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 猪
以狗鸽为对象的作品见过不少,狗的忠义,看家护院、协助警方破案战功显赫,鸽的记忆,千里送信毫无差误解救困惑,都写的有声有色激动人心,还有军马无言的战友也听过不少而说猪的功劳人们总会齿指一笑,在人们印象中它是一个笨拙脏污不佳形象的代称,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家伙,那有什么功可言。
那可不然,下乡在兵团时,我们连队就养了这么一头好猪。
水利队是一个隶属团直属新建连队,新建连队伙食费不多菜地种的也不好,二百多号人,一个月吃不了几次肉,连长几次叫司务长从少有的伙食费中抽出一部分,买猪,养成后改善大家的生活,可不知怎么搞的买的小猪崽不是病死,就是被狗咬死,只有一次,一头外号叫过来的小母猪活了下来,它就象在编的每一位战友一样,至今记犹新想起它的样子和事,便奈不住,把它写下来立个猪传。
“过来”这个名字并不好听,可现在看来实惠,每当开饭的钟声敲响,人们端着盆子提着饭桶来到伙房打饭,这可急坏了在伙房一侧圈着的”过来”那时它个头小只有十几斤重,当时,是用圈养大猪的一个圈,栏门缝大,总关不住它,它轻轻一拱便从逢里钻了出来,这一钻出来没有了束缚,可得意了,它便在伙房门口,打饭的战士中间钻来窜去.炊事员正忙于开饭,炊事班的人,无闲去管它,任它跑来跑去.
七、八、九是三个女生排,这女生就喜欢这些小动物,况且,又是一些刚出校门的学生,他们打了饭从伙房出来,一路边走边轻轻的呼唤着小猪“过来!过来!”,边喊边用手掰开馒头扔给这叫”过来”的小白猪.小白猪有了吃的两条腿也勤快了,迈着小碎步,扬起四只小蹄子欢快的哼叫着,追赶着打饭的女生,当追赶上那女生时,那女生再赏给它一块馒头。女生们还有意逗它做一个个怪相,来到女生宿舍门口,人们围坐在一起吃饭,好看嘴的”过来”站在一旁,等待人们的邀请,一回儿,东边喊,一回儿西边叫.但人们总会叫它作一个怪相才放过它.这日子久了”过来”不但只是女生的专利,男生也随着喊”过来”这男女生宿舍之间隔着一个篮球场,篮球场的旁边是连部,这一喊”过来”小白猪便从连部门口跑过,连长指导员和卫生员文书都在连部吃饭,开始谁也不在意,看这小白猪长大了也挺高兴,可这卫生员萍萍产生了好奇心
她总是端着饭碗站在门口拦截,而且,她对小白猪”过来’还特别照顾,时常将一些剩菜和馒头倒给它吃,有一次,连队吃肉包子没等连首长吃,她便偷偷地扔给了”过来”两个,这下可气坏了站在一旁的副连长,可这副连长是地方干部,这地方干部是原劳改局管教干部,在哪个全国学习解放军的年代,在兵团,地方干部说话是不多么硬朗的,况且指导员是一把手,这卫生员又是指导员眼中红人,是指导员亲手栽培出的好苗子,这副连长想到指导员那里去打卫生员的小报告,还不是自讨没趣.可这口气又是那么难咽,他心里总发恨一定趁指导员不在时惩治一下这可恨的小白猪.一出出胸中的闷气。
副连长半夜里醒了,这是他被尿憋醒的,他揉了一下睡蒙蒙的眼睛,双眼流出醉意昏沉的愁绪.
他这才想起,傍晚,酒喝的太多了.回来时在连部门口呕吐了一大堆,他不顾一切地向外跑.解决一下这憋尿问题,屋门没有关,一推便开了,他出门时不知不觉中,便绊倒在地,是白猪”过来”饱餐一顿,醉躺在屋门口睡着了 .
此时,他火气冲来。想报复一下这头贪吃的猪,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砖头.想使出全身的劲,象当年从朝鲜打美国鬼子一样狠劲砸去,砖飞出了手中,可目标偏没有砸中.一声巨大的响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连部门上的玻璃破了,小白猪惊吓的嚎叫向远处跑去.
卫生员屋里的灯亮了.萍萍是被这砸破玻璃声和白猪”过来”的哀叫声惊醒的.她跨出门外,看到远去的白猪及在空中回响的叫声,又看到副连长在骂骂咧咧得样子和他使劲关门的响声明白了一切..
她生气的说了一句:”神经病!”便又稳定下来对跑远的白猪喊:”过来!过来!”被惊吓的白猪“过来”逃命中听到了卫生员萍萍的呼喊,急忙回转身来,冤屈的鼻中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寻找着萍萍而来.它一瘸一拐的样子,来到萍萍跟前,昂着头生气的朝着连部门口,似乎在求助卫生员为它出气.
卫生员是昨天很晚时才回到连队的.是送一名战士到卫生队后搭坐了连队的过路马车回来.回来后身体有些劳累,便一头栽到床上睡着了.意外的惊醒,她也没有了睡意,看看表,天已经是四点半了,这天也快亮了.她把白猪”过来”唤进屋里,在灯光下她发现”过来”的腿上流了血.这是破碎的门玻璃划破的.她拿来药给”过来”敷上,又拿来从团部食品店买来的一个面包让它吃.看来这小白猪还真的饿坏了,这袋两斤重的面包在它的口中只是填一下牙缝,吞下去之后,它又象小孩子一样,瞪着两只小眼睛,呆呆的望着卫生员萍萍.
要是从前副连长的火气早已蹦了,他一定会惩治这头猪和这个文质彬彬的城里小妮子了.可今非昔比.指导员就仗着那几个,团里当官的老乡和战友,为他撑腰,想当初,老子当兵时,他指导员还穿开裆裤呢!
躺在床上的连长翻来覆去想着,发生这事久久睡不着.____.
自从兵团成立,部队干部进驻农场.指导员来了后,连队军地干部之间争吵不休,有时闹到 团里去,团领导总是偏向穿军装的,什么要和军队干部搞好团结,维护指导员的领导.起码这地盘是我们劳改局的吧,在我的地盘上叫他们领导,指手画脚不说,只许他们拉着人家的女战士到庄稼地里去乱来,不许我们亲近一下,这是什么事理.
副连长的老婆死了,这是十年前的事,死于心脏病发作,当时他伤心了很长时间,每天望着天空,痴呆呆的,随后的日子看见他 每天在一个角落里摆弄他的枪,明显的有些失常.领导找他谈话,他总是心不在焉.常见他总是抱着妻子的照片哀哀的眼神.时常露出苦笑.
少年时的副连长不过是一个乡村的穷孩子,是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从村上宿营的一支部队的排长,也就是他的岳父.靠着排长的提拔,再加他作战勇敢不久就提拔了班长,后来,这排长几次提拔,他也便提拔成了警卫连连长,这警卫连长每天跟随在首长身边,感情逐渐加深,这首长家里有一个闺女,长的眉清目秀和副连长很是合得来,这一来二去的,有了一定感情基础,首长也看在眼里.入朝作战的那年,首长便做媒,待凯旋回师之际完婚,可没想到这入朝作战开始的日子,进行的很顺利,后来战场上的形势有了变化,部队作战有些失利。当时,副连长已提拔成营长,在一次突围中全营覆灭,是一位朝鲜老人救了他,待伤养好回到部队,战争已接近尾声,他也受到了降职处分,回国后,两人结了婚,他也转业到了劳改局劳改农场成了一名劳改队副队长,这劳改队副队长其实也是一个摆设,按人们讲,算是进了养老院了。他在仕途上的失利,总是不甘心的,便养成了喝酒成癖的习惯,而且,喝了酒就闹事,在家和妻子闹,在外和队长打骂,什么老子打过老蒋,去过朝鲜,队长是个年轻人,是从公安学校毕业来农场的学生干部,也不敢顶撞他。只是向场长们喊屈,可这妻子不听这一套,便跑回家向父母哭诉,直到后来跑回城里不再见他。
连部文书贵芝才二十多岁,是知识女性,如一株雅嫩的树苗,在他久已苍凉的心田悄然茁起,难忘第一次和他相遇的日子,是到团部看电影“卖花姑娘”连队离团部有二十多里路,农场的路,也就叫路吧,除了水沟就是泥坑,那天贵芝做完了连部的事。战士们已经列队出发了,她急赶队伍走出营区不远,就把脚给扭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田间小路上,两则又是黑乎乎的一片庄稼地,一个女孩子家可也真是可怕极了,他用胆怯怯的目光望着这一切,等待着有人的到来。
副连长是酒后骑着连里那辆自行车,赶去看电影的。当他发现贵芝时,贵芝的眼泪已经流满了脸颊,在这黑夜里见到了救星,又是自己的副连长,真使她激动,副连长放下自行车,准备搀扶起贵芝,坐上自行车推着她走,可贵芝娇习习的地称,站不起来。副连长心想,她妈的,这好事都让部队干部干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忙微笑着弯下腰,叫贵芝将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双手将她托抱了起来。
那些年真是白过了,副连长心想,这小妮子的身上那股青春味可真浓,与老婆入洞房时也没有这种感觉,他的身上顿时有些*动起来,这么久了,他感觉到女人,真的能叫人升天成神。在黑暗中,他那带酒味的嘴唇,慢慢的接近到了贵芝那带女人味的嘴上,两张嘴紧紧的粘合在一起,那牙齿碰撞声在这寂静的田野上轻轻的响着,他抱着她放在车尾的后座子上,用力踹开车撑子,推着这加重了的金象牌自行车,可没想到这车,就不听使唤,东摇西晃的使贵芝惊吓一场。
这高干子女有什么好,他想起那时妻子回城时,他去见她,她总是冷冰冰的脸,在她家象一个陌生人,总是没人理他,其实,再冷漠也要拿出一点温情来。可到了晚上,她叫他睡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而且,还将自己的衣服放在近挨厕所卫生间的地方,真叫人接受不了。后来,这婚姻可真是名存实亡,经过多少痛苦煎熬,是妻子做出的选择,斩断这不应该发生的姻缘。从此他的感情世界,遍桴布这冷寞,直到听到她病逝。
连队拉到水利工地后,“过来”的生活好象比较寂寞孤独,开饭时炊事班的人少,就餐人员也少了。饭开过之后,这炊事人员便钻到家属院里吹大牛闲聊去了。这副连长留守营区也感到寂寞,他早上去菜园看一下,那菜园该不该浇水,那少有的几匹马喂的好不好,然后,又嘱咐驭手到团部供销社时捎回一些酒来,便转到炊事班和那炊事员小张,闲聊一会,小张便炒几个菜,副连长端回连部,斟几盅小酒自己喝了起来。
白猪“过来”见没有几位打饭的人,只好跟在副连长后边嚎叫着讨吃的。“过来”饥不择食的将他吃饭所剩的馒头菜汤之类饱食一顿,就这样,吃了便睡,饿了便到连部门口拱门讨要吃的。猪这种动物真是记吃不记打,谁给他吃的谁就是好人。早上开饭时,卫生员还没起床,副连长从伙房端来了白面糊糊和馒头,走出食堂,白猪“过来”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便跟在他后面鼻孔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叫的副连长心里有些软了,便叫道“过来吧”白猪紧跟在他的后面,在连部门口,白猪低下头,丑陋的嘴脸紧贴在那块白面馒头上,吃完以后,便圆睁着那双小眼睛,扇动着耳扇,伸着长长的拱嘴望着副连长,那副恩人般善良的脸。赏赐自己,饭后,副连长去马棚检查一下派车的事,卫生员正好也在那里打听有没有去工地的车,本来副连长是想派车去团部面粉厂拉一些面粉送到工地,给炊事班,当他见到长的漂亮,具有青春活力的卫生员时。他突然,想着昨晚的事,害怕她回去,向指导员汇报他喝酒。便微笑着讨好说:“萍萍,你回工地,叫车先从伙房装上面粉顺便去送去好了”卫生员也冷热兼使地说:“那就多谢连长了。”
副连长殷勤的笑着说:“没事这只是叫他们顺路而以”
晚上,文书贵芝回来了,还带回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贵芝向副连长介绍说:“这是他的父亲,是省城某公司的干部。”
副连长想起来了,是他把贵芝的父亲先喝倒的。然后,他又和贵芝喝了交心酒,然后,——他的头昏沉的想着饭桌上的事,酒精的热量威力仍在散发着,使他的嗓子眼象是在冒火一样,干的直痒。他坐起来下床找水喝,黑暗中摸到了女人那松软黑黑的头发,这柔软光滑的发丝与他那双久未接触女人得手掌相碰那激情,那冲动瘙痒的感觉顿时冲向心头。借着月光,他看清了这是,一张充满活力,眉清目秀女人的脸,:“贵芝你怎么在这里没回宿舍呢?”
贵芝没回答他的问话,只是站立了一下,坐在了床沿上,用那温柔的手轻轻摸了一下,他那胸膛便躺在了他的怀中。
自从哪天晚上,从路上两人短暂相遇后。一别有几个月了,尽管天天相见,可这指导员抓的太紧了,早上跑操,晚上点名,真是没有机会,贵芝的胸是那样的润滑,那鼓鼓的*房在乳罩遮盖下只挺挺的,那张成熟的脸,明亮的眼睛说明已经成熟了,贵芝似乎有些醉了,她的身体有些瘫软,一会又睁开眼睛望望副连长那充满yu火将要燃烧的眼神说:“你知道我爸来干什么吧”
副连长“还不是来看你吗?”
“不,他这次来是和你啦啦的”
副连长听她说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坏了,难道这是败露了吗,他急匆匆的问;“啦什么呀?”
还不是什么入党啊,提干啊,什么的。
副连长只是低头说:“很快,很快,只要你努力——”
天快亮的时候,贵芝收拾了一下,便悄悄遛回了自己的房间,副连长执意做完了,那件男女之间的事后,用力推她走的。贵芝恋恋不舍,贵芝的父亲会发觉把事情闹大。
文书这个官,不大也不小。上至连首长下至班排长打交道的全是领导层人物,论说处好了好办事,可这处不好便难了。
水利队是个团直属连队,干部安置全是团首长的关系,好多战士也是靠关系来得,那真是揪揪耳朵腮动弹,要真办个事那就难了。
其实这贵芝的关系靠什么呢,是省城的一位区长和团参谋长的关系,这区长是贵芝的一个远房的表叔,这关系好也罢,坏也罢,全靠走动,亲戚越走越近。自从贵芝来到兵团后,她的父母就没少花钱送礼,事情才到了这步份上,当上了文书,可这贵芝总是不满意,常常在背后埋怨连长不扶持她,特别是卫生员入党后,他更觉得在别人面前矮了半截似的,心理总想,今天给连长私下约会,明天给连长上床作戏,筹划着怎样超过别人。这次她父亲的到来,就是她一手策划导演的把戏。
“你是连长,孩子的事交给你了,以后全靠你帮忙了啊”
贵芝的父亲频频端着酒杯向副连长敬酒,用期待的眼光望着副连长那漫不经心的眼神。
“ 一个女孩子年龄又不小了,我和他妈的意思,早日解决了组织问题,回城找个婆家也就了了这桩心事。”
“我这个连长可是不穿军装的啊,做起事来,总不如穿军装的那样硬棒,再说这入党问题这指导员说了算。”
“是啊,我也不想为难你,可你毕竟是一位老军人,还挂着支部副书记的职吗。”贵芝的父亲诚恳的说着
“挂职还不是迫不得已,那些学生排长,做事还不是看指导员的眼色。”
“那你还不发展自己的人,在领导班子里为你呼应讲话。”贵芝的父亲套近乎的回答着
其实副连长也并非不这样想,可自从和贵芝好了以后,这心里总犯嘀咕,总觉得背后有很多只眼睛在监视着他。
贵芝的父亲是一个察言观色能说会道得人,他望着副连长的样子便乘机而说:“你和贵芝好,这是贵芝在给家中的信中多次提到的,在这荒草野地上,只有相你这样的朋友才会帮助她,扶她上马,再说了,我这次来时,我到了当区长的亲戚家,他还亲手给团参谋长写了信,我和参谋长已经协商好了,先抓紧给贵芝解决入党问题,然后,再考虑调回城的问题。”
副连长喝的脑袋昏昏然,他本想今天是一次便宴而已,没想到陷入到了,入党问题研究会的圈子里。
这时候门外传来推门的响声,副连长便起床开门看究竟,没想到又是那个该死的白猪“过来”在拱门,他回头拿了两个馒头扔给了“过来”便向贵芝的父亲解释说:“今晚,时候不早了,我说这小白猪已经饿了呢”说着他示意贵芝收拾一下碗筷,自己到伙房给白猪找一些吃的。
其实这白猪拱门不单是饿了,而是一排长回来了,白猪“过来”看到这久违的朋友想和他亲热一下,这一排长可是指导员的红人,副连长和贵芝偷偷摸摸的事情是他最早发现,最早向指导员汇报的,指导员吩咐他暗中监视,有什么情况向他汇报。
这连部副连长的宿舍在一排的后面,从窗户望去,可看的一清二楚。
副连长和贵芝及她的父亲三人只顾了喝酒,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一无所知。副连长去了伙房,白猪“过来”找不到一排长便跟着副连长后面摇动着那小尾巴,迈着那小蹄脚,一摇一晃的一直跟到伙房门口才停下来,这一切都被一排长看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转眼贵芝的父亲在连队待了一周,定好了,明天从团部坐汽车回 省城。当天下午,赶三十多里路到团部。副连长亲自赶着车去了团部,和贵芝一道送她的父亲,临走时,他一再嘱咐副连长要多多费心帮忙,副连长也非常坚决的表示一定抓紧办好这件事。一排长潜回连里来,总是乘夜色而来,又在早上,人们不起床时悄悄返回工地,并向指导员汇报连里发生的一切,指导员听了后也总是两双手抱着肩膀,托着下巴露出搞政治工作特有的冷笑,显出特有的冷静和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想抓主副连长的把柄将他弄走,然后,提拔自己的人来。他也多次向一排长透露过自己的想法。这一次,看来这副连长真要载了,他心中暗喜着,他站在那修长的防潮大堤上向远处望了很久,然后,下决心的命令一排长,今晚要带一个比较可靠的人一起回连队去。
天色很晚的时候,副连长才慢悠悠的赶着马车和贵芝从团部向回赶,他托人从团部机关食堂弄了一挂猪下货,又到海鲜市场买了几个一包籽的大螃蟹,这一些都是平时搞不到手的紧俏货,贵芝也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一瓶军马场产的白酒,他愿喝这个酒,劲大不上头。他和贵芝这一对红颜知己坐在马车上行走在夕阳中,穿过条田的防护林带,那两匹老马的脚步也慢慢的放慢了下来,踏踏的蹄声,满地成熟的秋庄稼飘着芳香,阵阵风儿吹过,副连长便摇晃着马鞭唱起了他最爱唱的那段,样板戏“沙家浜”中“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片段
朝霞啊,映在哎 !阳澄湖上。
芦花啊放,稻谷香,杨柳成行——。
尽管他的嗓音不全,可在这茫茫旷野的黄昏被晚风也会吹的好远好远—。唱累了,便又和贵芝吹一阵自己的过五关斩六将,又是一阵笑声。晚上很晚了,才将车赶回连队,交代马棚饲养员多喂些草料,边拿着那些好吃的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贵芝真是死心踏地的依靠他,想先在政治上捞一把,然后体面的调回城,可这样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啊,可又一想,这年头在兵团各个连队入党提干,上大学,调回城的女孩子有几个是干出来的啊,还不是利用女人的看家本领走捷径吗。
副连长举起杯,哈哈一笑,贵芝,你爸爸对我印象还不错吧?“挺好的,说你这个人很有实干精神,对人热情好客,总而言之评价还很高“贵芝奉承的一气将话说完。
“ 那好,为获得最高评价干杯。”
贵芝望着那满满一杯酒,心想这家伙又想把我灌醉,搞什么花招,今天我要小心点为好,,她端起杯子高高举起做了一个干而净得样子,示意叫他先喝干,这副连长本来多年没和女人这般亲热过了,真是三天没见女人,见条花裤也感到新鲜亲热,何况又是陪自己喝酒呢,真是神仙般的日子。他抑扬脖干了,又是几杯下去,他便转着身子,端着酒杯来到贵芝跟前,奉劝着非叫贵芝喝干,贵芝知道连长的酒量大,只好推辞,周旋,副连长却上劲不依不饶。
这时门咚咚的响,惊动了贵芝,贵芝忙示意有人来了去开门,副连长见有人推门,扰乱了自己的好事,便故做不情愿的讲“谁啊!又谗酒,来找酒喝。”
门开了,是白猪“过来”在拱门,副连长生气的踢了它一脚,嘴中骂骂咧咧的说:“多事的东西”小白猪在讨吃的方面是不怕打骂任劳任怨,具有执着专一的性格。它借机钻进了屋里,心想这么多好吃的,你们可尽情的吃,为什么不给我呢。
贵芝忙拿起一个馒头掰开,放到一个白色脸盆中,然后,又向脸盆里倒了一些带有几片肥肉的菜汤,白猪便大吃起来。
副连长见贵芝已将白猪“过来”打发好了,便又重新积聚起情感在那张脸上笑笑眯眯的说“来,继续,喝酒”
夜色笼罩着营区内,一片黑黑糊糊的。只有连部这盏灯显得格外明亮,一排长和助手潜伏在连部门口,几棵低矮的槐树下距连部只有数米之遥,这白猪“过来”拱开门后,屋里的一举一动便更加清晰可见,副连长那粗大得手掌一会抚摩以下贵芝的嫩手抓住不放,一会又抓住贵芝的脚丫子挠她的脚心,挠的贵芝那双白白的脚心只痒,在这静悄悄的营区不断传出一阵阵不规范的浪笑声。这对一心只要求进步,从没接触过男女之间调情逗乐之事的一排长来说,这下可大开了眼界。
他俩越喝越带劲,贵芝深知自己不胜酒力,尽管她偷偷倒掉了,可总瞒不过副连长那咄咄逼人的眼光,一会猜酒,一会又喝交杯酒,越喝越疯,红润的脸庞,两眼发直,一会就趴在桌子上嘴里不住的说:“副连长自从哪次在看电影回来的路上做了那件事,我的心就交给了组织,离不开你了”。
副连长先楞了一会,心想好事又来了,想到这里便心里乐滋滋的说:“你对组织一片诚心,我理解你,他伏下身,挽扶着贵芝说,“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咱们好好谈谈心”在连部的灯下,两个人的身影晃来晃去,向副连长的房间晃去。一会灯光熄灭了,营去里一片黑黑糊糊的。只有远方池塘的青蛙在哇哇的叫着,一排长走出树丛,便吩咐助手连夜赶回工地向指导员汇报。其实,此刻指导员在工地办公室里也没有闲着,一是等待,一排长那里有什么花花新闻。二是,正在用少有的医疗知识在卫生员身上做着指点,享乐着女人的味道。
一排长迈进屋里,使他吓了一跳,忙又镇静下来。迫不急待的请一排长汇报,“他们已经睡了,还关闭了灯,睡前还喝了许多酒,现在去肯定抓个正着”
指导员沉思了一会,吩咐一排长,把武装排长叫来,一会儿,全副武装的武装排长来了。三人商定后,便急匆匆的消失在黑夜中。
“指导员,你我都是连里领导干部,可你身穿军装,现役军人。你的个胳膊比我的腿粗,这下你看着办吧!我还是那句老话,我们是一块吃了一顿饭,喝的酒。这文书说,一人在屋里害怕,叫我把她留在这里,我可是一颗好心。”
“副连长你可是,做好人做到底啊,今天这里,你怎么向团领导解释吧。”两人在连部办公室里讨价还价地争吵着,文书也从迷醉的酒劲中清醒过来,在两位排长的催促下穿上被脱掉的一件件衣服。她低着头,那散乱的头发蒙盖了含泪的眼睛。
白猪“过来”的美梦是被两位排长用力推门惊醒的,它也有些醉了,因为贵芝后来酒杯里的酒都倒进了那个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白色缸子里,她又借倒水的机会倒在了喂猪的盆子里,这白猪“过来”也就喝的有点意思,它惊醒后看到来了这么多人,便拱着讨要吃的,便扭着屁股走进了屋子里,来到了床前,它的目光盯住了一个纸包,用长长的嘴巴拱动着,一会从纸包里用牙咬出一个柔软的东西,他哼哼叽叽的声音引发了一排长的反感他用脚使劲踢了白猪“过来”一下,白猪嚎叫了一声便跑出了好远将嘴中衔叼着东西掉在了地下,灯光下,低头不语的贵芝看到了那带有污物的避孕套,一阵使她心慌,害怕。要是叫这两位威武的排长看见,可就成了白纸黑字的事实了,这时指导员和副连长走了进来,白猪“过来”又吓的折返回来,它本能的叼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向门外走去。
贵芝一棵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副连长很快就摆平了这件,这是人们所预料之外的事,两位连级长官的脸上都挂着轻松的微笑,这使两位严肃的排长感到了意外,仆随主变,两人本来掐着的腰放松了下来,一排长殷勤的说:“文书好点了吧?要不要喝点水啊?”
贵芝顺手理了一下头发说“不用了,这酒劲可真厉害,我可是第一次喝酒就闹了这么一场笑话。”
指导员起身走的时候,连长心想,可不能叫这个老狐狸出怪招,于是他热情的亲自套车送指导员回工地去,贵芝也想回到工地去
指导员和两位排长走后,卫生员的房间里边热闹起来了,那善于猜想和思考的人们,感到了连里出了什么大事情,一个谜在人们心中困惑,好奇的人们便挤进卫生员的棚里打探的问这问那,这卫生员也经不住人们的热情和执着的话语,,便有声有色的,将刚才听到的故事向人们演说了一遍,演讲后,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睛这才得到了满足,满足后的人们,猜测着连长明天将要去团里办学习班,判刑坐牢。
猜想着文书的下场,一个人干什么不行啊,非要卖身投靠,获取政治资本,这有什么光荣的,一瞬间,写着一手好字,文静可爱的文书贵芝,在人们眼中成了臭不可闻的坏人,过街老鼠,人们说着仿佛在磨拳擦掌恨不得将贵芝打翻在地,向她的脸上狂吐一口吐沫。
自发性的讨论越演越烈,不知谁说了一声,听马蹄声,指导员回来,议论声停止了,目光投向了远方,人们的心中都期盼着事情的结果。
九月秋收的时节,高粱开始红了,那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招来无数只鸟在掠夺成熟的庄稼,当地农民也乘机偷抢粮食,团里指示水利队派人帮着看护庄稼保卫秋收。接到命令,结束排灌渠清淤任务,人们便拔寨回营。
返回阔别几个月的营房,房前屋后都长满了杂草,两个多月白猪“过来”尽管瘦了一些,但个头长了不少,开饭时,人们在呼喊着它,它见人多了也高兴的不停的哼叫着跑来跑去。
回连队吃的第一顿饭,炊事班做的还算丰盛,听说工地的人要回来。几天前,连长就吩咐机务排的人们,将小水库的水用抽水机抽到了大水库,抓了大小几百斤鱼,然后,炊事班又用各班打饭的盆子,按班分好,炊事班做了清蒸鱼。人们吃的有滋有味,男生们还三三两两凑到一起喝了酒仪式庆贺返回归来。
熄灯号响过之后,营区渐渐静了下来,劳累欢乐都沉浸在梦乡之中,连部办公室灯光还亮着,卫生员动感情的说:“你为什么不报告团里,抓奸抓双这会抓了一对,这可好—。”指导员很有谋略的说;“得饶人处,得饶人。我不想将事情激化,再说了,你没长眼啊,现在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把人整急了,对我们也不利。”说完他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在灯光下不停的转来转去,翻着白眼。“再说了,我不想做失态的事,把咱的把柄让他给抖出去,这样对你我有什么好。”
卫生员对指导员的话只听进去了一半,那一半留在了脸上,她装做了生气的样子,低着头,那张好看的鸭蛋型脸蛋似乎一时间长了很多。指导员半哄半命令似的说道“好了?!快休息吧。明天,还要回济南去买猪油去呢”说着一只手将卫生员搂在怀中,另一只手将灯关闭。
这次回济南给伙房买猪油本来是副连长有意安排卫生员去的。他一想讨好一下指导员,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二,是他害怕卫生员那张嘴,指导员夜长梦多好听她的摆布,要真的给捅到团里,那可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所以,他这样安排可谓是一箭双雕。
天刚放亮,副连长就起床了,叫醒炊事班早班人员,赶做*蛋面条,还特意嘱咐,要多放几个鸡蛋。说完便到马棚去,牵马套车去了。
孤岛的早上,格外的寂静。那绿林深处的营区,不时传来牛和驴的吼叫声,出早车的马奔跑在田野那空旷田间土路上,嘴中不时喘出白色的热气,三匹枣红马,在副连长的吆喝下飞快向前奔跑。那树木和庄稼都在眼前飕飕的一闪而过,副连长那甩落在马背上的鞭响声和大车的颠簸声划破了早上的寂静,惊吓了那野兔拼命向草丛跑去。
副连长他是不会亲自赶车送人的,特别是卫生员,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平时恨的他眼珠子都疼,这次送她还不是讨好指导员。再说了,听说团里,最近有几个回省城上大学的名额已经下来了。这就是文书贵芝的了,也该叫她赶快调走吧,最近好象要出事,如果真的要到医院打了胎,那就会要惹出大事了。
在汽车站他亲自将卫生员送上车,车开的时候卫生员微笑着向他招手告别。车远去了,他心里甜甜的,脸上露出笑容,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傻瓜,滚吧!等你回来看你怎么哭鼻涕吧。
马车路过团部时,机关人员正在出早操,齐刷刷的跑步声和口号声划破了孤岛的上空。他将马车赶到路边,让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眼前一一闪过,等队伍过后,才吆喝着马进了团部大院。
他找了一棵大柳树将马栓好,又将草料袋子放到马跟前,将马喂上。自己才悄悄的溜进了一处宿舍找自己的一个老乡,他推门的时候,老乡王一南正准备到伙房去打饭,见他进来忙问他,“吃过早饭了没有?”他摇头示意没有吃,王一南推着他向伙房走去,餐厅里人很多,他们便找了一个避静的餐桌坐下,副连长拿起一个馒头便心不在焉的嚼着,一会儿,他看着王一南的面孔问:“一南,我想给你打听一下,省城大学招生的的名额下来没有?”他真害怕,贵芝的名字扑了空,到那时麻烦可就大了。想到这里他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一南,一南似乎没有听见似的,端着碗只顾喝稀饭,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副连长认真的追问说:“一南,我哪个朋友贵芝,这次可要一定叫她走啊,你帮了忙咱兄弟们一定好好喝几杯”
一南说:“只要你们连报到团里,我会帮你的”
副连长临走时,还在叮嘱着王一南。
回到连队,天色已接近中午,他将鞭子交给饲养员,便急匆匆的走向连部指导员的宿舍。
十月一日国庆节。连里要召开联欢会庆贺,各排要出节目,准备工作是有士兵委员会主任武装排长主持,练节目的战士在连部的空房子里敲锣打鼓,转换着队型进行紧张的排练。
白猪“过来”站在旁边,似乎是在看热闹,副连长在人群中走过,无意的向人们点头打着招呼。人们叫他进行指导,他心不在焉的说:“你们练,我还有事”匆忙的想转身离去,恰巧,撞在了白猪身上。不知这无名火,从何而来。他使劲飞起一脚,白猪便喊着叫着,向远处跑去。
指导员双手交叉,抱着膀似乎在想着什么,目光始终集中在窗外那棵垂柳树上,副连长匆匆迈进门来时,给了他一个惊吓。“指导员,我回来了。”指导员转身望着他,向前推了一下椅子,示意叫他坐下休息,“怎么样,卫生员走了吗?”
副连长有些自豪的说:“是我亲自看她坐上车,等车开了,我才离去”副连长很认真的讲完,便坐下端起喝水的杯子大口的喝了起来。
其实指导员对于连长亲自跑团部送卫生员回家,他早有猜测,近几天,女生排有几个人向他汇报说:“文书贵芝经常跑到宿舍旁边的树林子里,反胃呕吐。人们叫她去卫生队去看一下,他说不要紧的,过几天就好了。叫她到卫生室要点药,她只要了几片维生素b6止吐的药。对于这些,卫生室的人也有察觉,碍于面子只是私下里谈她而已。看来真的要出事了,所以,连长有可能去团部,找一下解决的门路。指导员的猜测只是一个方面。
连长喝了一口水,便耐不住的开口说:“指导员,我听说,团里去省城上大学的名额,下来了,连里研究了没有?”
“是吗?!上学的指标,还没有正式下达。只是口头说了一下。”指导员慢条撕理的回答
“我有一个想法,如果下来,可照顾一下文书,她年令也大了,本人表现也不错。”说完他用乞求的目光望着这个大权独揽人的嘴巴,希望他张开尊口,同意还是否定。
微笑是指导员一惯的表情,他听完连长的陈述,将眼神凝视在连长那张朴实的脸上,微笑着看了很久,不说同意或否定只是将头点了又摇的说:“研究研究再说吧”
对于这个答复,连长也只好找一个,下台的台阶,他说:“那好,我可讲了我的看法,希望你三思啊”说完便走出指导员的办公室,说是找司务长讨论一下过节的伙食安排,便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贵芝没有随战士们一起下地干活,,说给连里写一份材料,推辞在宿舍睡了一下午。前几天,她还把身体的反应,告诉了干医生的妹妹,妹妹说她可能怀孕了。使她心中更感到紧张,她很想把这事告诉副连长,可副连长白天很少到这里来看她。她孤独的将被子蒙盖住头,想尽快睡一会,让白天尽快过去,夜晚早点到来。
如果,没有哪个黄昏。
如果,没有哪个夜晚。
如果,没有他喝醉了酒,送他到他的床前。
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不会—不会—。贵芝的眼前回想着,那滴血的心里,在默默的诉说着,她的回想使她心里产生了余悸。仿佛全连一百号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她的腹部,耻笑着她。副连长站在台上接受审判,她忧郁的心,缩的越来越紧,现在马上就要硼碎一样。
她揭开被子,站在窗前,透过玻璃望了一下外面,太阳还很高,干活的人们,还没有收工回来,自己便命令着自己,又来到床前,然后,找出几天前在卫生室要的安眠药,喝了几片。然后,躺在床上,尽量使自己安静一会,盼望天黑再说。其实贵芝不想回忆那些使自己痛苦的事情,她和他只不过是皮肉与政治资本的交易,更不想动脑筋挟这个土包子副连长,在兵团卖身捞回汗水捞不到的东西,这是很正常的事,如今,再她的眼中,这个拐棍还没有发挥出威力,美好的前程还要靠这个阶梯才能到达。
她不想折磨自己,她心中祈祷着自己赶快进入梦中,待到天黑,如果,他再不来我就亲自去找他。
兵团的女人,真他妈的都豁上了。副连长在果园和别的女人拉扯在一起,这是她亲眼所见。
如今,各个连队,包括师团机关,对这事反应好象都很平常的事。那个女人是贵芝最瞧不起的女人,她知道,那个女人出身不好,在连里也很有名,有情人好几个,她还经常钻到就业人员的宿舍里去,吃吃喝喝,副连长为什么,还要介入到这些人的行列中去呢?他这样的干部,就是这样,见了女人就抬不动腿,肯定是骗吃骗喝骗色的骗子。于是,她回忆起许多,疑惑不解的事情,如今都找到答案了。
她流了眼泪,又擦掉了,自己的眼泪毫无意义。她去找武装排长,那是她的同班同学,向他诉说一切,也只有对他才敢吐露真情,不用担心泄密和嘲笑。他真好,他静静的听着她的诉说,并且倒上一杯茶,递到她手中。
“喝吧,这是哪次回济南捎来的好茶,味道香着呢”
贵芝说:“副连长太气人了,他欺负了我,说尽快帮我解决组织问题,可他把这一切,都变成了梦话”
排长和贵芝两个人的关系,的确不一般,老同学,父母亲工作又在一个单位,两人平时来往密切,后来有些疏远,但在这远离家乡的地方,彼此还算亲近的人。
她想起了,是副连长亲自向天发誓作的保证,这可是说出的话怎么会变了呢。贵芝使劲的闭上眼睛,尽力的去睡着,可那一次次的情景还是展现在面前。高高的玉米地。轻柔的茅草坪,她躺在一件破军大衣上,连长猛烈的撞击到她身体的深处,热血奔流着欲磅礴而出。他把贵芝的黑发轻抚,露出青春活力的双目。他望着她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神说:“今天我拥有了你,你当然知道,自从将你调到连部,那天起。我已对你——。他下流着笑着,接着又是一阵疯狂的动作。
老婆一死了多年,在这劳改犯中,他妈的清一色的秃头。这下好了,兵团妞,年轻漂亮。我老革命也该享受一下神仙般的生活了。
激动消退后,贵芝感到了乏力和乏味,以前对于男人和女人的事,从没有接触过,面对这个比自己大十几的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能接受他。她伸出手摸了一下,下身流淌出的血,和污物,便痛苦起来,在痛苦中,她的大脑运转着,思维着今后的事。
他用粗大的手,将贵芝的衣服,盖在她身上。然后,又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发誓般的说:“你放心,我会为你解决组织问题,调回省城出力的。”停了一会,,他又说:“如果你愿意,咱们也可以结婚”
他表示的也就是贵芝想要说的,在那个火红的年代党员的桂冠,诱惑着多少热血青年,为得到这顶桂冠,多少人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甚至生命。
门开了,一股风儿吹了进来,使沉浸在昏睡中的贵芝睁开了眼睛,白猪进来了。它象一个家庭一分子就大摇大摆地来到屋内,站到贵芝床前,鼻口中发出哼唧哼唧的响声,贵芝没有起床,只是伸出一只白嫩的细手,向它做着欢迎的示意。白猪便走过去伸长了脖子,用嘴触摸贵芝的手。贵芝已经没有了睡意,起床将门关闭,便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白猪跟前,轻轻地用手抚摸着猪的背,白猪特别喜欢贴近人,更喜欢叫人抚摸它那毛鬃。贵芝一摸它,它便顺从的贴到贵芝跟前趴了下来,象孩子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将头枕在地上眯起了两只小眼睛,贵芝探了探身子,拉开方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梳子,这是一把桃木的木梳,是副连长送她的,还没有使用过一次。哎,这有什么,青春都给了他,不就是一把梳子吗?她毫无怜惜地给猪梳起了背上的毛,那油亮的鬃毛给她一番梳理真好看,当她梳到前腿下肋排时,白猪似乎有点害痒,肥大的嘴角上露出笑意,腿也轻轻的抽搐了一样,贵芝发现白猪肚皮上的小*房干瘪着,她轻轻地用手拉了拉,她回想起那天在草坪上副连长就是这样拉她的*房,叫人好痒、好爽,好说不出来的感觉。
要是以前,副连长见了白猪过来早就怒火填膺地将白猪踢出好远。发泄一下内心的怒气,毕竟现在贵芝是自己的人了,又有了男女之间的那回事,她喜欢的也就随合着,为这小事争吵太没有价值。
贵芝发现副连长进屋了,可她故意将头深深地低下,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两手仍然认真地给猪梳理着身上的毛。
“好事啊,贵芝,我从团里打听到消息,上学的名额已下来了,刚才我已给指导员提前打了招呼,考虑一下你。”
贵芝听了他带来了消息不知是惊是还是喜,只是用呆滞的目光望着他:“还说呢,连里已经传开了,卫生员已经回家等通知去了,可你还拿这过时的历史,当新闻来哄我。”
副连长收住了脸上的笑,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又生气地使劲跺了跺脚,“这个穿军装的人真是太难对付了啊。”随手甩门便走了出去。
时间过的真快,国庆节过后,田野里的庄稼一片片收割回了场里,团里给水利队下达了命令,叫他们去帮三营去收甜菜,水利队离三营约有七十多里路,每天来回不可能,只好又整装出发,到三营去安营扎寨住下。
自从指导员耍了花招,叫卫生员到省城上大学后,连长便和他的关系更加恶化,平时两个人基本谁也不和谁讲话,对于连里的一些工作也影响很大,这一切便使一些战士也闹起了帮派,打架三六九,争吵天天有。
团里几次派人来调合,效果都不大,听说上级有精神,内地建设兵团要解散,部队干部要撤走,所以只好维持现状。
从三营住了十天后,贵芝回到了连队。说实在的,这次是副连长叫她回来的,是他看不下去她那双冻肿的手,吃饭时躲到一边去呕吐后难受的表情。
又过了两天,副连长借故回连队安排司务长搞一些新年的年货犒劳一下大家便也回到了连队。踏进营区,他便直奔贵芝的宿舍,宿舍的门紧锁着。他便四处察看了一下,见没有踪影,只好回自己的宿舍内先歇一会儿。躺在床上他心事重重,无意去睡觉只好起来,去了伙房和马厩。人们说:根本没见文书的影子,这可到哪里去了呢。他回到办公室,指导员去团里开会了,他便一手将电话机拿到跟前,使劲摇着电话,讯问着贵芝是否去了她的同学那里,可回答只有一个:没有去。出了什么事了呢?副连长坐立不安,不巧一排长从三营打来电话,要副连长回去时,将他放在炊事班的两条烟捎回去。副连长本来是想贵芝有电话来,可没想到是他讨厌的一排长,便火气十足的说:“捎个什么屁烟,年轻轻的抽,抽什么。”这时炊事班炊事员送饭进来一听连长在发火便将饭碗放下,悄悄退了出去,生怕找来什么不测的训斥。
在着急上火中夜幕降临了,营区一片寂静。只有少数几个窗口还在亮着灯光,在连部办公室的灯光下,闪动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他的脑海中做出各种猜测:……也许……也许……。
电话铃响了,他急忙抓起电话话筒,里面传来贵芝的声音,副连长毫无风度的大吼着:“你在哪里?快说。”
“我在师部医院,你来吧。”电话里传来贵芝柔弱的声音。
“在医院?怎么了?”他急切的问着
话筒里传来的只是贵芝伤心的哭声。
泥泞的路上,副连长将那号称疯子的骑马使劲催赶着,向医院奔跑。他在医院门前跳下马匆匆地跨进了医院的门诊,他见到了在此等候的贵芝,她的脸色白的吓人,脸上细细密密的布着一层小汗珠。副连长扑过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在回来的路上坐了三营的马车,马跑得快,车很轻,我流了产。”贵芝哭诉着
副连长惊呆了,眼泪流了下来,“天呐,这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打招呼啊,你呀你——。”
“你快带我走吧,听医生讲,他们要向团保卫股汇报,调查是哪个连队的及事情的原委等,败露了那就什么都晚了啊。走吧,别让医院的人发现了,要不就走不了了啊!”副连长见贵芝如此焦急的样子,便抱着她走出了医院,来到马前,将贵芝扶上了马背,自己则解开了马僵牵着马走在前面。
孤岛冬天的夜,是如此的静谧,小北风在呼呼地吹着,刚才的焦急不安的心情冷静下来,身上感觉到了有些寒冷,他回头看一下伏在马背上的贵芝,也在寒风中身子在发抖,他急忙脱下那件军大衣给她披在身上。
“咱去哪儿啊?”贵芝忙问副连长。
副连长顿时也感觉到了他说的对,去哪儿啊?回连队,又要叫指导员抓住把柄,说不定招来一些麻烦,放松的心又揪了起来,到哪里去呢?
黑夜中发出了马蹄踏步的哒哒声,无忧无虑的大黄马时常打着响鼻,似乎也在想今晚是怎么了,主人在前我在后,而且走的速度如此缓慢,它似乎是在用它长长的脸部推着忧心重重的副连长的脊背,催促他向前走。
该拐弯了,这十字路口,向前是回连队的路,向左是去渔村码头的路。有了,就叫贵芝先在渔村码头住几天养养身子。待恢复一下后再去三营不妨。他加快了脚步,向海边渔村走去。
副连长找到了关系在渔村找了个了个房间,便住了下来。屋的火坑烧得很暖和,灯光下一切都进入了两人的世界,副连长又爱又恨地将贵芝搂在怀中,此刻他恨不得将贵芝在自己的怀中熔化,他紧紧地搂抱住,待了好大一会儿,贵芝推开他说:“事情都已过去了,该处理的我都处理过了,明天你就去忙你的吧。连里还有好多事情在等着你呢。我就不在拖累你了。”
“我忙,你把我当成谁啊,我是一连之长。过过江,到过朝鲜的老革命,叫他们去忙吧。”他看着贵芝深情地说:“回到连队,我没有见到你,你知道我是怎样地担心,怎样的想你、牵挂担心你吗?”
贵芝用疲倦虚弱的目光望着副连长,副连长仿佛越说越激动,我算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叫你一个城市学生姑娘怀上孕,还丝毫不负责任,还充好汉……”他用拳头敲着自己的头。
“好了,不要再自责了。”贵芝抓住他的手,“我饿了,想吃鸡蛋面条。”
副连长找来一位中年男子,他们是老相识,副连长和他聊了几句,便直截了当的问要他给做饭的事,中年人愉快地答应下来叫副连长回房间等候。
十分钟后,那人提着一个大木制食盒,敲门走进来,一会儿摆了一大桌子,有贵芝最愿吃的大对虾,还有蟹黄炒鸡蛋,外加了一瓶军马场生产的军马二锅头。这些菜都是贵芝最喜吃的,副连长将盘子向贵芝跟前推了一下说:“尽情地吃,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啊。”
贵芝:“你这是要几个人吃的啊,咱们可吃不了啊。”
副连长“你别管,使劲吃。”
副连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这酒喝下去,那凉气真是从里面向外赶,他两眼盯着贵芝的脸关切地说:“你也喝一点吧。”
贵芝不拘吃相地摇摇头,然后,将一口饭咽下去说:“不了,我只是饿。”贵芝很快吃饱了,说自己有些累了。便躺在暖烘烘地热炕上睡着了。
副连长放下酒杯,扯起炕头的被子给贵芝盖上,贵芝的裤裆处浸上的血迹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心痛、悔恨、内疚起来。
接下来几天,三营收甜菜的条田找不到副连长,一场小雪飘飘洒洒地下了起来,人们都快挺不住了。可三营的领导害怕天气一冷,甜菜全冻在地里,便督促水利队的人们去干。一排长想撤,武装排长又要坚持,两人为了这事吵了起来。最后,在人们的劝解下这样才稳定了下来。早上九点多钟,人们才懒散地向地里走,连里病号越来越多,中午一休息,武装排长就向连里打电话找副连长,连部总是没有人接。
人们便以为副连长去给大家办年货去了,要不,不会走得这么急。
天气越来越冷,人们站在田间,脚冻的好像猫咬的一样,还有一些战士身上都穿了棉袄,外面又穿上军大衣。干起活来,真是不方便。三营营区内也很少看到有人在外面干活,只是,偶尔有马车拉着东西走过。
星期五的早上,副连长来了,他听了几位排长的汇报后,便去了营部,一会儿他便回来,叫大家再坚持两天,星期一回去放假三天。
厌倦了的人们开始有了精神,甜菜地里开始,看到了干活的人影。
在渔村招待所贵芝这一周可算吃的好,喝的好,真好比过年的享受。通过调养她那苍白的脸上,终于透出了红晕,她心里感激副连长。这几天,他身不离影的伺候她,花了好多钱,叫这里的人到船上弄了这海鲜,她感觉到非常幸福满足。特别是,开始那几天,那可真叫甜蜜,早上起床,他就叫人做了虾仁鸡蛋面条,中午各类海鲜应有尽有,晚上不吃海鲜,是他从老乡那里买来的一只羊,这是当睥的羊肉嫩,两人围在一起吃着热乎乎的火锅涮羊肉可真叫神仙过的日子。
副连长给贵芝来了电话说,下星期一就要回连队,如果恢复的差不多了,可回去。临走时可搞一些海产品,等他去给结帐。
贵芝回到连里时,战友们已经都撤回来了,沉默了的营区又沸腾起来。
指导员从兵团司令部学习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妙龄女子,副连长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走了半年多的卫生员。
卫生员和指导员一起进了连部,向连长打了招呼,她感得背后有人扯她的腿,低头一看是白猪过来。她伸出白白的细手抚摸了一下猪的鬃毛,显然白猪是在贵芝屋里刚出来,它的身上梳的好顺、好亮。
指导员向连长说:“走了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你在家好辛苦。”说着便从行李包里拿出两瓶好酒,“今晚叫伙房做几个好菜,喝上几盅犒劳一下你。”
开饭的时候,卫生员被女生排的人拉走了,炊事员端来了酒菜,转身要走。被指导员叫住了,他吩咐他一块将一排长和武装排长叫来,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一会儿排长们便都招了进来,他们来喝酒,可都没有空手的,每人手中提了两瓶从家中拿来平时保存着不舍得喝的好酒,几个人说笑着坐在一起。
指导员给大家将酒满上说:“今天可要喝个高兴。”
副连长呵呵一笑,举起杯说:“指导员学习一个月,圆满结束回来借花献佛表示庆贺干杯。”
指导员见连长喝了个底朝天,心想这家伙来势汹猛,可要当心着点,在哄笑杯盏碰击声中,指导员喝下了那杯看似是水、喝下去好辣的酒。
连长喝多了,这并不是他的酒量小,而是被指导员背后操纵了两个排长向他轮番进攻的结果,他总想看连长喝醉酒出洋相的样子,特别是连长站起身摇晃着身子又要碰杯,只是将酒杯放到一排长面前 ,嘴中一个劲地吆喝着:“满上,来,再来。”他的手势将指导员递过来的鸡腿无意碰落在地,连长忙抱歉地弯腰,将头伸到桌子底下去捡,他低下头时发现了指导员正在向两位排长打着手式,暗中作着指挥,连长没有捡到落在地上的鸡腿,白猪过来早已是人在桌下等候,而且桌下好大的酒味,他抬起身来向两位排长说:“告诉你们,以前我的酒量比现在大,可从来将酒倒掉,那叫浪费。”
酒过三巡,炊事班将该上的菜也都送到了,大家似乎也都有些醉意,只是推盏相让,酒喝下去的很少。
卫生员来了,他在女生排和几个要好的战友在一起吃的饭,走了半年多的时间,大家见了面总问个没完没了,特别关心的廉洁是大学的生活,卫生员为了满足大家的关心,从到校报到、住宿、上课都一一讲了,大家最为关心的不是这些,只是自己的命运,工厂来不来招工,大学来不来招生,兵团什么时间撤消等。卫生员将所有耳闻目睹的都向人们讲了。
一排长是借上厕所的晃子遛出连部,将卫生员叫出来,示意向副连长敬几杯酒,说这也是指导员的意思。
卫生员端起酒杯说:“感谢那一次我回省城时连长的相送,感谢首长多年的帮助,说完便一口喝下了一杯酒,他的举动使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瞬间之后,大家的目光又转向了副连长。
副连长心想:我可不是那种不胜酒量的小气鬼。他疯了一般将杯中酒喝干,然后,又回敬着他们。
指导员是个有心计的人,他见连长已喝的差不多了,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怎样向他们先说一下,他叫人将残汤剩饭撤掉,便拿出了团里给他下的调令,和一排长代理副指导员的命令交给了副连长。“走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呢?副连长半信半疑地举着手中的那份调令。
指导员微笑着好像很得意:“这几年,我们在一起得到了副连长好多关照,想不到分手会这么快,明天我就要去司令部报到。”
一排长掉泪了,他并不是为指导员走而将泪水湿了眼角,而是自己终于熬出了头而激动。他故作掩饰地站起来,伸出手紧紧握住指导员的手,深情地说:“指导员,你可常来啊。”
“好啊,你们喝酒。在说悄悄话。”贵芝一步跨了进来,望着指导员。
指导员“文书,正好,我想叫人去通知你呢,没想到念道谁谁就到。”
贵芝严肃的望着指导员说:“请指导员下指示。”
“那好,我就下达最后一个命令,饭后全连集合,我宣布团部命令。你去通知各班。”贵芝走了出去。
“好啊,你小子有出息,今天终于成了领导了。以后还要多多关照。”武装排长似乎酒劲在发作,他使劲拉着一排长的手在摇着。
指导员拍拍武装排长的肩膀,又望望副连长,
连长好像已进入了梦乡,他发出的鼾声一阵阵在这屋里回响。
指导员关切的说:“副指导员的工作也很重要,你们是老朋友了,以后要相互支持。”又对一排长说:“你以后可要经常关心一下武装排长,我可要听你们的好消息啊。”
“连长看来醉了,一会儿集合就不要叫他去了。扶他休息吧。”武装排长架起连长的胳膊:“连长,你醉了,我架你回宿舍休息吧。”
“哈哈,我没醉。卫生员倒酒,我的橱子里还有好酒呢。喝——喝——”连长抬起头又趴在桌上,武装排长架着他走回了宿舍。
连长在医院里打了三天三夜的吊瓶,终于醒来了。
他回到连队时,指导员和卫生员已经离开了。
贵芝向他诉说着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木头似的扑倒在地上,吐了好多好多的东西,最后吐了白沫,两眼发直,白猪过来,跟在你背后贪吃着,后来被一条黄狗发现了,也与它抢食物时打了起来,它打不过那条黄狗就去拱了武装排长的门,武装排长开门一看是白猪拱门便将他赶走,可赶了几次它总是又回头来拱。让它进屋,可它又不进,只好出来跟在它后面去看个究竟。来到跟前一看,武装排长忙搀扶起你,将大黄狗赶跑,便招呼人,套上马车,将你送到医院。第二天,人们发现白猪过来也醉死在伙房的门口,司务长说招呼几个人将白猪抬到伙房里剁了皮,炖了好大一锅,开饭的时候,谁也没有去吃。不知谁在伙房前的黑板上画了好大一头白猪,旁边写了一首小诗:“生来讨人喜,死了谁忘记。还救连长,永存记性”这一切连长好像都忘记了,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了伙房跟前,看着黑板上画的那头猪,表示着歉意,并指示司务长再去其它连队买一只象“过来”这样的白猪。
卫生员回城了,指导员调走了,连里很长一段日子显得很平静,吃饭的时候升为副指导员的一排长始终没有和副连长在一起吃,他总是保持着自己老作风,吃住还是在一排,这样连部里只剩下连长和文书贵芝两个人,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便随意多了。连长毫不顾及的每晚都要喝上它几盅,几盅酒下肚他便总是向贵芝吐露心声,什么以前做的事对不住你,想想很后悔,他有时也认真梳理过两人接触过的过程,贵芝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他也是真心想娶她为妻子,可她总是麻木地避开,她是一个幽灵总在他脑海中,梦呓中游荡,有时他总会梦见为了贵芝将自己的手砍下,将那砰砰跳的心挖出,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我年纪比她大,我会象大哥哥一样爱她。夜里她沉浸在甜甜的梦中,天亮他又一遍遍地走进回忆之中。工作时他愿叫她坐在对面的桌前,观赏着她那音容笑貌,满世界都是她甜甜的美美的痕迹,她年轻,她漂亮,她善解人意。”
他几次提出要向她求婚,可她总是冷冰冰地几天都不理他,她真的要是飞了,可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女孩去呢?
连里又弄来一头小白猪,人们争着去看,大大的耳朵直挺挺的身子,长长的嘴巴,那小小的尾巴走起路来还一摇一摆地。说是一头英国产的猪。人们在议论着起个什么名字,有人说就叫王子吧。这王子真它妈有点怪,吃了就知道拉屎,不管在男人面前还是在女人面前,总是毫无顾忌的就尿,这王子的到来好象又给人们填了点快乐,可这快乐中还掺杂着讨厌,就是这拉屎,乱摆摆,开饭的时候人们向对待过来那样将白面馒头扔给它。可吃了就拉,对于那些胃浅的女生来讲,止不住就要吐出来,更为讨厌的是还经常拱开宿舍的房门偷吃饭菜,还将屎尿拉在女生的床下面。晚上人们下班回家,一不留神总会踩一脚,臭烘烘的,心中的王子便成了脏臭专业户了。
贵芝腰扭伤躺在床上,连长亲自叫炊事班做了病号饭,可她总吃不下,她不但腰有病,心好象也有病。妹妹来信说:“兵团要解散了,许多人都办了病退回城安排了工作,千万不要在那里找对象,否则就回不来了啊。”这下可盼到头了,五年了,在这荒草野地里,在这风风雨雨中谁会想象我们这些城市孩子是怎么过来的啊。爹娘-----我的亲人朋友。一把眼泪,一把汗,谁能会体谅啊,开脱了,开脱了啊。
对于他的推门而入,贵芝没有丝毫惊诧,他迈步走进关切地问贵芝:“吃过睡饭了吗?”贵芝点点头被他挽扶着坐了起来,“我看今天好多了,敢坐了。咱们是不是到外面走走。”
贵芝似乎闻到了什么,忙低头查看连长的脚上,她惊叫起来:“你又踩了猪屎了,我看快去到外面用土搓一下吧。”贵芝推搡着他向门外路边上的土堆走去,土堆旁,他看到了王子吃剩下的饭菜,回头看了一下贵芝,他知道这又是她没吃,给倒掉了。
一条土路在树荫的掩映中伸向远方,孤岛的黄昏是美丽的,瓦蓝的天空,夕阳渐渐消逝,鸟儿在呼叫着掠过空中。人们饭后成双成对的在田间小路散步,有说有笑,有吹有唱,伴有节奏的口琴声在田间小路上回响。
副连长和贵芝外出散步还是少见,可他们并没有跟随人们沿着树荫小路向前走,而是顺着一条排灌渠走出好远,麦地里麦苗已长出地面,有的已被冻干瘪了,有好大一片麦苗好象被残踏过,副连长弯腰捡起了一块砖头,用力向前砸去,贵芝的目光此时也顺着望去,那石块刚巧命中两条正在作爱的野狗,那母狗好象用力夹着那公狗不肯放开,使那公狗被拖的直叫,副连长毕竟是副连长,他这一砖不偏不歪,正好砸在公狗的屁股上,使那公狗嗥叫了一声,便向远处跑去。
贵芝看了看前边的小路,路边的那块水泥板还在,这里非常僻静,这里有棵小树,是我们的伊甸园。在这里,曾留下我们作爱的影子,每样物品都是我们的记录和见证,都能嗅起贵芝心中的痛苦,一切都依旧,唯有心境不同,她真想大哭一场。
野兔在黄昏的麦田里撒欢的奔跑。
贵芝挣脱了副连长牵着的手,面对空旷无垠的田野唱了起来,她的歌声似乎有些悲切,象是在唱,又象是在哭。
那声音传得很远,又象传得很近,那回音带着颤抖从地面绕着、低吟着。
副连长被贵芝的情绪打动了,他也随着吼着,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声嘶力竭,喊的天昏地暗一般。
贵芝停了下来,她又坐在往日躺过的水泥板上,深情地说:“我们到此为止吧。真的,只有这样,我也想过爱,可这一切都不是现实的。”
副连长“我喜欢你。我们结婚吧。我会很好的,掏出心一样对你的。”
贵芝“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我要回家。这里的很多东西我无法接受啊。”
副连长:“可你的青春,你的情感,还有理想都被扔到这里啊。”
贵芝:“我只是想我的爸爸、妈妈,想我的故乡。一切都会从来的,我还有青春的资本,一切会好的。”
连长:“那手续会好办吗?”
贵芝:“国家有文件了,身体不好的可以照顾返城,我妹妹已将医院证明等手续交给了团部,这几天就批下来了,真的,你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吧。”
副连长深情的“分明我曾经拥有过!你叫我怎样承受啊。心中烦恼时我想起了向你诉说,遇到困难时我想起了向你讨教,你是我生活的一半。我不能失去你啊。”
贵芝“别说了,手续都办好了。几天后我会回到我的故乡了。”
副连长:“这是命啊。我命里没有,他使劲用拳头捶打着跟前的一样垂柳树,那树干被他重打着,怦怦的响,手上鲜红的血立时淌了下来,滴到地上。
贵芝想为他包扎,他甩开她。
泪眼中,他看见无数片残留枝头的叶子纷纷落下。
留不住了,看来这也是大势所趋吧。
那一天,连部的电话铃响了。是团部打来的,通知贵芝病退的事已办好了,明天到团里拿档案和手续。
连长亲自套了马车去了团部,帮贵芝去办手续档案。团部一片混乱,好多汽车在装着家俱。他向前问警通排的战士。那战士告诉他,部队干部要撤了,兵团解散,恢复原来的农场,这些当官的正忙着搞床板做家俱呢。
她跨进了军务股,股长告诉他这可是最后一批病退回城的人,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贵芝将办完手续,他将档案袋紧紧的搂抱在怀中,仿佛怕飞了一样,转身匆匆离去。
马车走到邮局门口的时候,她叫赶车的副连长停下来,向家中打了长途电话,家中告诉她,明天她妹妹就会带车来接她。
分别就在眼前,副连长坐在车前,无心抽打拉车的那两匹老马,他怀抱着鞭子,两眼呆滞地望着远方。
贵芝依躺在草袋子上,用手轻轻地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儿,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空中的那静静的云。她自言自语的:“人真是怪物,六年前在济南,六年中在这儿,6年后又回到那儿。真是不可思议。”
“贵芝,你真的会走吗?不是梦吧?”
贵芝:“梦?谁说是梦。要真是梦的话,那些穿军装的首长不都是在梦中吗?”
老马识途,连长没有扬一下鞭子,两匹马就拖着车进了营区,走到了马厩里,伺养员将马御下套时,连长才慢吞吞地迈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分别的晚餐是和武装排长一块吃的,炊事班的人特意搞了几个菜。贵芝说了一些告别的话,然后便回宿舍整理行李了。
早上汽车喇叭响的时候,副连长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知道这是与贵芝分别的时刻到了。他将失去她,从此失去这个使自己带入梦幻,用心深爱的女孩,他心痛如割,却又只有承受。她走了,不,她飞得好远好远。
门开了,是小英国小白猪王子拱开了门。王子这几个月个头长了,而且调教的也通人性了。它嘴里哼叽叽的也怪叫人喜欢了。
副连长蹲下身来用手抚摸一下它的背,深情地说:“小伙计,只有我们才会在此扎根下去的。”
小白猪用嘴拱着他的手,他站起来,拿起昨天晚上炊事班给他送来的肉包子递给王子去吃。王子只是摇头并不张嘴,而且它还是用嘴拱它的腿。副连长明白了,便向贵芝的宿舍走去,王子甩着尾巴,悄悄地跟在后面。
贵芝现在就走,贵芝见副连长来了,便站起身,两人同时都伸出了手。紧紧握住,可谁也不想再说下去。
王子在旁边钻来串去,贵芝松开他的手急忙拿出妹妹从省城捎来的糖抓了一把给副连长,自己扒开一块放到王子嘴中,然后,一语双关地说:“我会记住你,王子。”
汽车喇叭响了。副连长久久的站在那儿望着车远去的背影。
(完)
2003.12.21号晚23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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