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候麻雀特多，屋前屋后，一群群的飞来飞去，它们“人多力量大”，见了人也不怕。老师说，麻雀是我们的敌人，和我们争粮食吃，和老鼠、蟑螂、蚊子同一类。那时，人对付麻雀只有笨办法，在扎一个稻草人，顶上压一个草帽，麻雀见了稻草人害怕，就不敢飞来吃东西。可麻雀是聪明的动物　，只能骗一回，第二天第三天，麻雀便识破了人的把戏，依旧明目张胆来吃粮食。

既然是坏东西，我就名正言顺向它开战。选一个带叉的树枝，两边穿上橡皮筋，中间连一块皮，做一把弹弓作为战地武器。大人说，打得到麻雀，便偷得到婆娘，可见打麻雀是很难的。麻雀长的小，生性多疑，人稍稍靠上去，还没拉弹弓，就一齐飞得无影无踪。往往瞄准了半天，子弹可不长眼，与目标差了很远。好不容易打中了，但弹弓杀伤力不够，只见两三根羽毛飘落下来，那受伤的麻雀还是飞走了。弹弓不是打麻雀，是赶麻雀，不过也蛮开心的。

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后来改用气枪，效率就提高了。放十枪，基本上能击落一只。在枪响后如有“扑”的一声，是有麻雀掉地。看它刚才叽叽喳喳，还在树上神气活现，现在一动也不动，很有成就感。这样的情形，多半击中了要害部位，一命呜呼。但多数的情况是，命中不在要害部位，麻雀一边往下掉，一边扑打着翅膀拼命的逃跑。这时候要出手快，磨磨蹭蹭就让麻雀给溜了。

战争要讲究时机。白天打麻雀，容易暴露目标，终究收获不大，麻雀战于是选择在晚上。天黑后，麻雀就在树枝上睡觉，用手电筒照上去，它们沉浸在梦乡的幸福之中。晚上作战要两人合作，一人照手电筒，沿着枪瞄准的方向照上去，一人握枪射击，配合得默契，那麻雀就乖乖的往地上掉。

回家后，战斗继续进行。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拔毛，开肚，去脏，一系列工序下来，那麻雀就剩一点点，一口塞到嘴里都不够。虽不解嘴馋，但是天然野味，不用然后添加剂，十只麻雀吃下去，全身可长不少力气。

麻雀战现在玩不起来了。四川的一个森林公园，居然没有一只麻雀。前几天有一侧新闻，河南一农民大哥打死了157只麻雀，结果被判刑。环境急转，国家政策也急转，以前要消灭麻雀，现在要保护麻雀。论罪行，我比那位农民大哥重得多，好在过去了20年，这样的旧账，依法不再追溯。但心里总是内疚，好像自己有一件无法见人的亏心事。

木水2011-6-1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