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夜十二点,北言抱着雅桃无法入睡,烦躁不安。
他吻了吻雅桃的脸蛋,试着脱雅桃的睡衣。没想到雅桃突然醒来,一翻身跑下床去,抱着毛毛熊缩在墙角,一手指着他说:“老公要做坏事,老公是个大坏蛋!”说完抱着毛毛熊婴声哭泣。
这婴孩般的哭泣,让北言心碎了。
他打电话给余姿:“你睡了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打了一个哈欠,睡意很浓。
北言说:“你睡吧。”
余姿带着一种挑衅口吻说:“这时候跑去宾馆不太方便,要不然去你家?”
北言扭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雅桃,沉默了,那么就是说,他第一次默许了。
北言打开窗户,晚风吹了进来,他看着一条一条夜上浓妆的街道,这城市里还有谁会如他这样,每一天都饱受着不眠之夜的折磨?那么他是清醒着,还是沉醉着?如果是清醒着,就把他吹醉,如果是沉醉着,就把他吹醒,他的心里是有羞愧的,分不清自己正在做着什么事情。
还有一种是想要与余姿天长地久的念头,这念头汹涌澎湃地激荡在北言心中,又兴奋,又恐惧,更让他坐立不安了。
偷欢之前,北言对雅桃说了一句:“老公在做坏事,小孩子不许偷看!”于是另一间卧室的门在里面紧紧锁上,尽管门外还有雅桃的哭声:“没有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童话故事,我睡不着,老公给我讲故事嘛。”
他把她的肩膀咬得鲜血淋漓,她把他的后背抓得条条血痕。热烈的激情过后,余姿好像一条湿漉漉的鱼搁浅在沙滩上那样喘息着,北言这才鼓足了勇气,吞吞吐吐试探着提出了这个问题。
余姿明显一愣,她伸出**裸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结婚?就是我能跟自己的男朋友分手,你那傻子老婆,你丢弃的了吗?”
北言毫不犹豫地向她海誓山盟,他的婚姻并不幸福,苍白如纸,婚后三年,他仍旧是个处男,若不是余姿,他怎能结束这样的岁月?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余姿妩媚地笑了,刚想说话,北言的手机响了,是他父亲打来的:“半夜雅桃会饿,你要做饭给她吃,不要总是煮泡面,臭小子,你不能干对不起你大伯的事儿,明天是雅桃的生日,我们过来看看。”
又是老头子!又是他,什么事都要像承诺一样去完成!这到底是什么狗屁婚姻!
余姿咯咯地笑了:“行啦,孩子,别做白日梦了,就算你能狠下心来做背信弃义的事,你爹那里你怎么交代?他老人家好像是很害怕遭受天谴哦?”
余姿的冷嘲热讽,让北言更加恼火。
【二】
第二天是雅桃的生日,北言很不情愿地为她买了一件新衣服,雅桃穿的像个白雪公主一样,美滋滋地站在饭店门口,等北言的父母来了以后,雅桃又顽皮地搂住北言的脖子,像荡秋千一样打晃,北言顿感别扭,换做平时,早就一把将她推开,可是看见父母的笑脸,又无奈地抱住雅桃。
雅桃父亲是他们家的恩人,他必需对雅桃好,他不想让父母不高兴。
可是他总感觉雅桃太闹了,吃着饭,她一会儿给妈妈布菜,一会给父亲舀汤,乱吵乱叫的,还竟说一些傻话,弄不好就哭一鼻子,北言冷眼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就欢天喜地起来的女人———她好像忘记了昨夜的不快,北言真佩服她的智障,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竟然只有七岁的智商。
北言讨厌死她了,甚至是恨之入骨,但是他不但不能火,而且不能说。
她童稚的一切,在北言眼中都太过虚假,就连她多次提过“老公爱我”这句话,可北言却在心里冷笑,她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说到底,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
北言家住在农村,他们贫穷,在北言念到高三时便辍学回家种地,其实他的脑袋聪明,为什么不能拥有一个念大学的资格,他恨,可是别无选择,就在他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与玉米打交道的时候,父亲偏偏冒出来那么一个朋友。
一个非常有钱的朋友,说来命运奇怪,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会有一个药商朋友呢?可若是没有那个朋友,就不会有他北言的今天。
父亲这个朋友非常老迈,朝不保夕,所以他们要为唯一的一个女儿找她一个好的托付,而他们所选定的人便是北言,因为北言的父亲是个老实农民,所以他们都相信北言骨子里有同样的品行,就是这样,北言可以继承他的全部财产,价值一千多万的三家制药厂,但是条件是,必须娶他们的女儿,一生不离不弃。
当年还只有十八岁的雅桃,从车里活蹦乱跳地跑下来时,看上去就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女孩,那第一眼就给了北言一个惊鸿般的转瞬,那时的他呢,黑乎乎的,个子不高,浑身泥土,手里还握着锄头。
可是当他发现她竟然还流鼻涕,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现实如此残酷,这婚姻不是强迫的,他可以拒绝,到现在为止,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他独自一人跑到村头哭得那么哀伤,那么撕心裂肺,他想过拒绝,可是他不能,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遇,他出人头地只有这一条路走了,不然就是黄土没脖,大山里终老一生。
从开始接触雅桃到结婚,他一直小心翼翼,新婚之夜,那个傻里傻气还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就钻进了他被窝的新娘,他分明触碰到了,他感受到了,那是一具火热的身体,桃花初绽般成年女孩的身体,她那么美丽,他又怎能不为之所动,可就在他强行脱掉雅桃的裤衩准备做事的时候,雅桃号啕大哭,岳父打了他两个耳光,告诉他不许。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泪却留在老人心里,可也只能这样了吧。
两年之后雅桃的父母相继过世,他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一切,并且以自己的头脑,在几年之内壮大起来。
可是他的婚姻呢?他的家庭呢?
【三】
北言的婚姻就是这样一个前提,雅桃只有七岁的智商,她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更不会与他有肌肤之亲,反而每个夜晚还要逼着他讲白雪公主的童话,她饿了,他还要给她做饭。请问这算是什么妻子嘛?在北言看来,这简直就是残酷的折磨。
所以第一次与余姿发生关系,北言没有一丝内疚,反而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爱情。就是这样,这个农村里走出来的大男孩,被*体的欲望与真正的爱情混淆了,他被那个成熟,丰韵,躺在床上经验丰富的女人,从身体上,逐步到心灵的领地上,已全部征服,第一次,北言默许到自己家里来,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偷青,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余姿是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人,在自己的制药厂当总经理,他是她的老板,这年头老板与下属搞在一起,那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在北言眼中,并不是这样,他觉得,他们志同道合,比如他们都喜欢去嘉年华唱k,都是蓝山咖啡的拥护者,唯一让北言不爽的就是,两个人一个与男朋友未分,一个已经结婚。
无数次北言看着余姿干练而冷漠骄傲地在公司行驶着职权,心里都那么得意,如此一般的女人,就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温柔娇艳的像花一样,只有他,闻到了花的香味。
有时候北言想,他们是应该在一起的,有了这样一个妻子,才会对他的事业,他的人生有所帮助。
而有了这种情绪,他再看傻傻的雅桃,就更觉得她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可是他还是有所忌讳,他怕自己的良心不安。
夜晚,雅桃还要听他的白雪公主的故事,他不顾一切地扭过头去,雅桃哇哇大哭。
他大喝一声:“闭嘴!”
他真想大声告诉她,你给我滚,我不要你了,不要再拖我的后腿,累赘消失吧,然而几时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四】
这个机会真的来了。
余姿怀孕了。
那几天她不舒服,北言偷偷地给她买了试纸,看到试纸上那两条红道时,北言的心就已经飞了。
余姿一口咬定,这孩子是他的,于是他完全相信了。
他再一次郑重地和余姿提到结婚的事,她说眼下不可能,余姿说出了两条理由,一,如果公司知道了她这个女经理为了与老板结婚,而逼迫老板抛弃自己的妻子,那么她在公司
的职业生涯就算是走到尽头了。二,他也不能抛弃雅桃,别忘了,他能有今天的事业,全都是雅桃给的。
北言有点绝望,他悲哀地看着这个冷静的女人:“那我们的爱情呢?我们的心不是在一起吗?”
余姿扑哧地笑了:“爱情?我们的心?我的boss啊,咱们谁真正懂得这个词?”
北言正要对天发誓,余姿脸色正了正:“我喜欢你说情话给我听,可是我也时刻铭记着真相,如果你不是我的上司,如果你不是那么空虚。我们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北言的脸都紫了,他觉得是她认不清他的心。
于是他对余姿说:“请你给我一天时间,绝对不能打掉孩子,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
晚上,北言躺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饼,天明十分,忽然决定孤注一掷———如果他先离了婚,余姿就会相信他的心。
可是看着雅桃那孩子般天真的脸,他又不能忍下心来,他问雅桃:“老婆,老公不在你身边了,把你送到另一个地方去好吗?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
雅桃说:“那里有没有白雪公主和小矮人?”
北言想了想说:“会有的。”
雅桃说:“那里谁抱着我睡觉?”
北言想了想说:“毛毛熊。”
雅桃说:“不要。”
北言问她为什么。
雅桃说:“因为没有老公的心,爸爸告诉我说,白雪公主是没有心的,所以七个小矮人就是她的心,爸爸说我没有心,他就给我找一个小矮人来,那就是老公。”
北言愣了片刻,寻思半响,含着泪水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拿给余姿看,也算表忠心了。
没想到余姿一下子跟他急了:“北言,如果你这样做,那么我们立马就断绝关系,我现在就辞职。”
余姿的反应激烈,让北言大吃一惊,他说什么也不明白,床上亲亲我我的那个女人,怎么到了床下就能如此冷静和理智。
余姿说:“我们都需要冷静地考虑一下。”
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那样灰溜溜地回了家,可是几天之后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又跑去偷偷看余姿,没想到在余姿的家里,他看见了余姿的男友。
她的男朋友主动和他握了握手,北言感觉极不自在,于是匆匆寒暄几句,将手中一份文件给了余姿仓皇离去。
下了楼,北言忽然冒出一种想法,如果他可以带余姿走,对这里的一切生死不顾了,那样不就结了吗,余姿就不会受到约束了。
对,就是这样,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认别人当爹。
【五】
北言开始集资,他把银行里的存款抽走,在公司里转走一笔钱,一共五百万,他决定与余姿到别处买一栋别墅,准备好了之后,她去找余姿,跟她说明了一切,余姿被感动了,躺在他怀里大声哭泣。
这一哭,就让他心醉了,他把共同的账户和密码交给了余姿保管,说再处理一些事情,两个人就双宿双飞。
就在这个时候,公司出乱子了。财务上出现了巨大亏空,几个董事想要把他弄下去,后经内部查账,已少了一千多万,而且那些款子的调动全与余姿有关,他想起以前经余姿手处理的项目,他从来都没有看过,全都由着她做了,这时候大脑才轰地一声炸开了。
他打电话给余姿,疯狂地打,拨通以后,他大喊:“为什么要欺骗我的心?为什么?”
余姿冷笑:“欺骗你的心?你有心吗?这与你欺骗你的妻子有区别吗?”
北言再一迟疑,余姿立刻就笑了,她说:“你不想一想,当初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以为那就是对自己的心坦诚吗?别说与你那老婆一样的傻话了,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不过谢谢你的钱,我和男朋友永远离开这里了,再见。”
北言回想着当初他们第一次在一起,那时候她刚进公司,北言一眼就被她迷住了,于是偷偷要了她的**.
当晚聊天时打了两个字:“做不?”
“做不做不做不做不————我是你的老板,北言。”
就是这样,他们见面了,余姿一进房间就脱去了保暖简单的外套和棉裙,一丝不挂地盘腿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北言。
余姿经验相当丰富地样子,她微笑着吻北言的唇,慢慢脱去他的衣服,像在拨去简易商品的包装纸,北言的身体在余姿的引导下完全失去方向感,和一个坏掉的指南针差不多。
北言又笨又冷,他忽然咳嗽起来,辛辣的烟味从胃里涌出,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余姿跳下床坐在茶几上看着他。一直到吐完为止。
余姿惊愕说:“你还是个处男。”
北言眼中闪着泪花:“我是不是很没种?”
余姿起身走到床前卷起满是秽物的床单,一手扔进角落。
余姿转身面对北言,我来教你,如何。
她握住北言,缓缓进入自己身体,然后告诉北言,慢慢来,*吟和喘息潮涌而来。
【六】
北言想明白了,原来余姿一直怨恨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她的老板,如果不是他空虚,他们又怎么会有交集,他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扣了一个天大的绿帽子,孩子不是他的,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他看着雅桃忽然惭愧不已。
他想就这么放下余姿吧,可是事情还没完。
这件事情都是他的失职造成的,股东大会上,股东们投票决议裁了他的职,警察从公司把他带走了。
北言这时候恨不得咬碎那个女人,他几乎进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这时,父亲带着雅桃来看他了,不过几天,她的眼睛竟然是红肿的,脸蛋也瘦了下去,一见他,立马又哭了。
雅桃说:“大叔说老公被关进笼子里了,老公不要我了,我的心没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北言闭着眼睛一阵心酸———他玩火**,无话可说。
可是他父亲却一直询问这件事情的起因,北言一腔怒火爆发出来,他的恨,他的怒,若没有这场婚姻,怎能落得如此地步。
父子两人全都哭了,父亲说,既然你觉得这枷锁如此沉重,那么现在你可以解脱了,雅桃以后跟着我们。
临走前,雅桃亲了北言一下,她说:“放心吧,我们的心在一起,白雪公主会救老公的,逃离巫师的笼子,以后还要生宝宝。”
北言一下子惊讶了:“你说什么,刚才。”
雅桃说:“生宝宝啊,等白雪公主长大。”
北言心酸地流出了泪水。
调查结束后,对北言的指控不成立,北言被释放了。
【七】
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北言没有直接回家,他去买了一个布娃娃送给雅桃,雅桃吵吵闹闹地抱住了他。
北言告诉他:“这就是宝宝,他才是我们的心。他是爱情的结晶。”
雅桃说:“白雪公主会快快长大的,那时候就要宝宝了。”
北言浑身激动地吻了她的脸,两行泪水流出。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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