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说（65）：行　贿　绝　招

安　晓　玲

（本文可以自由转载）

龙腾拍卖行是京城最大的拍卖行，但凡贵重物品都在这里出售；顾客都是大财主、富商和高官。现在正拿出一张古画，主持人道：

“各位，这是唐代画圣吴道子的作品。起价是五万两银子。”

一富商站起来道：

“请问，这是吴道子的真迹吗？老夫在大名府看见过这张画。”

“那一定是赝品。此画经过京城最著名的古画鉴别师沙墨玉老前辈的确认，绝对是吴道子的真迹。如果发现是假的　，凭着此画背面盖的本行的印章，如数退还出售金。现在开始正式拍卖。哪位先生要买，请认购。”因为一直无人应声，主持人只好道，“刚才，同敝行的老板商量，正式宣布：一旦发现这张画是赝品，我行加倍奉还拍卖金。”

“我出五万一千两。”

“我出五万二千两！”

“五万五千两！”

“还有没有喊价的？……五万五千两第一次……五万五千两第二次……成交！”铜锣一声响后，“这位先生买下了！接下来拍卖本朝著名女画家卓小师的山水画大作，起价是一万两银子。”

“两万两！”包效宋迫不及待地高举认购牌。

“三万两！”

“四万两！”包效宋深怕别人买走，忙加价。

“五万两！”

会场开始骚动。一中年人问旁边的老头：

“老伯，这个卓小师是个什么样的画家？她的作品居然赶上唐代画圣的卖价？”

“狗屁画家！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宠妾吗？以前是京城名妓，仅次于陈师师。陈师师是皇帝老子的姘头，没人敢娶，蔡太师就把卓小师娶回家。没想到她从去年开始在这个拍卖行卖画，售价都不低，同本朝的著名画家的作品价格相近。今天不知怎么啦？你看已经喊到八万两哪！疯了，疯了！”

“十万两！”包效宋大声喊着，声压全场。

“十万两第一次！十万两第二次！十万两第三次！”嘡一声锣响，“成交！”

顿时，场内沸腾了，议论纷纷。有人低声骂着：“这帮贪官，为了讨好蔡太师，什么马屁都拍！”

“老伯，一旦蔡太师过世，他这张画还能值十万两银子吗？”

“现在就大大的不值！”

“那、他为什么出如此高的价钱？”

“这种官场上的事情，我们老百姓哪里知道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吃亏，否则他决不会干。”

*　*　*　*　*　*　*

包效宋的知府任期满，到京城来述职。这本来是为了更好的考察和选拔官员的措施，现在却变成朝中有关大臣贪污受贿的良机。向吏部官员和主管吏部的大臣进贡越多，述职后委派的官位则可提升，委派新差使所需的等待时间可缩短。包效宋带了一百万银票到京城来述职，向蔡京和吏部官员孝敬后，半年过去，委派书杳无音信。现在他只剩十万零一百二十一两银票。经过周密的考虑，他决心下赌注，采取高价买卓小师画的险招。请一个朋友同他唱对台戏，把喊价提高到十万两为止。

会后，包效宋交完银票，拿到救他命的画。次日，他到太师府门前，首先给守门人一百两银票，然后道：

“下官是卓小师夫人的崇拜者，对她老人家画的山水画佩服的五体投地，认为比历代任何画家、画圣都好。昨天我花十万两银子买得这张画，高兴的一夜没睡好。特地想请她老人家在画上签个字，麻烦您老人家把这画和信件亲自送到夫人手里。嘿、嘿、嘿！”。

守门人一看是一百两银票，从来没有人出手如此大方过；马上把银票揣进怀里，道：

“放心，在下一定送到卓夫人手里，明天您就来听回音好啦。”

“谢谢，非常谢谢！”

卓小师听完守门人的叙述后，把手一挥，道：

“明天你来拿这张画吧。”

守门人走后，卓小师打开信一看，上面写道：

卓夫人：您老人家好！

下官是回京述职的知府包效宋。夫人的山水画特别浑厚大气、苍劲浩瀚、

达到前无古人的超凡境界，令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尽管下官身边只有十万一

百二十余两银子　，昨天毫无顾虑地用十万两银子买了夫人的大作；为了请夫人

在大作上亲笔题词签名，花一百两银子请守门人将大作和此信转交给夫人。并

请夫人帮下官的忙，关心一下职务的委派。不胜感激，特此叩首拜谢！

敬祝卓夫人

康泰、永远娇艳！

包效宋跪上

卓小师看后，感到这个包效宋太痴心、太傻了！一点都不考虑今后如何过日子，还剩二十多两银子，怎么过呀，看来奴家得帮帮这个崇拜者啦。晚上，蔡京到她房间过夜时，她向蔡京讲述此事，并把包效宋的信给他看。蔡京令丫鬟去叫总管蔡恒，并且要他把回京述职官员的送礼名单带来。蔡京一查，包效宋送礼金50万两。

“本太师知道了，你下去吧！”

蔡恒走后，卓小师道：

“老爷，这个包效宋在半年前就送了五十万两银子，怎么还不委派官职呀？”

“需要委派的官员很多，当然得按照送礼金多少排队啦。现在连送一百万两银子的知府，都还没委派呢，哪能轮到他哩？”　

“那、他还要等多久？”

“怕得半年以上吧。”

“他现在只剩二十几两银子，岂不要流落街头？”

“这个包效宋真是一个有胆识的大坏蛋！”

“坏蛋，还有胆识？”

“他敢冒流落街头的危险，用十万零一百两银子来讨好你。是不是胆大包天！他相信本太师不会让他流落街头，是不是有见识？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有个人用十万两银子买了你的一张山水画；如果他流落街头，对本太师的影响有多糟呵！他这么做，是不是带有威胁本太师的意思？你说，他坏不坏？”

“的确坏！那、就不帮他啦？”

“不，明天本太师要吏部，给他委派一个知府。”

“为什么呀？”

“这种有胆识的大坏蛋，在本太师手里，能够派上用场，有可能成为忠实的奴才。”

“怎么是‘有可能’呢？”

“本太师马上委派他上任，如果他知恩图报，在一两年内，就会送我们相当多的银子；来表示歉意，不该用流落街头相威逼。如果他不知好歹，两年后不来表示歉意，就立马把他拉下马，永不录用！”一脸蔑视的表情。

摘自拙著《侠骨风云（一、鬼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