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要陪我睡觉。”中秋之夜，全家人在楼上正赏着月，儿子吃够了就粘着我，要我陪他下楼睡觉，我奥不过他就背着他下楼。然后把他放在床上，又转身去冲一瓶奶给他喝。四岁的他还离不开奶瓶，我把装好奶的瓶子递给他。他接了奶瓶，然后转身就睡着了。

床上很乱，满床都是他的玩具。每次他一高兴，就把我收拾好的玩具全都倒在床上。可每次都说：“妈妈，我累了，你帮我收拾玩具。”

我真想打他的小屁屁，可他淘气的熊样好像闻到了一股火药味一样，马上扑过来抱着，然后左亲右亲我的脸颊、上额、下额，要不亲完了，又把嘟起的小嘴巴印在我的唇上。我无法拒绝他的小热情，然后问他，“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奥特曼都是那样亲嘴。”他淘气地笑着，我真拿他没办法，并说，“以后不许那样亲妈妈，亲一下脸蛋还可以，要不妈妈在外地上班永远不回来。”

“妈妈不爱我了吗？”他停止了动作，躲在我的怀里抱着。看怀里的宝贝，已经四岁了。皮肤净白，脸上镶着一双会微笑的眼睛，身体修长像他父亲，一张可爱的小嘴，一嘟噜起来像个小喇叭，很是诱人。

望着沉睡中的宝贝，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车站的那一幕情景：一个清瘦的背影，一手牵着小手丫，屹立在公路标杆旁，风吹拂着他们那零乱的头发，远远望去，那小个子的头发又细又长紧贴在头上，飘乱的头发，汗水浸湿了，活像一只小毛猴。脸上斑驳着，活像一只小花猫。

每次回家，两父子总是在车站等候着我的归来。而每次，他们给我的印象总是那么孤单与飘乱。两个人，一高一矮的背影，加上那辆不动的四轮汇成了一幅美丽的背景，凄清的车站永远都是上客、下客。永远没有坐标，永远都是纵横交错，然后匆匆离去，留下的也永远都是惆怅，还有那一道疾驰而去的尘土飞扬。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很不是滋味，想着明天又要返回单位了。儿子的头发又长长了，也该给他理发了。每次儿子的头发长了，都是她修剪。

想着刚才在冲凉时帮儿子理了头发，可没能顺利完成。我再一次跑到冲凉房寻找剪刀和梳子。再找来一条毛巾，把它垫在儿子的头下，然后把宝贝可爱的小脑袋扭向一边。一边梳理着宝贝的头发，剪刀一边咔嚓一下，再梳理一次，再咔嚓一次。把刚才在冲凉房匆匆修剪不好的地方，再一次进行修剪。白天是无法给儿子修理头发，因此每次修剪都是在晚上进行。

房里的灯很暗，有一条电管已经烧了。爱人从楼上下来，看着我忙着为儿子剪发，然后拿着手电筒过来帮我照亮。每次见我拿着剪刀，他心里痒痒得难受，总是试图从我手上抢着剪刀。然后我就故意挑逗着他：“去，滚到一边，不要防碍老娘做事。”

他心里就急了，“你看你理成了什么样？一层又一层，像梯田。”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手艺不错，但话一到他的嘴里就变了味。我也不甘示弱地说：“我的手艺好着很呢！哪次不是我帮着宝贝理的发，有本事你来理。”

越说他他就越急，巴不得从我这里抢到剪刀。我又凶他，“别拿孩子的命开玩笑，不小心刺伤了宝贝，我就跟你急，再叫你给我生个宝贝。”

“呸，呸……你这个乌鸦嘴，净说些不吉利的话。”爱人生气地骂我。

然后又说：“我自己没有本事，要生也只有你配合才能生。”

“你在将我的军，哼，我才不要。要生的话，另找别人。”我又故意挑逗他，让他急。

“那好呀！到时不要哭着找我。”他得意地说。

“你有种就去找，就别回来。”我一边剪着发一边哼他。“没心没肺的，想得美！”

爱人一边笑着一边帮我打着电筒，我不知不觉中已把宝贝的头发给剪好。然后爱人拿来刮刀，修理发型。

宝宝的降生给我们带来前所谓有的改变，我能顺顺利利地怀上宝宝，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那年我二十八岁，这个年龄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自从我们摆完婚宴以后，我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工作。至于两地分居，暂时没有打算要小孩，可急坏了年迈的家婆。

她每次见我回家，就对我有意见，“你们再不要小孩，等我老了死了，谁来帮你们带小孩？”

“急什么呀？你以为种瓜就得瓜，种豆就得豆，想种就种呀。”我抗议地说。

“不管怎么样，你们加班也要给我加出来？”家婆生气地说。然后又说：“不管种出什么样，种豆得瓜也可以。”

“那不变种了吗？到时种出一个豆瓜出来怎么办？”我气愤地说。

“那更好，龙凤胎是最好的，可我们家没有这个基因，也不会有那么好的事降临到我们身上。”家婆缓和语气说，她知道逼急了我，就像鸡蛋碰石头，没事找事。

记得2005年三月，我的月事迟迟没有来，感觉全身酸痛，有浮肿的现象，这是往常没有过的现象。月事已经推迟了一周，然后找来测试纸，只见纸上有两杠不是很清淅的红杠。然后就打电话告诉远在家中的爱人，说我可能怀上了。爱人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当他得知我怀上的消息，然后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家婆。家婆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马上到街上买回十几个小鸡，放在楼上饲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怀上不到两个月的我却流产了。我一直闷闷不乐，憋着委屈，憋着痛苦，哭着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爱人。爱人从家那边赶来照顾我，脸上写满了沮丧，欲哭的样子比我的还要难看。至于我流产的事，他并没有告诉家婆。他只是对家婆说我没有怀上。家婆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心情一落千丈。捉回来的小鸡也不懂因什么，也养不活了。

自从那以后，家婆也没有提起要小孩的事，我也没有说什么。两个女人对持很久。家婆一直耿耿于怀，以为是我欺骗了她。让她白高兴一场，可我比她更痛苦。我心里也好受不了到哪里去？每天在痛苦着，纪念着那个阴影。

时间飞逝。那年秋天，我不小心又怀上了，可是我不敢确定，也不敢声张。月事也推迟了一个礼拜。然后叫大嫂帮我测试，可是没有标志线出现。看着没有颜色的测试纸，我的心凉了一下，到底是不是？然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再检查一次，可是没有反应。我就当着是月事推迟，然后每天晨跑，完全放弃检查。而且那几天特别的累，晨跑回来后，就叫爱人帮我踩腰，按摩身体。结果第二天中午，一股暖流从我的下身流了下来，当时的我可吓坏了，两睛发呆，静静地站在那里，裤脚沾满了血迹。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我不敢告诉爱人，怕他承受不了，只是默默地把这个痛埋在心底深处。我不想让他们承受这样的痛苦……

至于两次的流产，让我郁闷了一年，每天痛苦地疗伤。自从那两次之后，我的身体不如从前，时间又一天天地过去。

2006年的中秋我终于怀上了宝宝。这次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远在家中的爱人，我也没有告知。因为当时两地分居，相隔几百公里。到了宝宝三个月以后，爱人前来看我。当他看到我微微发胖的身体，穿着不一样的服装，他转着身子细细打量着我，当他过来抚摸着我的腰部和腹部的时候而发出尖叫：“老婆，你是不是怀上了，你是不是怀上我们的宝宝了……”脸上写满着惊讶。

“我站在你的眼前，难道你就没感觉出来吗？”我捧着爱人的脸说。

“可是，亲爱的，你好自私呀！你连这个都要剥夺我的权利，看我怎么样罚你？”爱人高兴地搂起我的腰抱着起来。

“快放我下来，亲爱的。快放我下来，危险……”我高兴地叫着。

爱人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并把我搂在怀里，并说：“宝贝，我爱你。感谢你为我……”。

“不要感谢我，要感谢的是中秋月亮姥姥。”要不是她指引着方向，你也不会有福气。

不久爱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家婆不敢相信我怀上了。然后再次打电话过来，问：“小苏是不是怀上了？”

“难道你不相信你儿子说的话，已经怀上三个月了。”她儿子高兴地回答她。

我坐在椅子上听他们说话，我极力地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因为我不会讲他们的地方方言，也听不懂他讲什么？后来爱人用普通话翻译给我听。

现在宝宝四岁了。八个月学会说话，他的第一句话叫的是爸爸，而并不是妈妈。还不到一岁就学会走路，他不像别的小孩，他走路很稳。自从学会走路到会走路，没有摔过多少跤，也没有跌倒过多少次。而我在他八个月大时不得不离开他又返回单位上班。说真的，我是一个不尽职的母亲。我欠他们太多了，特别是儿子。

每次匆匆回来，他都能感应我的归来，并自言自语地说：“妈妈准备回来了。”他父亲很奇怪地说他，“妈妈在上班呢，没有时间回来。”可当我出现在家门口时，他父亲惊呆了，不会吧！你们难道有心灵感应吗？

“难道你就不知道有母子连心的说法。”我说。

说实在，每次儿子发烧感冒，我都能感觉得到。每次儿子发烧，我就出现发烧的感觉，可是那是感觉，并不发烧。结果打电话回去问情况。他父亲就说：“你怎么知道你儿子发烧了？”

我只是笑笑，不语。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可是我却不能整天捧在手里。

今又中秋，我坐在床沿上，窗外，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而我手持着针线，把儿子和爱人的衣服用针一线线缝好。明天又要起航了，手持着针线对着天空发呆“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全文完-