗棱呼叫夜灵的习惯,这大概在周湾古老的村落里相传已达百年之久吧。反正那些安静的香樟树是在的,那些陌生而熟悉的村落也是在的。夜色百转千回,那些悠悠的传说啊,还有破碎了的风俗自然也是在的,也是悠悠随我随你随他。

周湾里夜下的炊烟之前曾不算是传统风俗的,因为周湾里的男人大都爱在很晚的时间段里回家。女人带孩子守在家里不安全,不厚实。所以在近代百年的时候出了个叫周夜行的当家的,他在附近的一家矿山上打工。他也是很晚回周湾,来回的次数多了,在周湾里头间居住的老婆子因此将他误喊成了“昼夜行”。昼夜行的名号不径而走,很多外乡的人因此误认为周湾里昼夜都是有人行走的,炊烟不断,即成事实。

而实际上自从十五年前第一条铁路和第一条高速公路贯穿于周湾之畔的土地公公庙旁之时,居于周湾名号里的“昼夜行”就从传说变成了事实。铁路,公路,两条大脊梁似的热闹的行走之道把隐藏在周湾里世代的安逸之态彻头彻尾的给打破了。

那些安逸的传说和传言,那些破旧了的故事和故土,曾经深深地扎根在周湾里的苍老,纯朴,古色还有古香啊,如今都在被打破,被改变。周湾,它已经是新的了,一昼一夜,一日一新,一个模样一幅朝阳。?

周湾夜色中的新奇样子是我们所有周氏族人引以为神秘和安宁的地方,周湾里的夜莫名静谧久远,宛若苍远年代里的歌。周湾是和年代一样苍远的,年代若浮尘,一捋一个伤。只有周湾是厚实纯朴的,它也是在经历着浮尘,却没有得浮尘里若有若无的伤。周湾她像一位画境里楚楚动人的小家碧玉,守候在风尘扑扑的土地渡口。水烟和烟雨都是没有的,周湾只是静立,蓦然,微笑,亦足以将迷离的历史和欢歌穿越。

在周湾的夜色下,有无穷尽的山舞和火蛇。山是周湾村后绵延不绝的山,蛇是周湾村前两条川流不息的路。山是住在周湾身后万千年的山,蛇是才流连于周湾臂下咫尺距离的路。

山前的周湾路后的周湾,都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周湾。山前的周湾堆积满了树,树都是百里挑一的枞树,枞树护周湾。枞树是周湾里的人在十几年前种的,十几年前只有枞树的苗子是便宜的。我还记得十几年前是有个不听话的孩子,他也蹿在和他身高一般的枞树苗间,向山下安静的周湾眺望去。

枞树的苗子生长速度惹人惊叹,周湾身后的山在很短的年份里便生出了让人喜爱的片片碧绿。在夜籁人静的时候,枞树会变得和月光一样的静谧。枞树满布的山在月色里沉默,窈窕的像苦情的戏子般痴情。痴情的是山哪,还有周湾。

铁路和公路的影子在夜色下的周湾之畔展现出的模样是如他白天裸露的样子一般清淡,平凡的像薄雾。铁路在夜色里是黑沉沉的印象,只有公路的印象是斑斓的,永不熄灭的。铁路是黑骑的味道,公路是轻盈的味道。公路上带灯火的车流是络绎不绝的,它不像铁路一直是沉静的。公路延伸到周湾之畔的土地庙旁竖立了一方明显的“风景周湾,世代相传”广告牌子,牌子是周湾里的长者在公路通车之时和交管部门协调后竖立的,很有陈旧的味道。

夜色下的公路和铁路是如白昼时同样的吵闹,来往车辆急速行使的声音在很远处就可以听到;等到车辆逼近后,便是猛烈的声音一刹而过。那种噪热的声音不是周湾喜欢的,可是年岁久远后,周湾里的人们索性也习惯了。

周湾里的小孩习惯在天未全黑的黄昏里爬上后山,蹲在某一棵枞树下全心全意地数着来往于土地庙旁的高速公路上的汽车。细心一点的孩子还会不用心地记住那些纷繁汽车的牌子,他们甚至能够分辨的出国货和洋货里不一样的标志和产地。直到天色全黑车灯可以照上山头的时候那些孩子也见不得一定会回家,哪家孩子的大人寻上山头,老远一身吆喝才可吓退那群小鬼们。

小鬼们喜欢看汽车的热情是远远超过他们安静地在香樟树下坐着听长者们讲周湾宗谱上传说的热情的,什么色道王啊,什么谱罗王,它们都比不上前行于高速路上的汽车传递给小鬼们的好奇和希望。

我年少的时候曾经也挤在小伙伴的肩膀外数过公路和铁路上的车辆,我记得那时候也是在夜色中。周湾里的夜色是很早就降临很晚才安静的,伙伴们相互挤在凉风嗖嗽的山头,面对着灿若灯火的车流和车流尽头处绵延的星空,人似乎就很容易沉醉。一恍又一恍,料得到的和料不到的时光啊都过去了,而那些过去了的岁月,便是我已行和此行了的一生!?

而周湾的一生啊,她是多么的漫长无度。周湾里的夜是漫长无度的,周湾里的人对待夜色的萧萧也是漫长无度的。这很像他们在夜色里闭门合窗紧不出户的习惯,周湾外的夜色啊,撇开古色古香的老香樟树后,便是一派虚芜的云淡风轻。

那些可能在夜下的周湾巷陌里穿行而不回家的幽灵和游灵啊,他们不喜欢所谓的万家灯火和灯火通明。他们只渴求阴冷而凉爽的风,月还有无边的萧萧落幕。而周湾里的孩子们哪,还有百年前就养成早归习俗的高岁长者们。他们是习惯闭户不出的,一个夜晚,早早开始。一盏清灯一壶热茶,或者一个故事一幅麻雀牌都可以将夜色早早的挥霍完毕。

周湾的夜色里因此是早早开始也早早结束的,开始是有一个时间。唯有结束,是没有时间的。安静降于周湾的时候,周湾的夜色就相当于结束了。只是那个时候,是没有人知晓的子夜。

我时常将儿时游荡于周湾夜色里的某个不美好的画面忆于心头,就仿佛那些记忆都是复古或泛黄了般难以辨认。但周湾却是在的,她是属于复古或泛黄了的周湾;她虽然改变成了某些我不喜欢的模样,然而她终究还是叫做周湾。她仍是有着我习惯的和不习惯的,我爱的和不爱的样子;她依旧是有承载着我在时隔十九年后未曾改变过的依恋以及相思。

我时常在想,到底子夜里的周湾,她会是一种怎样的模样呢?

她还会是一如既往的潇洒,轻盈,平淡和安静吗?

周湾在有月色点装的夜里仍是不语的,她只是静悄悄地观望着我这个从千里之外归家的客人;她用一叶香樟抚去我身上游来已久的浮尘,她再开启那一山枞树的芬芳,对我笑意盈盈。

子夜的周湾就宛如一位绝色的古典美女,在向我款款走来;我拨动着这一路的千山万水,本意笑语相迎。可我却吟不出任何的风花雪月和妙语佳章,在周湾秀美而隽永的身旁,我发现言语都没有了魅力。

也许子夜的周湾,她只是需要安静;她也希望我会有和她一样的安静,静听己声,以及那夜色里风舞的声音。

附后:《子夜周湾》是假期里我又一篇写周湾的散文,断断续续的我已经写了四五篇有关周湾的散文。我是在快毕业的时候回到家乡时才蓦然想到写些有关自己家乡的文字,我写了老灶,红砖瓦房,写了周湾里的香樟树,枞树,写了周湾里的嫁娶风俗,当然还有许多我小时候快乐的记忆。在这篇散文里我着重写了周湾的夜色和某些传说,都是我在儿时憧憬的意境和风景。最后我还要说一句,漫步在周湾古色古香的村落里,真的可以常见到有古老历史和风味的硕大香樟树遮掩着半边天空的风景。结束这篇文字时,假期已经结束,我祝愿所有的朋友们未来美好吧。听晓记2011215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听晓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罗军琳推荐:罗军琳
☆ 编辑点评 ☆
罗军琳点评:

很有特色的描写
周湾的夜色周湾的传说
都是生活里的味
也是文字中的味

文章评论共[1]个
文清-评论

元宵上市红灯照,玉烛长调千户乐;月当五夜,花灯遍照万家春。元宵节快乐!at:2011年02月17日 中午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