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拉拉

“穆壮快不行了，他最后的心愿就是见你一面！你能成全他吗？拉拉，我也很想你！”当电话那头响起小花熟悉嗓音的时候，在东莞的一处简易出租房吃饭的拉拉没回应一个字，就心慌慌地挂了电话。那个名字，从十五年前就埋葬在过往的沙砾中了，连同那相关的记忆。每次触及，都让拉拉犹如刮骨锥心般疼痛。

“妈，你怎么了？”高一读书的儿子王乐看着拉拉阴沉的脸色，关切地问。

“没啥事，你赶紧吃完午饭上学去吧！”拉拉夹起盘子里最后一块五花肉摁到儿子碗里，让儿子无法再推让。

看着儿子单薄的背影，拉拉心里一阵酸楚。花骨朵的年纪，早早被残酷的现实夺去了童真。丈夫王志龙三年前作为打黑对象被捕入狱，判了五年刑入了广东东莞的监狱，拉拉带着孩子也颠沛流离地来到了东莞，靠着一个流动的烧烤摊来维持生计。

“老板娘，来五十串鸡翅、五十串豆腐干。”一个熟客来了，给清冷的摊位注入了生气，拉拉开始忙乎起来。

“这至少要准备半个钟头，你有事先去忙，回头再来拿行吗？”

拉拉小心应对着，她清楚这人的背景，是丈夫同道上的朋友。他们对拉拉母子俩的特意关照，自然有着潜在的目的。

前些日子，有个常来光顾烧烤摊的一位男人，就遭来了他们的一场毒打。事后，那男人最后一次来到烧烤摊前，小心丢给拉拉几句话：“本来我受深圳一个朋友的委托想对你多加关照，可惜我无能为力，今后你多保重了！”

（二）拉拉

拉拉怎能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从接受王志龙的那天开始，自己就断了亲情、爱情的念想，更把幸福看成了神马浮云。

在拉拉轰轰烈烈追求爱情而不顾一切的时候，她还只是花骨朵的做梦年纪。在本镇高中校园里的拉拉当时就是校花级别的角色，虽成绩一般，但相貌出众，加上父母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拉拉一直是众人眼中的一道美丽风景，也是可望而不可触及的刺人玫瑰。

拉拉外表高傲强势，以致身边除了小花这个发小伙伴之外，几乎没什么朋友。小花如名字一般朴实，性情随和，甘愿充当绿叶陪衬拉拉。两人在学习和生活上相互帮助，校内校外都如影随行，比亲姐妹还要掏心。

高中的学习生活单调乏味，多数学生蓄势待发，都期盼着高考这农门一跳。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升学率非常低，乡镇普通高中更是难得突破零记录。拉拉对高考完全不抱幻想，只想尽快完成学业，直接依靠父母的关系安排就业。小花父母只是镇上的小人物，自然是望女成凤，小花就成了只许成功不容失败的拼命三郎，十足的书呆子形象。

一直风平浪静的学生生涯，在拉拉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突然就出了状况。

拉拉莫名地对本班新转来的一个男同学有了探究的好奇。他来自湖南，名叫穆壮，个高腿长，五官斯文白净，为人低调稳重，成绩很出色，和“木桩”的绰号很是不贴。

在学校举办的文艺晚会上，当他红着脸吹响笛子的那一瞬间，拉拉的懵懂情怀就被《姑苏行》的悠扬曲调牵动了。那清脆悠扬的笛声，好像把拉拉带进了如诗如画的苏州城，拉拉情不自禁地迈步台中，随节拍翩翩起舞。身着纯白的短袖衫和高腰超短百褶裙的拉拉更显修长靓丽，她那身轻如燕的跳跃、杨柳清风般的舞步以及低眉含笑的娇媚神态，赢得了师生们一片喝彩。

此后，拉拉变得好学了，她买来一堆高考资料，逼着小花先做，自己再誊抄上去，时不时地逼着小花陪同向穆壮请教难题。穆壮开始很是拘束，但渐渐也和她们相处自然，有说有笑了。三人相处的时刻，拉拉声色鲜活，一反往常的个性，穆壮也使出才子的全身解数，可怜小花倒像一旁尴尬陪衬的“木桩”，有种舍命陪君子的悲壮。

眨眼间到了高考预选，全校只有不到50的名额。穆壮和小花顺利过关，拉拉落榜也属自然。

在备战高考的日子里，拉拉也没闲着，每天晚自习最后的下课铃声一响起，她总是咪咪笑着出现在教室门口。

“小花，我来接你了！”拉拉口里喊着小花，笑脸却向着穆壮盛开。

“我才不领你的情，只想你手里的美食。饿死我了！”小花夸张地抢过拉拉手里的面包或者零食，再冲穆壮发话，“木桩，分你一半，不过你得送我们俩美女回家。一路黑灯瞎火的，好怕怕哟！是吧，拉拉？”说完冲拉拉瘪瘪嘴，再扮一张苦瓜脸。

穆壮护送她们回家的中途，小花总是找借口先跑了。接下来的二人行，一路寂静无声，只闻彼此咚咚的心跳声。

这样的时光虽短暂，却是拉拉心中最美好的记忆。

高考后，穆壮高中，小花也很争气，成了当年唯一的女状元。等待录取通知的日子，小花如坐针毡，拉拉更显焦躁失落。小花知道拉拉的心思，自从穆壮回了湖南老家，拉拉的就开始失魂落魄的。

突然有一天晚上，拉拉的母亲神色慌乱地找到小花，告知拉拉偷了家里一百元钱离家出走了。小花也被吓了一跳，虽有所怀疑但不敢向他们吐露半点字。

（三）小花

最后一次和拉拉相处，是小花去师范院校报到的日子。

“小花，祝你一路顺风！”因为离家出走而被推上舆论风口浪尖的拉拉，脸上藏不住的阴郁。拉拉好像一下子变得成熟了，有种让小花感觉突兀的生疏感。

小花心疼地拉住拉拉：“拉拉，不管情势如何艰难，你都要坚强面对。别忘了，我是你永远的支持者！”

“嗯，我一定坚强，你放心吧！”拉拉强颜欢笑，心里却和小花默默告别：“小花，也许我们以后再难相见，你也要好好保重了！”

拉拉离家的日子，到底和穆壮发生了什么？小花很长一段时间都一无所知，写给拉拉多封信，也没得到一点回应。直到寒假回来，才听说了拉拉大着肚子，被当地一个地痞带走了的消息。

拉拉的身影，从此消失在熟识的人群里。伤心欲绝的拉拉父母，每次面对上门探望的小花，总是情不自禁地聊起失去音讯的拉拉，反复絮叨着：“如果我们没有为了顾及颜面而逼迫她，她也不至于躲我们跑天边了。她命中注定遇人不淑，这么些年了，她应该了解为人父母的心思。哎，她狠得下心丢下我们，我们也只当我们从没生过这个女儿……”

小花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偏远山区教书。两年后，小花实在受不了低薪封闭的生活，就停薪留职跑到了深圳，在一名大学师兄的帮助下进了一所贵族学校，后来也顺理成章和他结婚生子，过着富足而平淡的生活。

和朋友聚会回来的路上，小花意外和穆壮相遇了。当时的穆壮是一家外企的高管，事业火旺，只是婚姻不顺，草草结婚又闪电离了，他戏谑自己“终于光荣地完成了母亲布置的任务，也不枉来世走一场！”

中年的穆壮，在小花眼里更具男人魅力。从他睿智幽默的谈吐中，小花能隐隐感受到他内心的抑郁和落寞。沉默时候的穆壮，眼神飘浮，不自觉地陷入自我的封闭状态。

穆壮和母亲住在一起。空闲时候，穆壮母亲总是打电话邀请小花母子前往。小花的儿子兜兜，在穆壮的花园式别墅里撒欢般的上跳下窜，像只活泼可爱的小猴子，常常逗得穆壮和老人眉开眼笑。只是小花的丈夫心胸狭窄，渐渐对小花和穆壮的关系有了猜疑，他心有不平跑到外面找情人，最后还强逼着小花离婚。为了争取儿子的抚养权，小花选择净身出户。离婚后，她暂住学校单身宿舍，兜兜就被穆壮的母亲接往别墅同住，为小花分担了不少。

小花母子的出现，明显改善了穆壮的母子关系和清冷生活状况。穆壮的母亲一直有心成全小花和穆壮，但拉拉始终是两人无法跨越的距离。直到穆壮的母亲病重住院，弥留之际，母亲将小花的手放进穆壮的掌心里，说：“穆壮，当年我伤害了花瓶女孩和你，难道你要惩罚母亲一辈子吗？你深夜偷偷酗酒浇愁，伤的是你身体，可更伤我心呀！以后，妈妈不能再照顾你了，能让小花陪你身边吗？我知道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俩走到一起，我死也瞑目了！”

小花流着泪最先点头，穆壮也哭着答应了母亲。从那一刻开始，小花对拉拉的追寻就成了小花了最私隐的事，拉拉幸福，成了小花最大的期望。

要不是穆壮身体出了状况，主动向小花坦承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还提出要见拉拉的最后心愿，小花宁愿为了守护家庭，永远和拉拉不再有碰撞。

（四）拉拉

穆壮快不行了！这消息实在让拉拉想笑，可拉动嘴角怎么也没法做出笑的表情。展颜一笑，似乎是很遥远的记忆。和王志龙相处的日子，他曾花了不少心思讨拉拉欢心，只为赢得美人一笑，可拉拉的脸上最多能勉强回应他一闪即逝的笑意。

“哈哈……哈……”清脆爽朗的放声大笑，只能在拉拉睡梦中响起，在笛子独奏曲《姑苏行》的背景下，拉拉娇媚地翩翩舞动……

接到小花的电话后，拉拉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在穆壮湖南老家的那段丢失自尊和颜面的日子。那段想念最伤心，那也是最动心的记忆。

在穆壮回了湖南老家的日子里，拉拉心神不定，备受相思煎熬。她害怕心中的爱恋来不及表白就和穆壮错失交臂，她鼓足勇气拿着穆壮留下的地址孤身前往，一路费尽周折才跨到了穆家庄的村口。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引来了众人的围观嘘唏。

“你是怎么找来的？大老远地找我们穆壮有什么事？你父母知情吗？”穆壮母亲从一见面就明显不快，一番责问和暗示是想趁早打发走这个不熟之客，“再说穆壮的录取通知很快要来了，他过不了多久就要上大学了。你不知道吗？”

拉拉的出现，只有穆壮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在拉拉无言以对母亲的问话时，他赶紧站出来替拉拉解了围，“拉拉是专程跑来这里旅游的，当初我向她吹嘘这里风景如何如何好。她在这里自然要多带呆几天，不玩尽兴我还不让她走呢，要不然同学们该说我吹牛了！”

此后几天，穆壮每天都带着拉拉四处游逛，到山上爬树摘野果，到小河捞虾捕鱼，夜晚两人来到水库的堤坝上。从笛声响起的那刻，拉拉的舞步和笑声也随之响起，将静谧的山村搅和得鲜活透明。

穆壮的母亲脸色却一天天变得难看，终于在一天傍晚穆壮牵着拉拉准备出去的当口爆发出来。

“壮壮，过来在在祖宗牌位前跪下！”穆壮迟疑了一下，最终放开拉拉的手进屋跪下，母亲用手势制止欲跨门而进的拉拉，“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外人站远点，别多管闲事！”

拉拉忍下委屈，站在门外不远处关注着屋里的动静，内心充满了乌云压顶的紧张和恐惧。

“穆壮，那个女孩有什么本事让你如此疯癫！妖精一样的模样，十足花瓶的角色。我们花了那么多的心血转户口到四川，为的是让你考上好大学，光耀门楣。可你呢，痴迷这样的女孩，你一辈子还能有多大出息？”

母亲读过少许书，是当地出了名的贤妻良母。穆壮从小懂事听话，也是母亲的骄傲和希望。为了拉拉，穆壮第一次顶撞和忤逆母亲。

“我和拉拉现在也只是好同学和好朋友的关系，你想那么长远干什么？”看着盛怒的母亲，穆壮不敢再放肆。

“如果只是同学和朋友的关系，那你尽快送她坐车回去。这么个大姑娘跑这大老远的，父母能不担心吗？长远的事不能想，至少理智处理好眼前的事！”

“好，我听你的话。明天就送她坐车回去！”……

拉拉听到这里拔腿就跑，眼泪模糊了视线，完全不顾方向和路线，她只想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等到拉拉跌在地上嚎哭出声到累了才抬头发现天色灰暗，辨识不出身在何方。更没想到的，老天也翻脸下起来豆大雨点，拉拉跌跌撞撞跑到一处山梁的草棚处，才发现身上衣衫尽湿，夜风吹来，身心透凉。

拉拉双臂合抱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回想起穆壮母亲教训穆壮的情景，拉拉不由得又泪如雨下。她突然怀恋起一向严厉的父母，他们虽然平常说话刻板，但难掩对她的宠溺和关爱，想着哭着，不知不觉间，拉拉睡着了。

突然感觉身子浸泡在温暖中，拉拉努力揉开干巴巴的眼皮。看到穆壮脱了衣衫，将她拥在温暖的怀里。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亲近。

“对不起，拉拉！我们回家吧！”看着拉拉泪痕斑斑的样子，穆壮既愧疚又心疼。

“木桩，不怪你。你能在这里陪我一个晚上吗？反正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拉拉的脸贴在穆壮光热的胸膛，穆壮强有力的心跳声也将拉拉感染得面红心跳了起来。

拉拉从小接受父母的传统教育，此刻的境况让她感觉羞涩，借着调转身子，轻轻从穆壮怀里挣脱开了。

“拉拉，你不喜欢我吗？”穆壮有些失落地问。

“如果不喜欢，我能从大老远地跑来这里？还斗胆招惹两边父母发火？”说完这句话，拉拉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泛滥。

“那你能等我四年吗？我是喜欢你的，从你上台和我共舞的那一天开始。”穆壮说完，就冲动地将拉拉又搂进了怀里，然后慢慢将拉拉的脸捧在手心，迎着拉拉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吻了下去。

拉拉来不及回应和推拒，直觉大脑一阵晕眩，穆壮温软的唇舌沿着拉拉脸上的泪痕游移直至探进拉拉的嘴里、引燃翻滚的内心……

隐藏的火热在此刻轰轰烈烈地爆发了，两个被传统禁锢的热血男女终于被爱情夺去了理智。

（五）拉拉

回到四川，拉拉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车站，大街到处都张贴着拉拉相片的寻人启示。刚从长途汽车上下来，很快就被人指点着围了上来。

“这不是离家出走的那个女孩吗？”

“听说是被湖南的男人拐走了的，怎么又放回来了呢？”

“长得倒是好看，可惜是个害人精，还真是红颜祸水呀……”

……

闻讯而来的警察终于将拉拉从人群里解脱了出来，被护送到父母面前的时候，拉拉吃惊地发现：一向注重保养和打扮的父母容颜憔悴，。

“你死哪里去了？把父母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还是我们疼爱的女儿吗？你的良心都丢哪里了？”当母亲一边哭诉着，一边挥舞拳头打自己的时候，拉拉一直默不作声。

母亲打累了，哭累了，终于歇下来，抱住拉拉一个劲地抹眼泪：“痛死我啦，我的心好痛……”

看着伤心欲绝的母亲，拉拉愧疚得很，她反身抱住妈妈，将妈妈的头搂在怀里，终于哭出声来：“妈，女儿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发誓，以后我一定听你们的话，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过后的几天里，根据拉拉背包的一张火车票为线索，拉拉被爸爸妈妈和警察轮番追问，她就是死不改口，坚持独自一人出去湖南旅游的说法。

父母是个爱颜面的人，虽不敢对拉拉太过逼问，但拉拉的自由受到了严格控制。穆壮的一封来信，事情的大致真相浮出了水面。

原来在拉拉离开穆壮老家的当天下午，拉拉父母寻女的加急电报就到了那里。穆壮担忧拉拉的处境，所以来信询问。

“要告发穆壮一家诱拐我家未成年的女儿，还我女儿清白！”父母一致要求。

“我自己主动去的，穆壮毫不知情。诱拐一说完全是冤枉，这会毁了他一辈子。我不同意！”拉拉坚决反对，她威胁父母：“如果你们敢报案，那我就敢把命赔上！”

拉拉的“丑闻”在当地被传得沸沸扬扬，不仅父母的脸面挂不住，拉拉也有些吃不消旁人翻起的白眼，她尽量选择晚上出门透透气。

唯一的好友小花不在身边，拉拉再也找不到可以倾述的对象。她经常晚上跑到镇上的小河边静坐，不经意地发觉远处总有个人影跟随，她不置可否，懒于探究。

在她拎着凉鞋迈向河水深处的时候，那人却意外露脸了。

“你干嘛不珍惜自己的小命呢？不为别人，总该为自己吧！来世上走一遭不容易！”听到对方的问责，拉拉感觉意外而可笑。

“你算老几？也敢来评判我？你少管本小姐的闲事！”王志龙，是镇上出名的地痞无赖，从小背负了私生子的骂名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后来也因病早逝，他就成了无人管教的野马。和拉拉年纪相当，平日里算是水火不容的熟面孔。

“你眼前的处境和我最为相似，这么多年，我都坚挺着，你也可以向我讨讨生存经验！”

“我只是下河试试深浅，别把自己当做救世主。更别和我套近乎，你我不是同一类人！”拉拉从心底里排斥王志龙，但形势的发展却最终让她和王志龙有了纠缠不清的情缘。是因为王志龙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挺身而出？还是王志龙后来对她最大的包容和付出？

（六）拉拉

又到了周日，探监的日子。拉拉一大早就带着东西坐车来到石龙镇的监狱门口排队。

“辛苦了，拉拉！乐乐还好吗？”没看到乐乐，王志龙明显有些失望。

“有乐乐陪着，我不感觉辛苦。乐乐很好，只是他要准备月考，我没让他来！”拉拉清楚儿子在王志龙心目中的位置。

拉拉记得当一个小生命在子[gong]里悄悄发芽成长的时候，父母是如何的暴跳如雷。王志龙成了护在拉拉前面的盾牌：“这孩子是我的种，我要娶拉拉！”

“你痴心妄想，除非我们死！”拉拉的父母态度强硬，强逼拉拉去做人流。

“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你在我心目中都是最纯洁的天使。我一直记得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被老师罚站在篮球架下，晒了两节课太阳，习惯了别人的热嘲冷眼，唯独你端给我一杯水解了口渴。”王志龙真诚地表示：“我知道孤儿寡母的苦，我发誓，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尽我所能爱你和孩子一辈子！”

当拉拉生下乐乐的那时，拉拉情绪不稳得了产后抑郁症。王志龙为了表明不离不弃的决心决绝的去医院做了绝育手术。

“拉拉，听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王志龙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

“嗯！”拉拉没感觉意外，电话被人跟踪，已经成了常事。

“你答应吧，毕竟他快不行了。带着乐乐一起去，别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我不会去的，更不会带乐乐去！”王志龙的大度，反而令拉拉心里不好受。“你就安心服刑吧，好好表现，争取在乐乐高考前出来！”

“我不为难你，只是你别顾虑我的想法，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对了！”

“我决定了，现在不去，要去也要等你出来一起去。不过我要你答应，以后别再走邪路了。现在自食其力虽然累点穷点，但起码能睡个安稳觉，在人前也能挺直腰杆！”

“别说了，是我害你们母子俩跟我吃苦遭罪，如果不是你们，我也早不在这人世了。”王志龙强忍着眼中的泪，伸手握紧拉拉瘦削的双手，“以后，我都听你的。一定好好做人！”

听到王志龙的承诺，拉拉一抹脸上的泪水，递给他一支桃花，舒心地笑了：“志龙，我今天好高兴。你看，春天来了！”

回来的路上，拉拉按着小花的来电回了一条信息：“小花，我生活得很好，请你们放心。眼前我无法探望你们，但两年后，我一定带着全家来深圳拜访你们！期待穆壮积极治疗，争取早日康复！祝你们幸福！”

看完拉拉的信息，小花泪光闪烁，急切地想把这一切告诉穆壮。在赶去医院的路上，一向素颜的小花心血来潮去做了美容，想象着穆壮看到自己的表情，小花的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半年后的一个晚上，在烧烤摊忙碌的拉拉，突然听到对面的街道上传来熟悉的笛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