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老祖宗,对“家”的写法就是屋顶下面养头猪,简单的很。现在不行了,尤其是城市,高楼大厦里家家养头猪,肯定不成体统。但必须“养”台电视。没有大的也要有小的,没有彩色的也要有黑白的。新婚夫妇建新家,其他家俱再高贵齐全,如果没有电视,那说明建“家”还没竣工。
据说,外国人像西欧的家庭,电视机是摆放在卧室里的,是夫妇和家庭成员的私器。在咱们中国不然,一般都摆放在客厅里,还要是显眼的地方。对面的墙下必定有一排沙发,平时,家庭成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来了客人,挪个位置让客人一起看。外国人大概早就意识到,看电视是一种无聊,起码不是一种高贵的消遣方式,所以他们不让电视机登大雅之堂。在我们中国,一方面因为消费水平不高,一台电视机摆在那里,本身就算得上一个高档摆设物。另一方面,因为消遣水平不高,看电视也被看作是一种文化行为。所以,它能堂而晃之地招待客人而不感到丢份!
上班族家庭,妻子下班回家,可以接受丈夫不在,但不能接受电视不开,换了拖鞋,来不及挂包,第一件事首先是打开电视机。丈夫下班回家,可以接受妻子不在,但不能接受电视不开,往往开门后,拖鞋也不换,就径直向电视机走去,然后往沙发上一靠,开始点击摇控器。在单位被老板领导了一天,现在握着摇控器,击击点点,大概也能体会到一点当领导指手划脚的感觉吧。
结婚前,妻子就是个电视迷。还好,每次约会比较给面子,都能按时到,但往往要早退。因为她惦记着电视剧的结尾。那时,我把这种现象推而广之,总结出一句话:“能把女人从电视机前拉走的唯有情人,能把女人从情人的怀抱中拉走的唯有电视机。”结婚后,妻子看起电视来,我也拉不动了,有时看得入了迷,跟她说话,都懒得搭腔,让她从沙发上抬抬高贵的屁股,挪一下地方都不行。爱情在电视机面前败得一榻糊涂。
我喜欢看足球节目。有球赛转播的时候,我便跟妻子挣遥控器。往往抓阄决胜负。我赢了,得意之余总有点愧疚,就便看电视便开导妻子。我对妻子说,穷人看电视剧,富人编电视剧,演电视剧,他们弄个肥皂剧让穷人看,赚取穷人的眼泪时间和金钱,咱们可不能上当。就是不看,急死富人,气死名人。妻子说,那么多的富人名人为我这个穷人服务,不看才是傻瓜呢。我便无语!要是妻子赢了,她偶尔也会降尊做做我的思想工作。她说,亏你还是学电子的,你就不知道什么球啊场地啊运动员啊都是假的,他们只不过都是光和影的组合,咱们家的电视机你也知道是数字的,凭咱们的智商,怎能看123的把戏……她这样说时,一点也不脸红,全忘了自己看电视连续剧时,跟着剧情一会哭一会笑的当真的样子。
妻子对央视的新闻联播不感兴趣,只有这时才是我的时段。有一次国嘴在屏幕上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北京房月租77元,工资年增长11.2%,大学生就业率99.13%,官员不分昼夜学习八荣八耻,大学生食堂就餐平均每顿2、3元。我的梦想,从此就永远地活在央视新闻联播里。也是从那天起,我也不再看cctv。我想让那个梦想在心里多呆会儿,多回味段时间,哪天梦想成真,我再重看新闻联播!
我和妻子都知道电视的假,但对自己喜爱的节目都当真里看。我好旅游,游山玩水看光景。对此,妻子很是不屑。我每一次要外出,她都唠叨同一理念:电视上什么风景没有?草原山脉长河大海废墟建筑动物战争应有尽有,还不够你看的,偏偏还要劳力费钱地跑出去,带回来的还不是几张破照片,哪有电视上的镜头美?妻子对我的行为个可思议,认为电视就是一切。我不辨驳,却把她的言论在心里存了个话头。有一天,妻子要我陪她到服装店里去买新衣服。我便把心里存着的话头扯出来说,买什么新衣服,电视里什么衣服看不到,多看几眼,就等于买新衣服了。说是这样说,究竟还是要陪她去商店!
现在,孩子也加入了看电视的大军,她最喜欢看的当然是儿童节目、儿童剧。什么猫和老鼠了、喜羊羊了都乐意看,痴迷劲不亚于她妈妈看电视连续剧。我一直明白,那猫怎么就这么笨,天天地捉老鼠,就是捉不到,还要让老鼠戏弄来戏弄去;那大灰狼怎么就这么无能,
天天谋划着捉羊吃,就是吃不到一块肉,真是岂有此理!现在,我总结出来了,什么叫儿童剧,成人剧假上再加假,就是儿童剧!
佛教里把佛又称如来。如来这个名字好,好象来了的意思。好象来了就在眼前,然而唯其好象来了,究竟没有来。我想,电视机就是佛,就是如来吧。古往今来上下四方各类事各种物好象齐聚屏幕,来到你眼前,可是一切的一切又是过眼烟云,瞬间即灭。亦真亦假,即有即空,然而,我们的日子再也离不开它了。
在这个时代里,我们就这样陷于电视机而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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