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是谁,将谁的斑斓遗忘,才造就了这别样的墨色水乡;又是谁,将谁的轻狂抑倒,最终也止住了那浮华的痴心妄想?
四月不来,你也不开,你习惯有薄云覆盖;现在四月来了,你才露出宛如西天云彩般绚烂的刘海。我最最流连的江南啊,至今你是否已经知道,明白,理解了,那个曾远离过你三世之远的弱小精灵,他现在终于是再回到你身边了。
他有多爱你?
他有多想念眷恋你?
他又有多守望痴许你?
在很多个梦里梦外,在很多个梦里梦外的人或许都不知道,或许都不了解,不明白,正是那个精灵模样的宁静少年,他曾是多么诗情画意的陪伴在你身边。当那些与你相关的所谓的风花雪月,风月无边都被他书写殆尽了的时候。你依然名曰江南,而他也依旧是流连在江南怀抱里的那个名叫多情的精灵,不曾改变,不离不弃。
他就是那么擅用精灵般的语言,笑脸和柔情的绵绵去守望,去等待一个绝美的只有江南你可以懂得的誓言,还有诗篇!江南啊,你也是在百转千回里游历过的,你究竟可否看到那个被诗意覆盖了千年的五光十色的精灵,他就在秀美的你身边呢?
他其实是很爱你的,且无论自己是被放逐或轮回了多少年时间!是生死还是轮回,精灵般的我此生此刻怕是再也记不起来了。我只在依稀的醉眼朦胧里嗅到过四月花间的残香,还有在四月里陈酿许久才开启的名叫“女儿红”的美酒醇香。
我不知道江南,你是不是依旧流连在曾经和当下的四月,流连在那烟雨朦胧的白墙黑瓦间;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依旧有千年前浪漫的秀外慧中,含笑似画和轻吟如诗。江南啊江南,面对娇艳又安静的你时,我不自然的会心生太多的疑问。
我只知晓自己在安静的你身边奔波了太久,飞舞驻足了太久;我只知晓你有太多的淡妆浓抹和抚面幽颦;我只知晓你似乎也是爱好安静的,像我一样的向往安静。可终于,我安静的飞向了天空,而你则注定落向了凡间,与像时间一样沧茫久远的众人融在了一起。江南啊江南,我都有些想知道了,就在那起起落落的一千年里,当那个精灵,他没有在你身边时,你究竟是在怨恨我还是在祝福我呢?
不管如何,我只是个何其娇弱的精灵,在陪伴你的千年里一直如此;而你,却是一座何其光芒何其闪烁的钟灵之所啊。
我还记得在一个明媚的四月里,一位喜得千金的长者在桂子树下刨洞埋酒的忙碌又激动的身影,它印在水畔,印在石湾畔,它都是一首诗。
江南对此番喜事,或者对另一番忧伤的事,都是抱着宁静的心态去看待的。江南不厌,不急,不躁,不冷;她笑着推辞,她说自己所有的风韵清姿都是因为有精灵我的感染的。
我笑,江南也笑。江南笑时很冷艳,也很好看!
02
我曾在无数个静谧的路口,遇到过斑驳的老桂树。他们似乎都乐于在四月温暖的春风里摇曳,无度,无形。然而我却没有在时隔千年后的今天,在此年的这个四月里重新看到过那个熟悉的所谓的刨洞埋酒的人出现。桂子是在的,它依然是出现在熟悉的江南水乡里;贵子却是不常在,因为灵动的江南内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的喜事发生了。也许本是该有的,只是那么多喜得贵子的人将刨洞埋酒的习惯隐匿遗忘了吧。
所以江南之畔的桂树会那么茁壮的长成,所以江南之间的仕气会那样漫长。又也许啊,在此生,在四月,在四月的此时此刻,所有的桂树都得感谢下所有的生长在江南的纯朴乡民吧。正是因着那些纯朴的乡民,才有了到如今都还昌盛不已的桂子,桂堂。
女儿红的美酒最终是没有流传下来,现今流传下来的酒也并非当年纯正的女儿红,那只是个想当然的意外,造就了此年还依旧存在的佳酿。我时常在想,这究竟是个多美丽的巧合啊!桂子长,美酒也长,四月亦长,唯江南最长!
料想当年旧梦里,当属女儿香。与江南有关的喜事里因此透露着浓浓的“乐”的成分。我是没有饮酒的习惯的,我只是作沉默的安静状,我是安静的过客,奔波的过客,行走的过客。我从江南的土地里走过,顺便细捋出一种名叫一生一世的誓言,它们漂泊的散乱,漂泊的沉长,漂泊的淡香,如桂子般的淡香。
江南尽得喜事,她自然活跃的宛如精灵。也许江南,她自己也习惯,也乐得,也沉浸在那种欢快的活跃里吧。然而,江南有没有也像生活在她身下的乡民那样,逢上喜事就往三桥上赶的爱好,我是不知道的。我只是习惯住在远离三桥的地方,在远处观望着那或喜或忧的所有。
女儿红的喜,在我看来,它何尝不是一种忧呢?江南在面对这样的喜事时,总是狡黠的,你很难读懂她表情里的善恶。也许在江南看来,所谓的“弄瓦之喜”和“弄璋之喜”它都是“喜”吧。不然,为何在“弄瓦之喜”后,江南还要流传下来个“过三桥”的故事呢?
江南欢喜,沉默,狡黠,江南善于乐,善于静;江南,就这样百变,流传,巧语。那些久远的故事啊,现在都成了精灵江南的羽翼,一片一片,忧伤欢喜,没有结局。
在很多个诗意的意境里,我时常将自己想象成伴在江南身畔的精灵,飘摇在四月莫名的阳光和风雨里,没日没夜,没有终点。江南是安静,而我是灵动。现在,在经历了那么多悲欢岁月和苍海桑田后我才蓦然醒悟发现了,在这一生,当我再次和江南相遇在同样温情的四月里时,江南她才是精灵,而我,只是个不知道在何时变得沉默了的少年。
江南不懂为何,我也不懂!?
03
四月的江南是精灵,四月江南的天气就是精灵多动的脾气。
我是带着一身沉默走进江南的,江南却用朦胧的略带淘气的细雨分飞来欢迎远道而来的我。我是用一种热烈的类似前世的似曾相识的久违感安静的走进江南的,江南却只是冷冷的,或者又是突兀的激动的,江南就是以这样善变的态度来迎接我。
我是了解这些的,我明白,灵动的江南就是善于变换,演绎着风格迥异的角色。毕竟,外表苍老的江南其实还是童心未泯的。所以不管四月是露出阴郁还是阳光的时候,我都是安静的,安静的守望,思索,行走,旅游。
江南是习惯了露出自己精灵的一面笑纳世人的,而我也是习惯了沉默的,我习惯沉默地看来往于精灵般江南内外的世人。很多时候,江南会很满足,会很开心;可那个安静的我只有满足,我的开心,都分飞在江南的古韵之内了。
当四月如花一样的开放时,当四月如雨一样的零落时,当四月在如此美好又美妙的江南土地上降临时,江南便又露出了恰似在滚滚红尘里游荡了一圈般的古典,变幻,还有莫测。当江南幸遇四月,当四月温热江南,于是所有传奇的过往,今宵就都沉醉不语了。
所以,当我在分飞的四月江南烟雨里行走不停时,我没有一点轻狂的浮躁感觉。四月的天气很好很好,四月的天气也很温暖很温暖。我喜欢在有细雨或有阳光的天气里行走,我独喜欢在四月的江南里行走。缘分总是说不定的,偏偏我又是那么凑巧的在此年的四月里走进了江南。
我想不出来时光的力量,那种感觉就像我一个人在江南的烟雨小巷内迷路了看不到前途和过往般。那是一种虚妄,也是一种真实,那真实又虚妄的感觉就像即便是历经了千年风霜洗礼依旧斑驳依旧年轻的江南此生给人的真实感觉一样。江南善于给人轮回不定的漂泊感,江南也乐于给人虚芜不定的失落感。
因为精灵,天生就有此种潜质吧。我在四月的江南小路上走了又停,快要说话了又缄默不语。我走动是因为我还要和江南靠近些,我停步是因为我发现江南亦是在我脚下;我说话是因为我想向江南说我有多爱她,我缄默,是因为我看到了江南,她也乐于和我一起默然。
即便是在历经了千百年的洗礼后,江南依旧是那个善变执著又多情的江南,她依旧乐于在世人为之欢呼雀跃的土地上扮演温情又含情脉脉的角色。她再不会去管什么风花雪月,什么玲珑剔透了,她只是偶尔欢笑,再偶尔静谧,最后一梦千年。
在这之间,四月这个季节仍是不变的,在变的角色只有我,还有熙攘的习惯路过江南的匆匆路人。四月在用自己轻柔的手欢迎和欢送每一位走进过江南的行人,四月于是自然和曾幻化过精灵的江南还有我,心心相惜。
这个四月有阳光的日子毕竟还是多些,四月也很轻易地将江南里的阴郁赶走。在很多时候,我甚至是能够感觉出来的,只有四月江南的天空才会有那么湛蓝,只有四月江南的春水才会那么的碧绿。
这让行走在江南里的我很是得意,四月曾经远去那么久,它现在是回来了。那么江南,肯定会再鲜活起来。什么灵隐春翠,枕河夏风,钱塘秋潮,断桥冬雪等等,都不会再遥远了。
我只是偶尔才会在醉意朦胧里回想下,此生,到底自己是那精灵还是江南是那精灵。而很多时候,我又自我感觉是没有必要去分清的。四月如此短暂,我只想安静的,若步,行走,不携带哪怕一点的虚妄。
我是爱静谧的,那是现在;我听闻江南也是如此,据说千年来她也一直是如此。那么,在一个叫做“很久很久”的前岁江湖烟雾里,我一定是误会或者说是没有真正看清楚江南动人的处子模样了。
不用去思索太多世俗之外的思索了,也不用去牵拌太多世俗之内的牵拌,江南最真实的模样,她就是精灵!
?04
四月在随我一同走进江南时,江南她还没有在习惯的沉睡里醒来。四月的脚步要比我的脚步快,四月让江南清醒,江南清醒之后,就在上下的打量那个四月之后来的我了。
我愿意任由江南打量,江南在细细打量我的时候,我何尝不也是在打量她呢?我在最纯净的四月风光里看到了江南最婀娜多姿的倩影。江南含笑,掩面淡眸,十里不走,妙音绰绰。江南在对我说,莫走莫走,倘若一走,即成过客。
可我又怎会是世上云云的过客呢?
哦,对了,也许我只是个飘荡在吴江水畔的钓翁,在春水碧于天的多情四月里入舟而眠。我是倚在江南的身旁睡着了的,然后我漂泊的梦里,也露出了一幅最清丽的江南之景。
有人告诉我,那是因为我是个老须才归的长者;我有最混沌不清的记忆。
也许就是这样吧,因为我确实记不清楚了,到底前世今生,究竟是哪一次的我化作了让江南喜欢的精灵,究竟又是哪一次的我化作了精灵去追寻江南。所有的这一切,都过去的太久远了。
唯有此生吧,我是深深地在为江南所醉;也唯有此一季的四月,我是在深深地思念,那些已经过去了的和就要过去了的江南烟雨,还有数不尽的如烟雨一样的,浮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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