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做梦的动物,某一夜的心血来潮,在寂静的夜阑没有什么能挡住千丝万缕的思绪。
每每人静灯火寂寥,我便喜欢揣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动物,如果生在刀光剑影的江湖,我会是击剑而歌的浪荡儿吗?或者,在战火纷飞的年月,我又能不能成为借势东风,笑傲天下的皇者?又或者在歌舞升平的太平年月,我会不会成为斗酒百篇、来去潇洒的文人墨客?
或者,这些我都做不成,但最起码我能像现在一样,做我自己。虽然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也没有成诗起步的奇才,空负凌云壮志,却只能碌碌无为。
但好在,我依然独特,嬉笑怒骂间颠转自如;即便身前王侯累过,亦能谈笑如常、面不改色。
这是我的自得,不以名望量人,亦不因地位倾颓。
我喜爱懂得钟情一世的男子,身上截然不同的冷冽与炽热,和那个在梦里频频出现的男子别无二致。
他,是那个纷乱峥嵘的年代最为俊美的男子,风度翩翩,不洗岁月铅华,不沾片染风尘,最可贵的是,终生不曾束发,留下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纯真于这半杯浊世间。
他,聪明绝顶,且玲珑剔透,君王以为股肱,后世莫不以贤臣良士推崇,本能似的烈火虽然将他一尘不染的容貌焚烧殆尽,却独独留下阿弥陀的芳名千古传唱。
他,忠贞不二,不论对爱情,还是对君主,或者两者无甚差距。他侍寝迎合,有人诟病,有人责骂,却无人能料到他当真有着不二的忠义,明智旌旗遮天,却吓不退他的胆魄。举起的亮子油松耀着他如烟的眉目,述说着内心深处沟壑迂回的牵绊……
这就是他,击节而歌的吟游诗人也好,粉墨登场的戏子也罢,都演绎不出他短暂若流星,却明亮似恒星的短暂人生……
有人说他生若繁花,千百花瓣随风飘落,覆盖四野;浓郁芬芳亦随风流连,沁进世人心扉。
好吧,他是繁花,但却不是牡丹,那太俗烂,他不沾惹丝毫风尘,怎是短短俗物可比;他亦不是玫瑰,那方向太浓烈,他宛若清泉一鞠,淡雅中消散于鼻息之间,但却久久缠绕,令人无法忘怀。
他更不是郁金香、紫罗兰、百合……这些名字都配不起的高洁自傲,他是樱,而且是远观出白璧无瑕,尽管却暗含轻粉的八重樱。
他开的寸许,却不成完全盛放,含苞待放,娇羞无限,却最引人,那是“七八分开”,开得恰到好处,开得醉人,开得让观者目眩神迷,难以舍身而去。
那枝条如瀑布倾泻而下,仿佛烟雾笼罩其上,让人伸手想触碰,却需自怜自哀地缩了回去,因为自形惭秽,更因为他是高不可攀的王子,可远观难以亵玩。
……
那些年,我曾迷恋于他,无他,这般倾国倾城的男子,这般敢爱敢恨的男子,谁人不钦羡?谁人不倾心?又有谁人不愿效法?
他是这污浊尘世里出淤泥而不染的奇数,是世人自身丑陋的铜镜,映衬他人的尔虞我诈,自身分毫不曾沾染。
我曾想为他调一盏水粉,描一曲夜长,待到晨曦折碧,为他漆花亭下,八重樱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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