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　桂

文/刘鹏

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把我从疲惫中惊醒，原来是车窗外的桂花蓓蕾初放了。

秋来了!秋来了！对时令“执迷不悟”的我如孩子般受宠若惊。

如此浓而不腻的香，星星点缀的花穗，即使到盛开怒放也没有争妍斗艳的张扬。反倒稀疏有致，层次清晰。此景一下子把我带回童年时老贺家的院子里。

一株参天茂密的金桂，浓郁苍劲的矗立在门前控场的东边。大树规整的扇形，让大人们都爱惜有加。树主人老贺更是如获至宝的紧紧看守。

每每稻子快熟的季节，趁老贺家农忙锁门时，我们便组织分工，一班盯梢，一伙撑梯，两个爬树，一群狼狈不堪的“采花大盗”展开了贪婪的盗花行动。每次都满载而归。只是当我们退场时，树冠就变的狗啃一般参差不整了。

年幼爱桂，现在依爱。但是爱的方式和初衷已经不同了。

年幼好奇，没有去残害桂树的邪念，但不否有“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自私——孩童是没有邪恶之心的。折花大概是为炫耀“人小鬼大”的机灵和收获的成就感。折回去了把叶子摘掉，然后一束束用棕叶扎把插进盛水的酒瓶，抱着满院子跑。让那些没有摘花本领的小伙伴羡慕不已，跟着屁颠屁颠的撵，只为求得一枝香花。于是我们便有了支配他们的权利，跳绳都抢着为我们绳子。运气好时还能换来半块砂糖饼干。

岁月如梭，毕业后创业、参加工作辗转反侧三四年了。穿梭在喧嚣的人际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惆怅。身在一个四季分明的边陲小城，却对季节时令缺失了感官能力。

正如这次邂逅桂花，是在下乡参加一个专项工作的途中，在颠簸了数小时的车里。赶上花时的那种激动如邂逅一个久违的老友。但是最近天气不好，桂花怕雨，担心爱花稍纵即逝。这种悲喜交加的纠结让我有些不安。

想抽空回趟老家了，好好的端详一下桂树，闭上眼，去嗅嗅生命热土上的淡雅。去观摩一下那低调的华贵。

我猜现在没有人去折花了。玩伴都出去打拼了，留守大多是妇孺老人，猜想村口的张老爷子此时可能正端着一碗浓茶，坐在门口吧嗒着他的大烟袋。

我也想沏一杯家乡的粗叶绿茶，那是奶奶亲手摘的，亲手揉的，亲手炕的。然后再去思恋杜秋娘不让须眉的《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花开花谢一瞬间，人生亦是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