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知青生活之六

每当我听到《游击队歌》：“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那密密的森林里，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在那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的时候，心中按捺不住的情潮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更比一波强，冲击着记忆的闸门，欲罢不能……

“神枪手”，令人惊叹，令人佩服，甚至是令人向往。古今中外的好多文艺、影视作品中，详尽地描述与展现了各式各样的神枪手，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我说的这位神枪手，是我们生产大队的老支书，姓姚，名胜利。记得一九六八年我们上山下乡的时候，他也就四十七、八岁，沉着的神情带着坚定，个头在一米七六左右，比一般山里人高出多半个头，走起路来看似不紧不忙，一般人可是追不上他。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与众不同的两个眼珠呈淡金黄色，明亮清澈，好像世上万物没有他看不透似的。不知怎的就联想起了大闹天宫火眼金睛的孙大圣和形容大圣的诗句来：“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老支书是个“火眼金睛”的神枪手，他的传奇故事是我与好多五十岁以上的老农闲谈中逐渐了解、丰富起来的。

解放战争那会儿，二十多岁的姚胜利是中共领导下“千山十二县”游击队的队员。“千山十二县”，顾名思义，千座山峰遍布在十二个县内，海拔虽不太高，可却连绵不断。正像苏轼诗中写的那样：“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千山一带是陕西与甘肃两省交界之地，有的山峰这一侧属于陕西所管，另一侧则归甘肃所辖。国民党马步芳、马鸿逵所部的骑兵，仗着人马合一、速度快的特点，祸国殃民、不可一世。但是，在我中国人民解放军排山倒海的攻击下，一路向西逃窜。游击队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扬长避短，黑夜袭击敌人驻地，“敌疲我扰”；白天找好有利地形，既隐蔽性好，又有多条安全退路，敌人骑兵又不能近距离到达的地方，打冷枪、放暗箭，牵制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有效地挫败了敌人人马合一的优势。打得赢就打，打不过就跑，灵活机动，来去自如。消灭敌人和坐骑是主要目标，骑兵的马一死，可想而知那种可怜相，和落水狗一样，马先死的骑兵，往往很快会跟着他的坐骑一起去见阎王。这正是：歼敌逞英强，雪恨在山岗，扣动扳机响，敌人一命亡。马匪头疼恼火，想找对手决斗，可在千山峰里犹如大海捞针，对手长什么样，有多少人都不知道，气得马贼直蹦高。

和马匪这种特殊的战斗形式，练就了游击队员专打奔跑的骑兵与战马的本领，出现了一批神枪手，姚胜利就是其中的一位。为何在神枪手前面冠以“火眼金睛”，不只因为姚胜利的眼睛呈金黄色，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与众不同的原因，他打枪从瞄准到打完枪从来不眨眼睛，打完就知道打到目标的什么部位。当时我听后也将信将疑，通过发生的一件事情，我心服口服了。

那是解放以后五十年代末的一天，县里武装部长带着一名通信员到山里的我们公社，随身带着防身的手枪和一支步枪，两人走到我们大队的水库大坝上，一边休息，一边擦汗，望着辽阔的水面，看着水库两侧的山峦……突然，发现了一只鹿，距离也比较远，部长打了两枪鹿就不见了。部长让通信员去叫姚胜利，不一会两人赶到坝上，听完情况后，姚胜利弯腰从地上捡了两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然后用力往远处扔去，石头落地，鹿被惊出，说时迟、那时快，胜利端起步枪，一扣扳机，随着一声枪响，只见那奔跑的鹿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这时胜利对通信员说：“打到脖子与前腿之间了，往前追，它跑不远。”说完点起一锅旱烟抽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通信员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地扛着那只死鹿到了坝上，看到弹着点，果然就在他说的部位，简直是神了！再看看通信员，军装的后背早已经湿透了。

老支书姚胜利出门总是背着他的那只装着铁砂的旧猎枪，打猎时先扔两块石头，猎物飞起或是跑起来才举枪射击，百发百中。每次枪响必有收获　。他那双“火眼金睛”总能发现猎物，总会知道猎物的藏身之处。这其中的奥妙真的很难说清楚。当年我们在离生产队十几里远的战备公路上修路，建桥。“开饭了！”今天饭里有肉，不用说书记来了。书记走到哪儿，哪的饭里就有肉吃，大家盼着书记来，想让书记天天来。我们开玩笑地说：“书记我们想死你了！”

一次和队长闲聊，说到五九年县里成立民兵师，召开誓师大会，老支书是特邀嘉宾。那天锣鼓喧天、彩旗飘飘，群情激昂、场面恢弘。当高音喇叭传出请特邀嘉宾姚胜利为大家做射击表演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当姚胜利拿起步枪的一瞬间，全场马上安静下来，千万双瞪大的眼睛注视着姚胜利，注视着前方的靶子。实弹射击三种姿势，卧姿、跪姿、立姿，每种姿势三发子弹。只见胜利不慌不忙，扳机扣响，九发子弹，枪枪命中靶心。当报靶完毕，大会宣布九枪全部命中靶心的时候，全场欢呼、跳跃，大会达到了最高[chao]。姚胜利——神枪手！神枪手——姚胜利！一霎时全县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写到这我还得说个秘密，为什么我对老支书——神枪手的情况知道、了解的比较详细，是因为老支书不识字，常叫我帮他写点汇报、总结之类的东西，我俩曾在一桌之上两头促在一起，他口说，我笔记。写完后，我再读，他复议，直到最后他同意……

知青生活在我一生之中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我曾和战斗英雄在一起，老支书曾给了我人生艰苦奋斗的启迪，老支书曾说过干好任何工作都不容易……老支书我把神枪手前边加上“火眼金睛”您可别介意。

“火眼金睛”的神枪手——姚胜利，屈指一算，今年恰好九十岁，恰巧和党的年龄一样。他和党一起成长，在党领导下的游击队里练就了过硬的杀敌本领。“火眼金睛”的神枪手——老支书祝您晚年幸福，健康长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