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于2009年11月28日

突然想起了蒲公英的姿态，是在幼时的田间地头，一朵一朵地伸展在我的眼前。父亲会用蒲公英细长的茎吹奏出流传在羌山上的山歌，而我总一朵一朵地采过去，攥在手里，顺着风举着，那一朵朵就会像云一般地飘散、轻柔、自在。

我又渐渐想起了那时的惬意，想起了父亲吹奏山歌时脸上的神情。我想蒲公英杂生在乱草丛不该是它的本意吧，不管如何它都一直坚持着播撒那云一般的轻柔和自在。就像父亲这一生，苦和累是难免的，却有山歌的陪伴。宿命其实从未注定，是每个人心灵的抉择造就了生活中缠绵的苦乐。　

此刻，我在寒风里，倚着栏杆；头顶是路灯昏黄相伴。在意的笑脸，只在心里，还在心里。期待的角色，只能期待，仍然辽远。远远的夜空，远远的纷乱，撞击着空荡的寂寞。梦想像是夜里的残月，孤落的目光就在抬头的一瞬间被牵引。寒冷着冬风的萧瑟，脚步是扣心的振颤，还是勉强着、安静着波澜不惊的表情。　

雾气开始肆散了，让灯光更显朦胧，也看不清来往的人们都有着什么样的神情。我期望着会是一个个笑脸轻快地悠游，会是一双双明眸欢愉着眺望，会是一串串风铃般地歌声迎着轻风吟唱，就像留在心间的蒲公英。只是，为何雾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朦胧？只是，为何路灯下的面庞都那样的苍白？只是，为何这弯残月下的人都孤落着身影？　

越来越看不懂的是那一幕慕月下或是雨中的续曲，真的想要明朗地看清这一切。还是愿意回到飘飞着蒲公英的那些岁月，父亲的山歌会让我静静地看清眼前的一切，伴着山歌一起徜徉的是父亲心中一直不变的自在和爽直。

父亲多年以来都那么快意着自己的生活，经历了风霜的脸庞总是难见愁容。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化在了山歌的悠扬里，淡淡地对我们说着：“没事儿，会过去的。”于是，我们总会在他宽厚的胸怀里露出欢颜，母亲都少次皱着的眉头也就静静地舒展了。也就在这样的时刻，我会想起那支悠扬的山歌，想起飘飞的蒲公英。

现在，我孤落着身影，走在远方的路上。父亲的山歌留在了心里，飘飞的蒲公英也在记忆里温存。越来越多的纷乱复杂，越来越多的风雨激荡，我害怕曾经坚持的一切会渐渐退去，渐渐地忘却。多想学会父亲那般的自在和从容，多想学会父亲沉浸在山歌里的满足，多想学会用父亲的语气在这雾蒙蒙的夜里对自己说一句：“没事儿，会过去的。”

可是，稚弱是内心无奈地挣扎，是自己在寒风里不住地颤抖，是自己在雨中被浸润的双眼。不知道，父亲还会不会沉浸着山歌淡淡在屋外看着落日西沉，那许是我难以追逐的高度了。

期待下一秒，是不一样的惊喜呈现。冬季是不该奢望见到蒲公英的，却有着在心里的盼望；盼望着那样的姿态，是蒲公英在心底里飘飞，自在和轻柔都慢慢绽放着，庸懒着；还有父亲的山歌。似乎，慢慢走着的路也开始暖了起来，心底浅浅的一弯涟漪就这样荡开去了。

蒲公英会一直飘着，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脑海里；还有父亲的山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