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的日夜相伴,我竟描不出他的轮廓 ;17年的风雨兼程,我竟离他还那么远。6205 天,在岁月之河不过一粟,于我却是永生。
他是小城中最平凡的人,没有感人的事迹,亦没有一技之长。只有一份钱少却稳定的工作。每天晨练,上班,睡觉。唯一的嗜好就是抽烟,看书。我不知道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是否疲倦,只是知道在我面前他永远开心快乐。
他出生时就赶上了文革,所幸家庭成分好(中下农)没受什么牵连。后来他上了学,到北京读了中专,毕业后被安排到如今的小城,成为一名光荣的塑料工人,再后来工厂倒闭,他下岗,凭着自学,考上了公务员。这几句话,我很快就写完了,而他却走了几十年,这其中的酸与苦,汗与泪,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闲谈时我曾问他,兜兜转转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原点,有意思吗?当初所坚持、执着的一切现在还有什么意思?他不发一言,只是猛地抽几口烟,缓缓吐出,看着烟圈慢慢上升,围绕在他四周,我第一次发现烟雾中的他居然那么苍老,模糊。
在妈妈的只言片语中我知道他真的很难。家贫,从小就上山割猪食,结婚时家中还欠着一屁股债,还有得癌症的老人……。工作的不顺,生活的压力,母亲的离世都压在他肩上。我很好奇为什么我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丝苦难的痕迹?
他离不开烟,我最烦的是烟,为烟我们不知吵过多少次。记得小时候我趁他出门,偷偷把烟放到水里,回来后他看到面盆中满是烟丝,一脸心疼,却又无可奈何。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似乎明白他为什么离不开烟了,烟是他苦闷时的宣泄,是他的寄托。宣泄过后留下的是阳光、幽默的他;是风吹不倒,雨淋不倒的他,是那个给我筑起保护墙的他。
他脾气很好,是我的朋友,我的开心果。有时我们会一起起义,反对家庭暴政。但他也有底线。坚强,乐观、向上是他对我提的唯一要求。我从小就爱哭,他不知为此教育过我多少次,有一次我在学校受了委屈,回来冲着他哭,甚至不想上学。而他不管我哭得多惨,都把我送到了学校。那一刻我恨死了他,我抱怨,甚至发誓永远不理他。过了一会他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写着:女儿,坚强是一切烦恼和委屈的克星,对不屑的人和事在微笑中抹去!那一刻,我握着手机开始哭,并且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被生活打倒。
他用行动告诉我怎么对待生活,在物欲纵流的今天,他用自己写的诗告诉我要追求心灵的宁静。(全诗如下:极目青海湖,再登日月山,荣辱皆两忘,盛景入心间。天蓝水静人彻明,羊群牛队驼铃声,经幡起舞随心动,偶见雄鹰击长空。)他是一本我熟悉却又读不懂的书,是一盘熟悉却又解不开的棋,是我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人。
他就是我的爸爸,我的父亲,我的爹!我永远爱的人。
——仅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父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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