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电视喜欢看武打片,对片中的大侠总是相当倾慕,在欣赏那些精彩的打斗之余,还不免做做梦,做做自己的江湖梦,常常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飞檐走壁、身负绝世武功,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试想一个人身负绝学、走到哪里都有人拱手称自己大侠、吃饭有人请、喝酒可以不花钱,多威风呀!而且还可以修理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家伙,真是不亦乐乎了。
后来长大些了,才知道原来那些武打片中的大侠都是假的,李寻欢是古龙虚构出来的,太极拳也没有电视中的那么历害;所谓的“江湖门派之争”,也不会有电视中的那样轰动,顶多也就相当于现在的黑社会打群驾;那些门派掌门人也没那么武功高强,顶多相当于现在的武术学校校长;那些武林盟主也没有那么威风,顶多也就相当于现在武术协会会长那样的地位。
不过一个人在闲暇之余做做自己的江湖梦也是可以的:于是乎曾几何时自己也仗剑江湖载酒行;自己也可以放浪不羁快意恩仇;自己也潇潇洒洒的走遍天涯。
真正长大了以后才知道,原来那个“江湖梦”只能是梦,而且只能是白日梦。江湖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美好,行走江湖也完全不是那么潇洒,更多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小学老师给我们讲过一则他自己的小故事。他说:“有天我一个朋友到我家做客,他用普通话和我交谈,他以为我不会说普通话,结果我也用普通话和他说,他感到很惊讶。便问:‘你不是老跑江湖的吗,怎么也会普通话?’我说:‘我已经不跑江湖了,我当老师了。’”在武侠小说当中,很多人都说的是去江湖上闯一闯,或者说是行走江湖,“跑江湖”几个字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了,可能是承接了江浙一带“跑船”的说法,后来的“跑车”、“跑龙套”可能都是跟据这个跑江湖而产生的。我小学老师所说的跑江湖其实是指再外求生。生活在三、四十年前边远山区的农村,生活条件本来就差,很多人家都要靠轻壮年人外出务工才能生活得下去。那时候的农村人外出务工,工作条件和环境都很差,能把生活混得走的,已经很不错了。那个“跑江湖”的“跑”字,很形像的说明的外出务工的艰辛,因为不能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常常要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类似跑船的,所以叫做“跑江湖”。记得十多年前,我才几岁的时候,爸爸也跑过江湖,去过广西、广东、云南、等很多地方,但大半是无功而返。现在自己也打工在外,也算是跑江湖了。当自己跑过江湖之后才真正的体会到,原来江湖上不是那么潇洒,更多的是辛酸!
后来见识稍长,才知道古人跑江湖更是不易,试举例分析:
首先,说说生存问题:现代人打工在外,至少饿不死,尚感江湖艰辛。那古人呢?试想一下,在那个没有电脑、电话交通又不发达、工业商业也都不发达的年代,外出找不到工作;遇到困难也不能向家里及时求救,恐怕一日三餐都成问题,我相信古代“游侠”当中,一定有不少人埋尸荒野。换了是我,恐怕不能像古代游侠那样坚强的生存下去,真不知道当时郦道元、唐玄奘、徐霞客等人是怎么走江湖的!白居易一到长安就叹:“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不过据说李白走江湖是走得很潇洒的,走到哪里只须要说:“龙巾拭吐,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就可以吃喝无忧,但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位诗仙。
再说武功:小时候看《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等,以为只须要学几招“降龙十八掌”、练几本《九阳神功》、《九阴真经》就可以横扫江湖了,长大后才知道被金老爷子骗了,一个练武功的人,再怎么练,也还是只能血肉之躯。当今的武林高手,若是遇上同样的练家子,顶多也就以一敌下吧!像乔峰那样以一当八十万大军,恐怕只有金老爷子才想得到。因此,像电视里的那些大侠一样,动不动就惩奸除恶、劫富济贫更是不可能的。
再说一点次要的,大家都知道,武侠影视之中的人物,大多有自己的兵器。有的用飞刀,有的用薄剑,有的用流星锤,因此有百晓生的《兵器谱》产生,当然也有很多高手不用兵器。不过具我所知, 在我国古代,官府对民间兵器有很严格的管理。贾谊的《过秦论》中有这样一句:“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可见很早以前,官府就开始对民间武器进行管制。而汉代比秦代对民间武器的管制更加严格:汉代将军绛侯周勃入狱后,尝尽了狱卒对他的凌辱,感慨道:“吾尝将百万军,安知狱吏之贵也!”这周大将军被人构陷入狱的罪名是什么呢?是“私藏阴兵”。而唐代就更明确的规定:“甲弩、矛矟”不许私家拥有。宋代也有过这样的禁令:“京都士庶之家,不得私蓄兵器。”元朝对民间武器的管制可以说得上变态了,竞有这样规定:“诸郡县达鲁花赤及诸投下,擅造军器者,禁之。诸神庙仪仗,止以土木彩纸代之,用真兵器者禁。诸都城小民,造弹弓及执者,杖七十七,没其家财之半,在外郡县不在禁限。诸打捕及捕盗巡马弓手、巡盐弓手,许执弓箭,余悉禁之。诸汉人持兵器者,禁之;汉人为军者不禁。诸卖军器者,卖与应执把之人者不禁。诸民间有藏铁尺、铁骨朵,及含刀铁拄杖者,禁之。”至到明清两代,官府对民间兵器也都同样管理严格。即使现在你也不能把稍长一点的刀具带上飞机火车。 由此可见,一个人能够扛着一口大刀在街上昴首阔步,是件不大可能的事。除非生在三国那种乱世里、那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年代,才能仗剑江湖吧。即便是能够仗剑江湖也未必潇洒,因为一不小心自己的头就没了,就被别人提去领赏了,连关羽、张飞这样的盖世英雄,死时都身首异处!这样提心吊胆的跑江湖,也算不上潇洒吧!
由此看来,仗剑江湖载酒行只能是小时候的一个梦,一个江湖梦,一个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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