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山水情人十月玫瑰

发表于-2011年07月25日 下午4:41评论-1条

她终于决定去那个边陲小镇了。两年中她曾几十次盘算着要去那个小镇,但却始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她不敢想象去那里见到他会发生什么故事,心里隐隐感觉到有几分恐惧。

“你快来吧,我站在如画的风景中,等着你的飘然而至”。小镇那端的他在电话里说:“你再不来我会疯掉的。”

他的声音软软的,软地让她的心有几分痛。

天刚蒙蒙亮,她就醒来,轻手轻脚地开始穿衣服。突然,一只粗大的手按住了她正戴*罩的手,她没想到自己动作这么轻,还是惊醒了丈夫。

丈夫对她说:“我累了,要睡一会儿,就不去送你了,等到了给我打电话。”

她说行,却没有起身。她希望他这时过来亲吻她,哪怕是

轻轻地拥抱她一下,毕竟这是她结婚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但他扯过毛巾被盖在身上睡着了。

她失望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地穿上衣服。

坐在车上,想起早晨的事情,她的心情有些郁闷不快。这时,手机响了,她想应该是丈夫打来的,丈夫是给他道歉的,心情有几分激动。拿出手机,她见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本不想接,但铃声却很执着地响着,她不情愿地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上车了吗?怎么样啊?”

“挺好的,我现在已经出了城。”她的声音有几分激动。

“那就好,我在车站等你,路上注意安全。”他说。

她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一种磁性,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让她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激荡在她的心中。

她挂断电话,心情好了许多,她侧脸向窗外望去,窗外的风景在她的眼里不再是先前的灰蒙蒙地让人伤心,忽然变得艳丽,让人心旷神怡。

她和他是在一次文学笔会上认识。他的脸白净,仿佛女人的皮肤,很难让人相信他是来自那个黑龙江畔偏僻的边陲小镇。她感觉他在有意接近她,给她找稿纸,买矿泉水、水果。她给他买东西的钱,每次都是被推掉。她尽量回避他,她觉得这个男人的眼里透着贪色的欲望。

笔会结束的最后一天,组委会安排大家去游湖。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盛开着荷花,撩起了她的诗性,她轻吟起来。

吟完,她还未从诗意中醒来,他却递过一张白纸说:“你刚才的诗很美,我记下来了,给你。”

她接过来,微笑着说声:“谢谢。”但心里却生出了几分不快,心说:什么地方都有你。她把那张纸胡乱塞进了手包中。

她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悦,仿佛做了一件及其令自己满意的事情。

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组委会包下了十几只小游船,让大家在湖面上泛舟。每只小船两个人,自由组合,她看他向自己走来,大概是想和自己一只船。她忙拽住身边那个和自己同屋的女伴,向湖边的一只小船快速走去,他悻悻地退了回去。

她和那个女伴在湖中泛舟,她轻轻地滑动船桨,小船在碧波中款款前进。美丽的荷花、硕大的荷叶勾画出一幅迷人的图画。

她被这迷人的风景迷醉,对同伴说:“你给我照张像吧。”她把相机递给了同伴。

同伴手握相机开始对焦,她摆出了各种姿势,使自己同这美丽的风景相融。突然,船身一偏,她“噗通”一声掉进了湖中,原来她过于兴奋,忘记了自己还在船上,位置做得太偏,船倾斜得太厉害。

不会水的她,在水中拼命地挣扎,双手乱舞,高声呼喊着:“救命啊!”

同伴也惊慌地大声喊叫着:“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挣扎中,她感觉到有个人向她飞快地游过来,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托起,她惊恐的心平缓了些,看清了拖着自己的正是他。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腰,一只手拼力滑着水。他把她抱上了岸,放在了沙滩上。她看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才意识到湖水打湿了她的裙子,她那乳白色的裙子紧贴在身上,粉红色的*罩赫然醒目。她迅速坐起来,整理着衣服。他的脸涨红了,转过身来说:“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吧。”

她柔声说道:“谢谢你,今天都亏你了。”

他的脸上掠过几分满足的笑容。

那一次落水,使她对他有了一种好感,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更重要的是她感到他身上有一种难得的朴实,这种朴实在她生活的那个都市很难感受到的。

笔会结束那天,她踏上了回家的列车。车上,她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一路顺风,我会想你的。”字的后面一连打了8个感叹号。

她回了短信,上面只是自己的qq号,同样打了8个感叹号。

回去后,她和他开始在网上聊天,她喜欢他给她朗诵他的诗歌。他朗诵得十分投入,富有感情。有时,他们也会相互发一些暧昧的图片,或是开上几句玩笑,这时她的脸会绯红。

她决定去那个偏远的小镇。不止因为他描绘的美丽风景,而是有一种莫名的动力促使着她的心飞向那个小镇。

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颠簸,汽车驶入了小镇,她的心开始紧张起来,她在为这次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惴惴不安起来。透过车窗,她看到他微笑着等在那里。见她下车,他迎上来,伸过一只手,她握住了他的手,他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激动和不安。“路上还顺顺利吧?”或许是过度的紧张,他结巴起来。“挺顺利的。”她宛然一笑,为他的紧张而笑。

晚饭安排在镇招待所。由于是星期天,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他们这一桌。招待所是一栋平房,西侧住宿,东侧是餐厅,设施很简陋。看到她轻皱眉头,他有了几分拘谨,一再解释说:这是镇上最好的招待所了,县上来人都是住在这里的。

“挺好的,很干净,整洁。”她笑着说。

他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晚饭时陆续来了几个人,他向她介绍:“这几个人都是镇上的文学爱好者,有写诗的、有写小说的。”他向大家介绍她时,特别强调:“这是我省著名女诗人,市文学杂志社的编辑。”听他这么一介绍,她倒有了几分不自在,心想自己是写诗的不错,但谈不上“著名”。她虽然在杂志社工作,但不是编辑,仅是个做杂事的。

酒桌上,那几个业余作者频频向她敬酒,他忙站起身阻拦说:“徐编辑不能喝酒,我替她喝吧!”

他是这个镇的文化站长,虽然全站只有他一个人,但在这个镇的文学圈子里,他还很是有些威望的。见他这么说,便没有人再强迫她喝酒,敬酒时她可以随意地喝。但她却不好意思让敬酒人失望,轻轻一仰脖,一杯啤酒就见了底。他带头喊了一声:“好!”桌上的另外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徐老师,真是好酒量啊!”

酒宴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结束。出了餐厅,天已经黑了下来,她感到头有点晕,于是对他说:“我想休息会儿。”他说:“坐了一天的车,你早点休息吧。”

一旁的几个业余作者们却不干了,纷纷起哄道:“我们张站长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起来了?不行,今晚,徐老师说啥也得体会一下咱们边陲的夜生活。”

她不好再推脱下去,跟着他们来到一家名叫“夜巴黎”的歌舞厅。这家舞厅的名字起得响亮,但设施简单得可以说是简陋。屋子不大,也就二十多平方米,墙边摆了几张沙发,屋子的一侧摆放着一台14英寸的电视机,那是给唱卡拉ok用的,屋顶吊着几盏舞灯,颜色也不那么亮艳,这舞厅的条件还不如城里的末流歌厅。

沙发上叉着腿躺着的中年妇女见有人来,连忙爬起身来,浓妆艳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看了眼浓妆艳抹的女人,又看了眼身边素装淡雅的她,有几分厌恶地瞥了一眼那个浓艳的女人。

舞曲响了起来,他邀请她跳舞。他显得有几分拘谨,没跳几步,就踩到了她的脚上,她不禁痛叫一声:“哎呀!”一时间他晃得不知所措,“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还是别跳了吧。”

“没关系。”她若无其事地说:“看起来你不太会跳舞,还是我来带你吧。”

他又几分不自然地笑笑,跟着她在舞池中旋转起来。她的舞跳得很好,舞步轻盈,舞姿优美,他感到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轻盈起来。

这时,舞厅里的灯突然暗了下来,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现在是温柔五分钟。”

她扑哧一笑,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也会弄这么一套。在黑暗中,她感到他的身体有些抖,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的手在她的后背挪动着,滑向她的腰间。她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让自己迷醉的味道,他会把自己拥入怀里吗?她心里在想。但他却没有,灯光虽然很暗,但她却能够看到身边的几对男女在耳鬓厮磨、缠绵着。由于黑暗,她的后背让人撞了一下,她顺势倒向他的怀抱,他有些慌乱地把她推开了。这时灯亮了,他涨红了脸看她,她微笑着回看着他。

他见她笑,脸涨得更红了。

舞厅粗糙的近乎轰鸣的音响让他感到双耳嗡嗡作响,头也浑沉得更加厉害。她看了看他那几个文友仍在扯着嗓子对这麦克风吼着,丝毫没有尽兴的意思。

她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说:“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他点了点头,然后和她一起走出了舞厅。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清凉的夜风吹得她打了几个冷战。但她却感受到风中有种清新的味道,她大口儿大口地猛吸着新鲜的空气。

街上只有稀疏的几盏路灯,而且灯光昏暗。静悄悄的街上空荡荡的不见个人影,静得冷清、凄凉。

她靠近了他的身体,他没有躲,犹豫了一下,伸过带着几分抖动的手轻轻地搂着她:“知道你要来,我几乎高兴得要疯了。”

“我也很想见你,每一天等待对我来说是那么的漫长、痛苦。”她轻声低语着。

他扳过她的肩膀,他们深情地对视着,他轻弯下身,想去亲吻她的嘴唇。这时一道明亮的灯光照过来,他慌张地把她揽过来,他们背对着街道,一辆摩托车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摩托车远去了,他们的热情也被冲去了。她说:“我们还是回招待所吧。”

在招待所,服务员给他们开了一个房间。服务员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他被看得十分尴尬,于是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回答:“嗯。”

他走了,她透过窗目送着他远去,她看到他几次停住脚步向她的窗口望过来。

躺在床上,她的困意早已无影无踪。她靠在床头,心烦意乱。忽然她听到一串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她能感觉到是他的脚步声,她的心狂跳起来。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前停住,她等待着他敲响房门的那一刻。

然而,敲门声始终没有想起,他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他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半天了。她看到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她知道昨晚他一定也是在辗转无眠中度过的。

吃过早饭,他找来了一辆轿货。他对她说:“今天,我们去江边。”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两旁是翠绿的山林,山林中盛开的野百合是那么的娇艳。她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压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太平湾的渔村。渔村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他们的车子停到了江边。面对宽广的大江,她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向她介绍着一些关于大江的传说,她认真地听着,听得有几分陶醉。

午饭是在江边的一个草屋吃的,草屋的主人是个名叫“鱼王”的老汉。“鱼王”在江边架起了一只“张网船”,在老人的身上,有着很多传奇的经历,他曾经采访过老人。老人对待他们很是热情,挑了好几条上好的江鱼炖上了,并在江边升起了火,烤制起塔拉哈。

他告诉她,这是打鱼人招待客人最上等的菜肴。

老人拿出一瓶酒,乐呵呵地说:“这酒是我藏了好几年的,一般人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老人倒酒,她推辞不肯。他对她说:“吃生鱼必须得喝点白酒,要不然会得肝吸虫的。”

她不好再拒绝,老人给她倒了半瓶白酒,酒味很浓,扑鼻的酒气让她感觉很浓烈。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位女作家,能到我这里做客,我格外地高兴。按我们打鱼人的规矩,这第一杯酒我先敬客人。我也不勉强你,你喝多少都行。”

她强屏住呼吸,喝下了一口酒,酒从嗓子眼一直辣到了胃里。她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没事的,这酒不会上头,喝啥样是啥样。”他说。

一顿丰盛的午餐,听着江水的涛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午后,火辣辣的太阳躲进了白云中,凉爽的江风吹动着她的白色长裙。站在江边的她感受着清爽的江风,望着汩汩东去、气势恢宏的大江,她情不自禁张开双臂大声喊道:“真是太美了!”

“我带你去那边的悬崖,那里的景色比这里美得多。”他说。

“好啊,你带我去吧。”她有些急不可耐。

他领着她沿着一条林荫小道向山顶走去。那条林荫小道十分幽静,没有个行人。空气中弥漫着山花的芬芳,野百合、黄花菜在林间盛开。他弯下身,采了几枝野百合,递到她的手中,“送给你。”他说。

“谢谢。”她接过花来,静静地注视着艳丽的花朵。

“仿佛是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他轻声唱着,歌声在山林中飘荡。她记起这是罗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她没想到他的歌声是那么动听。

她静静地看着他,听他唱歌。

“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唱到这里,他把目光转向她,她看到他的眼里充满柔情。

“没想到你的歌唱得这么好。”她说。

“你也喜欢这首歌吗?”他问。

“是啊,你唱得很动情,很有罗大佑的味道。”她说。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这山中的野百合,你会想起我吗?”他表情凝重地说。

“你会变成野百合?”她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会呢?”

“先回答我。”他坚持道。

“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也变成一株野百合,陪伴着你。在这美丽的山林中,我们一起享受着阳光、雨露!”她说完向林子深处跑去,嘴里高喊着:“野百合也有春天…..”

他在后面紧紧追赶。她在小路尽头停下,前面是一个陡峭的山崖。站在这里,脚下是奔腾的大江,那宏伟的气势让她心旷神怡。她去过名山,看过许多景点,可那山、那水、那树都是经过人工修饰的,无法和这里的山水相比,这里的山水美得自然,让人感到陶醉。

她站在风中,任凭风将她的长发飘起,她感受着江风仿佛是一只温柔的手在轻抚她的全身。

这时,有一只手轻搂住她的腰,她被他拥入怀中。“我爱你,你一直在我心里,多少次我想把你从我的心里赶走,但我却不能。”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着。

她感到一股激情在她的血液里沸腾,她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撒娇地说:“我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更喜欢你。”

“谢谢你。”他深情地说,开始吻她的脸颊、她的嘴唇,她也热烈地响应……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他们却没有从激情中平静下来,他们在草地上相拥着,仿佛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有诉不尽的情话。树叶沙沙地响,仿佛也在甜言蜜语。

两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徘徊在华灯初放、霓虹闪烁的街头的她,按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但他的手机依旧是关机。她无数次拨打他的手机,却都是关机或无法接通。

她拨通了那次见过的一名女文学爱好者的电话。

“徐老师,张老师死了,就在昨天,上次你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病得很厉害了,可是他不让我们跟你说……”电话那端传来悲切的抽泣声。

她呆住了,她想起了那次在山林中,他说的那些话。不知不觉间,她已是泪流满面…….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片美丽的野百合,浮现出那片让她沉醉过的山、沉醉过的水。她知道,自己的这段爱情将只能永远留在那片山山水水中…….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十月玫瑰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立风推荐:立风
☆ 编辑点评 ☆
立风点评:

欣赏了,野百合的春天。两个文艺青年的情投意合,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作者稳健的笔调中,不乏激情的闪烁。故事在徐徐的浪漫里展开,撩人心肺,戏剧的结束达到理想的堪称完美的恋情。

文章评论共[1]个
义勇学者-评论

山水之恋,纯洁之情,描写之真,怎不动人。at:2011年07月26日 早上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