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写一千遍心爱的人的名字,他、她就会成为你的另一半。
林航远。
第一遍,我在糖果屋的本子上,一笔一划,小心翼翼地写下你的名字。明媚的插画旁,你的名字,形单影只,我痴痴地望着,没了言语。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坚持下去,我不知道距离我那么远的你,能否感觉到。可是,开始了就不愿停下。
我时常想起从前的你。想起,你的年华,你的笑容,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我知道这样死乞白赖地遥想当年,不好。人应向前看,但我早已忘了向前看的方向。
遇到你时,我十二岁。
正值春日,那天阳光正好,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零散的云彩,空气里飘散着青草的香气, 你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进来。
同学们,他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大家以后要相互照顾,相互学习。
干净的衣裳,安静的表情,精致而漂亮的脸庞,有风轻轻地吹过,细软而光亮的头发,一颤一颤的。有生之年里我第一次发现世上竟真的有人可以美好的如遗落人间的天使。说实话,尽管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美好的像天使,但我不喜欢你。我嫉妒你,男生怎么能长得比女生还好看呢。听着聊斋一路走来的我,更坚信你不是天使,而是妖孽。
后来,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林航远是个妖孽。
你刚来,却并不生分。一下课,你就扎进女生堆里,一起玩简单的游戏。也许是我早熟,那时的我,就已知道男女有别。我是班级里唯一没有理你的女生。不过,你肯定不记得。你从不信奉男女授受不亲,和女生打闹起来,像足了大观园里的恶少爷,举手投足之间,虐待倾向暴露无遗。你时常被别的女孩子掐的鬼哭狼嚎,却依然乐此不疲。我静静地观望,暗想,果然是妖孽啊,竟不怕疼呢。
日子在看你龇牙咧嘴中不知不觉流走。后来毕业了,我们各奔东西。
再相遇,已到了高中。
世界真小啊,兜兜转转,我们再次成为同班同学。短短几年,你拔节长高了,眉眼清晰俊朗,愈发好看了,也沉稳了许多,不再扎在女生堆里打打闹闹了。此时的你之于我,既陌生又熟悉。你是美术特长生。你的手指修长,骨节清晰,画笔在你手中,浑然天成,似乎本该如此。你是为绘画而生的。我常常见你手握画笔在雪白的纸上描绘,笔尖流转,发出欢快的沙沙声。你专注的神情,是我不曾见过的。但我看得出你对绘画的喜爱和执着。林航远,你一定不知道坐在你身后的我时常偷看你。你要说我有*窥癖了吗?
你还记得你曾丢失的那幅画吗?那段时间,你常常发好大的火。你说,画是画者的生命。那幅画,无论好坏,都是你的命。那幅画,画着空荡的教室,一个少女坐在靠窗的位置,仰着头,眼睛微眯,嘴角上扬,带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很惬意的样子。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时,我被吓了一大跳。我像看到了自己一样。午后,所有人都走了,校园褪去喧嚣,一切归于宁静。我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仰着头,眼睛微眯,听风吹过的声音。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因此,当我看到这幅画时,我固执的认为,那画中人是我。在某个午后,你本离开了教室,因突然有事返回教室,你看到了我,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察觉,你悄悄地离开,之后就画了这幅画。
后来,我想你已经猜到,我这个小人偷走了那幅画。我自私的占有你生命的一部分,即使是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看到你焦躁不安的样子,好几次我差点把画还给你了。但即使是现在我还是不想还给你,谁让你画了我的秘密呢?
第九百九十九遍,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那天我回学校,结果又不小心睡过了头,最后不得不提着行李跑去汽车站。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缘分,但我相信。原本我计划早一天回学校的,原本我会赶不上那趟车。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我推迟了一天返校,我赶上了那趟车,然后我又遇见了你。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是突然出现在即将发动的车前,还是我跑上车的瞬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所有人说我变化很大,很难认出时,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并准确无误叫出我的名字。
我们不说过去,聊着现在,聊着将来。没有太多的狂喜,这样的场景似乎两人演习了千百次。两个小时的车程似乎悄悄缩短了许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走。
终点又是起点。我们仍是各奔天涯。林航远,相遇,让我误以为会有故事发生。我以为我们会牵手旅世。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相遇,是一场场告别练习。
我最终没有写下第一千遍。我害怕,爱还是无法送达。我情愿相信是自己诚意不够。或许这样我才不会那么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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